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脸色有些涨红,先前他怎么就未发觉这位赵姑娘竟是个这样的促狭性子?一想到将来还不知要跟她一起走多久,被她逮到机会奚落多少次,他便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赵以澜那清脆的鼓掌声引来了一旁车队几人的侧目,她却恍若未觉,笑嘻嘻地又拍了两下,怂恿贺齐道:“贺镖师,你可会唱山歌?如此良辰美景,何不高歌一曲?”

贺齐眼皮一抬,看这黑黝黝的天,咆哮几乎要脱口而出,这鬼天气叫什么良辰美景!

可他眼睛一翻,硬生生忍住了,站起身回马车那边找药去。

片刻后,赵以澜拿锦帕捧着一些精致糕点来到车队这边,马管事眼皮一抬,有些不耐烦地盯着她。

赵以澜缩了缩脖子,又走近一步道:“马管事,谢谢你容许我们在车队旁停靠。这儿黑漆漆的好吓人,说不定还有野狼,能跟这么大的车队在一起,我才觉得安心许多。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些糕点,贺镖师说,若马管事不嫌弃,便让大家伙分一分吧。”她说着,眼巴巴地转头看向贺齐,又将糕点往自己这边收了收,似乎很是舍不得的模样。

马管事倒是不稀罕这糕点,况且他也不愿意在这种荒郊野外之地吃来历不明的东西,刚摆了摆手,就见面前的小姑娘一副开心的模样说:“马管事不要是吗?那我便拿回去了!”

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拿起最上面的一块小糕点便塞入口中,咀嚼了几口满脸幸福。

“姑娘!”贺齐似乎看不过去赵以澜的小家子气,连忙出声,面上神情有些尴尬。

赵以澜缩了缩脖子:“贺镖师,是马管事说不要的啊…这糕点比明月楼的还好吃,我还没吃够呢…”

贺齐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赵以澜一眼,从她手中将糕点抢走,递到马管事跟前,客气地笑道:“马管事,真对不住,赵姑娘她有些不懂事。我们也确实叨扰马管事了,若马管事看得起我们,还请不要嫌弃。”

赵以澜的表现以及她吃下了一块糕点这件事隐约让马管事放心多了,他见自己的手下还真有眼巴巴地看过来的,心想罢了罢了,便示意身边人接下来:“那就多谢了。”

贺齐把糕点递过去,马管事自己没吃,其他人多多少少分了一两块。

赵以澜和贺齐退回自己那边营地的过程中,还能听到她那委屈的声音:“贺镖师,我都没吃几块!你这么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爹娘!”

看着眼前这小姑娘那娇蛮委屈的模样,再联想到她先前的冷静成熟,贺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总觉得…他接了个烫手山芋啊。

赵以澜回到自己这边营地,便等着那边倒下了。过了会儿,蒙汗药开始发作,除了马管事之外,其余人都渐渐昏睡过去。

赵以澜抬臂向前一指:“上吧,贺镖师!”

贺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了贼船的他此刻也下不来了,只得快步走过去,在马管事反应过来之前,三下五除二将他打昏绑了起来。

赵以澜此刻已走到那马车旁,掀开帘子对里头的人道:“云烟,带上你家小姐,我们走!”

方才加了蒙汗药的糕点,自然没有云烟和崔颖的份,因此二人还醒着。

云烟小心翼翼地扶着崔颖下了马车,见到周围倒了一地的人,不禁吃惊地捂住了嘴巴:“他们,他们都死了吗?”

赵以澜点点头严肃道:“死光了。”

云烟顿时一脸惊恐。

贺齐这时候刚走过来,嘴角一抽道:“别听她胡说,他们只是昏过去了而已。”

崔颖被云烟搀扶着才能勉强走动,然而听到贺齐的话,她虽气若游丝,却恶狠狠地说:“杀了他们!”

贺齐有些惊讶地看向崔颖,又看向赵以澜:不是说是个弱女子吗?如此恶毒是哪门子的弱女子?

此刻的崔颖,发丝凌乱,衣衫满是褶皱,面容苍白如女鬼,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然而她的眼中却是磅礴的恨意,似要将地上昏睡过去的人都吞噬。

赵以澜对崔颖道:“要杀你自己杀。”

崔颖一愣,她浑身软绵绵的,连站立都困难,又如何能动手杀人?她颓然垂下视线,任由云烟带着她走向赵以澜的马车。

贺齐小声问赵以澜:“赵姑娘,这位‘弱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赵以澜仿佛此刻才想起来:“哦,她好像是当朝首辅的庶女,犯了错被发配回老家,似乎所有人都等着她死在路上呢。”

贺齐瞪大双眼,他以为这车队不过是个普通商贾人家,谁知道竟是首辅家的!他瞪着赵以澜的背影看了许久,心底一片灰暗,他还当是攀到了一棵摇钱树,却没想到会被人拉上贼船!那可是首辅,哪是他这样老实本分的小老百姓能轻易开罪的?

贺齐快步跟上去,不死心地问赵以澜:“赵姑娘,这会儿把她们送回去还来得及的吧?”

他这话没注意控制音量,刚要上马车的崔颖和云烟二人也听到了他的话,蓦地转头看他。

被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热烈看着,贺齐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心里哀叹一声,破罐破摔了。

“两位姑娘放心,我只是随便问问…”他硬着头皮说。

赵以澜道:“贺镖师,药是你下的,马管事是你打昏绑起来的,来不及啊!”

贺齐:“…”他果真还是涉世未深,这趟镖做完,回去再跟他爹修行几年再出来吧!

赵以澜和崔颖、云烟坐上马车,贺齐在前头驾车,连夜往下一个城镇驶去。

崔颖原本精神很差,先前总是时不时陷入昏睡。可如今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多了几分力气,暗暗打量赵以澜。

她十分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女子,可对方为何要费那么大的力气救她?她已被崔府抛弃,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

“你为何要救我?”崔颖想不明白,便直接问出了口。

赵以澜原本有点昏昏欲睡,闻言睁开眼看向崔颖:“看你可怜。”

崔颖冷哼一声:“我用不着你可怜。”

赵以澜道:“哦,那你要下车吗?”

崔颖抿唇不语。

赵以澜一脸诚恳地说:“我如今正在云游四方,见你遭难,便难得心善一回帮帮你。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心愿?”

活下去的愿望容易实现,出人头地这个描述就太笼统了,她总得明白崔颖的“出人头地”是个什么标准才行啊。总感觉,“出人头地”无论是什么标准,都需要很长时间啊…

崔颖并未立即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马车壁。

赵以澜很有些耐心,也不催促,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崔颖忽然开了口:“我本是当朝首辅崔御的女儿,崔府的三小姐。我是宋姨娘所生,天生便矮夫人的亲生女儿们一头。她们跟着最好的女先生读书,学琴棋书画,而我却只能待在家中跟着宋姨娘学女红。我求宋姨娘,又讨得父亲欢心,才能跟着两位姐姐一道学习。可女先生晓得我不过是庶出,从未尽心教导我,令我事事比两位姐姐差一截!”

她说着,握紧了双手,如青葱般的手指似有青筋爆出,眼中是汹涌的恨意。

“因此你便做了那件丑事?”赵以澜道。

崔颖面色因愤怒而涨红,恼怒地叫道:“凭什么她们可以得到她们想要的,我却偏偏只能捡她们剩下的?我不过就是想要我该得的一切罢了!”

赵以澜看着崔颖,心里着实生出些怜悯来。嫡庶之别,闹出多少矛盾,多少祸事?大到皇室中人争夺皇位,小到普通富贵之家争夺家产…崔颖这个庶女,便是在嫡庶之争中落了败,这才被流放到江南老家去的吧。

若不是崔颖运气好遇到她,只怕要不了几天就会香消玉殒,不会在人间留下半点痕迹,除了她的亲娘,谁也不会再想起她。

之前赵以澜隐隐有些猜测。她先前的任务目标,都在许都以及附近,她这回出来,便想试试下个任务会出现在哪儿。虽说这儿距离许都并不远,但她有个想法——系统选取任务目标并不是满世界随机的,而是会自动将她周边愿望最强烈之人作为她的下一个任务目标,若她待在许都,任务目标便只会在那边打转。因崔颖是从许都出来的,她并不能因此而肯定自己的猜测,得多经过几次任务才能确信。

赵以澜回过神,便听到崔颖在继续诉说着她的过去:“我不过就是想要设计两位姐姐,让她们嫁给‘配得上’她们的人罢了,如此一来,我才有可能嫁给四皇子!”

赵以澜恍惚间想起魏霖曾经给她介绍过,四皇子还未封王,也未娶正妻,虽皇太孙之位已定,却并不牢靠,四皇子也是皇位继承人之一,只怕不少人都想跟他攀上关系吧。

赵以澜看着崔颖神色有些复杂,按照崔颖自己说的,她可不就是普通宅斗文里的那种恶毒女配吗?她居然得救一个恶毒女配,还要帮她出人头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揉揉额头,不再多想。任务归任务,她管任务对象是好人还是坏人呢,先前她不就连舒鼎天和舒断念都救过吗?多一个崔颖问题不大。

崔颖说了这么多话有些累了,闭着眼睛喘气。

云烟哭道:“赵姑娘,我家小姐…她也都是被逼的啊!大小姐和二小姐处处打压三小姐,夫人还想着要把三小姐嫁给个打死原配的武夫,三小姐再不为自己谋算,这辈子便完了!”

赵以澜理解地点点头:“所以是狗咬狗。”

云烟张着嘴呆呆地看着赵以澜,似乎有些无法接受她居然当着她们的面说她家小姐是狗…

崔颖睁开眼看向赵以澜:“你后悔救我了吗?”

“当然不。”赵以澜道,“若后悔了,我这会儿便将你丢下车了。好了,说说你的心愿吧。”

崔颖紧盯着赵以澜不放:“你究竟是什么人?”

赵以澜道:“我是什么人重要么?若我能帮你实现心愿,你管我是什么人呢。”

崔颖道:“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要害我?”

赵以澜一脸震惊地看着崔颖:“我若不救你,你说不定明日就要死了,还用得着我害?”

崔颖被反驳得哑口无言,半晌道:“谁晓得你有什么居心!”

赵以澜道:“行行行,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有什么心愿?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过时不候哦。”

崔颖秀眉微蹙:“你…真能替我完成心愿?”

赵以澜不吭声,只挑了挑眉。

崔颖闭上双眼。

云烟着急地说:“小姐!”如今她家小姐只有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可以依靠了,不如放手一搏!

崔颖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赵以澜:“我要治好病活下去,我要成为人上人,重新回到许都,让原先看不起我的人都匍匐在我脚下!”

果然…难办啊…

赵以澜有些头疼地看着崔颖,半晌道:“你这是想篡位当女王呀?”

崔颖一愣,慌忙道:“我可没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赵以澜道:“那你得将你的心愿说得更具体一些,否则叫我怎么帮你?”

崔颖闭了闭眼,她原也算个务实的人,考虑许久之后,她心里有了个清晰的想法:“我要治好病活下去,我要成为江南首富的儿媳妇。”

赵以澜:…还是难办。

第35章 南首富

作为一个务实的人, 崔颖想得很明白。她父亲虽是当朝首辅,然而她不过是个庶女,还是个被驱逐任其自生自灭的庶女,朝廷上当官的, 谁敢娶她?江南省是她老家, 许都的事或许并不会传过去,以她首辅庶女的身份,嫁给一个商人之子,算是下嫁了。只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也极为棘手。江南首富顾志谦与她父亲有几分交情, 若让顾志谦这方主动求娶,她父亲想必不会拒绝…而要让顾志谦选中她当他儿媳, 却又比登天还难!

崔颖满怀希望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虽说对方的出现与表现十分怪异, 然而她却顾不得了,只希望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真能帮自己实现心愿…她不想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密林之中, 她想好好地活下去!

在崔颖灼灼目光的盯视下, 赵以澜沉吟片刻, 慢吞吞地说:“此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乍一听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赵以澜信奉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这是任务目标的心愿,与其抱怨任务太过艰巨, 不如想想该如何完成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但在那之前,她要治好崔颖的病,若病情继续恶化下去,崔颖一命呜呼,谈后续毫无意义。

听到赵以澜的话,崔颖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希望光芒,连原本泛着死气的脸色都染上了点点红晕。

“我明白了,”赵以澜点点头,“先把你的病治好,后面的咱们慢慢来。”

马车继续滚滚向前,后半夜时终于到达下一个小镇。崔颖身子虚弱,然而赵以澜给她的希望,让她足以支撑着自己残败的身躯,等待着奇迹的降临。

大梁并没有全国实行宵禁,贺齐将马车驾到一家医馆门口,啪啪啪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医馆的门才打开,从里头走出个睡眼惺忪的年轻男人,他面露不悦地看着外头的几人,嘟囔道:“大半夜的干什么呀!”

贺齐歉然道:“大夫,我家人得了急症,眼看着要不好了,求大夫快来看看她!”

男人皱了皱眉,略一沉吟便道:“把人带进来吧!”

赵以澜便帮成云烟一道将崔颖扶下马车,男人见着崔颖的脸色,面色凝重了几分,动作利索地为几人开门,示意赵以澜几人把崔颖放到塌上,而他则转身入了内室。

不一会儿,有个白胡子老头匆匆走了出来,没等贺齐说什么,老先生便仔细观察着崔颖,将手搭在她的脉上,片刻后面色愈发凝重,斥责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时候才将她带来?这病再拖下去,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她了!”

事情不好解释,赵以澜的人自然只能沉默着接受了大夫的斥责,贺齐道:“劳烦大夫救她一命。”

救人要紧,大夫也不废话,迅速开了一些药,让先前为赵以澜等人开门的男子去煎药。

汤药很快煎好,大夫又将药方交给贺齐,仔细地叮嘱了一番。药有七副,一天一副,七天后再来复诊,中间若情况不对,也要立即带人过来。

赵以澜抓了药付了诊金,一行人便在镇上的一家客栈住下。

赵以澜看着喝了一副药之后神色有些好转的崔颖,笑道:“你运气不错,捡回了一条命。”

崔颖神色疲惫,半晌道:“多谢赵姑娘。”

“你早些好起来,便是对我最好的谢意。”赵以澜道,“后头咱们还有不少事儿要做呢。”

这首先要做的,便是收服马管事几人。

赵以澜想得很清楚,药倒马管事几人只是权宜之计,主要目的是救治崔颖,她也不可能直接将崔颖带走,那只会落得个绑架的罪名。马管事丢了崔颖,自然不可能掉头回许都,他们离开之时马管事是清醒的,他知道他们离开的方向,想必脱困之后便会追来。

折腾了大半夜,赵以澜也困了,她要了三间房,崔颖和如烟一间,她和贺齐各一间,如此安睡到天明。

让如烟留下照顾崔颖,赵以澜带着贺齐离开客栈,在青石板的街道上溜达。按照贺齐所说,蒙汗药的威力不小,估摸着等他们醒来再追过来也要到天亮了。

贺齐的估计没有错,赵以澜溜达到镇口时,正好撞上马管事一行人。见赵以澜二人如此悠哉地走过来,马管事眉头一竖,大声叫道:“你们快上,把他们给我抓起来!”

几个仆役立即上前,将赵以澜和贺齐二人团团围住,只是贺齐人高马壮地站在那儿,他们一时间也不敢动手。

赵以澜神色平静,看着马管事道:“马管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齐的拳脚功夫,令马管事有些忌惮,而赵以澜的镇定自若,也让马管事摸不清她的底细,自然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三小姐还在他们二人手中,虽说他明白上头的意思,是要三小姐死在路上,可人若丢了,那他便没法交代了。

一般权衡之后,马管事道:“姑娘,这边请。”

马管事这话是对着赵以澜说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虽说赵以澜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可二人之中,她才是说话算话的那位,另一人不过就是个镖师罢了,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赵以澜大大方方地跟着马管事走到一旁,笑望着马管事道:“我这人说话一向不爱拐弯抹角,我晓得你家夫人的意思,是想让崔颖死在路上吧?”

马管事眯起双眼,神情阴鸷,却矢口否认道:“姑娘这话可是扎心了,我家夫人宅心仁厚,又怎会做出姑娘所说之事呢?”

赵以澜道:“明人不说暗话,以崔颖先前的所作所为,你家夫人若不想她死才叫奇怪呢。我只是想明确地告诉马管事一声,崔颖,我罩着了,你若想要她死,便是与我作对。我年纪虽小,却也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谁招惹了我,我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他算账。”

马管事神情莫辨,探问道:“那姑娘的意思是,你要带走三小姐?”

赵以澜失笑道:“她是你家小姐,我带走她做什么?”

“那…”马管事一时间弄不清楚赵以澜究竟想做什么,心中十分困惑。这小丫头片子,来得莫名其妙,做的事也是令人琢磨不透,招惹上这个小煞星,也真是倒霉透顶。

赵以澜笑道:“你家小姐我自会还给你,只是为防她再出点什么意外,我要跟你们一道南下。”

马管事神情变幻了几番,忽然硬气地说:“你若将三小姐还回来,你药倒我们并带走三小姐之事,便一笔勾销,否则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想来你已知晓我家大人身份,跟我家大人作对之人,向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赵以澜咯咯笑了起来:“我自然是不敢跟你家大人作对,可你家大人也不见得保得了你。你谋害你家三小姐是真,若无人知晓,也便罢了,可偏偏如今你家三小姐好好地活着,我和贺镖师也是证人。你猜猜,若我与贺镖师将此事捅到官府,你家大人是会保你,还是会丢卒保车?”

能做到管事一职,马管事自然不是什么蠢人,他也明白面前的小丫头说得对,此等丑事一旦捅出去,他家大人自然不会放过他,没人会为难他家大人,也没人敢,然而,他自己不过就是个小小管事,自然是绝好的替罪羔羊。

马管事心中大呼倒霉,若昨日没有同意她二人在他们车队边上安营扎寨,便不会生出这许多事了。

可事已至此,后悔无用,马管事脸上青白交加,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