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又回地安门了,倒是没带那个男的,但是和她发小在胡同口说话,叫我们听见了。”副驾座的人嘿嘿笑,“老板,她确实是谈恋爱了,但是对方好像不是娱乐圈的。”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是个包工头!”

对面沉默了快有五秒钟的时间。

“你他妈不想拿钱了,逗我玩儿呢?”

“哎哎,不是啊老板,我说真的!”男人直起腰来,不再靠着椅背,“她和她发小是这么说的啊,又是什么民工,又是骗财骗色的包工头……”

心下一动,他急忙问:“对了,说是那民工就在她片场隔壁。老板你去查一查,要是片场附近真有工地,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对面又沉默了一阵,语气忽然变了。

“继续盯着,有消息通知我。”

“那这次的消息——”

“钱我会转你账上,今天之内。”

“哎,好好好,谢谢老板啊,您放心,我们会再接再厉——”

“后续如果需要去塔里木继续拍,我会再通知你。”

嘟,对面径直挂了电话。

面包车里,两人还在嘀咕。

“他这是相信了?”

“钱都要到账了,肯定是啊。”

“奇了怪了,换我肯定不信,一准儿认为你在框我。你说她好好一女明星,现在又是大导演,找谁不好,找个包工头?”

“是啊,就算不找圈内人,找个富二代金主不好吗?”

“不过你别说,那天看背影,那男人是真挺帅。”

“妈的,现在当民工都要看脸了吗?”

“民工好啊,民工体力过硬,长期搬砖,有劲儿呐……”

车内响起一阵颇有深意的笑声。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他们只负责拍,至于信不信,那是老板的事情。他们是娱记,又不是新闻记者,拍的东西只负责好看,不负责真实。

*

另一边,林述一坐在落地窗前,定定地看着窗外。

助理在一旁问:“有消息了?”

“嗯。”他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脑子进水了吗,找了个民工谈恋爱。”

助理:“啊???”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那俩狗仔不是在骗咱们吧?!”

“不会。真要骗人,不会拿这种蹩脚的说法。”

“你都说蹩脚了啊,完全不可能啊!”

助理憋了憋,把那句“她又没疯”咽回了肚子里。

“怎么不可能?”林述一轻蔑地说,“我走之前,片场隔壁不是刚好拉起黄线吗?听说是个政府工程,当时已经开始动土了。”

助理风中凌乱。

也是,若不是真有其事,隔着千里之外,那两个狗仔怎么会知道片场隔壁有工地?何况是发小和昭夕亲口说的……

他保持着震惊的表情,心道果然是木兰啊,女中豪杰,口味怎么这么重呢。

民工。

民工什么的,总给人一种浑身是灰、满身汗味的粗糙感。

那么娇滴滴的大美人,纤细柔弱,居然配了个脏兮兮臭烘烘还很带劲的民工……

他的脑中仿佛有了画面感,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过两天让人去片场附近,继续拍。”

助理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跑那么远去跟,那些狗仔会不会狮子大开口,又漫天要价啊?”

“那也要拍。”林述一毫不犹豫。

“林哥,咱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进账了……”助理的迟疑着,“要不你还是听我的,把钱拿去做点生意,搞个投资什么的。反正演戏这条路目前是走不通了,不如试试别的路子?”

林述一的眼神立马沉了下来,染上戾气。

“她把我搞臭了,自己还想好过?不让她也尝尝这个滋味,我就不姓林!”

“可你拍这些八卦,最多让她上热搜,黑红也是红,对她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那就一直拍。”林述一的眼神阴沉至极,看不见一点光,“她爷爷不是制片厂的老人吗,当年收过礼吧?她父母不也是演员吗,没有过黑历史?还有那个小孟总,到底是什么人,三番两次出手帮她,难道两人没有皮肉交易?”

“我有这个耐心。所有的料一点一点给她攒着,直到能把她一次性摁进泥潭,再也爬不起来。”

*

首都机场,昭夕和小嘉走vip通道过了安检。

她戴着墨镜,一路行色匆匆。

再看小嘉,明明人挺瘦小,此刻推着一车行李,跟在她身后健步如飞。

开玩笑,当初从一众报名者里脱颖而出,成为老板大人的贴身小跟班,能没有点过人之处吗?

小嘉长了张可可爱爱的脸,但力大无穷。

她一边跟没事儿人似的,推着车和老板一起往登机口走,一边仍在压低嗓音问:“不是吧,都多久没娱记跟拍咱们了,这什么情况啊?”

昭夕:“我也觉得奇怪。”

“他们没拍到啥吧?”

“应该没有。我和宋迢迢就在那儿说了会儿话,五分钟都不到。”

“你俩说啥了?”小嘉忧心忡忡,“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没有啊,基本上都在说宋迢迢的事。”

昭夕仔细思索两秒,又卡住,表情凝固。

小嘉的心瞬间提了起来,“怎么了?!”

“她最后,好像提了一嘴,我和程又年的事……”

小嘉:“啊???”

“不是吧!又要热搜预定吗???”

“她怎么说的?”

昭夕炯炯有神地回过头来,隔着墨镜眼睛都仿佛在发光。

“她说我跟包工头在谈恋爱。”

小嘉:“……”

昭夕:“还说了两次,一次称呼他为民工,一次是包工头。”

小嘉:“……”

心下有了一种诡异的猜想。

小嘉慢慢地问:“所以,他们会信吗?”

“我不知道。”

“要是信了,到时候热搜会怎么写?”

“不是吧,真的有人会信这种奇怪的说法?”

“是狗仔啊。狗仔不就一天到晚爆些奇奇怪怪的绯闻吗?不够奇怪的话,还会专门起个奇怪的标题博人眼球啊!”

一个老板,一个员工,丝毫没有被偷拍的恐慌感,反而在整个航程里都兴致勃勃地讨论着。

讨论的话题包括但不限于有可能在未来出现的娱乐板块大标题——

“昭夕和民工谈恋爱”。

“骄纵女导演爱上工地粗糙男”。

“肌肉男和娇娇女的故事”。

两人一边窃窃私语,一边爆笑,快乐得像是被偷拍的不是自己,而是死对头女明星。

直到飞机降落,两人坐上提前预定的网约车,又在路上奔波了将近一小时,终于拎着大包小包抵达酒店。

剧组提前好几个月就跟酒店订好了房间,年前也并未退房,保留了预定。

工作人员帮忙将行李送入房间。小嘉关好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说:“是不是要第一时间去工地给程工头送惊喜啊?”

昭夕微微一笑:“不急。”

她打开行李箱,慢条斯理翻衣服,一套一套拎到镜子前比划,不时问问小嘉的意见。

小嘉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好助理,当然非常敬业地替她过目——

“这套好像太性感了,不太适合恋爱中的女士。”

“哇,这个气场太足了吧,不适合见男友,适合走红毯!”

“程工应该会喜欢粉色那套吧?那套很少女感哦,天真纯洁不做作,建议选那套!”

“还戴项链吗?这荒郊野岭的,戴给谁看啊!”

“老板,你怎么尽往婊里婊气、bling bling方向挑啊?”

小嘉自认很有远见,可最后老板也没听她的话,径直拿起一条黑色的裙子,外面搭了件修身的大衣。

裙子是某品牌的定制款,是为昭夕量身定做的,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窈窕的身段。

该凹的地方,比如腰际,凹出了若有似无的小性感。

该凸的地方,比如,嗯,又凸出了肉眼可见的大美艳。

最关键的是,裙子一点也不露,却赏心悦目,风情万种。套上大衣,抹上正红色口红,完全就是秒杀一切男性的女魔头。

小嘉瞠目结舌:“老板你到底是去见程工,还是去走红毯艳压别人啊……”

“你这么一说……”昭夕陷入思索,“我还真是去艳压别人的。”

“压谁?”小嘉摸不着头脑。

压谁?

昭夕:“一缕俏皮的,散发着想勾人红杏出墙味道的,茶青色卷发。”

小嘉:“???”

此刻,远在工地的某人正拿着小铁锹,和众多工友们一起蹲在地里“挖宝”。

右手边是于航,一边盯他一边问:“你行不行啊老程,要不还是让我来?看你细皮嫩肉的,就不像干重活的料。”

罗正泽嘎嘎笑:“跟男人说话,切忌说人不行喔。”

大家立马来了劲——

“是啊,怎么能质疑男人不行?”

“你怎么知道他不行?你试过了吗嘿嘿?”

“我行。我可以。”

一旁的徐薇:“……”

表情一言难尽。

有人拍拍她的肩,“体谅一下啊,小徐。平时呢,没有女的在队里,咱们一群糙汉,荤段子说习惯了。不过现在既然有女队员来了——”

下一秒,于航立马接口说:“那我们当然要变本加厉了。”

全场爆笑,纷纷点头称是。

于航还跃跃欲试想去帮程又年的手。

程又年头也不抬,说:“样本可能在下面,还是我来吧。”

再看一眼于航,微微一笑,“上回你把原始祖鸟的化石铲坏了,忘了文物局的专家到现场后哭成什么样了?”

于航脸色一僵,立马收回手,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来你来。还是你来。”

徐薇侧头问程又年:“上回?原始祖鸟?怎么回事啊?”

赶在程又年回答前,罗正泽立马接口道:“哦,就是上回在辽宁做钻井项目的时候,没想到下头有文物,于航差点挖坏了一只中华鸟化石。后来文物局收到通知赶来现场,发现一边的翅膀已经GG了,当场哭得花枝乱颤、如丧考妣——”

“注意一下用词。”程又年提醒他,“别太丢工科生的脸。”

罗正泽噎了噎,没吭声。

心道老子要不是为了女神,替她减少你俩密切交谈的次数,至于在这儿瞎几把插嘴吗?

还嫌弃我的用词。

哈,哭得花枝乱颤、如丧考妣怎么了?

你要再这么不知死活,继续搭理徐姑娘,你等等看。

看看最后是谁哭得花枝乱颤、如丧考妣:)。

就在此时,程又年忽然打了个喷嚏。

阿啾——

徐薇关切地问他:“怎么了,感冒了吗?”

罗正泽立马接上:“感冒是不可能感冒的,可能是有人在骂他吧。”

“骂他?谁啊?”

罗正泽笑嘻嘻看了程又年一眼,耸耸肩,不说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骂他?谁啊?

昭夕:我啊:)~

今天也有300只红包,大家周末快乐=V=!

最后依然继续推荐好盆友的爽歪歪小甜文《影帝的美艳渣妻》。

☆、第四十九幕戏

第四十九章

酒店的房间里, 小嘉趴在门上, 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回头无语地看着昭夕。

“老板,你都化了大半个小时的妆了, 到底是要去参加奥斯卡颁奖典礼, 还是角逐金马奖影后啊?”

镜子前的昭夕还在刷睫毛,一下一下,拿出专业化妆师的劲头, 往本来就浓密纤长的睫毛上继续添砖加瓦。

看得出, 是个非常注重手法的假化妆师。

“是比这两个还重要的场合。”

她刷好一边,又开始刷另一边,嘴上还在叮嘱小嘉:“别只顾着跟我说话,专心听着!”

“我这都听了二十分钟了!”小嘉翻白眼。

“别急, 都六点过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

小嘉仍在嘀咕:“你们谈恋爱的人都这么矫揉造作吗?直接打个电话说亲爱的我来了, 干柴烈火、共度春宵不好?非要制造偶遇……”

“谁说我要制造偶遇了——”

昭夕话还没说完, 门口的人忽然惊呼:“哎哎, 有动静了,好像听见对门的刷卡声了!”

她正打算开门, “老板,准备好了吗?可以冲出去偶遇了——”

“别开门!”

昭夕急忙压低声音喝止。

“哎?”

小嘉愣愣地看着她,情不自禁也压低了声音:“不是要去碰个正着吗?”

“不是。”昭夕匆匆刷好最后一点睫毛根部,放下睫毛刷,对着镜子整理衣裙, “继续听,再有关门声响起,才是我们登场的时候。”

小嘉:大写的迷茫 JPG

对门的程又年和罗正泽果然在十分钟内又出门了。

干这一行,项目上灰尘多,每日要穿工装,下班时都风尘仆仆。所以下楼用餐前,“工友们”都会先回房间换身衣服。

小嘉回头悄声说:“他们又出门了。”

昭夕终于不紧不慢地拧开口红盖,沿着饱满漂亮的唇部曲线,一点点将润泽浅淡的樱花粉染成秾艳欲滴的玫瑰红。

最后吧嗒一声,放下口红,侧头问小嘉。

“怎么样?”

哪怕跟了她好几年,这样的场景见过无数次,甚至,比这更精致的妆容和造型,她也有幸目睹过。

可小嘉还是没忍住惊叹。

“别说奥斯卡了,老板你现在就算去参加美国大选,都能凭美貌当个总统吧!”

昭夕:“……”

昭夕:“有点过了。”

小嘉:“喔。”

两人又等了几分钟,才离开房间。

小嘉像个伺候老佛爷的大宫女,虔诚地替她理理大衣,又掸了掸她肩上的一点若有似无的灰尘,最后雄赳赳气昂昂跟在“老佛爷”身后,共赴战场。

一路上,昭夕还在语重心长教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