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真低了低头,就看到赵铎安推开了椅子走到了她的跟前,他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拳头紧紧握着。

“我要送给你一个生日礼物。”他说着,就打开了自己的手掌,一条黄金手链静悄悄地躺在那里:“希望你早日找回当年的幸运与灵气。”

宋天真一动都不敢动站在那里,灯光太大,黄金手链的光泽几乎折射进她的双眸中。她不敢置信,八年了,她居然还会有一天重新见到这跟手链。

赵铎安送给她的是,八年前她在小赌场里抵押掉的金手链,是她的冠军手链。

赵铎安拉出她的手,黄金手链戴在白皙皓腕之上,简直绝配。他似乎也很满意这样的杰作,竟然弯下腰来,轻轻吻了吻宋天真的手背。

发痒的感觉令宋天真一个瑟缩,她终于回过了神,喃喃开口:“你是怎么找到的?”

“只要有线索,找出来还是容易的。这是一条大名鼎鼎的金手链,还是戴在原主的手上比较好。”

金属冰凉的质感,幽幽凉意从手腕传到心里,宋天真陡然间心里一震,失而复得的东西,属于她曾经秘密而混乱的青春,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我们以后是好朋友了吧。”赵铎安问她。

宋天真没有回到,他便又说道:“待会儿我们去沉湖边兜风,好不好?你好像压力很大,生日可以散散心的。”

赵铎安是一个不习惯被人拒绝的人,所以还没等宋天真说不,他已经先行一步,拉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晚餐没有吃的两个人从世贸顶层的观光电梯一路直下,一闪而逝的景色里,宋天真看到在世贸大厅里带着钱乐乐的沈溥。

他们很快就擦身而过,直到宋天真离开,沈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沈溥,怎么了?”钱乐乐不明所以地问。

沈溥往后看了一眼,奇怪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否否君的地雷和长评,爱你~

第26章 chapter26

赵铎安这一次学了乖,知道自己车技差,索性叫了自己的助理来开车。宋天真被他拉进后座,法拉利红色跑车,嚣张地几乎不像这两个人。车速很快,他们马上就上了高架,夜晚的风拂面,赵铎安侧眼看了一眼宋天真,慢慢道:“生日一年才一次,何必闷闷不乐?”

宋天真抬起了脸,夜幕之上,璀璨无比,就如同八年前的夜晚。可是物是人非,到如今,她宋天真的身边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依旧默默地仰着头,一言不发,赵铎安觉得奇怪,侧过了脸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就回过了头,心里面忽然间就像是有一只小虫子在慢慢地咬,也不疼,只是痒痒的发酸。宋天真在哭,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连哭都没有声音,只是仰着头眼泪却顺着脸颊一颗一颗往下掉,如同最为璀璨的珍珠。

两人沉默地都没有说话,前头开车的助理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们一眼。车开到隧道底下的时候,宋天真脸上的泪终于被风吹干,她也终于不再哭。

“我们出了隧道下来走走吧。”

赵铎安点点头,即便内心无比想知道宋天真哭成这样的原因,但是他还是保持沉默,直到车停下来,助理将他们两个人放在了沉湖边。

夜风夹杂着湿气,宋天真倚在栏杆上,仔细打量着手腕上的金链子。她想了想,问道:“你喝不喝酒?”

赵铎安下意识想摇头,可是看到宋天真竟然有些期待的眼神,突然改了口:“喝什么?红酒么?”

“少爷,在江边就喝啤酒吧。”没想到,她竟然开始有心情打趣。赵铎安深邃的眼眸微微闪了闪,撇撇嘴道:“那你等一下。”

他走路背脊挺直,背影英挺而宽阔,一点都不像他看起来瘦弱冷淡的样子。宋天真心里面忽然想,也许,他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

她一个人站在湖边,滚滚而去的湖水,宋天真微微笑了笑,慢慢便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情人》,十五岁半的白人少女和二十七岁的中国男人。他们最后分开,女孩踏上远去渡轮,随着滚滚而去的江水,恍然间想起湄公河畔的初见,才知道自己爱着他。而宋天真此时此刻,却终于知道她对沈溥几乎像救命稻草一样想抓住的心,终于也慢慢麻木,随着这滚滚湖水,一同奔去。

远处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宋天真以为是赵铎安买酒回来,立刻转回了头。湖边灯光太暗,直到人越走越近,她才看到竟然是沈溥。

她下意识就问:“你来干什么?”

沈溥立刻嗤了一声:“沉湖又不是你们家的,我还不能来么?!”

他终于走近,宋天真看清楚他脸上有些尴尬的神色,忽然酒道:“沈溥,你幼不幼稚?你难道不用陪钱乐乐么?”

沈溥脸色顿时阴了下来:“你还管得挺多的么?那我倒要问你,你大半夜出来,是跟哪个男人鬼混?”

夜风掀起她额前的发,几乎将她的双眼掩盖,只要走近一点,就能看到她脸上红肿的双眼。她已经哭过,可是在她说要再见之后,沈溥却突然开始地往自己眼前跑了。宋天真缓了缓终于说道:“沈溥,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宋天真忽然一下子就凑到了他的面前,一字一句地问道:“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沈溥心头大慌,好似秘密被戳穿一样,而宋天真一双亮的惊人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他突然就后退了几步,脸一瞥:“大半夜跟陌生男人出来,你当心自己安全,我才不要管你。”

他带钱乐乐去见陈旭,出来抽烟的时候却忽然看见宋天真好像上了一辆红色跑车,想都没有想立刻追了出来。一路跟到了这里,又看到宋天真一个人在湖边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忍不住便从车里冲了出来。

宋天真心里在发疼,可是脸上犹自镇定,就像是在戳穿一个彩色的肥皂泡泡一样,容易而又坚决:“沈溥,我们已经分居了。你以前那样讨厌我,恨不得每天都不要见到我,现在却上赶着来我面前,难道你是爱上我了么?嗯?!”

“你胡说!”沈溥立刻反驳,甚至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嫌弃地看她:“你连几分姿色都没有,我为什么要看上你?!”

“好啊。”宋天真笑笑:“那你走啊。”

“走就走!我才不要管你!”沈溥立刻就一眼都不回头地转身就走。他走得急切而又好像有些慌张,好似背后有什么在追着他一样。

宋天真死死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告诉自己,不要说话,就让他走。

赵铎安拎着啤酒回来的时候,跟沈溥擦身而过,他盯着沈溥看了一眼,就见到对方立刻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而不远处,宋天真一个人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赵铎安只停留了一秒钟,很快就步伐稳重,去往湖边。

从美国回来后,宋天真其实很少喝酒,更没有喝过一点啤酒。打开易拉罐,清冽的气息钻到鼻子里,她忽然笑了笑,朝着赵铎安说道:“干杯!”

赵铎安迟疑地跟她碰了碰,就看到对方一饮而尽,“咕咚咕咚”很快就见了底。她喝完了,脸上自然地带着点粉红色,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赵铎安咽了咽口水,他忽然间就知道,眼前的宋天真不是那个在自己雨伞下瑟瑟发抖的女人了,也不是见到自己就如同见到魔鬼的女人了。不过短短几十天,她变了十分多,就好像…好像回到了从前的黑玫瑰。

那个与他坐在一个赌桌上,跟他不慌不忙地对视,然后将他击败的黑玫瑰。赵铎安抿了抿嘴,终于也跟宋天真一样一干而尽。

宋天真很快就开了另一罐酒,她缓缓开口:“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不用客气。我们除了做对手外依然可以做好朋友。”赵铎安似乎有点醉,舌头卷起来,中文发音有点好笑:“我们是朋友儿了,是么儿?”

这过于浓重的儿化音,宋天真不由得笑起来,就顺着他说道:“是的。”

他好像很高兴,想了想说道:“虽然我妈妈也是中国人,但是她不教我中文,我的中文老师是北京人。”

宋天真脑海里闪现出赵铎安跟沈溥妈妈在一起的画面,她沉默了一会儿,却没有问。

赵铎安忽然没有了声音,宋天真再看的时候,他已经迷迷瞪瞪在打转了。竟然喝醉了。他一下子靠过来,整个人扑在宋天真的身上,赵铎安看上去瘦瘦弱弱,可是他人高,分量到底也不轻,宋天真差点摔到,立刻接住了他。赵铎安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又萦绕在她的鼻尖。

她听到他轻微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低声喃喃:“你这个人怎么一会儿聪明一会儿笨呢?”

他脸色已经发红,宋天真终于明白过来,他大概是从不喝酒,这会儿恐怕已经醉得不清了。可是她拍了拍他的脸颊,却出乎意料得烫人。她扶着一个大男人,已经开始喘粗气,还没反应过来,突然眼前就窜出来一个人,也不知是哪里忽然就冒了出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去而复返的沈溥。

他一下子就“啪”一声将赵铎安从宋天真身上扯了下来,赵铎安顺势就倒在了他身上,沈溥口气有点冲:“这样吃豆腐都不知道么!怎么还抱在一起了!”

宋天真却不管他,犹自上前,几乎要将自己额头与赵铎安的额头贴到一块儿了。沈溥看了,脸色发寒,怒道:“你这是干嘛呢?!”

“他好像发烧了。”宋天真终于改用手去摸了摸赵铎安的额头,她也顾不上沈溥为什么去而复返,立刻问:“他助理呢?你看到了么?”

沈溥哼了一声:“被他遣回去了,不知安的什么心!”

“送他去医院。”宋天真立刻在前面走。沈溥嘴角扯了扯,宋天真已经走出了几步远,他定了定,拉起了赵铎安也跟在了后面。

快要走到跑车边了,沈溥似乎怕宋天真听不见似的,吼了一声:“我车在右边。”

宋天真皱了皱眉,脚步倒是听话地往右拐了。

沈溥打开了车,一把就将赵铎安扔到了后座上,宋天真也跟着坐到了后座上,沈溥看了她一眼:“一身酒气,你还是坐前面来吧。”

宋天真无动于衷,沈溥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动,只好一个人坐到了前面开车。

路上,宋天真还叮嘱道:“你开慢一点,别颠着他了。”

沈溥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你们很熟么?这么关心这小白脸。”

宋天真却睬都不睬他,沈溥一路低气压开到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依旧在外地出差,更新可能会非常晚,建议大家后天早上来看~谢谢~

第27章 chapter27

来的是布桑附一院,霍明朗所在的医院,宋天真脸靠在窗口,沈溥虽然表现得一脸厌恶,对着赵铎安整个眉头都是皱着的,但是他还是赶在宋天真之前就将赵铎安拉扯了出来。

到底是男人,轻而易举就将赵铎安弄进了急诊,值夜班的医生看到人已经瘫在那里,嘴里还说着胡话,脸色却是潮红得不得了。

“医生,他好像发高烧了。我们去湖边吹风,他大概是受凉了。”

医生看了一眼,点点头:“先挂水退烧吧。”

宋天真连忙站起来,想要去拿单子缴费拿药,沈溥撇撇嘴,拦住了她:“我来吧。”

他不容置喙,高大身躯站在她面前一挡,连去路都没有,宋天真抬头看了他一眼,沈溥嘴里轻咳了一声,又说道:“让你待这你就待这,我走了。”

沈溥急匆匆就跑到外边,不过几分钟立刻弄好又回来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继而又立刻拉起了赵铎安。一切安顿好之后,沈溥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床边的宋天真脑袋有些疼:“通知他助理好了,你就不用留在这了。”

宋天真只是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流进静脉里的液体,语气淡淡地道:“要不你走吧。”

沈溥脑袋继续发疼:“你跟他什么关系,非得陪在这里?以前怎么也没见你陪过我?”

宋天真皱着眉头忘了他一眼:“沈溥,你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病房内真是暗,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可是沈溥却那么清楚地看到宋天真脸上轻微的不耐烦,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宋天真什么时候用过这样的表情?这不是宋天真,不是跟他结婚的那个宋天真。沈溥胸中仿佛团着一股气,皆聚拢在他的心尖,堵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的是,宋天真没有勇气,只是坚决。她即便内心害怕与难受,却也能义无反顾往前走。她做决定艰难,痛彻心扉之后才知道要离开他。可是做了决定,她便永不回头。

宋天真淡淡地开口:“他给我庆生。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除了妈妈之外的人给我过生日。”

沈溥听到这句话,脸色黯了下去,他手放在衣兜里,紧紧地捏着里面的一个小盒子。过来几分钟之后,他最终没有拿出来。

“他说我心情不好,要带我吹风。明明不能喝酒,还要陪我喝,现在他倒在医院里了,你让我走么?”宋天真抬头望了沈溥一眼。

“沈溥,我不是你,心肠冷漠犹如磐石,别人对我好,我会记得的。”

病房里那样安静,只剩下三个人的呼吸声,宋天真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看他,专心致志盯着病床上的赵铎安。沈溥站在这里,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一个局外人,他恍然间忽然想起同样静谧的车里,卢西问他,手上的红绳是一个重要的人给的么,他说是的。

那样那样重要的一个人,他总以为哪怕天各一方,乘风夜里背道而驰,他们也会记得彼此。可是他连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当那个曾经矮胖的玫瑰站在他的面前时,他居然没有认出来。

他垂头笑了笑:“所以,宋天真,我八年前带你逃出来,所以你才嫁给我对不对?”

不然为什么要嫁给他?她与家里关系那么差,实在没有理由为了家族跟他联姻。沈溥接着说了一句:“宋天真,你报恩的代价还真是大。”

他语气忽然间变淡,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哪里有一分他平常嬉笑怒骂的模样?沈溥只是语气平常地说:“你在我身边两年,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们之间的事情必须有第三个人来戳穿。宋天真,你有没有一秒钟想过,我沈溥不是这样的人?我早已经厌倦什么都要去猜了。”

他得知真相后,恼怒过,甚至气得牙痒痒,可是最后心里面却仿佛被咬了一口,又疼又酸。夜风里遇见过的玫瑰,默默开在他身边两年,最后凋零。他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宋天真每日清晨都会望着湖边别墅外一大片的风景,那时候她在想些什么呢?是不是在想他沈溥真是令人失望,这么久还是认不出人?

可是当她容貌巨变,又孤单平淡默默地与他结婚两年,他为何要有一秒钟去联想身边让他无比讨厌的女人就是他记住了八年的玫瑰?

如果能联想,那就不是沈溥了。他向来爱憎分明,又厌倦猜来猜去。所以才能活成今天这样。说他冷漠也罢,简单甚至愚蠢也罢。他从美国回来之后就已经决定这样生活。否则,按照一般套路来,他是不是该圈在被亲生母亲抛弃的牢笼里?

他内心里还是像成为八年前在陌生国度陌生街头能拉起陌生女孩的勇敢少年,他不想变成心机深沉手腕强硬的人。所以他不愿意去猜,却没有想到,就此错过。

“宋天真,原来我在你眼里是心如磐石的一个人。”沈溥淡淡地自嘲。他朝着床边走了几步,去看到宋天真一双手紧紧地拽住床单,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天真。”他终于没有连名带姓地叫她,他站在那里,往下看,便能看到宋天真柔软却又坚定的侧脸。他静默了一下,终于又再次开口:“你嫁给我,是为了什么呢?”沈溥扯了扯嘴角:“天真,你爱我么?”

宋天真从来都知道沈溥并不是表面那个看上去跟暴发户一样甚至有几分傻气的人。如今事实摆在他眼前,他只要肯,便能一下子探知缘由。

是,宋天真爱他。爱他的勇敢,爱他滚烫鲜活的心。爱他于她人生最黑暗的那一刻从地狱将她拉出来。甚至爱他从鞋底掏出皱巴巴的20美金的傻样子。

可是她也知道,从前的沈小二和现在的沈溥是不一样的。或者说现在的沈小二已经变成了霍明朗的沈小二。所有她曾经念念不忘的,现在已经变成沈溥单独对霍明朗所付出的。这怎么能不叫她一颗爱人的心冻成寒冰?

沈溥看着宋天真的肩膀在轻轻发颤,他静默在当场,慢慢地又从西装裤兜里掏出几袋子感冒冲剂,弯下腰时他几乎能闻到宋天真身上的香味,是淡淡的花露水的味道,大概是怕蚊子。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修长手指捏着几袋药,然后搁在了宋天真的面前,可是他没有去看宋天真的正脸,他知道她此刻大抵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

“你也不要感冒了。我走了,再见。”

他的皮鞋声很快就消失在门口,连带门的时候声音都那样轻,轻到宋天真以为他还没有走。过了好久,她才慢慢抬起了头,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她也没有哭,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站起来,将感冒冲剂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坐了回去。

而沈溥从医院门口出来,夜晚潮湿带着水汽儿的风一吹,他又变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立刻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蒋勘正在温香软腻的被窝里被打扰,语气冷成冰棍:“你最好有什么大事。”

沈溥呵呵笑了几声:“废什么话,出来喝酒!”

“有病。”蒋勘正立刻撩了电话,重新躺回了被窝里,亲了亲孟远的脸颊:“沈溥又出什么幺蛾子,我要不要去看看?”

得到老婆大人首肯之后,蒋勘正才穿衣起床,到了车库才又给沈溥播了回去:“老地方?”

“嗯,我把老周也叫出来。”

自从沈溥盯上了霍明朗之后,周恪初不止一次忍住想要将沈溥打残的心。兄弟感情也大不如从前。这一次沈溥主动邀约,周恪初愣了一下,安顿好儿子也就出去了。

他们三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好好喝过酒了,这会儿已经快到半夜了,蒋勘正和周恪初也知道肯定是沈溥心里有事。可是沈溥呢,一副没事人的死样子,笑得大眼睛都弯起来,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他首先上去就自己灌了一大杯酒,干完了之后,笑着说:“致青春。虽然老子青春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蒋勘正与周恪初对视一眼,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而沈溥又自己干了一杯酒,烈酒下去,他一下子咳出了眼泪,呛了好几声之后,沈溥慢慢说道:“我是不是整天游手好闲,花花大少一个,嗯,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今天的沈溥太不对劲了,平素里这个失恋上百次的花花公子只会嘲笑别人,没想到今天却主动去说自己。

而这样的沈溥,在蒋勘正与周恪初记忆里,似乎也只有很久很久之前才出现过,往前追溯无数遍,大概是八年之前,他忽然间得知他现在的母亲居然不是他亲生妈妈。

而那一次从英国过来之后,沈溥性情大变。慢慢成了今天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天谢地~终于在赶往下一个出差地点之前将昨天的债还上了。今天晚上开完会回来继续写,这段时间都没有时间回复评论,回家后慢慢回~谢谢大家,爱你们~

第28章 chapter28

时钟已经指向晚上十点钟,布桑城慢慢从喧闹恢复到平静,医院里更是静地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宋天真也有些累了,病床上的赵铎安脸上的潮红也渐渐下去了,她看了一眼输液袋,确认有足够的时间后便眯了眯眼,靠在了病床边。

她刚睡的有点迷糊的时候,病房里却进来了一个人。宋天真恍惚间察觉有人好像先到了她边上,又很快却看赵铎安。她这才惊醒过来,却万万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卢西。

宋天真在酒店就见过卢西身边站着赵铎安,她也似有似无听到过那一声称呼。可是她一直不想活着说不敢去确信,可是现如今,看到卢西亲自到了病房里来,并且连掖被角这种事都做得得心应手时,宋天真心里面沉了下去。

卢西淡淡地道:“以后不能让他感冒和发烧。他也不能喝酒。”

宋天真站了起来,在一边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卢西笑笑:“他也很高兴,再说我听说是他邀请你的?这孩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邀请女孩子呢。”她很快就自然而然地说:“奥兰多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没想到他吵着来中国的原因是来找你。”

“您…”宋天真吸了一口气:“是他妈妈么?”

卢西有点儿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病床上的赵铎安:“他难道没告诉你么?”然后,立刻她又想了一下,了然道:“也是,他向来不会说这些东西。并且你也到底还是沈溥的媳妇。”

“你想的没错,沈溥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奥兰多是我到了英国之后与第二任丈夫生的。”说着,卢西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床上的赵铎安。

“那他怎么姓赵?”宋天真想了想:“沈溥和其他人都知道么?”

卢西眼神黯了黯:“奥兰多是跟他外公姓的,他从小被我和他爸爸保护的好,国内的人我们是不会让他接触的。”

言外之意就是国内的人一个都不知道奥兰多的母亲是她。也是,格瑞特家族的人想要保住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不是国内能够探知的。

“相比下来,我倒是对小溥亏欠很多,现在孩子也大了,他跟我完全也是陌生人。”

“是么…”宋天真扯了扯嘴角,卢西看到她好像没什么关心的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也扯开了话题。

床上的赵铎安好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睡梦里眉头都皱成一片。卢西看着心疼,立刻伸出手却捏了捏他的眉间,最里面还在念叨:“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凭宋天真为数不多的与卢西接触的经历,她总将卢西看做一个冷淡平和,似乎没有多大情绪,当然也不顾多少人情世故的人。可是没想到,她此时此刻,会对病床上的赵铎安格外心疼。

“他这两年发一次烧对我们家都是大事,他用药也要格外小心,这次是意外。天真,你真是令他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