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说自己耳力好这事儿,可真是说对了。

派出所所长皱眉:“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打电话问问我们队长不就行了?哦,我们队里没电话,那你打电话给我们公社,让我们队长去接电话不就行了吗?对了,董琏亭已经死了,但人就算是死了,这笔账还是要会的,不然那些药可真就白浪费了。”夏维维一脸的肉疼,所长同志皱眉盯着夏维维看半天,夏维维半点儿不心虚。

“你先坐着。”所长说道,夏维维忙点头,又有些催促:“您快点儿解决这事儿,这天都快黑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家,晚上不能不睡觉啊。”

所长点点头出去了,革委会和部队是有些不太对头的,也可以说是有些彼此对立的意思在里面的。所以,若是这次能拿住革委会一个把柄,所长应该还是很高兴的吧?

她在里面坐着有些无聊,小王同志送进来一杯茶水:“人贩子那事儿,已经审问清楚了那几个人贩子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他们透漏出的信息,好像那一整个村子的人,都参与了这种事情,不是拐就是买卖,总之…”

都不是好人。

而且,运气好被及时救出来的这几个,还能回到原本的家庭,还能继续原先的生活。可已经被买卖走的,除了男孩子,那些个女孩子,十有八九,都会留在那样的村子里了。

夏维维也觉得有些悲哀,哪怕是到二十一世纪,被拐卖的女孩子,也没有全部回归自己的原家庭的。要么是家里嫌弃,觉得名声不好,不愿意要,要么是被孩子困住,被孩子绑架,要么就是已经被折磨的再没有回去的力气了。

人贩子都该被枪毙。

“这些人会被判死刑吗?”夏维维问道,小王同志摇头:“我能和你说的就这么多,剩下的你就不要问了,你问了也没办法。”

两个人说着话,墙壁上挂着的钟表的时针慢慢的走动着,半个小时后,所长才回来。

“行了,你先回招待所住着吧,明天革委会的人会找你问话,到时候别紧张,我让小王陪着你去,就是问个话,很简单的。”所长说道,夏维维点头,心里也微微松口气,只要所长愿意出面,这事儿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儿。

出了派出所,就见郭大爷飘在半空中,董大爷和章明则是站在一起,一个脸上满是激动悔恨,一个脸上冷冰冰没表情。

一边往回走,夏维维就一边听了个有些俗套的故事。

章明的爹章一行,也是董琏亭家大药房的坐堂大夫,但他坚持中医才是正宗的,才是董琏亭这个继承人应该要学习的,但董琏亭既然当年能出国留洋,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偏向西医的。

意见不合,三观不同,董琏亭就不待见章一行,章一行也是脾气倔,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在你家干了呢,于是利索的收拾东西告辞走人了,并且自己开了个小诊所,做的是中医,卖的是中药。

林长征则是因为顺从董琏亭的话,也愿意接受西医,这才被董琏亭因为知己的。

一句话,就是董琏亭眼瞎,将真正正直的人当成了敌人,将溜须拍马的当成了朋友。

章一行性子倔,早些年在董家干的时候也受过董琏亭父亲的重用,受过恩情,所以在董琏亭被下放之后,也曾接济过董琏亭的妻儿。然后呢,就被林长征给举报了。

林长征举报的不是一两个人,通过举报别人,他自己逃过了革委会的审查。但因为之前的职业身份,也并没有让革委会完全放心,所以他虽然保住了自家院子,但钱财散尽,也终日不敢出门。

章明之所以在那个药厂出现,是因为他家的药方,被药厂的人给拿走了。他之前杀死的,就是药厂厂长,现在换了新厂长了,不怎么喜欢中药,所以厂里多是生产西药。

夏维维忍不住叹气:“难怪你会被下放呢。”

“他的妻儿现在怎么样了?”夏维维转头问章明,章明冷冰冰的说道:“出国了。”

董琏亭的妻子也是大家出身,在董琏亭出事儿之后,东躲西藏了一段时间,就跟着家人偷偷的出国去了。虽然现在查的严,但也并非是一个人都走不出来。

忙活了一整天,夏维维回到招待所就觉得自己的肚子,饿的都快要将整个胃都给吃掉了。现在外面的饭店都不开门,她就扒在招待所柜台上卖可怜:“小姐姐,真没饭菜吗?我可以买的,我实在是太饿了,饿死了都。”

小姐姐不忍心,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厨房还有一点儿二米饭,我去给你弄个炒饭?”

夏维维眼睛一亮,迅速点头,小姐姐起身去厨房忙活了五分钟端出来一盘子炒饭,很简陋,两三片青菜叶,撒了点儿酱油,油用的也少,但夏维维饿得很了,吃到嘴里就像是美味佳肴,那叫一样香甜,看的小姐姐也眉开眼笑,觉得自己手艺真是太棒了。

休息一晚上,第二天小王同志就来找她了。

夏维维思量着应该是所长同志占了上风,要不然,这会儿就该是红小兵来招呼她了,而不是她自己去革委会。

“你抖什么?”停住车子,小王同志一脸不解,夏维维脸色微红:“那啥,我这不是害怕吗?”紧张啊,激动啊,万一所长同志落了下风呢?这还是头一次进革委会呢,这个传说中的组织,要涨见识了啊。

要是所长不给力的话,不知道求一求章明他们,能不能找来一批鬼魂去革委会大佬家里闹腾闹腾呢?

“夏维维?”进了门,一个冷着脸的红小兵就上来了,是个女的,二十来岁的样子,用眼角看人:“你就是个资本家董琏亭勾结的知青?”

“同志,说话客气点儿,也请你摆正态度,我什么时候和资本家董琏亭勾结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这就是诬陷!”夏维维正气凛然:“主席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没有正确的调查,同样没有发言权!”

“你这样诬赖我一个下乡帮助农民老大哥的知青,是不是在看不起我们知青?”夏维维也用眼角看人:“你是不是想挑拨关系,树立阶级敌人?”

女同志脸色有些发青,旁边迅速出来个男人,比女同志年纪稍微大一些,脸上笑眯眯的,看着就很油滑:“夏维维同志伶牙俐齿啊,不过夏维维同志误解我们小张同志了,我们小张同志是个专心干革命的好同志!”

“我难道就不是个专心听主席的话的好同志吗?”夏维维十分不屑,男人顿了一下,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维维同志今天火气有点儿大啊。”

大约怕被夏维维堵,他忙接着说道:“你说的对,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们是按照主席的话,将你请过来协助调查的,夏维维同志请配合一下,要不然,你就是阻拦我们调查了。”

“那你们尽管问。”夏维维笑眯眯的点头,伸手作出握手的样子来:“我言无不尽,只要你们不要冤枉任何一个好同志就行。”

第48章

夏维维当然没接受过正经的刑讯教导, 但她也有有点儿, 比如说, 脸皮厚,擅长胡搅蛮缠,会背一整本的主席语录, 甚至连一个标点都不会背错。

前面那些都是附带的,后面的才是最重要的一项。不管革委会的人问什么,她统统用语录来回答。扯不上边儿的就瞎扯, 扯上边儿的就多用两次。

不到二十分钟, 负责问话的男青年就脸色难看的出去了。然后换成了女青年,就是刚才怼夏维维的那个。

“别以为你会背语录就行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背语录?”

“我不和你油嘴滑舌, 你和董琏亭什么关系?”女青年盯着夏维维, 脸色带几分凶狠,夏维维皱眉:“不是和你们说了吗?董琏亭下放到我们村, 欠了我们大队的医药钱, 反正这个钱你们不能赖掉,该给我们还是要赶紧给。”

“什么药就要六百块?你该不会是同情董琏亭, 所以给他用了好药材吧?”女青年问道, 夏维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不是傻?我什么时候说过董琏亭用的是好药材了?我说的是从头到尾,医药费,丧葬费, 还有我们村少了一个干活儿的人, 精神上得给点儿补贴吧?这些加起来,我也没说要多少啊, 我只说了林长征欠债六百块,你们该不会是想包庇林长征吧?我可是听说了,他散尽家财,这个钱,是不是进了你们的口袋?所以你们不想往外掏了?”

“好吧,你们H省的革委会,居然是这样的革委会!”夏维维倒打一耙:“包庇资本家走狗!”

“我们没有收好处!”女青年皱眉,夏维维一脸不解:“那你们为什么光是帮着他说话?我问他要钱,又没有问你们要钱,你们干嘛抓着我不放?只要他将钱给我了,我就走了,和你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们何必这样呢?”

女青年皱皱眉,居然觉得夏维维说的挺有道理的,这个钱又不要他们革委会的人出,他们干嘛要帮着林长征呢?反正林长征也不是好人啊。

“我身家清白,自从下来当知青,就规规矩矩,从来都是听我们大队长的吩咐的,你们宁愿相信林长征这个资本家走狗,都不愿意相信我这个根红苗正的新社会接班人,你们还说自己不是包庇林长征?”

夏维维当迅速站起身,指着女青年喝道:“你收了多少钱?”

女青年脸色立马变了:“你不要胡说!”

“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不相信我,非要相信个资本家走狗?”夏维维咄咄逼人,正得意自己又要胜利了,就听门口有人说道:“主席说过,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隐藏在人民中间的敌人。我们之所以要审问你,也是因为想要查清楚,林长征说你和资本家勾结,你既然没有,那就应该服从我们,配合我们的调查。”

进来的是之前说话的中年人,夏维维对这人十分不屑,能在革委会走上高位的,都不知道是做了多少亏心事儿呢。她厌烦这人,索性就不开口了。

但她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眼睛眨眨,就对飘在半空中的郭大爷使了个眼色。章明和董琏亭要去教育林长征,这会儿就不在。

郭大爷笑嘻嘻的上前,伸手抓着那中年人的衣领往屋子中间一扔,中年人原本站得好好的,忽然就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没跪趴在夏维维面前。

夏维维笑眯眯的,暗自在心里做了个抬下巴的皇太后的姿势,就差没喊一句起来吧。

中年男人也觉得有点儿丢脸,脸色涨的通红,夏维维担心他恼羞成怒,就转头看着旁边的墙壁,倒是那女同志挺殷勤,赶紧的上前去扶:“主任,您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儿?”

中年男人正要开口,就猛地一哆嗦,忽然一股冷风从他身体里穿过,冻的他脸色都有些发白了。他皱了皱眉,看那女同志,女同志还是很关心的盯着他看,看样子并不像是被冻着了。

心里有鬼,脸色就越发的难看了,但又想到牛鬼蛇神都是要被打倒的,主席他老人家亲口说了要破四旧,要消灭封建主义作风,所以这世上,肯定是没有鬼神的,就是凑巧了,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他心里这样念叨,旁边郭大爷却没有消停,对着他耳朵吹气,对着他后脑勺吹气,因为鬼魂穿过人类身体也是会受伤的,会被人类身上的阳气给烧到,所以郭大爷穿了一次就不穿了。

中年男人心里越发没底,本来想问夏维维话呢,也顾不上了,转头就出了这房间,站在太阳底下,觉得身上的寒气散了些,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夏维维也不敢弄出太多的异样,没人来审问她了,她正好就坐下休息一会儿。

小王同志中午给送了午饭过来,夏维维也没客气,吃完就继续养精蓄锐。一直到晚上,之前那女同志才不情不愿的来开门:“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你们村里的大队长也说了情况,现在你没事儿了,可以走了。”

“同志,我不能就这样走啊,你们冤枉我一整天,我这样走了,别人会怎么看我?”夏维维眼珠子一转,凑近女青年:“你们…”

顿了顿还是没说下去,正直有原则的还是占大多数的,尤其是革委会的人,都有些执拗了,要是她光明正大的谈贿赂,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要被关在这里了。

她可怜的黑金还在等着她回去呢,也不知道小王同志有没有苛待它。

“你们得让一个同志跟着我招待所说明一下情况,以免人家觉得我是坏分子,不给我房间住了,那我岂不是没地方住了?”夏维维将到了嘴边的话改了一下,女同志皱眉,有些不情不愿的,夏维维也换了一下态度:“要不然我就流落街头了,回头我到我们大队里一说,他们还要以为你们H省的人,对外地人都十分不友善呢。”

地域歧视哪年代都有,但明面上都是说不出口的。尤其是这会儿,人人平等。

至于那六百块钱,她回头找派出所的同志帮忙去要。今天晚上,她还得让郭大爷去拜访一下林长征,这人做错了事情,肯定会心虚,只要心虚,能钻的空子也就多了。

女同志虽然不高兴,但见夏维维后面说的可怜巴巴,也就点头应了:“行,我送你回去,就说是让你协助调查一下。”

夏维维忙道谢,跟着女同志出门一起往招待所去。路上还十分客气的邀请女同志一起吃个晚饭,但是被女同志拒绝了,女同志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这让夏维维再次庆幸自己刚才没说错话。

当然,她请女同志送自己回来的决定也是正确的,因为人家招待所还真打算将她给赶出去,她的行李都已经被收拾好放在一楼的大厅里面了。

“我们请这位同志协助我们调查一些事情,现在没事儿就将人送回来。”女同志一板一眼的说道,扫了一眼,被夏维维搂在怀里的行李包,面上肌肉也略微松散了些:“她不是坏分子,你们按照规矩来,让她住着就行了。”

说完也不多留,冲夏维维点点头就走人了。招待所的人倒是挺尴尬的,这次出面的不是之前给夏维维弄炒饭吃的小姑娘了,而是个中年男人,搓着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这也是没办法…”

“能理解,这个太沉了,还要劳烦大叔帮我弄上去。”夏维维笑眯眯的说道,她这边刚上楼,那边小王同志就陪着派出所所长过来了,所长扫了一眼她房间,点头道:“事情到这儿就算是完了,你勾结资本家这罪名也洗清了,后面你讨债的事情,因为没有借据之类的东西在,我们也没办法出面,你自己想办法可以吗?”

夏维维忙笑道:“可以的可以的,所长放心,要实在是要不到,我也没办法,只好我们村子自己掏这笔钱了。”

所长点点头,顿了一下才问道:“听你们村长你,你帮忙抓过敌特?”

夏维维恍然大悟,她原先还想着,后世的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总是将革委会妖魔化,进去了就是出不来,就算要出来要是会受大罪或者大出血才行的,她就嘴炮了几句就被放出来了,也实在是太容易了点儿,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个事情在里面。

虽然当时对夏维维并没有明面上的表扬,那也是因为夏维维自己不想要宣传,可这大小也算是功劳一件儿。要不然,罗队长能轻易将王大夫的房子卖给她?

“我们大队长客气了,我就是机灵了点儿。”夏维维笑的很谦虚,这说法倒是不谦虚,所长忍不住挑了挑眉:“你在看人方面,是不是有特长?”

要不然,怎么就能认出来谁是敌特,能出手帮忙抓捕呢?在火车上,还能认出人贩子,将人贩子给一网打尽,见过的那一伙儿还能说是她见过面能认出来,但没见过的那一伙儿怎么说?

夏维维沉吟了一下,有些拿不住所长的意思。

“这个,也不能说是擅长看人吧,就是比较…”夏维维有些卡壳,眨眨眼,再次重申了一下:“机灵,对,我就是比较机灵。”

连小王同志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被他们所长看一眼之后就又将剩下的笑声给吞回去了。

“是这样的,我们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所长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夏维维眨眨眼,有些慌,该不会是让她去辨别敌特吧?天哪,她可真没有看人的本事,就算是要辨别,那前提也得是先给她时间,让她找鬼魂来帮忙。

可H省她认识的鬼魂,也就章明一个,而章明,还是被迫害死的,他爹…对了,这事儿要是能办成,她说不定就能将章明的父亲给带走了吗?

夏维维心思急转,这事儿充满了危险性,她要是拖延时间,那所长肯定能猜出来她并不是看人很准,说不定会以为她室友什么诡异手段,再严重点儿,可能会猜测她才是敌特,想要谋划更大,所以才随意扔出来一两个旗子。

“您说。”心里掂量,面上却不敢显露,她还不能拖延时间,慢吞吞的说出这两个字,又赶忙补充:“我就是个小人物,是个知青,大的忙可能会帮不上,小忙一定义不容辞。”

“是这样,我们省第一药厂丢了一份儿文件。”所长说道,夏维维嘴角抽了抽,又是文件,现在的敌特都流行偷文件吗?他们就不能偷点儿别的东西吗?药厂嘛,又不是兵工厂,东西太大带不出去,一两片的药,这还是能带出去的吧?你们就不能偷一瓶药什么的?

“这份儿文件很重要,你年纪小大概不知道,十几年前我国才结束一次鼠疫,那一次,我国死亡人数几乎高达数百万。”所长沉声说道,只听着那个数字,夏维维心脏就紧缩了一下。

“一直到数十年前才算这算是将这事情给控制住,然而我们得到消息,有敌特准备在我国某些地方投放鼠疫病毒,第一药厂接受上面命令,提前研究针对鼠疫的药材。”

这事儿可严重多了,夏维维几乎要将自己缩起来了,她要是能办成这事儿,那她可就真真正正的有出息了,以后别说是一套房子了,十套估计都不成问题。

不不不,眼光不能那么短浅,不能只看得见房子——没办法,穿越前就是小人物,穷尽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房,衡量财产的方法就是用房子来估算的。

她应该看的长远点儿,这事儿要是半成了,她就在领导,说不定还是大领导跟前挂上号了,那可就真是走上人生巅峰了,以后若是从政,这就是政治资本了啊。

可再从她的能力上看,她若是办成了,那少不了有人追问她用的是什么办法。一个谎话得千千万万个谎话来圆,她到时候,又应该用个什么样的借口呢?

夏维维简直一筹莫展,就像是在一个十分饥饿的人面前摆放上一个有毒的馅饼一样,她应该怎么样才能安全的将这块儿馅饼的边缘给啃掉呢?

得,夏维维忍不住叹气,就冲她刚才那个念头,她自己潜意识的,就替自己做出了决定——啃掉馅饼的边缘,最美味的馅儿,放弃掉。

只是她担心自己控制不了啊,吃都吃了,吃到馅儿了却要忍住,这多残忍啊。

“现在我们已经查到三个嫌疑人了,若要一个个排除,大概需要半个多月时间,但时间不等人,鼠疫一旦爆发,那对我们国家绝对是一个不小的伤害。你要是能帮我们这个忙…”所长说道,笑着放出大馅饼:“我们感激不尽,也定然会对你作出表彰的。”

现在国家太穷,主席都说了,人多力量大。要是突然死很多人,那可就国家的一大损失了。

最重要的鼠疫这东西,传染性非常强,谁也不知道哪天就能传染到谁身上去。

夏维维有些牙疼,要是没找出来呢?

像是看出她心里的疑问,所长同志一脸正气:“若是夏同志没找到,我们也不会怀疑夏同志和敌特分子有什么勾结的。”

夏维维就觉得自己脸上的肌肉僵硬了起来,不会怀疑她和敌特有勾结?她本来就和敌特没有勾结好不好!什么叫不会怀疑?因为有怀疑,才会说出怀疑这两个字的好不好?

“我们只是会怀疑一下夏同志前次辨认出敌特的方法。”所长同志继续说道,夏维维有些牙疼,这一切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起因是她想要来H省弄个师父拜一拜学医,然后呢就找上了林长征,但她没想到董琏亭是个眼瞎的,将个白眼狼当知心朋友,于是被林长征给举报了。为了逃离革委会呢,她就找上了派出所。

原以为,她用抓人贩子的功劳换取派出所的帮忙,正好将派出所给的表彰给用上,人情就算是一笔勾销了。没想到,所长同志居然是个人真的不得了的人,居然还真找了大队长来询问。

罗大队长不太明白这边的情况,但又想保住她这个人,于是将刻意的扩大了一下她的功劳,用来证明她是真的根红苗正,并没有和资本家勾结。

这种功劳确实是将她从革委会捞出来了,然而所长同志很精明,觉得她还能再榨出来一些利用价值。

反正嫌疑人已经圈出来了,不怕夏维维从中捣鬼。夏维维能给出结果,他们正好可以逆推一把,合上了才会真正行动,合不上了,那就是夏维维出错了,或者说,是夏维维没尽心。

他们也不怕夏维维将这事儿说出去,山高水远,夏维维办完这事儿就滚蛋了,剩下的事情她也就打听不到了。就算是她说了也没用,文件到手,他们这边能制出来药了,事情就已经解决了一大半了。

她有些头疼,原因还是出在她身上。

要是她在找林长征之前先让董琏亭去打听一下就好了,要是她在被举报之后…这就不行了,要是不想被革委会给抓起来,她还是得找人帮忙,人生地不熟,迟早得找到罗大队长头上。

罗大队长早晚是要爆出她帮忙抓敌特的事情的,这是功劳,能保命的功劳。

感谢王国栋,还能让她积攒下这么一个功劳。

她不能埋怨王国栋,因为那次的事儿,她也属于将功赎罪,要不然,被王大夫当成了棋子,王大夫进去了她也跑不了。她可不想体验住牛棚喝野菜汤的生活。

“能不能…”夏维维有些迟疑的问道,所长很惊讶:“夏同志不愿意为国效力?”

“当然不是!”夏维维迅速抬头挺胸,这可不是后世,你不想为国效力还能说自己是淡泊名利,国家也干涉不了你的自由选择,只要你不卖国,基本上什么都还是自由的。可这会儿,国家最大,但凡有能力,就得为国效力。不出力,就是卖国。

“身为新中国的公民,国家需要我,我就愿意为国家肝脑涂地!”夏维维脸色微红,十分激动:“我当然愿意为国家尽力,只是,所长,这样重大的事情,我实在是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你找出来之后,我们还是要调查的。”所长说道,找上夏维维,也只是想要快点儿出结果而已。

“万一我没做到呢?”夏维维还是苦着一张脸:“我先声明,不管是抓到人贩子还是抓到敌特,都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因为我有秘方,这个想必我们大队长和你说过的。”

董琏亭的秘方,真是什么时候都能派上用场。

王大夫的文件上有,人贩子的身上有,夏维维的鼻子已经成了狗鼻子了。

“没做到也不要紧。”所长很宽容:“我们刚才不是说了吗?就算你做不到,我们也绝不会怀疑你和敌特有勾结的。”

夏维维面色变了变,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点头:“我尽力,但我真的不一定能做到。我这人,鼻子虽然很灵敏,听力也很好,视力也不错,但毕竟还只是个普通人。”

“我能闻出来各种药材的味道,也能听见一百米以内正常人说话的声音。”夏维维正式给自己的本事下了个定义,免得日后再传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但这个也并非是万能的。”

所长点头:“我知道了,那你今…明天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