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道:“公子楼上请,今日赵公子在飞鹤厅,如今已经到了呢。”

“多谢。”赵以澜跟着小二上楼,来到一间门旁写着龙飞凤舞的“飞鹤厅”三字的雅间外,小二推开门,让赵以澜进去。

赵以澜进门的时候,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从掌柜的反应她已经猜到,这位赵公子的筵席,只怕是开放式的,想来的,都能来。飞鹤厅很大,总共摆了两桌,她扫视一圈,很快便注意到正对门的座位上,一个锦衣华服的英俊男子如同众星拱月般,接受着周围人的恭维。

那男人不过二十七八,面如冠玉,眼如寒星,气质斐然,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翩翩佳公子,也难怪众多美人前赴后继。

那一桌已满,另一桌上还有几个空位,赵以澜过去坐下,她身边一个正喝得红光满面的男人注意到她,挑着眉问:“这位公子很面生啊,你不是本地人吧?”

赵以澜客气道:“我是许都人士,经过贵宝地,听闻有位赵公子十分出众,心生向往,便来叨扰一番。”

男人哈哈大笑,与有荣焉的模样:“那可不是,咱们这儿,赵公子的名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赵以澜道:“赵公子的名头,确实街头巷尾都在传颂,令人艳羡不已啊。”

那男人露出男人才懂的暧昧笑容道:“可不是嘛,啧啧,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我能到春风苑里待上一晚,便是死也甘愿啊!今日,赵公子还带了个天仙似的美人儿在身边,只怕今晚也要入那春风苑了。”

赵以澜随着男人的话又扫了一眼赵一白那桌,并未见到什么绝色美人。

男人啪的一下拍在赵以澜肩膀上,贱笑道:“小兄弟,你伸长脖子看啥呢?你这来得可不巧,那美人儿似乎更衣去了,想必一会儿就来,到时候你就能见到她有多美,可别惊掉了你的眼珠子!对了,小兄弟贵姓?我姓李,单名一个达字,小兄弟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李兄便好。”

赵以澜拱手笑道:“李兄,鄙姓赵,单名一个…”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一声嗤笑,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道:“呵呵,就凭你,也配姓赵?”

赵以澜:“…”总觉得,这话好耳熟…

她转头,看到自己另一手边坐着的是一个眉毛细长,满脸鄙夷的青年男子,他模样尚算清秀,奈何眼角下垂,又专拿鼻孔看人,实在容易令人心生厌恶。

赵以澜故作不解:“姓赵又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忌讳不成?”

男子冷笑:“赵公子何等人物,你又算什么东西,怎么配跟他同姓?”

赵以澜道:“这位兄弟,你这话可真是强词夺理了。莫非你就觉得你配得上跟赵公子比肩?”

男子看了眼另一桌的赵一白道:“我跟赵公子比,自然是差得远了!”

赵以澜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赵公子是男人,你又算什么东西,怎么配跟他同一个性别?还不赶紧自宫了去?”

这边起冲突的时候,不少人就看了过来,听到赵以澜的话,先是安静了一瞬,随即桌上众人哈哈大笑。

李达更是拍着赵以澜的肩膀道:“哈哈哈,赵兄可真是个妙人啊!”

唯有被赵以澜挤兑的男子面色时青时白,恶狠狠地瞪着赵以澜。

赵以澜回他一个岁月静好的微笑,先撩者贱,她姓赵怎么了?既然先出手招惹她,就要做好被她骂回去的准备,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这一桌整齐的笑声引来了另一桌的注意,有人对着这一桌喊道:“诸位,你们笑什么这么开心呢?也说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啊!”

李达似乎跟招惹了赵以澜的男子有嫌隙,闻言立刻道:“我们这边这位新来的赵小兄弟,可真是个妙人!方才他刚说到他姓赵,黄贯兄便说他也配姓赵,你们猜赵小兄弟如何回他的?”

“李达,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

“可不是,你若不说,多的是人要说呢!”

李达可不愿被人把这再一次挤兑黄贯的机会给抢走,连忙说:“这个谁也不许跟我抢!赵小兄弟说,你跟赵公子同为男子,既然你自觉比不上赵公子,还不去自宫?”

众人一静,随即也是一阵哄笑。谁都看得出来,黄贯这是要拍赵公子马屁,可谁知碰上个硬茬,这不,马屁没拍好,还叫人狠狠踹了一脚,弄了个没脸没皮。

众人的视线纷纷往那位赵小兄弟身上转,想看看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一看之下,倒有些失望,此人样貌平平,并无太大特殊之处。

赵一白站起身,笑着打圆场:“诸位都是我请来喝酒的朋友,朋友间说说说笑笑,情谊才能更深厚,来来,赵小兄弟,黄贯兄,赵某敬二位。”

赵以澜连忙举起酒杯回应:“小弟赵昊,倾慕赵公子美名,冒昧前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赵小弟客气了,你我同姓,说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赵一白笑得很爽朗。

一旁黄贯的脸色终于在赵一白打圆场的情况下好了不少,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喝了酒坐下了。

赵以澜还想继续跟赵一白套近乎,包厢门又一次被打开,一个纤弱女子走进来。

赵以澜随着众人的视线一道看过去,等看清楚包厢门口呆站着的人,她也呆了呆。

这门口的人,竟然何枫晚?大梁这么大,她居然又跟他碰上了!

何枫晚一身嫩粉色女装,面上画着浓妆,人比花娇,楚楚动人。在短暂的呆愣之后,他抬手指着赵以澜露出惊恐的模样,尖声道:“你这登徒子,你怎会在这里?”边说她边往赵一白身后躲,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赵以澜看着何枫晚那入戏的模样心里一叹,竟然被这个伪娘抢了先机!她就知道,何枫晚这人随机应变的能力一点都不输她!

不过她是什么人,他先下手为强不让她好过,她能让他如愿么?当然不能!

赵以澜也一脸惊恐地指着何枫晚道:“你明明是个男人,为何会穿上女子衣裳?我承认,我是喜欢男子,上回才会情难自禁轻薄了你,你你…你不可能是女子的,我上回明明摸到了!”她说着视线往何枫晚下身扫去。

何枫晚:“…”

赵一白:“…”

众人:“…”

第53章 潜入

若是没有赵以澜的这一番话, 或者说她单纯只是在辩解自己并未轻薄何枫晚,那么众人只怕会站在何枫晚一边,当即将赵以澜抓住。

何枫晚也很清楚,就算赵昊揭露他是个男子, 在他流几滴眼泪之后, 这些色令智昏的男人根本不可能相信赵昊的话,也没人会来验他身,那可是对他这个美人的侮辱,谁会想要得罪他?因此他肆无忌惮。

然而他失算了。

当赵以澜以这样一种奇特的姿态揭露何枫晚的男子身份之后,众人心中的天平只怕会稍稍向她那边倾斜。

众人看向何枫晚的目光相当诡异,似乎想要从他那飘逸的衣衫之下看出那曼妙的身子究竟是雌是雄…

长久的沉默之后, 作为主人的赵一白开了口:“赵小兄弟,你为何要如此污蔑何姑娘?她是男是女, 我心中自有数。”

这带着特殊意味的话一出口, 众人的目光便带上了几分暧昧和促狭。一个男人说很清楚另一人是男是女, 当然是…那个意思啊!

赵以澜捂着嘴惊讶道:“明知他是男人还…原来赵公子你也是同好?”

众人又是一愣,目光在赵一白和赵以澜之间来回转动。

李达讪笑:“莫非…赵公子早跟何姑娘成其好事?”

面对众人好奇又窥探的视线,赵一白搂住何枫晚的细腰, 微微笑着, 又看向赵以澜:“赵小兄弟, 我不知你为何会有那样的误会。何姑娘是我的红颜知己,不容你侮辱。”

众人都知道,赵一白只爱女子,并不好男色,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何姑娘无疑是个“姑娘”,而赵昊的话,只怕是为了隐瞒自己轻薄了何姑娘的事吧!

黄贯方才被赵以澜讽刺过,这会儿便有仇报仇,大声嘲讽道:“有人品行不端,被人撞破后却倒打一耙!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众人看向赵以澜的表情便有些不对了。

赵以澜心里忧伤地一叹,何枫晚当然是个男人,可赵一白却如此包庇他,结论只有一个:何枫晚也给赵一白下了蛊。若非如此,赵一白这样的种马直男,怎么可能为何枫晚这种同性的感情骗子打掩护?赵一白位置超然,有他的作证,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她摇着扇子冷笑道:“我不知何枫晚是怎么骗过赵公子的,我所说的,都是实话,咱们身上有的,他身上一样都不少…”

就在这时,雅间门被打开,小二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一进雅间他就察觉气氛很不对,有些无措地呆站在那儿。几乎同时,一道人影从他身边闪过,闪出包厢,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还在等着赵以澜狡辩的众人是一脸懵逼:“…”跑、跑了?

赵以澜跑出雅间后一刻未停,飞快地下楼,无视了掌柜好奇的视线,飞奔回自己住的客栈。

赵一白被何枫晚下了蛊,她还狡辩个什么劲啊?不如省下力气逃跑要紧。她跟何枫晚可是有仇的,如今赵一白被何枫晚控制了,他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回到客栈后,赵以澜立刻跟掌柜说自己要退房,收拾了东西连马车都没驾便利落地离开客栈,跑到个无人的巷子取下千面,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又慢悠悠回到那客栈,装作十三岁小姑娘的模样,娇憨地说自己要住店。

掌柜说客房已满,新空出来的房间还在收拾,让赵以澜在大堂中稍作歇息等待,赵以澜自然没有拒绝,点了一桌简单的饭菜,边吃边等。刚空出来的就是她作为赵昊退掉的房间,这间客栈生意好,其他房间早住满了。

小二上了菜便退下了,赵以澜刚才在赵一白的筵席上都没来得及开吃,早饿了,这会儿便吃得津津有味。

吃不到一会,掌柜那边传来个声音。

“掌柜,有没有见过这人?”有人问,伴随着一阵纸张摩擦的声音。

赵以澜回头看了一眼,来人手中有一张画像,上面正是赵昊的模样,明明是一张扔进人群里就再也认不出来的脸,偏偏被人画得神采飞扬,又没有失真。

她想,这应该是赵一白的手笔吧。还好她有先见之明跑得快,不然这会儿便要被堵个正着了。

掌柜眯眼看了会儿,点头道:“不久前这位公子刚退房离开。”

来的二人对视一眼,拿着画像的人再问:“他往哪儿去了?”

掌柜摇摇头:“这个,我实在是不知道啊。”

另一人道:“掌柜,这人品行不端,竟意图轻薄赵公子的女人…你可想起点什么?”

“居然敢招惹赵公子?这人也忒不要命了!”掌柜感叹了一声,连忙招来个小二问道,“天字三号房的那位公子,你见他往哪儿去了么?”

因为是不久前的事,小二想了想就说:“哦,那位公子啊!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不过,说来也奇怪,他原先是驾着马车来的,这回要走却没带马车,那马车还在后院停着呢。”

拿画像的男人急忙道:“快带我们去那马车处。”

小二知道这两人是在帮赵公子做事,也不敢耽搁,连忙在前引路,带着二人去找马车。

赵以澜神色自然地吃着自己的饭菜,没有人知道她此刻心里正在惋惜失去了一辆马车。

等她吃完,楼上房间已经收拾好,而那两人也没再从大堂里经过,或许是直接驾着马车从侧门离开了吧。

赵以澜到了房间便直接躺下休息,带着浓浓的郁闷进入梦乡。她做了个噩梦,醒来时已经忘记梦到了什么,光记得很吓人了。

如今她的处境,也确实跟噩梦没什么两样。

她这一次的任务,是帮祝晓曼得到赵一白的专宠,这有困难,但尚有一定的可操作性。然而,何枫晚出来一搅局,事情就变得相当棘手。何枫晚给赵一白下了蛊毒,在他的控制下,赵一白绝不可能专宠祝晓曼,她必须先帮赵一白解了蛊毒才行,而何枫晚早知她有办法解毒,必定会提防着她。还好,她不只有赵昊这一张脸,换张脸再接近赵一白应当会容易许多——也不知道赵一白对幼女有没有兴趣…

赵以澜上了街,边逛街边以小女孩的外貌换取旁人的信任和亲近,以此来套话。在逛完一条街之后,她得到了一个消息——何枫晚昨晚已进入春风苑。

赵以澜对于何枫晚的兴趣爱好,一向都不太能理解,好好的男人,偏要扮女人去骗取男人的感情,是有多讨厌“男性”啊,连自己的性别都讨厌上了么?她也懒得去想何枫晚入住春风苑的原因,他住进去后,行动上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她又观察了三日。

这三日,城里到处都有寻找“赵昊”的人,不过他们自然只能无功而返。与此同时,赵以澜也打听出来,这几日,赵一白都待在春风苑中没有出来,这跟他往常一向的习惯并不相符,旁人只当那位最近去的何姑娘魅力无穷,生生将赵一白留在了春风苑。只有赵以澜知道,这是何枫晚在提防她,怕她还在青沧县,怕她给赵一白解了蛊毒坏他好事。

初五端午这天,青沧县很是热闹,处处都是过节的气息。而赵以澜,却准备用千面换个身份进入春风苑——既然赵一白不出来,那么她就进去,正好也会会祝晓曼。

对于如何完成任务,赵以澜有两个想法。一是给赵一白解毒,再接近祝晓曼,取得祝晓曼的信任,帮着祝晓曼出谋划策,但这样一来,步骤多,耗时长,还不一定能成功;第二则比较大胆了,她想直接去接近何枫晚,无论用什么办法去说服或者欺骗何枫晚,让何枫晚控制着赵一白专宠祝晓曼,至少在祝晓曼这边看来,她是得到了赵一白的专宠,这个…应该也算是帮她完成心愿了吧?

而无论哪一种办法,前提都是要潜入春风苑中。若要进入春风苑,又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唯有女子的身份最合适。等到了里头,她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方案。

考虑到混入春风苑的时间不定,身上也不好带太多东西以免暴露自己,赵以澜先去了一趟城外小树林,找了颗树,在树下挖坑把用牛皮纸包裹着的银票,玉佩,秘籍衣服等东西都埋了进去,伪装好之后记下树的位置,便换了个模样,向春风苑走去。

赵以澜这回变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中等身材,样貌普通,小圆脸,看着有些亲切可爱。她给自己起了个特别普通的名字叫王小草,身份设定是父母双亡,流落到此,想要当个婢女糊口。

赵以澜想得挺美好,但真正施行时碰到了麻烦——春风苑管理庶务的曹嬷嬷不肯收她。

曹嬷嬷一边让身边的丫鬟赶人一边一脸嫌弃地说:“说想进来当婢女糊口,实则专想着往赵公子床上爬的女人多得是,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模样,也敢肖想赵公子?”

赵以澜忙为自己喊冤:“曹嬷嬷,我,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对天起誓,我真的是活不下去了,求曹嬷嬷开恩,给我条活路吧!我愿意做牛做马回报曹嬷嬷!”

“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如今苑内不缺人,你另寻出路去吧!”曹嬷嬷不耐烦地摆摆手。

“曹嬷嬷,我如今真是无处可去了,若你赶我走,我会饿死在街上的,求曹嬷嬷救我一命!”赵以澜硬是挤出几滴眼泪。

曹嬷嬷道:“别在我跟前装可怜,我见过的惨事多着呢,可不差你这一件,你快走,不然我让人打你出去了。”

“曹嬷嬷,求求您开开恩吧曹嬷嬷!”赵以澜继续哀求着,心里却有些丧气,看来今日是进不去了,白瞎了她5点好感度。她自己的身份已经惹了不少麻烦,便想着尽量能不用自己的身份就不用——她还记得先前听胭脂铺的小二说过,赵一白是许都来的,谁知道今后会不会在许都遇到呢?还是保险点换张脸的好——没想到这曹嬷嬷这么难搞,她花5点好感度换来的新身份也没法达成进入春风苑的目的。看来,她还是应该换张绝美的脸来当通行证!

在曹嬷嬷身边婢女的拉扯下,赵以澜半推半就往外走,就在此时,一道清丽的女声道:“怎么回事?”

这声音…赵以澜眉头一挑,然而循声看去时却已是一脸的期待祈求。

曹嬷嬷连忙解释道:“何姑娘,这丫头非要进春风苑当婢女,可如今苑里又不缺人,我便将她打发走了。”

何枫晚俏生生地站在那儿,面上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正如赵以澜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他的目光在赵以澜的粗布衣裳上转了一圈,又落在她脸上,温和笑道:“你可是家中有困难?”

赵以澜忙低了头颤声道:“何姑娘,求您行行好吧!我父母双亡,若今日被赶走,就要饿死了…”既然何枫晚对外是善良温和的人设,那么她完全可以借用这点让他帮自己进入春风苑啊。

从曹嬷嬷对何枫晚的态度来看,只怕何枫晚已经得到了春风苑的实际控制权呢。估计是用蛊控制着赵一白,以此让其他人看到他对自己的不同,从而获得超然的地位吧。

何枫晚面上露出怜悯之色,叹道:“真是个苦命之人。你叫什么?”

赵以澜忙道:“我,我叫王小草。”

何枫晚点点头,对曹嬷嬷和颜悦色道:“曹嬷嬷,将她给我做婢女,您看行吗?”

曹嬷嬷一愣,随即笑道:“何姑娘可真是菩萨心肠,既然您都开口了,那自然行的!何姑娘放心,给我三天,我定会将她调教得规规矩矩给您送去。”

何枫晚笑道:“不必了,苑中的规矩,我亲自教她就好,不用麻烦曹嬷嬷了。”

“这个…”曹嬷嬷有些迟疑,这规矩都没学过的婢女,怎能直接送去何姑娘身边呢?这可是坏规矩的事儿!

“曹嬷嬷放心,这事我会同赵公子说的,想来他不会反对。”何枫晚又是一笑。

曹嬷嬷想到近来赵公子对何姑娘的千依百顺,连忙说:“是是,何姑娘尽管带她走吧。”

“小草,你可愿意跟着我?”何枫晚这才看向赵以澜问道。

赵以澜立刻激动道:“愿意,我愿意!”

——都已经跟曹嬷嬷说好了才问她,她还能说不愿意吗?

她原本只想着借何枫晚的人设进入春风苑,可没想到何枫晚竟然会直接把她要走,这事就有点麻烦了。她进入春风苑后,本打算先跟祝晓曼打好关系,再跟何枫晚套套近乎,如此才能以祝晓曼“战友”的身份请何枫晚“帮忙”,然而她要是一去就是何枫晚的婢女,有什么立场去帮祝晓曼?

但何枫晚都已经开了口,而她的人设也不能崩,当然只能感激涕零地表示欢呼雀跃。

赵以澜跟在何枫晚后头进了春风苑。

春风苑是赵一白金屋藏娇之处,是一座仿江南园林的建筑,小桥流水,曲苑长廊,精致典雅。何枫晚的住所,位于苑中湖边竹林之中,小院中只住了何枫晚一位美人,以及包括赵以澜在内的三个婢女。

赵以澜在竹林小屋中待了两日,每日里想的都是怎么找到祝晓曼,怎么完成任务。然而,她并没有时间偷溜出去找人,也不知道何枫晚是怎么想的,总喜欢叫她做事,就算没事也要让她陪在他身边,而且,他对除了她之外的两个婢女并不太客气,却对她和颜悦色,这便导致那两个婢女私底下总找她麻烦,不过分的她都算了,过分的自然也没让人占了便宜。何枫晚的这些举动,总让赵以澜疑心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折腾她,可千面毫无破绽,他不可能认出她的,她十分有信心,最终也只能暂且先观望。

这两日,赵一白总是会来到竹林小屋,晚上也总在这边歇下,但从不会留人伺候,另两个婢女私下里对于何枫晚的受宠表示羡慕嫉妒恨,可惜即便她们搔首弄姿,被蛊毒控制了的赵一白也从来都没有看过她们一眼。赵以澜怕何枫晚起疑,赵一白来的时候总是目不斜视,并无刻意接近赵一白的意图。

到了第三日,何枫晚支开了另两人,只留赵以澜一人伺候,在她心不在焉地替他捏肩的时候,他忽然抓着她的手臂一扯一转,赵以澜便倒在了他怀里,被他搂个正着。

一脸懵逼的赵以澜:“…”什么情况?

何枫晚开口道:“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