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的消息一点也不难查,罗裴裴知道,荆楚就更容易知道了,他是个才华横溢的摄影师,他对人物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他照片里的女人都是美人,以及…他拍的最多的,是裸女。

他最欣赏那些年轻而美貌的女孩子在镜头下赤裸身体,不着寸缕,他喜爱她们这样的纯白无暇。

这是他的癖好,有许多人知道,就好比大家都知道他会和那些漂亮的小模特上~床一样,艺术家的这些小爱好总是容易被人接受的,因此甚至有人将此作为趣谈。

但荆楚一点都不觉得这哪里有趣了。

“我知道了。”

这是他与罗裴裴交谈的结束语,罗裴裴拿着手机,不甘心地看了半天,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摔!

她现在都怀疑自己和他到底是不是情侣关系了!哪有这样的,简直是岂有此理!

罗裴裴都有冲动拿起手机说分手,可她还是按捺住了,她想,她应该再给他一点时间,毕竟这个男人的条件实在很合她的心意,她不想那么快放弃。

总要再试一试。

荆楚这时也在发愁,杨绵绵没有电话,他除了去她家里找她之外竟然没有什么联系她的办法,可是他频繁去找一个女孩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左领右舍永远都不缺少那些爱八卦的人,他如果多出入几次,谁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他更不能去学校找她了。

真是左右为难,荆楚想了半天,发现去找她了也没用,他一不是监护人二不是她真亲戚,说了有什么用?

他有什么立场教训她呢?

第 22 章 第一(新)

杨绵绵完全不知道在她通风报信之前,罗裴裴居然已经打过小报告了,她欢欢喜喜揣着钱回家,第二天哪怕是要比赛也没能消磨她的好心情,当然,如果不用见到胡逸霖就更好了。

比起昨儿的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今天天阴下来了,风一吹有点小冷,大家都披上了校服,校服宽肥丑,但是料子结实,非常实用,杨绵绵初中的校服依旧是她最常穿的秋冬装之一。

八点钟开始第二天的运动会,先是一百米的决赛,然后才是八百米,杨绵绵把那块号码布从书包里翻出来别上,然后就打算去跑道那里等。

张老师跑过来笑呵呵地鼓励她:“加油,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就好。”

“哦。”

杨绵绵和其他几个班的人一起跑,准备的时候她捋了捋头发,发现自己忘记拿皮筋绑起来了,这会儿回去拿也来不及了,只能用手指梳了梳。

“给。”张巧作为班里最积极的活跃分子,是自告奋勇报的八百米,她给了她一个备用的皮筋。

杨绵绵看了她几秒钟,接了过来:“谢谢。”

“不客气。”张巧说完就扭过头,神情颇为冷淡。

杨绵绵觉得她始终搞不懂班里的女生是怎么想的,姒筱雯那是没有理由得讨厌她,而张巧态度暧昧,有时和姒筱雯会有争执,有时她会做出抢别人发言机会这样的事,还不止一次,但她又不摆出针对她的架势,就是冷眼旁观,也不会为她说话。

坦白说比起直来直往的姒筱雯,张巧更看不懂。

人心果然是最难解的谜题呢。

枪响,起跑。

杨绵绵跑得不紧不慢,她还有心情围观了一下跑在她前面的那个妹子,因为胸太大,跑起来一颠一颠的,她一边用手去摁住。

她看着多少有点羡慕,听说食堂里的鸡腿都是打了激素的,吃了会变胖,虽然不知真假,但起码吃得好的才能发育得好。

杨绵绵郁闷地想,她还在穿少女那种背心内衣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第二圈了,大部分人准备开始发力,杨绵绵就跟着大家的步调加快了脚步,并且保持了大半圈。

最后,她顺利地第一个跑到了终点,几个女同学要来搀扶她,她吓了一跳,躲开了,她们的手就挂在那里,相当尴尬。

过了两秒钟,她接了她们手里的一瓶水:“谢谢。”

她们好像反应过来要扶的人是谁了,彼此对视一眼,颇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模样,姒筱雯在班里说过,谁和杨绵绵做朋友就是和她作对,她是班里乃至一中最出名的女生之一,家里又有后台,还真没人敢说什么。

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讨厌杨绵绵,只是交情太浅薄了,她们是这个学期刚分到一班来的,对杨绵绵的印象只有年级第一那么单薄,这样的情况下,谁也没有必要为了她冒着得罪姒筱雯的危险。

杨绵绵可以理解她们的明哲保身,她和班里绝大多数女生都没交情,只处于同班同学的程度,但这点交情算什么呢?她并不伤心,也不会觉得难过。

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那太奢侈了,她长那么大,愿意无条件对她好的人有谁呢?

连亲生的父亲都没有,何况是别人。

杨绵绵早就学会不要奢望了。

张老师跑过来关切地问:“怎么样,累不累,走一走再坐下来。”

“不累。”

杨绵绵顺手把头发上的结给拆了还给张巧,回头看见其他人一副快挂了的表情被人搀着走,累得和狗一样张嘴呼吸,她扭头问:“是不是有面包吃了?”

她昨天才知道早上十点钟和下午三点学校会发面包,有比赛的还能拿一袋牛奶。

张老师哭笑不得得把一块鲜奶面包和一袋甜牛奶给她了,杨绵绵接过来几口就给吃没了,张老师看了半天,发现她真的是脸不红心不跳,跑了八百米和玩儿似的,一点也不累。

杨绵绵刚吃完面包,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呢,就开始八百米颁奖了。

她站在国旗下被发了一块根本没用的金牌和一本挺高档的笔记本。然后他们班的名字下记了10分,对,冠军可以加10分,分数最高的班级有一面锦旗挂在门口作为荣誉。

领了奖杨绵绵就提前开溜去了食堂,里头人还少,只有零星几个老师,她去卖面点的窗口买了两个萝卜丝饼吃了,味道相当好。

吃了午饭去个有太阳的地方晒着睡个午觉,杨绵绵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人过的,如果不是因为形势所逼,她才不愿意每天晚上不回家跑去打工呢。

钱不用很多,够用就好,日子过得舒服比什么都重要。这是她一贯坚持的原则,否则以她的本事,真的要赚大钱也难不到哪里去。

可是钱多了,日子就真的能过得开心吗?那也未必吧。

等她能攒够钱了,就不去便利店上班了,每天睡饱吃饱,借两本小说来看看,不知多么逍遥自在。

下午第一个比的就是障碍跑,杨绵绵睡过了头,要不是喇叭喊起来她还醒不了,所以一直到去跑道准备的时候,她还在揉眼睛。

障碍跑的障碍就是跨栏,跳马,翻跟头,挑高的大杂烩,趣味性质多于竞技,基本上就是玩儿了。

这在杨绵绵眼里就好像是跨过小孩子的积木一样简单,有人在跨栏那里就被绊倒了,跳马直接一屁股坐在垫子上下不来的也不在少数,但那个时候杨绵绵已经跳过了竹竿奔向终点了。

张老师简直笑开了花,万万没有想到杨绵绵居然还有这一手,完爆其他班所有人,其他老师看了眼都绿了,说话酸死个人:“我记得这是你们班第一名吧?”

“还是年级第一。”张老师没放过任何一个炫耀的机会,“这孩子读书好,运动也好。”

绝对捡到宝了!张老师一高兴,特地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旺仔牛奶给杨绵绵,慈爱万分:“绵绵,干得好,你又得了第一名啊。”

杨绵绵:“…呵呵。”

她当然要拿第一了,杨绵绵都参加了,还能拿第二?她自己都丢不起这个脸!就是那么骄傲╭(╯^╰)╮。

等400米接力和两人三足这样的团队赛结束以后,就是老师的比赛了,这是整场运动会的高~潮,大家都涌上前去给自己班的老师加油去了。

杨绵绵一看没人注意她,背了书包就跑了。

翻墙的时候,围墙一脸无奈:“绵绵,你又逃课了。”

“今天本来就是周日啊。”杨绵绵对运动会一点也没兴趣,“我本来该休息的。”

她一个礼拜也就周末的白天能歇一歇,这会儿全被搅和了,她每天都累得不想说话,今天的休息泡汤了,可晚上还要去上班,她也满腹委屈呢。

如果可以,谁不想好好待在学校里享受青春啊,可谁让她命不好,没爹也没妈呢,什么委屈都只能自己受着,累了爬也要爬回家里去。

这么一想,她连回家的力气都没了,干脆就靠着学校后门的墙上坐着,书包抱在怀里发呆。

学校的后门荒凉偏僻,很少有人来,杨绵绵干坐了会儿,把眼泪逼了回去,心想,没人疼我我哭有什么用,哭有饭吃吗?

可她虽然已经很努力了,但是依然听到了不小的抽泣声,她抹了抹脸,还以为是自己没忍住哭出来了。

“奇怪…我没哭啊。”她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哭的是一辆丰田车,在那里抽抽搭搭的哭个不停。

“你怎么了啊?”杨绵绵问。

它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哭,杨绵绵对它们比对人有耐心:“轮胎爆了?还是车窗被人砸了?”

但是丰田车就是哭,不说话。

她问旁边的路牌:“这是谁的车啊?”

“是你们学校一个姓胡的校医啊,新来的,长得高高瘦瘦帅帅的那个。”路牌很热情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是胡逸霖的。

杨绵绵想到这里,心里的那股好奇劲儿又起来了,她对它们直截了当:“你为什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不…什么都没发生。”丰田车怯生生地回答,“你别问了,你离他远点儿就是了。”

杨绵绵皱起了眉头,她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为什么让我避开,他想对我干什么吗?”

车说的颠三倒四:“他不是故意的,你离他远一点儿吧。”

不管杨绵绵怎么问,它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话,一点儿有价值的线索都不透露,她还在想办法,胡逸霖却已经拐过弯过来了,正好看到她站在自己的车边:“呵,杨绵绵。”

她一惊,立刻扭过头去,大脑急速转动,脸上诧异的表情还没有收回去:“这是你的车?”

“是啊,怎么了?”胡逸霖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杨绵绵顿了顿,像是有点不大好意思:“没事,”她像是被捉包的小女孩儿,尴尬地脸都慢慢红了,“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她的脸是自己硬憋红的,相当考验演技,但看在胡逸霖眼里,那么漂亮的女孩子,白皙的腮上渐渐染上红晕,这是多么美妙。

如果…脸上染着的是鲜红的血,想必就更美了吧。

他那么想着,微微一笑:“那么,要不要上车,我带你兜一圈?”

第 23 章 引诱(新)

杨绵绵看着他,并没有立刻做声,她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胡逸霖把车门打开,手靠在车门上,姿态随意,但说不出的一股咄咄逼人之气,令她觉得背后寒气直窜:“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啊?”

他好像真的是一个非常困扰的年轻人,为女学生那无理由的排斥而无奈。

杨绵绵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紧张,害怕,也有难以掩饰的兴奋。

是的,兴奋。

这种兴奋来源于未知的恐惧,带来强烈的刺激感,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因此那种滋味竟然令人有些着迷。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有的时候强者只有在遇见同类才会产生共鸣。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比其他人聪明,她看过的书一遍就不会忘记,她能轻而易举解答出旁人抓狂的难题,她知道自己漂亮又出色,卓尔不群,然而她的家庭却是不幸的,同时,她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那个世界纯粹而简单,没有人类社会那么复杂,渐渐的,她就与人群越来越远。

但她无疑是骄傲又自负的,她有这样的资本,因此在难得遇到她觉得难以掌控的事情时,她甚至生出了好胜之心。

这种滋味挺新鲜的。

“我今天看到你的比赛了,很精彩。”胡逸霖微笑着称赞,他不能忘记她奔跑跳跃时的模样,轻盈如小鹿,那一刹那他脑海中浮现的是她仓皇逃窜时的样子。

那一定更有趣,不是吗?

杨绵绵想好了答案,她拒绝了:“下次吧。”

胡逸霖像是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勉强她:“好吧,下一次。”他上车走了,临走前还对她挥了挥手。

杨绵绵向相反方向走去,步子很慢,眉头紧锁,方才,在她上车的那一瞬间,这辆丰田车就惊恐地喊了一声:“不要!你会死的!”

她听见了,所以改变了主意,周大志那件事儿就做得太冲动了,虽然他突如其来的作案是她意料之外,她不现身,陈悦只有死路一条,她不后悔那么做,却觉得自己这件事儿做得不够漂亮。

怎么说呢,就好像是解答一道题用了三个公式,但实际上只要一个就能解出答案了。

事后她曾经有些遗憾,自己还可以做得更滴水不漏的。

这一次,不能再那么鲁莽了,所以她没有顺从自己的好奇心,而是按捺住了,可现在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疑惑。

会死,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不是第一个呢?

还没有等杨绵绵想明白,胡逸霖就做了另一件事,而正是这件事促使她做了决定。

那天她趁着午休在天台上打盹儿,天气有点冷了,只有中午的时候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不愿意在教室里浪费时间,干脆出来晒太阳,只是一直没睡着。

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个人推门进来了,也没看有没有人,坐在角落里就开始哭,杨绵绵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是认识的,隔壁文科班的一个女孩子,语文成绩一直挺不错的,很喜欢看书,总是看她捧着一本外国名著看得津津有味。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就是当时胡逸霖提起《洛丽塔》时抢答的那个女孩子,文静秀气,气质恬淡,很有那种乖乖女和文艺少女的感觉。

“咦,温馨是失恋了吗?”说话的是水箱,它们总是这样八卦,对学校里每个八卦都了如指掌,谁和谁早恋了,谁和谁吵架了,都一清二楚。

栏杆说:“是啊,是胡老师吧,之前我还听塑料袋说他们在一起了呢,唉,可惜它就在我身上挂了五分钟就被吹走了T^T我一直忘不了它,多漂亮的粉红色啊!噢,哈尼!”

杨绵绵:“…”这话题也神转折了吧,而且塑料袋?风把塑料袋吹到了天台上?这可真是够露水情缘的。

杨绵绵在心里暗暗八卦了一把。

栏杆已经在那里唱伤心情歌了:“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你伤害了我~”

真是够了!

就在杨绵绵被歌声摧残的时候,又有人推开门进来了,是胡逸霖,他走过去和温馨说了几句话,她就破涕为笑,两个人居然在天台上亲吻起来。

杨绵绵看得心里一沉,是那天她的拒绝让胡逸霖死了心,所以把目标放在了别人身上?

看温馨这样子就知道她对胡逸霖没有任何抵抗力,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那么爱看言情小说,对爱情如此憧憬向往,爱情对于她们来说,带着难以诱惑的吸引力。

“绵绵,他好像是在看你。”水箱迟疑着提醒。

杨绵绵一个激灵,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把脚步微微向旁边移,原本以她的位置是不会被他们看见,连影子都不会露的,可现在她挪了挪,虽然身形没有露出来,但影子却能探出小半个来。

温馨没有看见,她闭着眼,沉浸在了恋爱的甜蜜滋味里,但胡逸霖睁着眼睛,当他看到那小小的影子时,唇边露出了笑意。

那是一种心里猎物落入陷阱的自得。

杨绵绵看着他们相携离去,从水箱后面走出来,目光微沉——胡逸霖是知道她不在教室在这里的,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故意在她面前演了这出戏。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他在引她上钩。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就算不喜欢一个异性,在对方屡次追求的情况下,也难免会有一丝虚荣心,可如果这时她得知对方其实也对别人暧昧不清,那她会怎么做呢?

会吃醋,还是会更厌恶他?很不好说,五五分的概率,但很显然,胡逸霖觉得是前者。

他一定是一个对自己非常有信心的人,他和她一样自负。

杨绵绵心里想,我得装得像一点儿,敌在明我在暗,这样才更有胜率,不过…如果她对他有意思的话,她应该怎么演呢?

这将计就计好像有点考验演技啊。

一整个中午,她都托着脑袋在考虑这个艰难的问题。

想来想去,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早点让温馨抽身比较好,她们和她不一样,她知道这件事很危险,哪怕她对自己有信心,也不能保证事情一定顺利,要随机应变,她尚且如此,何况她们这些普通的女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