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边走边穿好衣服,“不是我。”她看向周明谦,打声招呼,又问余安:“你们怎么来医院?”

余安眼神示意旁边的人,“周导胃不舒服。”半夜把她叫醒 ,非要让她开车带他来医院。

好像要是不来,他就能疼晕过去。

“是不是你经纪人哪里不舒服?”余安跟叶秋并肩走,她又关心了一句。

叶秋闷了几秒,“不是。是季清时。”

余安原本是担心的表情,听到季清时三个字,不知怎么了突然没控制好自己,笑了出来。

叶秋:“…你笑什么?”

余安连连摇头,嘴角的笑意还没收回。她也不清楚自己笑什么,就是想笑。

周明谦捏捏余安的腮,“她脸部肌肉有问题,经常不受自己控制。”

余安耳廓发红,把他推一边去。“你干嘛。”她自己没意识到,这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在撒娇。

叶秋表情错愕,后知后觉,这两人竟然…“你们…你们…”她还是震惊地不知如何表达。

周明谦:“我比季清时走得快一点,他还在原地。”

这话叶秋秒懂,周明谦在追余安,大概余安心理包袱重,暂时还没接受周明谦。

余安看向周明谦,发觉他聊天挺正常,“你胃到底疼不疼?”

周明谦;“疼。在外人面前我不得坚强点?”

说着,他又揉了揉。

说话间,几人到了急诊楼大厅。

季清时在排队挂号,门口进来人,他无意间侧脸,看到了叶秋,其他两人他自动略过。

她对他,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还是放心不下。

发麻冰凉的指尖有了些许温度。

周明谦排在他后面,瞅了瞅他的手,一看就是故意自残。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上,季清时读出周明谦眼底的戏谑,他说:“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周明谦‘呵呵’两声,他没再继续嘲笑季清时,问他:“你挂什么科?”

季清时也不清楚,大概是外科。

周明谦想了想:“我跟你挂一样科。”

叶秋跟余安在远处聊天,没过来。

周明谦小声问季清时:“你要不要打点滴?”

季清时反问:“你呢?”

周明谦给了他一个‘你这不是废话么’的眼神,不打点滴,他大半夜还折腾来医院?

这一年,余安给他膳食调理,胃很少再疼。

就因为开机那天聚餐,余安不跟他坐一块,又加上武杨探班,他喝了几杯酒,这两天又隐隐作疼。

季清时思忖半秒,这么跟周明谦说:“你一个人打点滴也无聊,我舍命陪君子。”

周明谦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受不起受不起,季总的好意我心领,你还是拿点消炎药,赶紧回家。”

挤兑季清时一番,周明谦心情舒畅不少,以前被奚嘉给气得胃疼,妹妹的债哥哥还也一样。

排到季清时挂号,周明谦没再跟他闲扯,他视线又去找余安,她正跟叶秋说说笑笑。

今天余安穿了裙子,妆容又回到以前那样精致。

她比叶秋矮几公分,站在明艳的叶秋面前,她丝毫不逊色。

没被比下去。

以前他感觉余安不到一米六,后来问她,她说她一米六五。可能是她太瘦的缘故,总觉得她小巧,他单手就能把她抱起来。

“余安。”

余安递给叶秋一个歉意眼神,小跑过去,“怎么了?”

周明谦:“你来医院是照顾病人,不是跟人闲扯。”

余安没吱声,安静站在他旁边。

季清时拿出手机缴费,那只伤手一动就疼,单手操作不方便,他侧脸,喊叶秋过来。

周明谦接过他手机,“这点小忙你吱一声不就行,还非得喊叶秋。”他很乐意代劳。

季清时剜了一眼周明谦,旁边还有人,他不好怼周明谦。

找医生看过,两人都没什么大碍,不需要打针,吃药就行,不过两人强烈建议,要打消炎针。

医生以为他们真疼得受不了,就给开了点滴。

考虑到叶秋和周明谦的知名度,季清时要了一间VIP病房,四人去了楼上。

季清时已经忘了上一次打针是什么时候,记事以来,没打过点滴,偶尔感冒吃几颗药就行。

周明谦也是,虽然之前一直胃疼,都是吃药,还有膳食调理,要不是博同情,让余安心软不辞职,他哪用得着苦肉计。

到了病房,季清时和周明谦心照不宣,分开坐。要是他们坐一块,叶秋跟余安肯定是找个地方闲聊天,不管不顾他们。

周明谦去了里面房间,季清时留在外面的厅。

余安问周明谦:“周导,你不坐外面?正好跟季总聊天。”下意识,她已经不再用您这个敬称。

周明谦:“太晚,各自休息。”

余安点点头。也对。

打上针,护士自觉离开,将房门关上。

叶秋没去里间打扰余安,在季清时对面坐下。

季清时脸色疲惫,靠在沙发背闭目养神。

他怕叶秋烦他,索性眯上眼。现在他不奢求别的,她能在他旁边多留一会儿也好。

等他手康复,似乎再没理由去找她。

叶秋微微仰头,看着输液袋,透明盐水,一滴一滴落下,顺着针管,进了他血液。她视线下移,落在季清时脸上。

棱角分明的轮廓,在消毒水的病房,褪去了平日里的锋芒。

叶秋快要忘记,他温柔时是什么样子。以前,他偶尔也温柔,温柔时她就溃不成军。

像中了蛊。

她以为他的爱就是那样。

后来她看透,爱不是几个表情,不是几句甜言蜜语,是他为你做了什么,愿意为你改变什么。

“叶秋。”季清时感觉她在看他,睁眼前,他先提醒她。

叶秋:“给你喊护士?”

季清时睁开眼,“不用。”下一句,他压着嗓音,“你跟霍腾分手吧。”

叶秋没说话,她低头玩手机。

即便季清时声音再小,里面房间的门虚掩,也听到了。

余安跟周明谦对视两秒,余安纳闷,叶秋什么时候跟霍腾在一块了?周明谦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递给余安看。

季清时≈傻子

余安偏头,失笑。她也用手机打字:【要不要告诉季总?他弄乌龙了。】周明谦:【暂时先不告诉他,虐他两天长长记性,叶秋太不容易,在楚杉剧组,她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这账要算在他头上。】余安心疼叶秋,不过只有追妻火葬场才能让叶秋把委屈全都发泄出来。

周明谦:【你对不熟悉的人都有同情心,对我怎么就铁石心肠了?】余安看完,埋头不吱声,假装看自己手机。

周明谦放下手机,把她手机也拿过来放一边,“别逃避。”

余安抬头,“我…”

周明谦单手把她箍在身前,吻落在她唇间,她的话都被他吃下去。

被他抱在怀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把她围住,余安心尖乱颤,呼吸全乱了,她要推他,周明谦提醒:“我在打点滴,你小心点。”

余安不敢乱动了,周明谦便得寸进尺。

深吻来得猝不及防,余安眼前发黑,天旋地转。

外面客厅,还是冷冷清清。

季清时看了看盐水袋,三分之一已经下去,他余光扫向叶秋,她还是之前的姿势,低头玩手机,他趁她不备,把点滴速度调到最慢,半晌,掉一滴下来。

随后,季清时若无其事接着睡。

半小时过去,叶秋眼睛发酸,困意来袭,她看向盐水袋,才下去一半,再看滴液速度,要不细看还以为停了,半天都不下来一滴。

叶秋放下手机,走过去。

季清时感觉起眼前有黑影罩下来,他睁眼,“怎么了?”

叶秋指指皮管,“太慢,我调快点。”

季清时又给调回去,“速度快了手背疼,打针的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嫌腰疼。”

叶秋无言以对。

这话,里间的人又听得一清二楚。

周明谦瞅瞅自己的盐水袋,也给放慢速度。

余安:“你也手背疼?”

周明谦:“我手背不疼,打快了,药水刺激胃更疼。”

余安:“……”

第102章 配角番外八

季清时做了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就是昨晚听信周明谦的胡言打了点滴,今早醒来,手指消肿, 连疼都不怎么疼了。

要是离得远看,看不出他手指被夹伤过。

季清时微微曲指,不疼, 慢慢攥拳,还是不疼。

奇了怪, 药效竟然立竿见影。

他坐起来, 几次握拳打开,被夹伤的四根手指都活动自如。

怔了半刻。

季清时用力摁摁被夹过的地方, 只有这样,才隐隐作疼,但不影响他开车,不影响拿手机。

昨晚他就不该打点滴,忍着疼,任其发炎, 说不定今天手指已经肿的不像话,这样他去找叶秋, 无须言语, 她都会愧疚, 不会对他爱睬不睬。

像周明谦那种心术不正的人, 就不能跟他多接触。

季清时简单吃了几口早饭,食不知味,他放下筷子, 拿上风衣去公司,再次攥手, 还是不疼。

早会结束,助理给季清时订了机票,他下午临时出差,在那边要待上十几天。

季清时现在到处借手机,号码一个个被叶秋拉黑。

这一次,他问助理借了手机给叶秋发消息:【我下午要出差,等回来再找你结医药费。照顾好自己。――季清时】等了十多分钟,叶秋没回。

季清时把这条信息删除,手机还给助理。

到了纽约,晚上八点。

季清时让司机直接开去莫氏大厦在这边的分部,他此趟行程里,要跟莫濂见面,协商合作事宜。

为了尽快缩短行程,明天上午的见面,他挪到了今晚。

莫濂还在公司加班,季清时主动过去找他。

到了大厦楼下,季清时看到莫濂,正跟一个身影靓丽的女人说话,莫濂手里提着打包的咖啡。

季清时猜测,应该是那女人送来。

女人倚在跑车车门,微微仰着头,在跟莫濂绘声绘色描述什么,不时她嘴角会溢出微笑。

一看便是陷入爱情里的女人模样。

季清时没急着下车,司机靠边停。

莫濂看到了季清时的车,他跟女人说了几句,女人驱车离去。

季清时下来,“来的不巧,打扰了你约会。”

莫濂:“不是什么约会。爷爷给我介绍的,刚认识几天。”女人之前给他打电话,他说在加班。

她正好在附近逛街,就给他送来咖啡。

两人并肩走进大厦,边聊着。

季清时:“你这是打算定下来了?”

“没想好。”莫濂迟疑了半秒,又道:“也许。”爷爷和女方的爷爷是朋友,她们一家在十几年就定居在此。

前几天见面,是她主动让两家长辈介绍他们认识。

她在自家公司任职,干练洒脱,也开朗,毫无保留表示对他的喜欢。

他原本排斥见面,在电话里跟爷爷摆明他的态度。

爷爷叹气:你不能因为你爸妈,自我惩罚一辈子,他们那样的人,也不值得你拿自己的后半生跟他们斗气。

我从来不劝予深原谅你爸爸,也从来不劝你们兄弟俩冰释前嫌、能像亲兄弟那样和睦相处。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不现实。

但我一直劝着予深能原谅他妈妈,体谅他妈妈的不容易。对于你,我最大的愿望,你能有个自己的家。

爷爷相亲,你会是个好父亲。

因为爷爷那番话,他最终松了口,答应跟女方见面。

从见面到现在,都是女方主动联系他。

进了电梯,莫濂摁了楼层,他忽然跟季清时说:“我很少欠人恩情,一个是奚嘉,还有就是爷爷奶奶。”

恩情不好还,也还不完。

季清时:“我也不喜欢欠人情。不过现在欠了姜沁和向落的。”因为奚嘉的病情。

姜沁那两个字,让莫濂脸色变了变。

季清时说完才发觉提了不该提的,他知道莫濂喜欢姜沁,在莫予深跟莫濂股权之争时,他还为此拿去警告过莫濂。

两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再提这个话题。

谈完事,从莫氏大厦出来,已经凌晨,这座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季清时上车后,问助理:“有没有人找我?”他指的是,叶秋有没有回消息。

助理:“季总,没有。”

季清时颔首,看向车外。

一天过去,她叶秋都没回消息,不是没看到,是不爱回。她也不关心一下,他的伤情到底怎样。

来纽约的第六天下午,季清时结束一轮商谈后,接到姜沁电话,问他在哪,要不要出来喝杯下午茶。

季清时:“你怎么知道我在曼哈顿?”

姜沁笑:“我掐指一算,你就在附近。”

季清时以为是莫予深跟她说的,就没细问。

姜沁的声音又传来:“你以前可是说过,有什么事,只需要给你一个电话。这都一年多过去,不知道还在不在有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