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她似乎不屑要,不爱,他更痛苦,他到底要如何做?这个固执的小女人…

结菩怔怔地站在床边,俏脸上浮现茫然,犹豫了一会儿,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嫁给任何人!竞天,我不恨你,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恨。只要在某一天,你不要恨我就好!不过,那时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不恨我,为什么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菩儿,留下来!”

纭菩悄悄地退离他几步,小脸上浮现挣扎,再次摇了摇头,见他如此固执,鼓足勇气,说出真相:“如果,我是明镜无缘的女儿,你还会让我留下?知道吗?不是你欠我的,是我欠你的。”

“天下,你要的天下,只要你娶了那个女人…她…就能帮你得到…天下…而我,是你最大的仇人的女儿…我是他的亲生女儿,那首《彩虹魂》,是我娘亲临终前呕血写成,我出谷本就是为寻找他…我是他的女儿…”

古竞天震惊地听着,俊美的容颜因痛苦而扭曲,双眼曝睁,因想起了太多的往事,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浓浓的恨意,让他的眼睛充满血丝,失神地说:“你…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

“是的,我的身上流着他的血…”纭菩泪流满面,幽咽地再次承认,似乎只有承认了,她才相信那是真实的。

“为什么?老天爷,这都是为什么?哈哈哈…”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是故意的吗?你们父女俩是一样的,觉得让我痛苦得还不够吗?父亲杀我族人,让人活在人间地狱中十七年,而女儿,就用感情来折磨我,试图让我更加痛苦是吗?菩儿,告诉我你说的这一切都是假的,快告诉我!”古竞天猛地擒住她,太多的恨意和痛苦快要将他掩没,他已经口不择言了,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想发泄心中的痛,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纭菩被他身上浓浓的悲伤气息所震憾,原来,他的恨是如此深。

原来,心与心之间的距离,皆可因其他的一切东西而去轻易地改变,而仇恨和欲望,是其中最厉害的。

心心相映的感觉,原来,这般脆弱?不堪一击!

她默默地忍受着他的粗鲁对待,痛着他的痛,亦承受着从心底涌上来的痛,她在他身边的意义和价值,似乎,在此终于走向了最终的终点。

眼前瞬间恢复了熟悉的黑暗,她的心关闭了向他开启的心眼,这是她第一次完全感受不到一个人的气息,似乎,他已经不曾在了,除了身上传来的疼痛,他正用力地钳制着她的双臂。

正当她要回话时,门外传来紧促的敲门声,古竞天神情阴冷地怒问:“谁?滚!”

“主人,权丞相深夜求见,似乎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古竞天一怔,对于危机的敏锐意识瞬间让他清醒了许多,望着小脸上盈满痛意的纭菩,他下意识地松开了手,神情极其复杂地望着她,那般认真而探究。

从皇都街上遇到她开始,一种无法言语的感觉,让他对她从未设防,那时,她就留在他的脑海中。醒觉寺里的千古绝音,让他心动不已,而真正让他失心的,却是在皇都郊外的幽林之中,当她用白皙的小手碰触他恐怖的手时,他那颗冰冻在寒冰之中的心,因她而开始跳动。三见定情!而之后的一切,他都是将她当成自己终身要追逐的女人去对待,却不知…

“主人…”

管家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来不急深思,迅速穿戴整齐,拉着纭菩往会客厅走去,脸色严肃得吓人。

会客厅里,权丞相一身便服,似是非常匆忙,衣着有点儿不整,但他浑然未觉。

“权丞相,不知深夜找我有何事?”古竞天恢复成平静的模样,牵着纭菩走进会客厅。

“步庄主,古堡主何时能到皇都?事情有急变,必须提前起事,但在起事之前,古堡主必须先与小女成亲,否则,本相只能另谋他人了。”权林直抒来意,随意地瞥了纭菩一眼,虽然心事重重,亦露出了惊艳之色。

古竞天巧妙地挡住他的视线,平静地问:“何事有变?”

“皇上病倒了,昏迷不醒,几位小皇子突然暴毙,朝政要大乱了!此事目前被本相死死地压着,如果让赫日国得知,后果不堪设想。必须在消息未泄漏之前起事…步庄主,她…可信吗?”权林蓦然醒悟,警惕地望着纭菩。

纭菩因他的消息震惊不已,脸上露出痛心的表情,他出手了吗?竞天要成亲了?种种激烈的情绪在她脑海中交织着。

古竞天瞥了她一眼,为她惨白如雪的脸色微怔,心神不宁,这个消息太让他震惊了,事情怎会变得如此紧急,这个晚上有太多他必须马上决断的事情,可是每一件事情,都令素来冷静的他无法去轻易决断。

“步庄主,古堡主何时能到?”权林不耐烦地催促。

“明天早上!”古竞天下意识地回道,眼睛盯着纭菩,看着她的眉心紧拧了一下,然后,艰难地舒展开,他的心亦跟着一拧,却咬牙忍受着。

“好!古堡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本相明日再来找他,婚事我已经吩咐下去,后日就是良辰吉日,尽快举行婚礼。三日之后,即可发兵攻陷皇都。告辞!”权林再深深地看了纭菩一眼,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太特殊了,尤其是那一头雪白的头发,还有脸上强装平静的表情,无瑕多想,在侍卫的带领下迅速离去。

纭菩面对着古竞天站好,语气平静地说:“古堡主,纭菩在此先祝贺你即将新婚大喜,但你要小心权林这个人。还有,代我向玄尘和泉儿,说声‘对不起’…纭菩无颜再见他们…我走了…”

“说走就走,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将这个机密泄漏出去?”在纭菩转身的瞬间,古竞天脱口而出的话让她再次转身,却发现无法辨别他正确的方位,她找不到他所在的方位了。

纭菩缓缓绽开一丝凄凉的笑容,掏出腰间防身的小匕首,这把小匕首,还是她从明镜无缘处拿来的,小刀一挥,一丝白发瞬间削落,她冷冷地说:“我如果说出今晚之事,命如此发,不需要你来动手。”说完,招来蓝莺,一人一鸟缓慢地离开会客厅,在弯沿的走廊里艰难地行走着。

古竞天一掌击碎身旁的桌子,脸色铁青,他根本不是在怀疑她,只是,那一句极其陌生的“古堡主”让他慌了神,况且在他同意了那桩联姻之后,他没有任何立场再将她留下来了。

留不留她是矛盾,如何留她更是矛盾,太多的急躁让他无处发泄。

为何,一直苦心积虑欲夺的天下终于唾手可得了,他却没有一点儿高兴的意思?只差一小步了,可就是这一小步,他却无法迈出,只因为是她…

看到摔倒在走廊里的人儿,他再也忍受不了地飞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痛苦地说:“菩儿,对不起,我不是不相信你,你留下来,给我时间,好吗?给我一点儿时间,我需要时间接受你的身份。至于跟权林女儿的联姻,相信我,那只是权宜之计,我…”

纭菩将摔痛的手从他的手里拉出来,退离他几步之遥,若无其事地说:“古堡主,天下,你放手去夺取就好,那本是你的宿命。报仇,时机到了之时,该报仇就去报仇。你的心已经很累了,不要再在身边留一个让你的心更累的人,活得轻松些吧,忘记骆纭菩…”

得到了天下的古竞天,就属于天下了,就不会再独属于任何人,而她,什么也不想要,不想…

古竞天怔怔地望着她,心里的无力感让他只能呆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深夜之中,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到底做了什么?

为何无论是进与退,都是错?

前进,他会错失她,生死仇人的女儿!

后退,他无颜面对步氏皇族,更无法面对十七年的痛苦!

2009-06-07

第75章 了无所恋

古竞天神情怅然地坐在客厅里,外面冰冷刺骨的寒风从大门吹进来,让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纷繁杂乱的思绪激烈地在脑海中撞击着。

他的一生,就要在这个晚上彻底地改变了,这让他的睡意全无,一个人独自坐在客厅中,不允许关门,双眼直直地望着门外蜿蜒的走廊和被黑暗笼罩的花园,不知神游至何处。

突然,一阵嘀嘀嗒嗒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突兀地响起。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大雨,深冬的季节,下起雨来顿感寒意瑟瑟。古竞天迷茫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猛地从太师椅上跳起来,往院外飞驰而去,眨眼消失在院中。

“菩儿,你在哪里?菩儿…”

古竞天沿着街道寻找着,她不可能走得太快的,雨越下越大了,她能够找到地方避雨吗?她有方向感吗?想到她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形,他的心中再次疼痛起来。

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可他即将要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彻底地伤害她。

寂静空旷的街道空无一人,大雨伴随着寒风迎面吹来,他来不急抹掉脸上的雨水,在黑夜的雨幕中,疯狂地找寻着。

无尽的黑夜,无尽的雨水,仿如他对她的感觉,那般茫然又不知所措,他无法摆脱努力至今的事业和皇族责任,无法摆脱埋藏在心底的十七载仇恨,那恨,不仅能让他毁灭仇人,更随时能毁灭他自己,以及,阻挡他复仇的人,更无法摆脱对她的眷恋…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知道,他不能没有她,只是,时间…

老天爷,给我一点点时间…

为何要如此地逼我…

古竞天仰头望着黑如丝绒的夜空,任凭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身上,浑厚的内力,将雨水蒸化成薄雾,而这强大无比的内力,亦是她送给他的,是他彻底地伤害她之后,她送给他的…

这冰冷的雨水,如果落在她本就瘦弱的身上?他焦急地再次沿着街道寻找着…

“菩儿…”

“菩儿…”

一声声的呼唤,在雨声中穿过,无人回应…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恭声说道:“主人,请回吧!她被人接走了。”

古竞天恍然回神,怔怔地望着出现在街道上的影子,他怎么忘记了,他一直有派影注意她的安危,他行事居然这般苍促又无分寸了?

“接走了?去了哪里?”古竞天努力装出平静的语气问道。

“醒觉寺的方向,雨刚开始下时,我准备帮她,却突然出现一个神秘的黑衣人将她带走了,我追踪而去,那个黑衣人抱着她入了醒觉寺。由于里面守卫森严,我不敢冒然闯进,已经在周围安插人手,严密监视了。”

“好!好!”古竞天连说两个好,似是终于放心了,亦似是在给自己放手的理由,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身上仿佛突然卸掉了重任般,如一个飘浮在街上的游魂,往别院走去。

影看着异常反常的主人,眼里流露出一丝凝重。

女人,从来就是成就大业最大的变数所在。男人如果陷入了儿女长情,就会莫名地消失掉许多豪情壮志,令英雄气断,甚至,出现优柔寡断、犹豫不决。

他忠诚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瞥了街道某个深巷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坚定,尾随着他离开。

纭菩双手捧着淋成落汤鸡的蓝莺,在一条小弄巷的狭窄台阶上躲雨,冻得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她在发现下雨之后,茫然地躲进这个弄巷,跌跌撞撞地找了一个地方避雨。

“蓝莺,只有你和我相依为命了哦!怎么办?我想回绝谷去看一下,却不知道如何回去了?天地之大,我已经不知现在身处碧冥谷的何方,也许,我此生再也无法回去了。我又能去哪里呢?”纭菩的声音柔若如丝地传来,牙齿摩擦的声音咯咯直响,好冷!

“主人,回醒觉寺!”

“醒觉寺?!”纭菩茫然地念道。

想起那个恐怖的男人,她知道,她实际上是背叛了他,而背叛他的下场是什么呢?她已经不愿意去猜测,但她必须回去见他一面,为何要让朝政生变?这是他早就埋好的一步棋吗?他的心思,是那般难以猜测。

突然,听到街上传来焦急的呼唤声,那个熟悉的声音,就这样在寒风的伴送下传到了她的耳里,那般清晰,那般温暖,却让她感觉掉进了冰窖,她的身形一顿,下意识地捂紧蓝莺,不让它出声,紧张地躲避着。

她努力想要去忽视的痛、去忽视的人,又再次来搅乱她平静的心湖,不是已经看透、看开了吗?为何被他轻轻地一搅动,仍是如此地难以自持,如此地痛呢?

那个声音,一声紧接着一声,越来越焦急,声音中混杂的复杂情感,亦在寒风中传送,纭菩咬紧牙关,默默地听着。

彼此即非良人,又何苦痴缠至此?

他有他的天下事业在做,她亦有她的天下心愿要还,这样,就好…

不知何时,雨势渐停,那个熟悉的声音早已经远离,纭菩紧挨着门蹲着,站起身,缓和一下发麻的双腿,在蓝莺的引路下,往醒觉寺的方向蹒跚而去。

清晨时分,她来到醒觉寺,从寺院内传出哄亮的梵音,声音干净而带着微微的紧绷,似是在进行着紧急的祈祷,难道,全寺的僧人都在为皇上祈福吗?那他呢?他在哪里?是他下的手吗?

她缓慢地摸索着走到巨大的寺门前,发现寺门紧闭,她敲了敲门,无人回应,她不放弃地继续敲门,终于等来一个人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小和尚,见她好生眼熟,看着她的一头白发,恍然忆起那天被主持抱走的“少年”,原来,是一位姑娘,上次见识了她的重要性,闷声闷气地回道:“主持不见任何人,他正在闭关为皇上祈福。”

“师傅,我有急事想见见他!麻烦帮我传达一声。”纭菩有礼地请求,神情焦急,局势比她想象的要紧张。天下易主,能不紧张吗?虽然,她无法想象这一场易主的政变中,会有多少无辜的人死去,但光是想想,就让她心中一痛。

小和尚犹豫了一会儿,不情愿地说:“你等会儿,我去试试。”说完,将她关在门外,自己跑去邀功了。

主持闭关所在的清明阁,是醒觉寺里最清静的地方,亦是为皇上祈福的中心所在,就在这里,主持需闭关谢客,虔诚事佛。

“主持,有个白发女子,在寺外求见!”小和尚轻声地请示,恭敬地弯腰立在门前。

清明阁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主持,上次被您带走的白发女子,在寺外求见!”小和尚再次壮胆地请示,犹豫着要不要离去。

“阿弥陀佛,不见!叫她离开,佛家清静之地,女子不能随意进入。”清明阁里传出一阵清朗祥和的声音,然后,又恢复沉寂。

小和尚恭敬地行礼之后,迅速跑到门边,将话传达给了纭菩。

纭菩微怔,本是惨白的雪颜更显苍白,强颜一笑,讷讷地说:“佛家清静之地,女子不能随意进入?师傅,那可有适合女子的佛家之地?”

“有啊!皓月国的第三大寺-万缘庵,就是有名的尼姑庵。阿弥陀佛,请吧!”小和尚努力装出佛家子弟的模样,无心地给出建议。

“万缘庵?尼姑庵?”纭菩喃喃地念道,如雪的雪颜突然绽出幽幽的笑容,掏出腰中的匕首,将雪白的头发披散垂到肩侧,挥刀断丝。

“啊…”小和尚惊讶地望着她,一时无法回神,被她绝美脱俗的笑容,亦被她的举动。

“师傅,请将这把匕首和头发交给主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将这些还给他,不再相欠。”纭菩摸索着将长长的雪丝和匕首放到他的手中,转身离去。

那白发齐肩的绝然背影,让小和尚怔然地看着,半晌无法回神,然后,看着手中的白发,再次朝清明阁飞奔而去。

“万缘庵”,凡世红尘,万事皆空,断情断恩,俗缘皆灭。

再无牵挂,再无留恋,亦再无容她之地…

缘,终了,就终了吧…

康都皇宫

天刚刚微亮,巴桑飞驰到皇宫,连早朝亦未到时辰,问天宫仍然被一片微弱的宫灯掩映着,他突然的到访,搅动了沉寂整夜的皇宫。

赫君玺难掩困意,紫瞳里露出微微不满,这个巴桑,总是如此大惊小怪。

巴桑看到赫君玺不郁的俊脸,微微敛神,单膝跪地,说:“皇上,请饶恕微臣清晨惊扰之罪,事情紧急…”

“说重点!”赫君玺神色不善的拧眉说道。

“臣接到一份飞鸽密函,说…说…皓月仁祥皇帝突然病倒不醒,皇子暴毙…还有…皓月权势最大的权丞相,要和古竞天联姻,迎娶日子就在明天…”

赫君玺亦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震住了,稍为沉思,接过他手中的密函,在看到信纸上的人血鬼面之时,紫瞳里闪过暴怒,厉声质问:“他再三戏弄朕,你还信他的只字片语?”

巴桑难堪地低下头,语带疑惑地解释:“微臣本不想相信,但今晨密探飞鸽传书,说是皇宫昨天开始戒备森严,朝政由权丞相处理,醒觉寺突然闭寺,步玄尘已经回皇都几日了,他可是和古竞天有着种种亲密联系的。这一切奇怪的迹象,让微臣不得不信他所说的。”

赫君玺紧蹙俊眉,在殿内来回地走着,犹豫不决。

血魔到底是何用意?为何又要帮他?他在玩什么把戏?如果权丞相和古竞天联姻成功,那天下就真的要大变了。

时机?!这个时机还不成熟,难道,要现在就出手吗?

赫君玺反复地看着纸上所言,努力地衡量着…谋划着…

2009-06-10

第76章 联姻为谋

小和尚双手捧着柔软如蚕丝的白发,还有那柄精美的小匕首,再次来到清明阁,略显急促地请示:“主持,那个女子走了。”

“嗯!”房里传出一声淡漠的声音,又恢复了沉寂。

“主持,她让我交还一样东西给您!”小和尚慌乱地说,怔怔地望着手中的白发,觉得它好刺眼。

房里没有任何回应。

“她…她将头发割断,说是还…”那个“您”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股强劲的劲风将门吸开,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小和尚惊恐地望着闭目静修的主持,惶恐于他高强的武功和喜怒不形于色的平静面容,身体却明显地感觉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压得他连吞咽沫都不敢,主持明明仍是主持,仍是天下间最俊美仁慈的出家之人。

明镜无缘睁开双眼,黝黑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手中的白发,幽光一闪,就这么一直看着,不动一丝一毫。

小和尚不敢动弹,僵直着身子站在他面前,浑身颤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在醒觉寺里,他见惯了各种达官贵人,甚至是当今皇帝,都没有这种感觉,让他从心底里胆寒。

突然,明镜无缘笑了,那是一个令人极其迷惑的笑容,薄唇勾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魅惑而神秘,笑得无声,笑得意味深长。

“放下,出去!”

小和尚小心翼翼地将匕首和发丝放在一旁的锦榻上,弯身退出,刚踏出清风阁,就七窃流血而亡,双眼曝睁,那般无辜、那般恐惧、那般茫然…

清风阁门外出现一个相貌普通的僧侣,抱起躺在地上的小和尚,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醒觉寺众多的院落中。

明镜无缘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抓起那束柔软的发丝,纯净如雪,柔滑如蚕丝,似还带着主人身上独特的气质和幽香。

“菩儿,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纯净的人儿,让人想毁之,更想…收藏之…”

明镜无缘将长长的发丝绕成一圈,系了一个简单的发结,放到眼前,细细地看着,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轻柔地说:“你突然白发的原因我还没有找出来,就想让我彻底地无法查出来吗?游戏越来越好玩了,棋局一步一步走来,那个异星却一直没有出现,啧啧…了尘,你死不足惜,居然想用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预言来威胁我…异星,看我如何用它来收服天下…菩儿,你身边的那些人,正在玩一场游戏,岂能少了你的旁观?那会多无趣…”

“主人,小姐往曲女城的方向去了!”一个僧侣模样的男子,面无表情地在门外汇报。

“曲女城?万缘庵?!”明镜无缘略显吃惊地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倏地停住,再次看向手中的发丝,俊眉一拧。

“菩儿,以为断发求饶,我就会原谅你吗?以为出家为尼,那就会是你的安身之所吗?”

明镜无缘把玩着匕首,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安排:“明日古竞天的婚宴,给他送上一份大礼!”

今日,沉寂了许久的皇都,因为一件特殊的大事而躁动起来。

当今权力最大的权丞相之女,要嫁给武林盟主古竞天。竞天堡的财富,可是仅次于玄尘庄的。更有谣传,权丞相之女权云儿,更是艳冠京城,这两家的联姻,珠连壁合,郎才女貌,堪称绝配。

竞天堡位于皇都的分舵,因为承担着整个婚礼的承办,而变得忙碌异常。一大清早,整个舵里的人,在分舵主的亲自带队之下,甚至叫来了玄尘庄别院的侍女和管家来帮忙,将盛大的婚宴有条不紊地筹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