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溥吸了一口气:“以后换柠檬味的。”他好似宠溺地拍了拍钱乐乐的头:“你乖一点。谁也不能见我太太。念你初犯,我放过你一次。”

钱乐乐浑身在发抖,终于哭了出来:“沈先生!沈先生,我做错了什么我改,求您放过我!”

“乐乐,你哥的债还完了?你不是想演电影么?现在改梦想了?”沈溥笑:“不要说傻话。”

沈溥松开了手,迈开长腿,舒服地躺在床上。窗外是这个城市最美好的夜景,霓虹璀璨,沈溥解开自己的袖口,躺在了床上。

无人说话,十分钟之后,钱乐乐自己爬上了床。沈溥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宋天真醒来的时候,别墅的阿姨早就起来做好了早饭,牛奶的香气混着面包的松软,阿姨都这么准备,她想宋天真在国外这么多年,应该会喜欢这样的早餐,她还特地去跟别的小姐妹学的。

“谢谢你,许阿姨。”宋天真真心地笑了笑,可是笑完之后又是一阵心酸,两年了,连一个外人都知道体贴自己,偏偏沈溥越来越讨厌她。

早饭过后,宋天真接到了娘家的电话,姐姐宋如我预产期今天,父亲的意思是一家人都去看看。这种事,宋天真推拖不得,只得说沈溥不在她一个人前行,袁阿姨很快就换人来说。

“天真?”宋父有点疲惫的声音传来,宋天真甚至可以想象宋父在电话那头捏眉心的场景:“你们怎么回事,吵架了?”

宋天真不知道如何开口,现在这样的形式怎么会叫吵架?

宋父却听她不说话,觉得小两口又能有什么问题,便说:“把小沈带来,好久不见了。小夫妻有什么好闹的?天真,这两天公司股价又跌了。”

“老宋,你这个跟孩子说什么…”

宋天真听到后母这样训斥,宋父却依旧在电话里嘱咐她:“天真,爸爸不指望你能给家族做到哪些事,但是最起码我们宋家不能被八卦小报乱写。”

“我知道了。”宋天真挂断了电话。

当天下午,宋天真就赶到了医院。姐姐宋如我嫁给了城中有名的大家族盛家,可是他们却还是选择在公立医院生产。宋天真站在布桑大学附一院的门口,嘴角微微扯了扯。

上天似乎捉弄她,希望在她凄惨的人生上再刻一道铭心刻骨的伤疤。来来往往这么多白大褂,宋天真就这么巧地遇上了霍明朗。

霍明朗,宋天真叫了很多年“朗朗姐”的人,也是沈溥念念不忘的人。她依旧冷淡侧脸,马尾辫轻轻扫在后颈,一双内双的大眼睛流光溢彩。

反观自己,形容枯槁,死气沉沉,宋天真立刻后退,简直相形见绌。她知道霍明朗回来了,知道沈溥见过她,也知道霍明朗狠狠地拒绝了沈溥。但是她此时此刻没有勇气面对她,没有勇气再笑得一脸天真。

可是就在她转脸走开的时候,却看到了沈溥从远处走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急切,他拉住了霍明朗似乎在说什么,霍明朗烦不胜烦,就差打他,可是他依旧笑着。

宋天真问自己,沈溥对你笑过几次?有你今天见到的多么?

扪心自问的结果就是自取其辱。

宋天真慢慢坐在旁边,人群将她掩盖,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曾经亲眼目睹过这一面。很快的,霍明朗的另一个追求者周恪初赶来。沈溥和他冷嘲热讽,怒目而视,两个人又几乎动起手来。

若不是霍明朗制止,简直要成一桩医院风流事,两男一女,都是光鲜亮丽的人物。要是八卦小报知道,几乎能立马刊上报纸。

宋天真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他们说话,争吵,几乎打架,然后不欢而散。看着沈溥激动、落寞然后离开。

她至始至终,没有喊他。心中被捅过刀子,心头活血渐渐流光,也知道再美好的沈小二只能留在过去。

宋天真进了妇产科,产房门外,一大家子人都候着,盛家显然已经将这里清场,整整一层只有盛家和宋家,还有就是保安。

宋父看到宋天真过来,问了一句:“小沈呢?我刚才上楼的时候好像还看到他助理,他没跟你一起来么?”

宋天真摇摇头,宋父皱了皱眉,但是奈于场合,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坐吧。”

等了足足五个小时,从白天等到夕阳西下再到夜幕降临,盛家的长房长孙终于出世。小家伙哭声响亮,盛七公子吻了吻亲爱的妻子,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高兴,宋如我是今天的女王,宋父和袁阿姨都围在她床边嘘寒问暖,宋天真只看了一眼孩子便慢慢退了出来。

她饿得胃有些难受,在美国那些年,慢性病简直是她唯一的朋友,一张胃同样也不能免俗地被她搞得很糟糕。她知道再不吃点热腾腾的东西,她的胃就要抗议了。宋天真立刻下了楼,从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外加一块蛋糕。

她不知道就在自己吃东西的时候,宋父在找她。沈溥得到了消息,也来看名义上的小外甥,宋父转眼找宋天真,这下边气坏了。

宋天真刚一回去,宋父就质问她:“去哪了?!你姐姐刚生完小孩,你就瞎跑,你也不看看小朋友,还有,小沈来了,你也不知道!”

沈溥站在宋父的旁边,看到宋天真脸上几乎麻木的神色。她今天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怎么回事,迷糊到连眼镜都没有带。浓密的睫毛扇了扇,沈溥也不知为什么就开口了:“爸,是我让天真下楼的,她有点累。”

宋父皱了皱眉头,似乎还是不满意,但是碍于沈溥的面子他终于没再说什么。

宋天真抬起了头,望了沈溥一眼,就一眼。她一向掩盖在黑框眼镜下的双眼里面忽然多了些决绝。

沈溥很快就听到宋天真对着宋父说:“以后不要叫我回来了。”她说得十分轻,轻到沈溥几乎以为他在做梦,宋天真,大家闺秀宋天真怎么可能说那些话?

很快的,宋天真就又道:“也不要喊我回家吃饭。”

轻而缓,却决绝而毫不犹豫。宋父好似愣了一下,也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宋天真张了张嘴:“爸爸,袁阿姨不是我妈妈,我十八岁就出国了,宋如我不过跟我有同一个爸爸罢了,我很少受到照拂,当初我没有的亲情,你现在又何必强求我?”

“宋天真!”宋父终于发怒:“你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什么叫没有亲情?袁阿姨每个月费心给你生活费,我给你最好的教育,你现在说我们没有给你亲情?!”

站在一旁的沈溥从来没有想过宋天真会说这样一番话,日头落下的布桑城,夜风习习,医院的走廊里,很多人都去看小宝宝了,整个一层,产房外面,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而宋天真就那么沉默地固执地站在他们对面,侧脸决绝。她对着宋父说道:“如果你要钱,我可以还给你。”

宋父大怒,沈溥看到宋天真笑了笑,又看了他一眼,微微张了张嘴说道:“再见。沈溥,我要分居。”

宋天真转身就走,她背影被拉成一条长线,孤单坚决。

作者有话要说:nuo zuo nuo die why you try

you try you die don`t ask why

沈小二啊沈小二,你的死期到了

chapter13

几乎在一瞬间,沈溥以为自己不认识宋天真了。在他印象里的宋天真怎么可能会在宋父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永远都是好,脸上也永远都会挂着得体的大家闺秀似的笑容。

他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宋父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人就站在走廊里,看着宋天真一步一步走出了他们的视线。

走出医院大门,远处是嘈杂的人声,隔了一条街,就是这个城市有名的大排档。宋天真忽然间想起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才上初中,也不知怎么跟孟远就熟悉了起来,那时候她觉得孟远真是一个可怜的小孩,明明父母都在却又好像父母都不在,整天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背着个几乎能压弯她肩膀的琴盒。

世事难料,后来的宋天真也成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本以为夜风中独一无二的沈小二会是这一生花光所有运气才遇见的贵人,没想到到头来,少年沈小二死在了滚滚而去的岁月长河里。

宋天真摸了摸脸上,一脸冰凉。她已经很久不哭了,再难受再难受的那一刻,她都会记住心理医生的话去多笑。在两年无望的等待里,在心被一刀一刀刮的时候,她都没有哭。

可是,这一刻,当她决定歇一歇的时候,眼泪就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从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流出来。

她不为任何人哭,只是一股股难言的情绪将她压倒。200斤的宋天真一个人站在波士顿的街头,早上5点钟,绕着街跑了一个小时之后才允许自己吃一点东西。日复一复,年复一年,岁月就这么过去了。她没有一夜暴瘦,只是随着时间看着镜子里的人慢慢地开始恢复正常。

宋天真知道,令她最伤心的是,那个带她从地狱深处出来的人已经不在了。她坚持那么多年,百转千回等待那么久,结果却是他已经不在了。

夜风从耳边掠过,脸上的泪也终于吹干,宋天真顶着核桃一样的双眼走到了热闹的大排档。

人们钟爱夜晚与朋友分享美食,仿佛一天的疲累都会消失,简单的大排档,一张桌子上总会挤个三四人。宋天真走得有些累,在一处稍微清净点地方坐了下来。她点了两瓶啤酒,要了个杯子,老板看她一个小姑娘,心里有点诧异,想了可能是失恋,给了她一瓶酒,喝醉了就不好。

他哪里知道宋天真曾经一人一口气喝下一瓶伏特加也面不改色。想想除了上次沈溥递过来的酒,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再碰酒精这个东西了。

啤酒的泡沫末过杯子,宋天真的肩上被人拍了一把,她抬了抬头,看见穿着一身整洁的手工定制西装的赵铎安。他脚上光洁锃亮的皮鞋没入布满灰尘的路面上,他一点儿都不在意,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宋天真拍了拍身边的座位:“坐吧。”

赵铎安幽蓝的双眼轻轻扫了扫油腻腻的桌面,他一下子就坐了下来,想了想终于冷淡地开口:“你既然已经分居,是不是应该比较有时间了?”

不过一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他知道地那样清楚,宋天真心里喟叹:“你的助理真是请得好。”

“是要给他涨薪水。既然有时间,我想你应该有空跟我赌一场。”

“我已经好久不碰牌了,你有何必非得抓住我不放?”

赵铎安似乎被她这话说得一愣,他低了头慢慢说道:“我在美国找过你,但是找到了之后照片上的人感觉又不是你,现在终于在中国找到了,你觉得我可能放弃?”

“哦。”宋天真想了想,仰头喝下整整一杯的啤酒,从胃里冒出来的酒气让她微微打了个嗝,她眼神有点儿暗淡:“赌博有时候不仅仅是技术,更重要的是运气和灵气。”她摊了摊手:“你看我,现在多倒霉。肯定逢赌必输。”

赵铎安早就将她的经历调查清楚,他向来雷厉风行又坚决果断,宋天真的祖宗八代恨不得都被他挖出来。他想了想抛出诱惑的奖赏:“要是你赢了我,奖金是一千万美金。你不是想脱离家族么?总得有些底气。”

有时候跟聪明人聊天就是那么可恨,他们永远能够抓住你最想要的,然后对你进行折磨。赵铎安是这样的人。而沈溥呢,也是这样的人。

宋天真感觉有些累,她承认是需要钱,刚刚在宋父面前说出分居的话后她就有准备掏出一笔钱来,她在国外用的钱,她长到十八岁用的钱。更重要的是,她分居为两家公司带来的后果,沈溥利用她陪嫁的地赚了那么多钱,而宋父现在还没看到婚姻带来的利益,她这么快就选择分居,肯定不会那么容易。那么,至少,在经济上不用受人掣肘,并且能够昂着头走出去。

“当然,我还是可以投资你父亲的公司。”

他又开条件,诱人无比的条件。但是前提是宋天真能够赢他。

而宋天真扪心自问,现在能不能赢赵铎安呢?不可能,她知道。

宋天真笑了笑:“奥兰多,你知道,那年我是怎么凭着一把烂牌赢你的么?”

赵铎安的眼蓦然间就沉了下来。当年,黑玫瑰一路杀到决赛,而他拿了一把四条,居然还是输给了她,最后他自动弃权,荷官翻开她的牌,竟然只有一个对子。而他的牌在在座的人中亦不算大,有一个人拿了同花顺,也弃牌了。因为在那场比赛中,所有人都以为黑玫瑰拿到了史上最牛的牌:Royal Flush同花大顺。

宋天真很快就喝光了一瓶啤酒,她又招呼老板上第二瓶,甚至还给赵铎安也倒了一杯。她的双颊渐渐染了些粉色,嘴里便道:“奥兰多,你每一次拿到一手好牌或者胸有成足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弯一下右手食指。但是呢,你这样子的行为又说明,你心里还是有丝不确信的。”

“而当时,最后一局,我正好将在场所有人的牌都算了出来。所以我占尽先机,必定得胜。”

作者有话要说:小章节来一发,省得你们等太久

PS:官配定制已结束,但是今天有读者问我还会不会再开一次定制。所以问问大家,还有要的么?有的,麻烦留一下言。

chapter14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铎安看到在夜风里的宋天真脸上几乎带着奇异的光。他猛然间再次确信这个小个子女孩十年之前在无数人面前将他击败,夺走很多人梦寐以求的金手链。

这才是Black Rose,沉着自信灵气无比的黑玫瑰。

宋天真很快就又喝光了杯中的酒,她转头又要问老板要酒,赵铎安一把就拉下了她:“趁着你清醒,我觉得你有必要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他蔚蓝如深海一样的双眼,看似沉默而寡淡地盯着她,忽然间仿佛出现一瞬间的那般光彩照人的黑玫瑰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具叫做宋天真的躯壳。

很快的,宋天真张了张嘴,说道:“十年前,我拥有一身勇气和天时地利,这样我才能拿到冠军。”她仰头饮尽杯中最后一滴酒,抹了抹嘴上沾的泡沫芯子:“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再赢你?”宋天真摊摊手,笑了笑:“奥兰多,你大概不知道拿完冠军侯的黑玫瑰是什么样子的。”

赵铎安听到她喊自己的名字,熟稔地就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他收回了眼神,手指轻轻掐住酒杯,也陪宋天真喝了一杯酒。

他知道后来的黑玫瑰什么样子么?赵铎安微微扯了扯嘴角,他当然知道。

宋天真见他不说话,自己倒先说:“奥兰多,黑玫瑰早就死在了很多年前。她成为矮胖丑陋的女人穿梭在一个个地下赌场,输光自己最后一点生活费,抵掉金手链。这么多年,她再也没有碰过一张扑克牌。”

宋天真终于抬头,漫天星光下,大排档昏黄的光打在她的侧脸智商,肌肤如瓷,她一双眼黑白分明,却在说着一个令人触目惊心的事实。

那就是,她技巧生疏,心情难复,连一腔孤勇都没有。眼前的宋天真再也不是十年前风光无限,一技惊人的黑玫瑰。

“所以,奥兰多,感谢你提出那么多条件,我承认诱惑十分大。但是,我有自知之明,我恐怕很难达到你的希望。说实话,我觉得我现在连和你坐一个牌桌的资格都没有。”

她笑了笑,又说:“无限额德州扑克赛参赛金额就要一万美元,我现在连一万都拿不出来。”

将家族抛在脑后,她宋天真不过是一个大学的穷酸讲师。

夜风袭来,迎面的风忽然间将她的发丝吹起,她红肿的双眼里再难找到当初的身影。赵铎安猛然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就像自己引以为豪到处炫耀的玩具突然坏了,手足无措而又觉得无比可惜。

他找了那么久的黑玫瑰,居然告诉自己她比不了,她太差了。

赵铎安喝光了杯中的最后一点儿酒,他站了起来,终于开了金口:“你真是让人失望。连一个好赌徒都当不了。见了利益居然不敢伸手去拿,甚至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字正腔圆的语气,沉默鄙夷的氛围,宋天真低了低头,她觉得自己真是失败。

孟远那样子的小提琴天才,为了蒋勘正不惜毁了自己,可是最后她还是找回了自己的音乐路。可是她呢,她不为了任何人,她是自甘堕落。她有时候想,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沈小二呢?仅仅是因为他救过自己一次么?她知道,不是的。

笑容灿烂、意气风发的沈小二对于她而言,是最黑暗人生里唯一的一抹光,是耗尽心血奋斗一生都无法相像的一个人。她是地狱,而他是天堂。

于是黑玫瑰为了沈小二,成为更好的自己。努力改掉恶习,努力看病,努力减肥,努力学习。最后站到了他的身边。她的小半生,他是她唯一的目标。

所以,到了今天,沈小二都不在了,宋天真就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了。

成为一个世界顶级的赌徒么?她不知道,她除了沈小二之外甚至连自己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宋天真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难怪沈溥要讨厌她。她微微苦笑了一下。

赵铎安见自己的激将法没有用,简直失望透顶,立刻从桌上离开,再也不想看宋天真一秒钟。

宋天真喝完酒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钟,她掏了掏身上的钱包,里面有现金三百二十三块。可以住一晚酒店。

她随手招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想了半天才报了一个附近酒店的名字。

十点三十分左右,布桑城市中心出现连环车祸,大客车相撞导致后面的几辆小轿车连续追尾,撞得最惨的车主已经死亡。伤者被送往就近的布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神外五区的主治医生霍明朗被连环夺命call叫到医院,实施清创缝合术。

医院连轴转,警笛声与救护车的声音整整响了一夜,骨科大夫也一个个统统上阵,宋天真左手骨折,打了麻药睡在病房里,而开车的司机目前还在昏迷中。

她是这场连环车祸里伤势最轻的一个人,但是她却没有家属来看她。

宋天真睡到半夜的时候,麻药的劲儿过去了,手肘处一股钻心的疼。她半夜三更一个人出了病房门到处溜达,还是去了产房。

她看到了宋如我的小朋友,新生儿柔嫩的肌肤此刻皱巴巴红彤彤,他正在睡觉,这么小就有的长睫毛轻轻盖在眼皮上,如同一只飞累的蝴蝶。

宋天真想起来自己的那个十分可笑的乌龙,滚烫的手心不由得附在了小腹之上。心底失落,但此时此刻,却倒是像解脱。

“天真?”有人在叫她。

宋天真转过了头,就看到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宋如我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而当她看到宋天真挂着的绷带时,立刻有些惊讶和可怜。

说实话,宋如我和宋天真即便拥有着同样的一半基因,但是她们两个简直一点也不像。宋天真是典型的布桑人长相,小巧精致,而宋如我却从小就长得像洋娃娃一样,五官立体,就像一个混血。

而现在,宋如我是幸福地住院,而宋天真则是因为出车祸。

“天真,你的手,怎么了?”

宋天真站在灯下,开了口:“我求你一件事。”

这是宋天真第一次开口求宋如我,在她们为数不多相交的日子里,宋天真给宋如我的感觉就是再难都不会向她这个姐姐说任何事。

她都很多很多的故事,她走过很多很多的路。但是宋如我知道,宋天真不会说,她就不去问。

“你说,什么事?”

“明天你出院的时候,是否能帮我办理一下转院?”

“好。”她一口答应。

宋天真点点头:“谢谢。再见。”

宋如我肯定知道她在医院里说要分居的事,但是她没有问。宋天真于是不用费尽唇舌。

第二天一大早,宋如我就给宋天真办了转院手续,由此早上查房的霍明朗没有看到203的病人宋天真。

宋天真也没有看到沈溥在医院与霍明朗、周恪初的又一场三人对峙,不得不说真是幸运。

市立医院没有布桑附一院人多,大概是宋如我主张将她送到这里来的,这两天,宋如我总是吩咐家里的保姆送吃的过来。宋天真不了解这个姐姐的为人到底如何,但是她这样子的处事到底还是让人舒服的。

她亲自来嘘寒问暖,宋天真反而觉得尴尬。这样不近不远,倒是正好的距离。

宋天真主动给学校请假一周,很快就批复下来,她性格好,人缘也算不错,同事知道她出车祸住院,立刻组织了一下便来看她。

可是轰轰闹闹一阵子之后,病房里还是剩下宋天真一个人。

天气愈发热起来,透过窗户看出去,小花园里的几株小树都显得奄奄一息,耷拉着脑袋,没有丝毫精神。

浮生一日,宋天真无端做起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