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你,我就觉得,我们一定相识。如果人有前世,”沈景逢笑了笑,面上露出无奈:“我一定爱过你,爱了好几辈子。”

叶尘微微一愣,她面前浮现出好多面孔。

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觉得,面前这个人,和那些她认识过的反派们,如此相似。

她忍不住抬手拂过他的眉眼,痴迷看着他。

沈景逢仍由她薄凉的手指轻抚而过,叶尘温和了声音:“沈景逢,我希望人是有前世的。”

“因为这样的话,我一定遇见过你,遇见了好几辈子。”

用了好几辈子相遇、相识、相爱、相逢。

所以在初初相识,就会觉得,似是跨尽千山万水,奔赴这一场相会。

听了叶尘的情话,沈景逢没说什么,低头吻了吻她。

叶尘垂下眼眸,握着他的袖子,慢慢道:“所以…如果有下辈子,你一定要来找我,好不好?”

“好。”沈景逢温柔出声:“黄泉路我陪你走,奈何桥我陪你过,下辈子转世投胎,我就打小陪着你,护着你,你说好不好?”

“说好了,”叶尘觉得内心一片平静:“你一定来找我。”

“一定来。”

“那么,景逢,”叶尘垂下眼眸:“这辈子,为了我,不要去报仇了好不好?”

沈景逢没说话。

叶尘一下子有些挣扎,一方面,她希望沈景逢能答应她,这样她就能完成任务,拿到更多的积分,去下一个世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沈景逢不答应她,这样她就有理由,再多呆在他身边一会儿。

她心里挣扎,也就不催促沈景逢,过了一会儿,沈景逢慢慢道:“好。”

叶尘微微一愣,听上面人道:“其实从去救你那一刻,我便定下来了,阿尘,我陪着你。”

叶尘垂下眼眸,觉得眼眶有些湿意。

她带着鼻音应了一声,握紧他的手,等待着系统打开抽离状态。然而等了一会儿…

“三八?”叶尘有些疑惑开口,三八抽了口烟,忧愁道:“任务还没完成。”

“嗯???”

叶尘呆住了,三八沉思着开口:“大概是…好感值还不满的缘故吧?”

叶尘:“…”

不知该是喜是悲。

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爱自己的人好感值居然不慢,她该怎么办?

“所以…”叶尘艰难道:“我现在,还要继续刷好感值?”

“对啊…”三八叹了口气:“就一年了,任重道远,同志努力啊,不然咱们一起玩完。”

叶尘僵着脸,沈景逢低头看着叶尘僵硬的表情,皱眉道:“是不是伤口疼了?”

昨天两个人状态都有些不对,他也是冲动了。因为叶尘本身似乎体质有异,自愈能力很强,洗澡时看见她身上伤口几乎都愈合了,他还以为没有什么大碍了,如今想来,的确是莽撞了。

叶尘回过神来,三八送她满身毒血的时候,还送了她超强愈合能力,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为昨晚做预备!

叶尘轻咳了一声,赶忙道:“无妨。”

叶尘和沈景逢缠绵时,魔教里,月笙在床上,低低喘息着。

她身上化着脓,狼狈不堪,莫星辰站在门外外,静静看着庭院里的秋雨。

他和月笙自幼长大,他是魔教教主的义子,她是真正的圣女,他依仗她,她爱慕他,他们两所修炼的功法密切相关,月笙死了,也就意味着他终身难以精进。魔教练武的法子都有些邪门歪道,却也成长快速强横,一个魔教教主,就能压得整个江湖抬不起头来,魔教猖狂惯了,如果教主难以前进,没有人护着,怕是有灭顶之灾。

无论是出于自幼的感情,还是为了魔教,他都不能放着月笙去死。

“怎么样了?”

大夫从里面走出来,莫星辰张合着折扇,面无表情询问。大夫佝偻着腰,小心翼翼道:“圣女大人怕是过不了明年春天…”

“能活几日,就是几日吧。”莫星辰点点头,提步走了进去。

他走到月笙窗前,月笙尖叫起来:“不要过来!不要!”

莫星辰止住步子,又听里面女人低呜哭出来。他沉默了许久,慢慢道:“知道错了吗?”

“我错了什么?我怎么错了?!”月笙怒吼出声来:“错的是那个小贱人!星辰,”月笙软了调子:“我做得不对吗?不好吗?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拿来了啊星辰!”

“月笙…”莫星辰叹息出声:“我想要什么,何尝要你去取过呢?我喜欢她,自然会去追逐她,你为什么要插手呢?”

“将药王谷谷主的女儿抬为妾,”莫星辰嘲讽笑开:“月笙,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义父,叶尘会是下一个沈秋霜?”

月笙没说话,片刻后,她低笑起来:“是啊,我的确希望,她是沈秋霜。我就不明白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总是喜欢这些正道女人?前任教主是,巴巴把人抢过来,求而不得反复折辱,最后人死了,还要把人尸体拖回来放在圣台之中。”

“你呢?又去喜欢那个叶尘。她有什么好?不过就是一张脸而已,我也很美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呢?”

“你想当教主,我让你当了。你说沈景逢天赋好得让人嫉妒,我就费尽心机毁了他。你喜欢叶尘,我就想办法把她绑到你身边。你看我对你多好啊,莫星辰,你有没有心啊?”

莫星辰没说话,许久后,他终于道:“圣女厚爱,星辰消受不起。星辰想,这天下间,也没有人想要这份厚爱。”

“月笙,”他慢慢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呢?”

“我变成什么样子了?”月笙提高了声音:“我丑了,我恶毒了,你就厌恶了是吗?明明你小时候说过要娶我,明明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可你做了什么!”

莫星辰没说话,他站了一会儿后,终于道:“月笙,好好休养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终于知道,有时候,有些分歧不可避免,有些人不能挽回。

莫星辰走出去后,月笙看着他的背影,咬着牙关,微微颤抖。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混着脓血,看上去格外恶心。月笙捏紧拳头,沙哑道:“叶尘…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说着,她抬起头来,眼里有了冷光:“让鬼医过来!”

******

沈景逢的伤其实比叶尘重,两人确定关系后,就找了一个偏僻的小镇落脚,定居了一段时间,给沈景逢养伤。

沈景逢总觉得自己其实能做很多事,但叶尘自己是医生,心里知道沈景逢的状况,就去买了个轮椅来,强行要求沈景逢修养。

穿过这么多个世界,叶尘从来没活得这么日常过。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然后就起来洗漱,端了水来帮着沈景逢洗漱。

熟悉了之后就会知道,沈景逢这个人,卸下了男神的负担后,其实和一个普通青年没什么区别。他早上喜欢赖床,尤其是如果晚上活动了以后,就睡得特别深沉。

叶尘是不愿意让沈景逢太劳累的,但唯独这件事上,沈景逢几乎是上了瘾,从来劝不住。

他坚持要做什么,都是又哄又骗,软硬兼施手段频出,叶尘也拿他没办法,加上她内心有点躁动,于是每天都在重复:不同意——动摇——同意——后悔的心路历程。

每天早上清醒的时候,叶尘是最崩溃的。可是看着旁边人像个孩子一样的睡颜,她内心又忍不住软了下去。

为了报复沈景逢的不听话,每天早上叶尘都用冷水擦醒他。他有些起床气,但再不满,也不敢表达出来,只是坐在床上生闷气,叶尘那时候贴着花钿问他:“怎么,还气上了?”

“不敢。”沈景逢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着叶尘似乎是生气了,赶忙笑起来道:“夫人赏脸给在下洗脸,在下宠幸备至,怎会有什么不满?”

叶尘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嗤笑出声。阳光落进来,能清晰看到阳光下缓慢动作的细尘,叶尘笑容明艳动人,仿佛画卷。沈景逢一时不由得呆了呆,随后便笑了。

两人在镇子里住了一段时间,叶尘带着沈景逢逛遍了周边所有美食。

沈景逢吃饭总是很优雅,就算是臭豆腐,都能吃出贵族风采。叶尘旁边斜睨着他,看见他优雅喝着豆腐花,笑着一掌拍向他的手,想将豆腐花给他灌进嘴里去,结果对方却是喝着豆花侧身,一只手将叶尘手腕捏住,直接往怀里一扯,逼着叶尘坐到他大腿上,温和道:“夫人投怀送抱,可是想让在下吃豆腐了?”

叶尘张牙舞爪想要抓他,他握住她的手腕,朗笑出声,随后在她脸侧轻轻一吻,叶尘顿时软了态度,像一只被顺了猫的小猫,嘟囔道:“好好的亲我做什么?”

“夫人姿容艳丽,在下情难自禁。”

两人打打闹闹过了两个月,冬末第一场大雪的时候,沈景逢的伤彻底好了。

小镇偏远,平日本也没什么外人,几乎没什么武林的消息,叶尘不由得有些担心,同沈景逢道:“景逢,你的伤好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嗯,”沈景逢笑弯眉眼:“等过完这个冬天吧。这些日子我先出去查探一下消息,你别担心。”

“好。”叶尘点了点头。沈景逢抬头看了看天色,温和道:“择日不如撞日,我先出去看看吧。”

“嗯。你回来,我们去吃赵家嫂子做的焖鸡!”

“知道了。”沈景逢有些无奈,叶尘从来不下厨,当初之所以选择这个小镇落脚,除了足够偏僻以外,就是因为吃的多,叶尘可以不带重样吃上一个月都不听。

沈景逢同叶尘告别后,就到大镇上去打听消息,刚到大镇里,沈景逢就听到茶馆里的人在议论。

“听说了吗,那个药王谷的叶尘,当初是被沈景逢裸着抱出来的!”

“是呢是呢,”有人道:“有人亲眼见到了,还看见她满身的花纹,那个魔教不是有个仪式吗,完成了这个仪式的,听说不是魔教的人,就是死人。你说这个叶尘怎么活着出来的?而且如今魔教也不找她,是不是魔教如今不行了?”

“怎么可能?”有一人道:“你不知道当年魔教还是个小教,洗礼过的一个女的跑了,那女人还当了武林盟主的夫人,魔教几乎是灭教都扑来把那女的杀了。这是魔教的尊严!叶尘能出来,肯定是她还是魔教中人!”

“是了是了,你没看其他七大宗的人都去了岳山派,让岳山派把人交出来处置了吗?肯定是因为叶尘是魔教中人。”

“那万一不是怎么办?”

“正道名门的嫡女,要是被这么侮辱,要脸的早该自尽了,不管是不是,叶尘都该以死以示清白!不然丢的不仅是她的脸,还有我们武林正道的脸!”

“可沈景逢还护着她呀,也不知道这沈景逢是发了什么疯…”

“啧,那沈景逢怎么带着叶尘出来的你不知道?肯定是睡舒服…”

话没说完,一道利刃就割破了那人的脖颈,血喷洒而出,茶楼里的人都惊呼出声来,开始慌乱跑开。

沈景逢提着剑在一片人仰马翻中从容走过,眼中一片冰冷。

他眼里浮现出当年他母亲抱着他下山后的遭遇,想起那所谓七大宗的长老掌门们逼着他母亲自尽的模样。

“你一代名门嫡女,受此侮辱,怎能苟且偷生?今日利刃白绫,你自己选吧!”

“我死是小,可我的孩子怎么办?”

“这样的孽种,你以为还能留着吗?”

沈景逢闭上眼睛,站在门口,听着大雪簌簌而落的声音。

片刻后,他睁开眼,手摸在剑上,眼中一片肃杀之意。

而叶尘在屋子里折腾,她买了许多灯笼,打算在沈景逢回来前都挂上,给他一个惊喜。

三八有些不耐烦:“你觉不觉得,你谈恋爱就像失了智一样?”

“嗯?不觉得啊。三八,你单身,你不懂的。”

“够了…”三八有些崩溃:“我讨厌吃狗粮!”

叶尘笑眯眯把灯笼挂载到细线上,眼里全是暖意。

她不在乎三八的崩溃,她觉得,三八越崩溃,证明她越甜。

她将最后一个灯笼挂上后,就坐在门槛上等着沈景逢。

沈景逢夜里归来,在门口掸开雪花,一抬头,就看见纷扬大雪之后,那姑娘穿着红色的袍子,披着带着白色狐毛镶边的红色大衣站在门口,她身前是皑皑白雪,身后是点点星光。那灯笼的光芒温暖而明亮,仿佛是照亮他回家的路途。

他握剑冰冷的手突然有了温度,那跑到他身前,笑眯眯蹦进了他怀里。

“你回来啦?”

世上最美好的言语,莫过如此而已。

十年灯·13

沈景逢微微一愣, 那人太温暖,太炙热, 让他一路冰冷瞬间融化, 他心中涌出一种莫名的感动,忍不住一把将叶尘抱进了怀里, 死死抱紧。

“景逢?”

叶尘有些疑惑, 沈景逢没有放开她,知道她的疑惑, 沙哑着声音道:“想你了。”

“才出去一天呀。”叶尘笑出声来:“这就想我了啊?”

“嗯。”

沈景逢应出声来。

叶尘挣开他,握着他的手, 激动道:“来来, 我挂了花灯, 你看看好不好看。”

说着,叶尘握着他的手往屋里走去,关了大门, 站在门口,指着满室花灯道:“我今天挂了一天呢!”

沈景逢不说话, 他抬头看过去,花灯照亮屋里,每一个花灯都画着不同的花样, 看得出这个人用了心思。她拉着他走到中间,说着这些花灯上画了什么。

沈景逢静静看着她的侧脸,灯火下她的肌肤莹润如玉,面容温柔中带着笑意, 眼神清澈见底,似乎没被这俗世惊扰半分。

她见他久久不言,转过头去,就看见他静静瞧着她,她歪着头含笑问了句:“景逢?”

他骤然出手,按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

地面上铺着柔软的垫子,屋里木炭噼啪作响,窗外雪花纷飞漫天,他将她压在地上,极尽缠绵。

花灯里的烛火骤然爆开,叶尘眼前全是这个人带着汗滴的脸。

她抱着他,如同小船立于浪涛之上,翻天覆地。

“阿尘,”沈景逢沙哑出声:“我会护着你的,别怕。”

叶尘咿咿呀呀,根本听不清他说啥。

等完事后,两人躺在地上,叶尘小声说:“垫子脏了。”

沈景逢将她揽到怀里,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我洗。”

叶尘心里偷偷比了个“V”字,过了一会儿,沈景逢道:“明天我将你送到我一个朋友那里去,岳山派有些事情,我得处理一下。”

“你朋友呀,”叶尘懒洋洋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隔几天我就会来看看你的,”沈景逢微笑道:“你别担心。”

“嗯,”叶尘躺在他怀里,像猫儿一样眯着眼:“知道啦,我没这么粘人的。”

沈景逢低头亲了亲她,没有说话。

隔天,沈景逢就收拾了行礼,带着叶尘出发,他的朋友似乎住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地方,沈景逢一路绕着小道走,几乎算得上是跋山涉水,叶尘赶路就容易困,每天在马车里,抱着暖炉昏昏欲睡,过了三天,才终于到了他说的地方。

那是一间破庙,里面就一个和尚,叫悟缘。

他看着沈景逢,愣了愣,沈景逢直接道:“我们屋里说。”

说着,他熟稔让叶尘去了后院的房间,和悟缘一起进了屋。

叶尘不知道沈景逢和悟缘说了什么,她积极打扫着房间,从马车里搬了东西进来,开始铺床,放自己的衣服和首饰。三八有些焦急:“宿主啊,你想要怎么刷好感值没啊?”

“我不是正在刷着吗?”

“你哪里刷了?”

“我每天这么积极努力做运动,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三八愣了愣,随后暴怒而起:“你居然还想骗系统?!你明明是为了自己爽!”

“哎呀,你干嘛说这么直接啊,”叶尘直接道:“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我呸!”

三八有些激动,叶尘懒得理它,整理着房间,听着三八絮絮叨叨。过了许久,沈景逢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已经收拾干净的房间,温和笑了笑:“我去给你打水洗澡。”

“嗯。”

沈景逢在院子里劈了柴,又去热了水,然后给叶尘打水洗了澡后,自己冲了个冷水浴。

此时夜深了,他知道自己冲澡后身上有些凉,就在火炉边烤了一会儿,等自己烤得热乎了,这才回了被子里。叶尘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这个人拢到怀里,嘀咕道:“怎么才来啊?”

“怕冷着你。”

听了这话,叶尘也不是不知好歹,抱着对方脖子就亲了一口。沈景逢看着怀里迷迷糊糊来亲她的姑娘,忍不住笑了。

“阿尘,”他温和道:“明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后天才回来,饭我给你做了放在柜子里,你要吃就拿出来热一下,知道了吗?”

“嗯…”

叶尘睡得迷糊,低低地应了一声。

沈景逢低头亲了亲她,也没多说什么。

等第二日清晨,叶尘睡到日上三竿,等醒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悟缘在庭院里扫着地,叶尘眯着眼看着这个光头和尚,颇有趣味道:“你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