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段府。

马车驶入段府,魏霖在家丁搀扶下慢慢步下马车,他的外祖父段正早已等候多时,连忙迎上去,双目已然赤红:“霖儿…”

“外公。”魏霖双唇苍白,低低地叫了一声,身子一晃,若不是段正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他早已倒下。

“我的孩儿,你受苦了。”段正紧紧握住魏霖双臂,早有人抬来椅子,将他扶上去坐好,正要抬起,魏霖却反手抓住了段正。

“外公,帮我报信的姑娘呢?”他没见赵以澜,心底有些牵挂。

他在破庙之中等了许久,当有人出现在门口时,他还当是赵以澜,谁知竟是外祖父派来的家丁,因对方手里有他给赵以澜的玉佩,他便知她去找了他的外祖父。既然他外祖父来接他入城,自然有他的考量,他相信他的外祖父,跟人回了城。家丁一问三不知,他心生焦急,见了外祖父便忍不住发问。

“她回家去了。”段正道。

“回家?”魏霖眉头一皱,“她并非许都人士,甚至连当朝皇帝是谁都不晓得,回哪儿的家?”

段正一怔:“照那小姑娘的意思,她家在许都城外…”然而,若真是京城周边村落的人家,绝无可能不知当朝皇帝是谁…

魏霖面色一变:“外公,你可有派人跟着她?”

段正道:“她不要人送,我也不知她去了哪里。”

魏霖突然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吓得段正慌忙道:“霖儿,万不可动气,你身上的伤可得小心着些。”

魏霖面色发白,以澜替他送信之后,竟不告而别!天下如此之大,他又要去何处寻她?

段正示意家丁速速将魏霖抬去救治,见他伤重,不免犹豫是否要此刻便将他父亲已逝的消息告知他,他怕他这外孙承受不住。

却听魏霖道:“外公,大皇子府情形如何了?我爹呢?”

段正望向自己外孙清俊苍白的面庞,心里长叹一声:“大皇子府已解围,然而太子他…已于狱中自尽了。”

魏霖瞳孔骤然一缩,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咬牙道:“不可能!”

段正长叹道:“霖儿,生死有命,你要节哀,如今大皇子府的荣辱,全在你一身,你可要保重身子啊。”

“我爹他怎么可能自尽,定是有人害他!”魏霖忽然想起赵以澜先前跟他说的,目眦欲裂,“是庄王!”

他伤重,又受了连番打击,一口气喘不过来,眼一翻便晕了过去。段正面色一变,慌忙指挥家丁将他抬进屋子里,让大夫好生诊治。看着魏霖昏迷时依然紧皱的眉,段正长叹,只盼望着他这心性不同常人的外孙能早日走出父亲惨死的阴霾。

另一边,刻意不去想自己不告而别后魏霖反应的赵以澜正面对着一众武林人士,他们只要看破她的虚张声势,她就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之前见舒鼎天即将被围杀,不愿见自己任务失败的赵以澜脑袋一热,花3点好感度兑换了内功丸,又将原本包裹着东西的素色布巾摊开,东西落了一地也不在意,迅速盖在脸上,出手后缓缓走了出去——她好感度只剩下3点,二选一之下选择了内功丸,没有轻功丸的加持,她只能慢慢走出去,好在如此一来,又营造出绝顶高手的淡然与深不可测,也不算亏。

她之前也想过要不要吃一颗轻功丸,直接抢了人便跑,一是她与舒鼎天父子素不相识,他们不会轻易信任她,没有他们的配合,她不可能带上二人,二是即便她能立即获得他们的信任,万一在场众人中有人拥有远距离攻击武器呢?那她当场就要被干掉了…

因此,一番权衡之后,她只能选择内功丸,并将自己包装成一个成名已久的武林隐世高手,以此来吓退对方。因今日正好是满月,她便顺口称自己为银月婆婆,她此刻的人设是一个虽已经七十八岁,但因采阳补阴之术而保持外表稚龄的老妖婆。

“银月婆婆?”在场众人从未听过这个名号,领头之人不禁愕然。

赵以澜冷笑:“老身久不在江湖走动,没想到你们这些小辈早已换了一茬,竟不知老身名号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名号确实无人听说,然而刚刚眼前这自称银月婆婆的老者使出的一招,内力深厚,足足有一甲子的功力,在场之人,即便是内功最深厚者,也不过是她的一半。

“今日月圆,乃是老身出门寻一俊俏少年行采阳补阴之法的日子,老身心情好,你们若立刻滚,老身便饶你们一命!”赵以澜桀桀怪笑。

不但领头人闻之色变,舒鼎天父子二人面上也露出古怪之色。

领头人定定神,恭敬地拱手道:“前辈,是晚辈等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只是您久不在江湖,不知您身后护着的二人乃是何等杀人如麻之辈,晚辈们如今是在替天行道,还请前辈行个方便。”

舒鼎天闻言冷哼一声。

赵以澜呵呵一笑:“你这小辈,是不是傻?你没听老身所用的是何等功法?老身又怎会在意你们是不是在替天行道?要么滚,要么死,你们自个儿选,老身只数到五,不想走的,便再也不要离开了!”

赵以澜用一种阴狠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语,又用她从系统那儿兑换来的磅礴内力往斜前方拍了一掌,顿时飞沙走石,气劲狂舞,土地仿佛都要崩裂。

包围圈上的众人纷纷退后,面色惊愕。

领头人脸色难看地看着不识真容的赵以澜,心中进退维谷。今日本能将舒鼎天就地格杀,谁知竟冒出个异数,以他们所见之功力,只怕即便他们一起上也是无济于事。既然这银月婆婆是为了采阳补阴练功法,护着舒断念的舒鼎天定不会任由儿子受欺侮,他若要反抗,只有死路一条。过两日,他们再过来收尸便是。

心里转过众多想法,而面前的银月婆婆不过念到二罢了。他拱手笑道:“既然是前辈看中的人,晚辈们自然不好插手,如此,晚辈们便告辞了。”

赵以澜抬了抬眼皮,懒洋洋地说:“好走不送。”

领头人对手下挥了挥手,众人转身进入夜色之中,很快消失无踪。

赵以澜借着内力,听到他们果真远离,最终消失在她内力感知范围外的时候,终于长舒了口气。

——真是吓死她了,她还担心万一他们不肯走,等她数到五,就要完全暴露了呢!

四周静得可怕,赵以澜见系统并未判定任务完成,心里猜测不停,缓缓回身看向那父子二人。

之前离得远看不清,如今近了,她才注意到这父子二人有多英俊。舒鼎天有着美鬓长须,眉目立体深刻,虽面色苍白,却目光炯炯,而他身后的男子…不,或许该说是少年,比他矮上半个脑袋,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却有着更为柔和的线条,他面无表情,淡淡望着赵以澜。

赵以澜决定先开口打破三人对峙的沉默,她说:“啧,远看尚且过得去,近了却原来不过如此。算了,你二人滚吧,老身找别人去。”

她说着,转身将脊背暴露给二人,缓步前行。她边走边注意着系统面板,可系统始终并未判定她任务成功。莫非她得走得更远些,让舒鼎天认为已然安全,才算任务成功?

身后忽然传来咚的一声,紧随其后的是那少年低沉的呼喊:“爹!”

赵以澜吓得赶紧回头,任务还未完成,若舒鼎天就这么死了,她还不得哭死呀?

赵以澜快步来到舒鼎天跟前,他已昏迷过去,原先被他压制住的伤势全线崩溃,身上血流如注。

舒断念连点舒鼎天身上几处大穴,堪堪止住血。只是,舒鼎天内外伤交织,只怕没多久了。

赵以澜再着急也只能干瞪眼,任务目标都已昏迷过去,她要如何完成他的心愿?前半个摆脱追杀暂时是完成了,那后半个呢?让舒断念活下来又该怎样做才算是完成?

赵以澜正焦头烂额,却见那原本蹲在舒鼎天身边的少年忽然起身,慢慢向赵以澜走来。

赵以澜头皮发麻,控制着全身的力量才没有惊得后退,她还得撑着她属于前辈的颜面啊。

只见舒断念忽然一扯腰带,衣服前襟散开,露出他纤白的锁骨,他勾唇一笑,妖冶动人:“婆婆,你不是说要采阳补阴么?我愿助婆婆一臂之力。”

赵以澜瞪大双眼,他、他是被他爹的事刺激疯了么?自荐枕席是什么鬼!

第14章 父亲的请求

舒断念面容妖艳柔和,微笑间男女莫辨,如同血池中盛开的白莲,危险却动人。

赵以澜厉声道:“站住!”

舒断念停下脚步,歪头看着赵以澜,脸上似有疑惑:“婆婆?”

赵以澜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想看当初听到她的“人设”,魏霖那种快吓尿的反应才是正常人的吧?谁知这回她碰到的人并非常人,她的人设必须得崩了呀!

“老身对你没兴趣。”赵以澜硬撑着回他。

舒断念勾唇一笑:“婆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对我没兴趣呢?我虽元阳尚在,平日里却也看了不少春宫图,必定能让婆婆满意。”

赵以澜:“…”这小子…他爹是血翼阁阁主,而血翼阁正是一宫一楼二阁中的一阁。该说不愧是邪教之人么?

如今赵以澜身上的内力还在,她倒不怕舒断念乱来,只是如此一来,她这任务就很难办了啊。舒鼎天昏迷着,她可不希望她跟舒断念纠缠的时候,他就那么死了。

“臭小子,你老子只剩一口气了,你倒有心思想些有的没的!”赵以澜一副教训孙子的口气,“老身虽行事不拘小节,却也没得采个热孝之人的元阳!”

舒断念笑了笑,一步步向赵以澜走来,眼神迷离氤氲:“婆婆…”

赵以澜眉头一皱,见舒断念离得过近,连忙后退,谁知舒断念却忽然变了脸色,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轰然倒下。

距离过近,赵以澜身上也被喷了些血水,她呆了呆,才走上前去:“舒断念?”

舒断念面上的艳靡不再,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似乎只剩一口气了。

赵以澜直起身,视线一会儿落在舒断念身上,一会儿转到舒鼎天身上,半晌茫然一叹——她要拿这俩大活人咋办?

赵以澜试着扶起舒断念,她内力尚在,力量不小,扶他并不吃力,只是他个子比她高,她若扶着他走,他的两腿便拖地了,她只好将他扛起,走到舒鼎天身边放下。

她盘腿在二人身边坐下,苦恼地看着他们。

好嘛,她该拿这两人如何是好?此刻城门已关,她没法带着他们回城去,且就算城门未关,她也不可能大喇喇扛着二人进城呀。而她的任务,还系在舒鼎天身上,她又不可能一走了之,她的3点好感度还未回本呢!

她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儿不走,那些追杀舒鼎天的武林人士说不定还会回来看看,此处并非久留之地。

赵以澜正苦恼,却见舒鼎天咳嗽一声睁开双眼。原本锐利的目光如同罩上一层迷雾,却仍然精准地寻到赵以澜的位置。

“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舒鼎天挣扎着坐起,捂着胸口肃容看向赵以澜,“我在江湖数十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然而我只有断念一个儿子,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他。晚辈斗胆请求前辈,救我儿一命,我愿将我几十年来的藏宝之地告知前辈。”

藏宝之地!

赵以澜眼睛放光,好在盖在头上的布巾挡住了她的视线,没有破坏她这“前辈”在舒鼎天心里的高人形象。

被舒鼎天叫做前辈,赵以澜心里不是不别扭的,只是谁叫她一时作死呢?如今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老身虽不在乎你所谓的藏宝之地,然而看在你这护子之心的份上,老身便答应你。”赵以澜端着架子,试探道,“老身看你这儿子,身上似乎有难言之隐。”

舒鼎天道:“不愧是前辈,正是!我儿自小便中了丹毒,全靠我以自身功力护着,才未出事。前几日我得了一枚千年雪莲,得神医农桦指点,再加上一株千年人参,煎好后让他服下,再辅以七七四十九日的传功,便能彻底清除丹毒。那一株千年人参正在我的藏宝之地,谁知我带我儿来之时却被人识破追杀,若非前辈出手相助,我二人早已暴尸荒野。”

赵以澜闻言咯噔一声,即便她能成功找到那藏宝之地,也无法完成传功啊,再过不到三刻钟,她的内力就烟消云散了,哪来的内力能传功?

“呵呵,这倒不难,”赵以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是老身的内力阴毒无比,只怕你家小儿支撑不住!”

舒鼎天虚弱地笑了笑:“前辈若能相助,晚辈自然不会劳烦前辈。我还留得一口气在,支撑个四十九日不在话下,传功之事自然无需前辈动手。只求前辈护着我二人到那藏宝之地,事成之后,宝物悉数奉上!”

赵以澜松了口气,这事她或许可以办到…

“如此,便指路吧!”赵以澜道,“我银月婆婆难得发一次善心,你便是死了,也给老身好好记住!”

舒鼎天拱手感激道:“那是自然,我与我儿,必记得前辈恩情,永生不忘!”

赵以澜不再说话,以一种前辈的姿态什么话都没说,接连不客气地扛起二人,在舒鼎天的指点下往前走去。

她已经肯定,她这任务,只怕是要等七七四十九天,把舒断念彻底治好了才算数。只求舒鼎天在这四十九天之前不要死了…

赵以澜没有轻功,即便已很努力了,依然走得不快,她怕舒鼎天质疑她为何不用轻功,然而舒鼎天或许是忌惮着她先前表现出来的实力和古怪脾气,竟一句也没提。

舒鼎天的藏宝之地距离他被人围住的地方竟并不远,即便以赵以澜这缓慢的脚力,也只要不到一刻钟便到了。那是一个山洞,赵以澜顺着舒鼎天的指点走到了底。此处表面上看只是个普通的洞穴,然而舒鼎天移开底部一块石头,露出一块颜色略微有所差异的部分,轻轻一按,便听刷的一声,底部洞穴墙壁向里头陷了进去,露出黑黝黝的洞口。

赵以澜心下暗暗称奇,先将伪装石头恢复原样,便带着舒鼎天和舒断念走进洞口,进去后经舒鼎天指点,按下左壁一处机关,将洞口关上。

里头一片漆黑,舒鼎天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摸索着向前走去,点亮了洞壁上插着的火把,光明降临人间,赵以澜眼前也陡然一亮。

——啊啊满地的黄金银子珠宝首饰!

第15章 装逼如风

赵以澜双眼被炫目的珠宝黄金闪花,幸亏她头上罩着布巾,没让舒鼎天父子见着她的丑态。

她可是前辈高人啊,明明说过不屑舒鼎天的藏宝地,可不能暴露了…可是,看着这一洞的珍宝,她真的极为心动,反正要待上个四十九天,中间应当有不少机会拿一点的吧…毕、毕竟舒鼎天说过要以洞中珍宝相赠的,这洞中的东西,说起来都是她的!

舒断念尚昏迷着,舒鼎天稍稍恢复,点了自己儿子的几处穴道,便累得摊在洞壁上,他从怀中掏出个精致的锦盒,打开后取出里头的雪莲,又来到那一堆珠宝前,翻找到另一只更大一些的锦盒,里头正躺着那一株千年人参。洞中并无煎药工具,他无法,只得将两样珍贵药材用内力碾碎,全部喂自己儿子吃下。

赵以澜道:“你先为你家小子疗伤,老身去许都城内弄些吃的过来。”

“多谢前辈!”舒鼎天感激道。

赵以澜嗤笑一声,按下原先的机关走出洞穴,等脱离了舒鼎天的视线,这才长舒了口气。说什么去城里弄吃的,不过是她为了持续树立自己高人形象的说法罢了,她只是想去拿一下之前被她丢掉的东西罢了。

因内功丸的有效期还未过去,赵以澜出门后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确认周围没人,便向原先的方向走去,寻了半天找到被她丢掉的吃的用的,拿头上的布巾包了,提着满满一包慢慢走回去。

她走得很慢,盘算着手里这些东西够他们三人吃上个三四天,到时候原先追杀舒鼎天的武林人士恐怕早就离开,那她便可以回城加补给了。当赵以澜回到山洞时,她体内的内力也彻底没了,算起来她离开到回来不到半小时,那么舒鼎天应当认为她的轻功卓绝,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来回了许都,还越过城防,带了这些东西回来,她在他心中的高人形象一定更进一步。

赵以澜启动机关进了山洞,也没在乎自己没罩头巾。大家要在一起四十九天,她的样貌迟早要被看到的,反正光听她那稚嫩的声音就晓得她样貌同样年幼——毕竟她可是练采阳补阴功法的呢…

赵以澜把金疮药丢到舒鼎天跟前:“用吧,别半死不活的,老身看着糟心。”

舒鼎天感激道:“多谢前辈。”他的目光不动神色的从赵以澜身上扫过,并未多做停留,虽说之前早从她的声音及所练功法猜到她的样貌必定青春靓丽,然而如今这年幼如此的模样,依然教他微微吃惊。甚至,此刻他从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的内力,看来她早已练至返璞归真的境界,任谁也看不出这般柔弱的外表之下有那样雄厚的内力。

若她如今并未归隐山林,而是重新出山,只怕如今的武林第一人,早已易主,哪轮得到萧无渊?

赵以澜心里对洞中的金银珠宝很是惦念,板着一张小脸,一副嫌弃的模样坐在装了金元宝的箱子上,双腿刚刚及地。

她无聊地看着舒鼎天,他先拿了金疮药简单地替自己的外伤止了血,便开始替舒断念运功疗伤。

赵以澜换了个姿势,托腮看着,好一会儿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睡眠不深的赵以澜被一旁的动静惊醒,睁眼之前快速回想起自己此刻的处境,等清醒了些才慢慢睁开双眼,看向舒鼎天父子那边——开始便是以高人形象出现的,她为了维持这个形象不得不付出太多的努力,真是心累。

舒鼎天已替舒断念运功完毕,给他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便力竭靠在洞壁上,见赵以澜看过来,舒鼎天惨然一笑:“让前辈看笑话了。”

赵以澜道:“老身活了七十多年,什么笑话没见过,不差你这一条。”

舒鼎天叹息一声,锐利的目光落在自己儿子身上,柔和不少,他似想了很久,才赧然道:“不知前辈…可想要一个徒弟?我儿天资聪慧,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等我帮他去了顽疾,今后他的功力将一日千里,定能不辱没前辈的威名。”

赵以澜呵呵一笑:“老身见过的练武奇才多不甚数,若都收为徒弟,旁人只怕要当老身是开善堂的!”她哪儿敢收舒断念为徒弟啊,分分钟就暴露了呢。她唯一能教他的,也就是如何装逼了吧…

“是晚辈唐突了。”舒鼎天似乎早料到赵以澜会拒绝,并不意外,又想起什么,拱手歉然道,“先前我儿对前辈无礼,还望前辈海涵。断念他曾经学了门采阴补阳的功法,不自量力想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等他醒来,我自会好好教训他。”

赵以澜一愣,又飞快掩饰住心中的震惊,冷然一笑:“你说得没错,你家这臭小子果真是不自量力,也不怕老身将他吸成个人干!”

她说舒断念怎么就自荐枕席了呢,原来是准备扮猪吃老虎呀!幸好她并没有采阳补阴的能力,也并非七十八岁见多识广的老妖婆,否则今日还真会阴沟里翻船!

赵以澜在心里给舒断念这个人标了个“极端危险有心机”的标签,这四十九日的时间里,她可得小心着些,别又着了他的道了!

“多谢前辈手下留情!”舒鼎天可不知赵以澜不过是在嘴炮,她用她的内功将人吓退,又于极短时间内往返许都,可见内功和轻功双绝,即便她并未展露外家功法,光这两样已足够独步武林。

赵以澜冷哼一声,不再应他。

舒鼎天也不再打扰赵以澜,开始打起坐来。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赵以澜睁开眼睛,差点被面前的一张俊脸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冷冷道:“看够了没?滚。”一副她好像早知道对方在看她似的。

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看的人正是舒断念,他清透双眼中是赵以澜那张水嫩的小脸,他像是完全没将赵以澜的呵斥放在心上,勾唇一笑:“婆婆,你长得可真好看。”

赵以澜差点一口水喷出来,他在她面前蹲着,就是为了等她醒来跟她说这么一句话?

“呵呵,老身这身皮囊,自然是极好的。”赵以澜话音刚落,便见舒断念伸手过来,似乎要触碰她的脸,她猛地抬手一拍,啪的一声将他爪子打落。

舒断念揉着有些泛红的手背,似是委屈地看着赵以澜:“婆婆,你怎么如此狠心?我不过就是仰慕婆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