“对付倒是不难,只是我们现在还不能在明面上与桂倚山为敌,否则直接派兵剿了多简单。现在只能被他们追着跑,真是憋屈!”

皇帝轻笑一声:“委屈你了。”想了想又道,“江北一带有个无影门你听过吗?”

“恩,听说那个门派很奇葩,门下弟子个个武艺非凡,真正比起来甚至比无常门还要技高一筹,但他们却从不问江湖事,反而全心经商,产业做得挺大,各个行业均有所涉及,十几年来也敛了不少财,称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皇帝点头:“他们的门主叫秦鹤,朕听说他跟无常门的门主秦叶渊源颇深,你可以试着从他那入手,看看能不能解决无常门的问题。能让无影门为我们所用的话最好,如果不能,那就让他们多交点税充盈国库吧。”

乐湛立刻一喜:“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江北找他?那我就可以跟我娘子公费去旅游了!欧耶!”

皇帝抄起一本奏折砸过去:“这些年朕少过你的零花钱吗?!”

乐湛捂着脑袋嘿嘿笑:“谁让你罚我的俸禄!我都没钱谈恋爱了!”

这次皇帝直接一摞奏折一起扔了过去。

●ω●

乐湛美滋滋地带着“公费出差”的圣谕回家,在大门处听到府内传来悠扬的琴声,他乐呵呵地想着:我家娘子还挺会享受的嘛!真是棒棒哒!

一转头却见守门的小家丁看向他的目光中方满是同情,搞得他一头雾水:“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小家丁啧啧两声:“王爷您赶紧回吧,记得见王妃前先做好准备,戴好护膝、填饱肚子,要不您直接装病吧?”说着作势要上前来搀扶他。

乐湛用手臂隔开他:“神经!”

告别小家丁,他伴着悦耳的琴声继续美滋滋往府里走,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琴声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他一边走一边凝眉思索,究竟在哪里听过呢?啊啊啊想不起来好捉急啊!

想着想着猛地一拍脑袋,这不是云华自己作的那首曲子吗!这曲子难度很高,除了云华自己和宫里的那几个顶级乐师,鲜少有人能弹好。

那现在这是谁弹的呀这么好听?没想到他宁王府居然还有这等有才之人,以前居然都没发现!他家娘子还真是慧眼识珠啊哇哈哈哈!

想到这他更加开心了,又眯着眼睛陶醉地欣赏了一会儿,忍不住赞道:“云华的水平就是棒!”作的曲子真不是一般的好听!

他话音刚落,前方响起一道又惊又喜又别有意味的嗓音:“王爷,您回来了?”

乐湛睁开眼,只见他前面三步远的地方黑压压挤了一群人,丫鬟和家丁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他粗略地数了一下,宁王府的下人估计差不多都来齐了。什么情况啊这是?

与此同时,琴声戛然而止。

众人自觉地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来,齐刷刷望着他,眼神或同情或担忧或幸灾乐祸。他狐疑地看看大家,迈开步子顺着通道往前走。

他以为会客厅有客人,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有两盏已经冷掉的茶。

他在众人的深情注视下穿过会客厅继续往前走,会客厅后面就是栽满了花草树木的后院,夏天的时候会是花团锦簇的场景,如今估计只剩桂花和木芙蓉了。

转个弯踏上回廊,果不其然一阵桂花香迎面扑来,他这会儿心中满是好奇,根本没心思陶醉。三醉芙蓉已经变成了深红色,他也没兴致欣赏,只加快脚步往前走。走了几步又急忙刹住脚步倒回来躲到了树丛后面。

天哪天哪,他刚才看到了神马?!云华?!他怎么会在他家,还跟他娘子坐在一块?!糟了,他娘子肯定又要生气了,他又要倒霉了!卧槽终于知道刚才那些人是什么意思了!

oh no!救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云华云华

纪唯心跟云华就坐在桂树下的石桌前,离会客厅很近,近到之前那个小家丁吼的那一嗓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所以云华停止了抚琴。

从会客厅到后院需要穿过回廊,弯弯折折,平白绕了一段路。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从乐湛刚一踏上回廊就看到他。

纪唯心老神在在地饮着茶,对面的云华面容清秀、气质温润。

乐湛躲在树丛后不敢出来,纪唯心往这个方向瞅了一眼,收回视线,幽幽道:“我数三个数,若是三之前你没过来,后果自负。”

“一…”

“一”字刚落,乐湛就已经冲出来,直接从回廊侧面的护栏上跳下去,飞快地跑到纪唯心旁边,蹲下。“我来了!”

云华“噗嗤”一声笑了:“没想到王爷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他悠然起身,朝乐湛揖了一礼,“见过王爷。”

乐湛眼睛直溜溜地只顾盯着纪唯心看,心不在焉地对他摆摆手:“无须多礼。”

云华又在琴前坐下,白皙纤细的手指抚了抚琴弦,含笑问道:“云华近日又新作了一支曲子,王爷可有兴趣一听?”

乐湛终于把目光从纪唯心身上移开,看了他一眼,痛心疾首道:“你怎么来了?”

云华挑眉,故意问:“王爷这是不欢迎的意思?”

乐湛没回答,眼神却很明显地写着“没错你真聪明!”

云华垂眸一笑,感慨道:“许久不见,王爷对奴家已经如此生疏了,果然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乐湛飞快地瞪他一眼,然后诚惶诚恐地望着纪唯心:“娘子,你不要误会,我跟他没有不正当的关系。”

纪唯心“呵呵”笑两声,“我不信。”

乐湛赶紧举手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我才不喜欢这种娘娘腔呢!”云华听得嘴角直抽。

“那你的意思是…你喜欢魁梧大汉?”纪唯心反问。

乐湛:“…”

眼看他急得都快哭了,纪唯心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乐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这突然又唱的哪一出,但双手已经下意识地伸出去护在她身体两侧。

“逗你呢!”纪唯心笑完了,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你回来之前云华已经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之前找他都是为了公事。”

乐湛委屈地嘟起嘴巴,一脸幽怨:“人家都快被你吓死了!”语气那叫一个娇嗔。

“噗…”一旁被彻底忽视的云华一口茶喷了过来。

恶心死了!不幸中招的乐湛十分嫌弃地瞪了云华一眼:“你讨厌不讨厌?”

云华立刻收回打算递给他的帕子,淡定地擦擦嘴,“不讨厌。”

乐湛:“…”

斗完嘴,两人开始说正事,云华道:“前段日子,桂松有次醉酒之后说了很多胡话,他说得乱七八糟的,奴家听的不甚明白,似乎是在骂一个什么熊将军。奴家觉得其中或有隐情,所以来知会王爷一声。”

桂松是桂老贼的长子,对云华情有独钟,时常会到他那里去坐坐。虽然一直刻意避开重要话题,但聊的多了,自然会不小心透露出一些讯息来。

“熊将军?”乐湛凝眉思索一会儿,忽而问,“可是镇守西北的熊乃平将军?”

云华眼睛微亮:“是这个名字没错。”

“桂松骂的什么?”

云华想了想道:“大概是不识好歹、蠢笨至极之类的,奴家也记不太清了。”

乐湛隐隐松了口气:“看样子熊将军并未与桂老贼同流合污,幸事!幸事!”

纪唯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熊将军一向忠君爱国、刚正不阿,不是那种谋逆之人。我爹爹常常说起熊将军,老一辈的八大名将里只剩他一个还在世,八十岁的高龄还坚持在前线战斗,是个很令人尊敬的老将军!”

乐湛也很是感慨:“皇兄每年都会召他回来,想让他老人家享享清福,可他死活不愿意,说是要永远守护西北边疆。”

忽然想到什么,纪唯心叹道:“这个我听爹爹说过,熊将军年轻时有过两把拜把兄弟,都是军中将领,三十年前西北动乱时双双战死。熊将军誓要守护西北,应该也是为了那两位兄弟吧。”

感叹了一会儿,乐湛又问云华:“还有其他消息吗?跟桂老贼一派的人员名单搞到手了吗?”

“桂松很少谈公事,奴家只能从他偶尔发的牢骚或是醉后胡语中得到一些讯息,很难搞到名单。不过有几个人时常听他提及,应该都是与他一伙的:刘长东,谢云,还有张青志。”

“张青志?”乐湛琢磨了一会儿,啧啧两声,“没想到他也投靠桂老贼了。”

纪唯心好奇地问:“张青志是谁?”前两个官都不小,纪唯心虽然不认得,但好歹听说过名字,但这张青志,她是连听都没听过。

乐湛道:“从四品的中大夫,他家女儿曾经跟我定过亲,还记得吗?”

纪唯心恍然大悟:“就是从从六品直接跳到从四品的那个呀!我记得我记得,他家女儿被你克死了嘛。”

“嗯,就是那个。”乐湛帮她拨一拨鬓边碎发,笑得一脸温柔。

说到这个纪唯心不由得好奇心又爆发了,“话说,那天晚上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个张小姐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自尽啊?”

“我什么都没做啊。”乐湛无辜地挠挠头,“不过那小姐估计不是自愿与我定亲的,我去的时候正好撞到她在跟情郎幽会。”

纪唯心听的都震惊了:“…所以是被你撞破然后羞愤自尽?”

“也不算吧。”乐湛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是殉情。她情郎一看到我就跳窗逃跑,结果从二楼掉下去摔死了,张小姐当场就悬梁自尽了。”

纪唯心:“…”二楼都能摔死,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这么说她自尽的时候你还在?那怎么不救人?”纪唯心问的认真。

乐湛蹙眉,回答的也很认真:“这不好吧。求死是她的意愿,我怎么能强加阻挠?要尊重别人的选择不是吗?”

纪唯心:“…”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呢!

——

三月期限已过,禁足的罚令自动解除,再加上最近时局不稳,桂相可能随时都会有所行动,乐湛为了不让自家皇兄孤军奋战,又开始日日凌晨起床去上早朝的生涯。

这日凌晨,万能小助手易林准时来叫乐湛起床,他敲敲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王爷,到时辰上朝了。”

可怜乐湛过了三个月糜烂的生活,早就不习惯早起了,他哼哼两声回应易林,翻个身搂着自家媳妇又睡着了。

易林等了一会儿,再次敲门,提高声音喊道:“王爷,再不起就来不及了!”

乐湛迷迷糊糊回答:“知道了。”然后便没了动静。

门外的易林气的想一把飞镖扔进去,他第三次敲门:“王爷!快起床!!!”

这次的声音有点大,纪唯心都被吵醒了,她怀孕之后起床气更大了,气哼哼一脚把乐湛踹了下去:“别吵我!宝宝要睡觉!”

乐湛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彻底清醒过来之后才爬起来,帮她掖掖被子,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这才满意地穿上衣服出门。

怕吵到纪唯心,他是在屋子外面洗漱的,洗好了便出门去,坐上轿子。实在是困得不行,他靠着轿壁又睡了过去。

到达皇宫时已经误了时辰,他着急忙慌地跑到太和门,皇帝正站在大殿之上接受众臣的礼拜。

乐湛踏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宏声跑进去,皇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肃声道:“平身。”

大臣们高呼着“谢皇上”站起身来,乐湛刚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在他身后的官员吓了一跳,这这这、忽然从哪儿冒出来的,刚才不是还不在吗?

朝堂之上不允许私聊,他嘴唇嗫嚅了半边,最终什么也没说。

乐湛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朝正对面的桂相笑了一笑,对方视而不见,移开视线。

皇帝说“有本启奏”的时候,乐湛的呵欠打了一半。桂相毫不犹豫站出来,直视着皇帝:“皇上,中宫之位已空悬多年,臣认为,是时候立后了。”

乐湛剩下的半个呵欠生生被憋了回去。

桂相还不知道淑妃与侍卫通奸一事已被皇上察觉,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件事。他主张立后的意思很明显,支持的必然是淑妃,多多少少也有些逼迫皇帝的意思。

乐湛抬头,果然见皇帝一脸阴霾。

他正琢磨对策呢,纪将军忽然也站了出来:“桂相说的有理。皇上,臣也认为,是时候考虑立后一事了。另外,臣觉得,后宫众妃嫔中,只有德妃堪当皇后重任。”

桂相有些生气,这事明明是他提起来的,现在却被纪有为给抢了先机。听着大臣中的一片附和声,他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他刚要开口,纪有为又插了一嘴:

“皇上,臣认为,太子也可以一并立了。”

宫里只有一位皇子,太子之位根本连争都不必争!若是德妃的儿子被立为太子,那皇后之位也没跑了,还有他桂家什么事儿啊!

朝堂上的附和声明显更大了些,桂相气的差点心肌梗塞。

作者有话要说:

有盆友不知道云华是谁,其实他就素辣个南风馆的小倌,纪唯心和乐湛第一次见面就在南风馆,还记得吗?

一出大戏

“大皇子尚年幼,品性未定,此时立为储君为时过早吧。倒不如再迟几年,待后宫中再添几位皇子,到时候从中择优立储。”桂相不满地瞥了纪将军一眼,说道。

“非也。大皇子虽年幼,但品性甚好,大有皇上当年的风范。”纪将军说着看向乐湛,“王爷,您说呢?”

乐湛十分不乐意地点了点头,“皇侄的品性像极了皇兄。”就是不知道皇兄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爱抢别人老婆。

这话一出,桂相也无法再说出大皇子不适合做储君的言论了。他虽然从不把皇帝放在眼里,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影射皇上不适合做皇帝,那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史官可都在边上立着呢!

纪将军再接再厉:“待德妃登上皇后之位,大皇子便是嫡长子的身份,立为储君便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倒不如现在一举两立,喜上加喜。”

朝堂之上,乐湛一边的官员均是喜气洋洋,与桂老贼一伙的则是愁眉不展。

皇帝十分想直接点头赞成纪将军的提议,奈何那边桂老贼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只得无奈道:“立后一事尚有争议,容后再议。”

桂相捡着台阶飞快地扒着往下下:“皇上英明。”

纪将军成功给桂相添了堵,心中大为畅快,挑衅地冲他扬扬眉。桂相回以一声冷哼。

——

*宁王府*

秋高气爽的天气,纪唯心早上睡到巳时才起,厨房送来清爽可口的蔬菜粥和富含各种营养的小菜,她胃口大开,连吃了三碗。

等她舔舔嘴唇放下筷子,小棠过来收拾碗碟,说了句:“小姐今日胃口真好。”

纪唯心摸摸肚子,一脸骄傲地笑道:“是我儿子胃口好。”

小棠跟着嘿嘿笑,又问:“小姐要不要到花园里走走,消消食?”

纪唯心正欲回房,闻言动作一顿,她想了想说:“等下,我问问我儿子。”

小棠乐了:“得,您顺便问问小少爷,奴婢正想给他做身衣裳,他喜欢什么颜色的?”

纪唯心还真的低头看着肚子,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抬头对小棠说:“我儿子说喜欢彩虹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