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断念盯着赵以澜看了几秒,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笑着问道:“你犯了何事?”

赵以澜一声叹息:“不知道阁主可还记得之前的宴席上跟我同去的男子?”

舒断念道:“有些印象。”

赵以澜道:“其实,他原本是尊主的男宠,宠了好多年。或许是怕他的存在影响到自己,尊主便将他赏赐给了我,好断绝一切可能。然而,他对尊主的影响,似乎早已超过了尊主的意料。先前我哪儿敢碰尊主的男宠?即便他早已被尊主送了我,可我想着,毕竟是伺候了尊主好几年的,或许过几日尊主便会将人要回去了吧。可没想到喝酒误事,今日我多喝了几杯,回去后便对那男宠有些…失礼,尊主估计是在我那儿有眼线,当即便知晓了,这不,我都没隔夜就被尊主给悄悄抓到这儿关起来了。尊主刻意避开了其他人,想来是不愿意让旁人晓得她居然为了一个送出去的男宠对自己的徒儿动手吧。舒阁主,方才尊主不知因何事离开了,没来得及杀我,可等她回来,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我啊!舒阁主,我觉得我若真死在尊主手中,死得简直比蝼蚁还不如,求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吧,我一定结草衔环报答您!”

要现场编造一个令人信服的故事可没有那么容易,既要结合部分事实,又要符合逻辑,而即便稍稍不符合逻辑也能被人接受的,便是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了。因此,她只好让柳真真担上跟徒弟抢男人的名声。如今舒断念能堂而皇之地下来,可见柳真真并不在上面,结合她之前听到的骚动,可能是外头发生什么事,柳真真被引开了吧,想来也跟舒断念脱不了干系。

赵以澜这一番话深情并茂,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然而舒断念的表现却有些奇怪,他不知何时收了面上的似笑非笑,略皱了眉,双眼紧盯着面前那其貌不扬的小丫头眉飞色舞地说话,却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舒断念忽然有些恍惚,眼前这个女子明明跟她记忆之中的女孩长得一点都不像,容貌连给她提鞋都不配,然而此女的语气、神态乃至做派,却让他很是熟悉,几乎将眼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女子跟记忆之中被美化升华的女孩重合。

原本舒断念非但不想管这闲事,甚至还打算杀人灭口一了百了,可如今他却改了主意。毫不讳言,一个跟澜儿如此相像的女子,他下不了手。

舒断念走上前,只在锁上轻轻一捏,那锁便被拧得变了形,轻易便能打开。

赵以澜原本还想着可能得费很多唇舌,却没想到如此容易,倒有些惊讶了,然而见牢门可以开了,她也懒得追究太多,忙走出来,又诚恳地向舒断念道谢:“多谢舒阁主相救,舒阁主的恩情我没齿不忘!”

舒断念扯了扯嘴角,虽然看着她,却更像是看着另一人:“不必,我不过是看在一个故人的面子上。”

赵以澜心脏稍稍多跳动了几下,面上还要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好奇道:“不知那位故人是舒阁主的什么人?若有机会,我定要当面向他道谢。”

舒断念盯着赵以澜,眼底渐渐透出几分邪气:“她是我的丫鬟,早已不在人世,你若要当面去道谢,我便成全你。”

“不用不用,我还是每日里烧香感谢那位故人吧!”赵以澜连忙说。舒断念一说故人,她就有点紧张,果然说的就是她。是因为她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本性,所以让舒断念感觉到熟悉了吗?还、还好,系统出品的千面毫无破绽,不然她就惨了啊…

好在除了这一丝熟悉度爱屋及乌放过赵以澜之后,舒断念就对赵以澜这个柳真真的徒弟没什么兴趣,兀自在翻找着什么。之前陈护法应当来翻找过一轮,可惜并没有任何发现。

赵以澜觉得自己也不能当一个忘恩负义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舒阁主,不知你在找些什么?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舒断念回头看她,想了想便说:“武岳所著《天命·卷一》,你可见过?”

赵以澜有些惊讶,为什么舒断念会来这里找《天命·卷一》?她当百晓生那会儿,不是回答过一个找卷一的问题吗?那时候她还当提问的人是舒断念,回得那么爽快,可如今看来,问那个问题的人,并不是舒断念。也就是说,有另一股神秘的势力也在找《天命》这卷书!而她解答的时间距离现在都那么久过去了,那本书早就不在那地方了吧!

赵以澜歉然道:“抱歉,我还真没有听过这书。”她又忍不住好奇道,“舒阁主怎么知道这书在尊主这儿的?”

舒断念看了赵以澜一眼,心中忽然多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在好奇心这点上,这两人是不同的,眼前这小丫头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也不怕被人灭口,而他的澜儿,就算他按着她的脑袋要将《天命》的用处告诉她,她也是捂着耳朵不肯听一句。

舒断念淡淡道:“不该你知道的事,你若多嘴多问,迟早会引来杀身之祸。”

赵以澜吓得退后一步,就在这一刻,她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光,犹豫片刻后说:“舒阁主,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舒断念站直身体看向赵以澜,笑得很是危险:“你问问看。”

赵以澜脊背一凉,怂了:“…我突然想不起来我那个问题了,不、不问了。”

舒断念嗤笑一声,转过头去继续找寻。

赵以澜踟蹰了会儿说:“舒阁主,那没我事的话我先走了,我武功不济,得趁着尊主发现我逃了之前赶紧逃出飞燕阁。”

舒断念头也不回:“你走吧。”

赵以澜转头便走,走出地牢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准备出门,然而就在这时候,她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盯着她,等着她一出门便要夺走她性命似的…

她在门口踟蹰了会儿,决定相信自己的第六感,转头回到地牢。

舒断念见赵以澜去而复返,扬眉道:“怎么?”

赵以澜道:“舒阁主,我感觉外头好像有埋伏。”

舒断念似乎定了一两秒,随即笑了起来:“这是打算彻底撕破脸了么。”

他率先走出地牢,在赵以澜直勾勾的目光之中径直走出房门——随后被漫天的箭雨逼了回来。

赵以澜捂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后怕,这箭雨也就是舒断念能躲过,换她的话,一出去就被射成刺猬了吧。

舒断念被守株待兔埋伏的事,应该算不到她头上吧?虽然她曾经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舒断念,可想来柳真真早就猜到这一切都是舒断念做的吧?只不过她的话提供了更直接的证据而已。柳真真看似被人引走,却还是安排了弓箭手埋伏,也不知柳真真本人在不在外头?嗯,目前估计应当并不在,不然柳真真早开口了吧。外头的弓箭手暂时没有动作,也不放火箭,或许只是想把舒断念先控制在屋子里,等柳真真回来之后再说。那柳真真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舒断念设计引走她的人吗?

舒断念在屋子里站了会儿,转头问正想东西想得入神的赵以澜:“你不是说飞燕阁内很多事都很清楚吗?我便问你,此处可有密道可走?”

赵以澜一个激灵:“…”现世报啊!

她极力保持镇定,正想摆出一副遗憾的表情说不知道,可转念一想,不止舒断念要走,她也是要逃的,有舒断念陪着一起跑,她还能多一点安全度…大概。

于是她边做出皱眉思索的模样边说道:“这个我似乎知道。”

她边说边向系统问答提问:此处密道开启之处在哪里?

系统回得很快,且并非是她所担心的告诉她并无密道,而是给了她一个方位。

赵以澜便按照系统的指点,很快找到了藏得颇深的密道。那条密道首先是在一张桌子后头,将偏下方的墙壁往里按动一下再松开手,便会出现一个机关,再按下去,不远处的地板打开,露出一条黑黢黢的地道。

舒断念原本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从赵以澜这儿得到什么,结果便眼睁睁地看着她翻找了一会儿,还真找到了一条密道。

舒断念:“…”

赵以澜回头兴奋地对舒断念道:“舒阁主,我找到密道了,我们快走吧!”

舒断念也不多问,走上前率先跳下去。赵以澜紧跟在他身后,追着他的步调走去。

密道里很平静,有些黑,二人平静地走了会儿,前方舒断念忽然问道:“方才你打算问我什么?”

赵以澜愣了愣,想起自己之前被吓得不敢问的那个问题,听他这意思,他这是准备回答了?

赵以澜道:“我是想问,舒阁主你可是跟着岑姓夫妻的线索来飞燕阁找东西的?”

她还记得之前关明初说过,岑莲的爹娘被关在地下室,是因为某样宝物,说不定就是《天命》呢?不过柳真真似乎是真不知道《天命》的存在,这就有点古怪了。

舒断念的脚步有极短暂的停顿,黑暗中他说道:“你如何得知的?”

赵以澜察觉到一丝丝杀气,连忙解释道:“舒阁主您不要误会。其实我只是知道那地牢之中关着什么人,才会有此猜测。”

他突然停下脚步:“那对夫妻如今在何处?”既然找到了当事人,自然还是询问当事人最为干脆。

赵以澜道:“五年前死了,柳真真干的。舒阁主,您说,柳真真是不是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什么?”

既然舒断念要找《天命》,而柳真真又明显牵扯其中,那么她不利用这个机会稍微挑拨一下就太不会抓机会了。她知道柳真真并不清楚《天命》的事,可舒断念不清楚啊,既然他要找《天命》,而如今“知道”《天命》在哪儿的人只有柳真真一人,他肯定得对上柳真真了吧?有舒断念作为助力,拿下柳真真可不就相对容易些了?就是他客场作战麻烦了些…她还是得把岑莲劝服才行!

密道不长,舒断念还没有回答赵以澜的问题,二人便走了出来。

月光下,舒断念俊美得不像是真人,他看着赵以澜,似笑非笑:“你可是指望我对付柳真真,你好趁机逃走?”

赵以澜笑得腼腆:“舒阁主,咱们这算是双赢嘛,您从柳真真那儿能问到真相,而我也能全身而退。”

舒断念一声冷哼,并未再多说,一个纵身便消失在赵以澜视线之中。

赵以澜也不失望,如今舒断念跟柳真真已经算彻底撕破脸了,他又要找《天命》,最终还是要对上柳真真。而她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岑莲。

路上,赵以澜总算想明白了。她从系统那儿问到《天命·卷一》的位置,是在一处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或许就是岑莲的爹娘藏的,而那之后,他们就被柳真真捉住了。只是柳真真抓他们的原因还不清楚,她觉得可能并不是因为《天命》,不然柳真真也不至于从没有听过《天命》。

赵以澜加快了脚步。好在密道出口距离她所居住的小院子并不远。她要赶紧去找到岑莲,将她手中的头发和这个她刚弄明白的完整故事说给她听,已经没时间了!

第82章 真相大白

赵以澜先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刚进入就发现关明初正坐在院子里等她,见她回来,他立即迎上来道:“你怎么去这么久?这会儿外头不太平!”

这一点赵以澜也注意到了,远处人声鼎沸, 因此她才能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障碍便回到了这儿。

“具体什么情况, 你知道吗?”赵以澜问道,“你知道岑莲在哪儿吗?”

关明初道:“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人说,有一些人闯入飞燕阁,其中有人功夫高强,连尊主都亲自应对去了。方才我好像看到大师姐也跟去了。”

果然事情总不能完全按照她想要的发展啊!

赵以澜边往外走边说道:“关明初, 你待在这儿,保护好自己, 不要乱跑。我去找岑莲。”

关明初情不自禁地跟上两步, 面上现出焦灼之色:“尊主可会有危险?我也想跟去看看!”

赵以澜道:“你跟去有什么用?想成为别人的累赘吗?更何况…你别忘记最后你想对柳真真做的事, 她要是在战斗中被人打残了,难道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吗?”

关明初面色蓦地变得惨白,松开了拽着赵以澜的手。赵以澜见他这模样, 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可事实本就如此, 还不如早点接受,免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赵以澜走出自己院子之后,便飞快地向闹哄哄的地方赶过去。

一路畅行无阻,等她到了, 立即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默默地观察着眼前这一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无人注意赵以澜。

好戏刚刚才开场。

赵以澜所在的这边,是以柳真真为首的飞燕阁一众人,而另一边,则是包括舒断念在内的几个血翼阁之人。

她扫了一圈,岑莲就站在柳真真背后不远,右手轻轻搭在腰间软鞭之上,神情紧绷地看着前方,似乎只要柳真真一声令下,她便会出手。

柳真真笑得风华绝代,那动听的嗓音却仿佛蕴着剑尖上的利芒,听得人呼吸都不自觉屏住:“舒阁主这可就不对了吧?我好心好意招待你,可没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舒阁主竟做出这种事,也未免太不把我飞燕阁放在眼里。”

舒断念不为所动地笑道:“柳阁主,我此来不过一个目的——请柳阁主告知某样东西的下落。”

听到这里,赵以澜忽然有些紧张。柳真真是知道她曾经见过《天命》的,万一舒断念直接说出《天命》这书,柳真真又故意将锅丢给她呢?

赵以澜稍稍加快速度挤到前面,轻轻戳了戳岑莲。

岑莲回头,见是赵以澜,刚要张嘴,却被赵以澜指了指那一头正剑拔弩张的二人,示意她不要大声说话——只有赵以澜才知道,她这么做是为了保持悄无声息,不让柳真真发现她来了这儿。

岑莲压低声音道:“你之前去了哪儿,怎么没有立即过来?”

赵以澜见她这反应就知道柳真真没来得及说,或者说故意不让岑莲知道她被柳真真关起来的事,毕竟其中牵扯了岑莲的爹娘,不说才是最好的。之后再假装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岑莲也不会怀疑什么。

赵以澜道:“岑师姐,我有件要紧事要跟你说,你快跟我过来。”

岑莲皱眉道:“什么要紧事非要这时候说?如今这样,我怎么能离开!”

这时候柳真真笑道:“舒阁主,若只是问东西,你又何必如此?直接开口便是,我若知道,必定知无不言。”

舒断念道:“你可还记得岑庆天夫妇?”

柳真真面色一变,蓦地回头看来。

恰在此时,岑莲也听到了这个名字,转过头看向舒断念。

赵以澜知道柳真真一定会对这个岑姓名字有反应,一听到就赶紧脖子一缩整个人躲在了人群后,没让柳真真看到自己。

柳真真面色变得有些难看,扬声道:“舒阁主,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你想要知道的事,我定会一五一十告知于你。”

舒断念跟柳真真面对面,因此能看到她身后不远处那个跟他也算同患难过的小丫头竟胆大包天地回到了这儿,也不怕柳真真杀了她。

他笑了笑,手一摊:“请。”

柳真真头也不回地说道:“小莲儿,你带人等在这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跟过来。”

岑莲面上有些不赞同,然而却也只能应道:“是,尊主。”

柳真真先行提气离开,舒断念跟了上去,剩下的两方人马面面相觑,互相戒备,但谁也没有动手。

赵以澜道:“岑师姐,反正此刻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你跟我来,我真有事说给你听。”

岑莲看向柳真真离开的方向,面露担忧,沉重地点点头,让曾经带赵以澜安置的若花约束好众人,便跟着赵以澜暂时离开了。

赵以澜在前,走得很快,岑莲跟了一段路,追上她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就在那边不能说吗?”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很快就到了。”赵以澜道。

岑莲皱了皱眉,见赵以澜撇下她往前走去,也只能抬腿跟上。

赵以澜最终带着岑莲来到了柳真真的住所之外,之前的弓箭手早已经撤离,里头只有两个留守的女弟子。

赵以澜对这二人道:“前头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你们还在这儿等什么,还不快去?”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地看向岑莲。赵以澜这个小师姐毕竟才来没几天,哪里比得上岑莲积威深重?

岑莲此刻已经察觉到情况很不对劲,一种莫名的情绪让她选择了相信赵以澜,点头道:“你们快去。”

有了大师姐的命令,二人连忙出了门。

赵以澜领着岑莲来到那个有地牢的房间,她没有看到过陈护法是怎么打开地牢的,但她知道大致方位,找了会儿便找到博古架上一个瓶子,转了一圈,地板开了。

岑莲原本就冷眼看赵以澜行动,突然间地板开了,她面露惊讶,皱眉道:“这里毕竟是尊主的房间,你究竟要做什么?”

赵以澜道:“你跟我下去就明白了。”

岑莲莫名地看了眼赵以澜,却见她已兀自走了下去。

事情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既然她之前没有阻止,这会儿已经来不及了,因此岑莲咬咬牙,跟着赵以澜下了地牢。

拉了张椅子坐下,赵以澜望着岑莲道:“岑师姐,你还记得多少你爹娘的事?”

“这与你带我来这里有什么关系?你若不肯说,我便回了。”岑莲心中忽然冒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她感觉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颠覆自己过去十八年的人生,忍不住心生惧意,想要逃离。

然而赵以澜却不给她逃走的机会,她沉声道:“岑师姐,你先回答我,关于你的爹娘,你还记得多少?”

这是岑莲第一次看到赵以澜如此严肃的模样,她的双脚仿佛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额头似乎有冷汗顺着面颊流下,她深深地呼吸着,不断告诉自己,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她终于冷静下来,只是声音里尚带着一丝颤意:“我只知道我爹叫岑庆天,是个花匠,我娘叫刘三娘,我爹娘在我四岁时被盗匪杀害了,是尊主救了我,将我抚养长大。”

“这些话,都是尊主告诉你的吧?你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些话的真假,是吗?”赵以澜问道。

岑莲定定看着赵以澜,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敌意:“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十四年前你的爹娘并没有死,而是五年前才死的。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尊主的话都是骗你的,你爹娘没有死于盗匪手中,只是被尊主囚禁,因此你自小就没了爹娘。你又有没有想过,你当做爹娘的师父,其实是害死你爹娘的真正凶手。”赵以澜看着岑莲一字一句道。

岑莲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来:“住口,你…你给我住口!”

赵以澜道:“我住口容易,可事实会因为我不说就不存在了吗?”

她摊手,扫视了这个地方一圈,目光沉沉地落在那栅栏困成的牢房之中,声音里带着伤感:“岑师姐,这里是曾经关押你爹娘的地牢。他们至少在这里待了九年,你四岁那年,他们被关进这里。当你在外认贼作父的时候,他们正在这里受苦。五年前,他们终于承受不住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双双自尽而亡。”

“不,不…”岑莲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满心敬爱的尊主,怎么可能是害死她爹娘的凶手呢?一定是赵一乱说的,她因为嫉妒自己的地位,故意挑拨,一定是这样的。

岑莲蓦地抬头瞪着赵以澜:“你的阴谋不会得逞的,我不会被你的话所挑拨。尊主是我的师父,自从我四岁那年她收养我,便尽心尽力教导我,更是在我八岁那年将我收为她唯一的弟子…我不允许你如此诋毁尊主!”

赵以澜道:“我不过是告诉你真相。你以为,舒阁主方才为何会提起你爹的名字?他是顺着线索,得知你爹娘可能在这里,才会找来的。可你看到了柳真真的态度,她故意跟舒阁主单独谈话,不肯让你听到,你以为是因为什么?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舒阁主发现了此处地牢,也知道你爹娘是死在这里的,为了问出他想要的那东西的下落,他才会去询问将你爹娘囚禁了近十年的柳真真。”

岑莲忽然像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大声反问道:“这里什么都没有,舒阁主又是如何得知…得知我爹娘死在了这里?全是一派胡言!”

赵以澜道:“关明初曾经亲眼在这里见过你爹娘,他告诉了我,而之前我无意间落入这儿,为了保命,只得将此事告诉了舒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