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神父跟男爵一向不合,此刻听他口中说什么“囚禁”,却是一头雾水:“男爵阁下,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这位…这位女士是自愿来此,自愿留下,我从未囚禁她!”他甚至巴不得她赶紧离开。

“什么?”男爵面露惊讶,“难道你想说,她自愿留在教堂,成为光明神的信徒?”他像是被自己说的话逗笑了,“我记得就在不久之前,你才说她是什么恶魔吧?”

“那一次是个误会。”当着所有信徒的面,詹姆斯神父只能这么说,“男爵阁下,您的贵客如今虽并未提出要加入光明神教,但假以时日,未必不会因主的感召而成为最虔诚的信徒。但我真不明白,男爵阁下为什么说我们囚禁了您的贵客?她想要走,随时都能走。”

作为事件当事人的赵以澜也对这件事感觉到莫名其妙,她好好地待在教堂里,也从来没有向外发出过什么求救信号,男爵怎么就认为她被詹姆斯神父扣住了呢?是男爵自作主张,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看了面色凝重的詹姆斯神父一眼,转头对男爵道:“男爵阁下,我确实并未被限制自由,不知您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的信息令男爵双眸微眯,目光倏然落在他自己这边队伍的一个男人身上。

赵以澜认出那个人就是替自己驾车的车夫。

男爵大声质问道:“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车夫吓得跪地,瑟瑟发抖:“男爵大人,我、我是被他们打回去的,我真以为他们将您的客人囚禁了!”

车夫所指的那些将他打回去的人,正是教堂门口跟男爵和他手下人对峙的农民们,他们也是詹姆斯神父手下最虔诚的信徒。

“他就是一条狗,该打!”这群人之中有人愤怒地大叫,“仗着给男爵大人赶车,他还总欺负我们!”

“男爵大人,您可要好好地惩罚他啊!他连我们的小孩都打!”有人正抱着一个轻声哭泣流泪的小男孩,愤怒地说。

“对啊,对啊!他该罚!”

一时间,群情激奋。

赵以澜听了好一会儿都没弄明白到底是谁先动的手,男爵显然也被弄糊涂了,皱眉道:“你们想造反吗?”

人们顿时安静下来,谁敢被扣上造反的帽子?那可是要砍头的!

人群鸦雀无声,男爵这才感觉浑身舒畅了许多,叫出抱着小男孩的男人,问他:“你来说,怎么回事?”

那男人面对男爵还是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地说:“男爵大人,您的车夫打了我的儿子,我哀求他住手,他却不肯,因此我们才会一起将他包围起来,可他很快就逃走了…我们并没有囚禁大人的贵客,请大人一定要相信我们啊!”

这个人头脑还算清楚,将之前发生的事说得清清楚楚。

再看那车夫,眼神躲闪,额头冒汗,嘴唇微微颤抖,正是谎言被拆穿之后极度恐惧的模样。他骗的,可不是一般的小老百姓,而是一位贵族啊!

面对男爵的威严,车夫吓得连忙说:“大人,我真的以为他们是囚禁了您的客人,还想要抓住我,我才会连忙跑去向您求救的!”

这种主观性的说法,采信与否,全在男爵一念之间。

对于男爵来说,这些下等人的性命对他来说不过就是蝼蚁一样,信与不信,端看他想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他转头看向赵以澜,想起她还为詹姆斯神父说话,想来这一次的误会,她肯定希望就只是个误会而已。既然如此,他又怎么能让美人失望呢?

“既然是误会,那就这样散了吧!”男爵说。他也不说要惩罚车夫的话,毕竟那些扛着锄头的都是下等人,他没有必要为了他们惩罚自己的车夫。

拿着工具当武器的农民们同时也是光明神教的信徒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最终将目光投向詹姆斯神父。

詹姆斯神父抿紧唇,明知如今神权式微,他自然不能让信徒们卷入无谓的斗争之中牺牲。

“男爵阁下说的对。”詹姆斯神父对男爵说了一句,便对其余信徒道,“大家都散了吧。”

本来小孩子其实也没受什么伤,再加上神父在他们心中的超然地位,信徒们放下武器,慢慢散开。

男爵让自己手下的人停留在原地,慢慢向詹姆斯神父和赵以澜走来。见这二人此刻距离有些近,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上来便是一句嘲讽:“詹姆斯神父,您可别对您身边这位美丽聪慧的女士打任何主意啊。”

赵以澜在一旁听着有点心虚,这话男爵可真是冤枉詹姆斯神父了,打主意的人可是她啊…

听到男爵这种不敬说法的詹姆斯神父本该严厉地斥责对方,然而此刻他有种莫名的心虚之感,只是沉着脸道:“男爵阁下,还请慎言。”

男爵想了想,自己刚才那句话对于一个虔诚的神父来说确实是一种侮辱,但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只是闭嘴不吭声。

莫羡是在听说赵以澜被控制之后匆匆跟在男爵身边过来的,一路上他不停地向满天神佛祈求她不要有事,幸好她真的安然无恙,他心中的大石头,也落了地。

“莫少东家,你别担心,我没事。”赵以澜对莫羡带着安抚性质地一笑,说的是大梁话。

莫羡点点头:“没事就好。我们在此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要小心为上。”

“不必担心,我还是有些拳脚功夫的,不怕他们。”赵以澜笑道。

莫羡笑了笑,他曾经亲眼看过她的本事,当然明白一般人伤不了她,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子,他难免控制不住自己的忧心。

听到赵以澜和莫羡的对话,再加上看到莫羡这个也是黑发黑眼的疑似恶魔,詹姆斯神父面色一凝。

赵以澜注意到詹姆斯神父的模样,忍不住打趣他:“詹姆斯神父,您该不会以为我们说的是什么恶魔语吧?”

詹姆斯神父抿唇,显然有点那个意思。

赵以澜掩嘴笑道:“神父大人,都说我不是恶魔了,您还真不信呀?”

见赵以澜对詹姆斯神父说话的态度很是亲昵,现场的另外两人显然有些不舒服了。

“亲爱的赵,虽说这是个误会,但你一定受惊了吧?此刻我们便回去吧,晚上为你举办一个宴会压压惊。”男爵殷勤地说。

莫羡能听懂不少个单词,大概理解了男爵的意思,便也笑道:“正好今日许叔毕伟他们都在,我们一起吧?”

出于对这个新大陆的恐惧,莫羡做事便抱着十分谨慎的态度,比如说,船上总有人在,船上的人轮流到岸上见识这一切。

赵以澜本来对于宴会之类的事是比较排斥的,现在这时候,什么事都没有她的任务重要。她正要回绝,忽然心中一动,对男爵笑道:“十分感谢男爵阁下。今晚的宴会,神父也会来么?”

詹姆斯神父闻言看向男爵,轻轻皱了皱眉头。他代表的神权和男爵代表的王权差不多是水火不容的状态,除了一开始二人还有礼节上的往来,后来基本就是各管各的,只要没有触犯到各自的最底层利益,便睁一只闭一只眼,由得对方去了。

男爵自然看出赵以澜对神父来参加的期待,他并不乐意当这坏人,便故意瞥了眼詹姆斯神父,笑道:“这就要看神父给不给这面子了。”他也不是没有发过请帖给神父,不过都是用来恶心他的,光明神教的教义重的是清心寡欲,宴会这种东西,跟一位虔诚的神父可一点都不般配啊!

男爵眼见着詹姆斯神父眉头一皱就要拒绝,心头一喜,谁知下一刻却听赵以澜抢在詹姆斯神父拒绝之前说道:“神父大人,您对主的虔诚毋庸置疑,可是您不也应该将主的圣辉洒满大地么?平日里那些贵族老爷们听不到您的教诲,这不正是您引导这些迷途羔羊的最好机会么?”

她这话说出来,几方都觉得荒谬。什么“听不到教诲”啊,根本就是不想听好不好?

然而几人都没有表现出来,詹姆斯神父面对赵以澜这样冠冕堂皇的劝说理由,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对男爵说:“十分感谢男爵阁下的盛情邀请,我一定会遵照主的指示,引导你们走向光明。”

男爵在听到赵以澜说出那些劝说的话之后便察觉到不妙了,但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他也只能忍着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的感觉,假惺惺地笑:“呵呵,那就欢迎詹姆斯神父了。”

想着詹姆斯神父晚上要来,赵以澜也就没在这边继续停留,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她这一天算是有了最好的开端,今后拿下他,还不是时间问题?詹姆斯神父已经对所有刻意接近他的女性产生怀疑戒备之心,她要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只能剑走偏锋。像她这样不加掩饰地出现在詹姆斯神父身边,无论戒备也好,忌惮也罢,他都不得不将他的注意力长时间放到她的身上,这样一来,他不受控地爱上她的概率将大大增加。

回去的路上,赵以澜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男爵的攀谈,男爵似乎很在意她跟詹姆斯神父的关系,旁敲侧击地说了好几次,但赵以澜都假装听不懂,很快就将话题岔了过去。

男爵问了几次见没问出结果,也就不再问了。

回到庄园后没多久,男爵便安排人开始准备这临时起意要办的宴会,采买食材,邀请人过来。

赵以澜这个客人自然什么都不用干,闲着也是闲着,帮莫羡继续学习西洋语。

天色渐暗,得到男爵通知,不少人匆匆赶来,原本略显清静的庄园,变得热闹非凡,充满了勃勃生机。

不一会儿,詹姆斯神父领着人匆匆赶来。男爵正在招待贵客,也没时间搭理他,而詹姆斯神父也很会给自己找事做,还真像赵以澜所说的那样,开始向参加宴会的人兜售光明神教的教义。但今日来宴会的可都是跟男爵同一派,自然没人有耐心听他讲教义,不一会儿,就没人搭理他了。

见詹姆斯神父终于疲惫地走到一旁,赵以澜也摆脱了跟她搭讪的人,慢悠悠走到他身边,递过去一杯清水。

“十分感谢。”詹姆斯神父之前说得口干舌燥,这会儿自然忍不住一口气喝了半杯水。

赵以澜笑道:“神父大人,看来你的传教很不顺利呀?”

詹姆斯神父面色略微有些暗淡,神权式微,如今信仰光明神教的人越来越少,说不定不知什么时候他这边就一个信徒都没有了呢。

赵以澜看着宴会之中开怀畅饮的各个人群,忽然对詹姆斯神父道:“神父大人,您这会儿有没有觉得四肢乏力,浑身不适呢?”

詹姆斯神父一怔,他原本还不觉得怎样,听赵以澜说了,他才觉出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不适,电光石火间,他愕然看向赵以澜:“难道,你在水里下了毒药?”

赵以澜嘴角一勾,露出邪魅狂狷的笑:“那是能让人从身到心,统统向我臣服的美妙药水。”

詹姆斯神父面色猛地一白。

第147章 得逞

“你、你…你果然是邪恶的恶魔!”詹姆斯神父震怒地瞪着赵以澜。

赵以澜露出雪白的牙齿, 笑得如同恶魔般邪恶:“谁叫你居然有胆子喝我递给你的东西呢?这可怪不得别人。”

詹姆斯神父捂着胸口,双眼紧盯赵以澜不放,却不知该怎么才能解救自己。

赵以澜神情放松,与詹姆斯神父此刻的惊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半晌她终于绷不住笑了起来:“詹姆斯神父, 我跟您开玩笑而已。”

詹姆斯神父一愣,话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似的:“你说什么?”

“我早说了,我并不是什么恶魔,哪来的那种神奇药水?”赵以澜笑嘻嘻地说,“您不用害怕,您现在一点儿事都没有。”

詹姆斯神父惊疑不定地看着赵以澜, 他实在不敢相信她的话,他已经不知道该信哪一句了。过去从来都不会有人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信徒们不敢, 贵族们不屑, 跟他一样的神父们不会,他是第一次体验有人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可即便这个女人说自己是在开玩笑,他也无法确信, 究竟哪一个说法才是真正的玩笑。

“你满口谎言, 让人没办法相信你的任何言语!”詹姆斯神父说。

赵以澜道:“那么神父, 你可有爱上我?”

“那是不可能的!”詹姆斯神父一口否认道。

赵以澜耸耸肩笑道:“若我真有那种神奇的药水,此刻您已经深深爱上我了,而不是如此嫌弃我。”

詹姆斯神父微微一怔,觉得赵以澜说的话有些道理, 可他心中还有个想法,或许,她的药水是慢性起效的,此刻并未见效,等将来他渐渐失去了戒心,便会陡然钻入他已然变得脆弱的内心,让他成为她的俘虏。

可是此刻,他即便说出来也无济于事,恐怕她不会承认,即便承认,她也不会替他解毒的。

詹姆斯神父稍稍退离赵以澜半步,面色微整,重新摆上了戒备之色。

“你的目的,必将失败。在主的光辉之下,你是不会成功的。”他又成了那个给人讲经浑身仿佛沐浴着神光的神父,“早日归于主的门下,才是你最好的归途。”

“好啊。”赵以澜笑道,“只要神父您爱我,我便跟着您信主。”

詹姆斯神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却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悲悯,庄严道:“主爱世人,主也教导我们爱世人,我作为主最虔诚的信徒,自然也会爱您。”

赵以澜眨眨眼:“神父,您这可是在跟我玩文字游戏,您明明知道,我要的爱不是您口中的这种…”

“其他的,我无能为力。”詹姆斯神父面色如常。

“真的么?”赵以澜说着突然靠近詹姆斯神父,两人脸跟脸的距离不到十公分,气息互相交缠,似乎要融为一体。

詹姆斯神父先是为赵以澜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怔,随即如同被雷劈了似的猛地后退,脸色不自然地泛了红。

赵以澜并未乘胜追击,只是笑盈盈地站在原地,似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詹姆斯神父的狼狈模样。

詹姆斯神父虽然年轻,但当神父已经好几年,什么时候遇到过赵以澜这样直接上手撩的?即便信徒中有因为他的样貌和温柔而对他心生好感有意接近的,却又碍于他的身份只能羞羞答答地完全不敢太过分,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神父,没人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

唯有她,这个恶魔。

“恶魔,恶魔…”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詹姆斯神父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呢喃着,落荒而逃。

即便背过身去,他的视网膜上仿佛依然残留着赵以澜那精致的脸,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鼻腔中好像还萦绕着她身上那淡淡的不知是花香还是什么东西的浅香。

他摸着自己的左胸口,喃喃道:“不能让药水趁虚而入,不能让恶魔得逞…”

赵以澜只是看着詹姆斯神父落荒而逃的背影,站在原地没追过去。一口气吃不成个大胖子,撩人是个技术活,也需要时间,她没必要操之过急。

第二天,男爵派出去的人回来了第一批,带回来的也是个好消息。从大梁运来的瓷器,丝绸和茶叶,隔壁封地的霍利斯子爵很喜欢,特别是丝绸,他将它夸到了天上,说它就是天上云彩来到人间后的模样。

莫羡这十几天看起来轻松自在地跟男爵聊天,但心里着实忐忑不安,男爵正好喜欢大梁来的商品,可其他贵族呢?若男爵是孤例,其他贵族都不喜欢,只是卖给男爵一个人,又能有多少?那么他的宏图根本就没有任何开拓的机会。还好,其他的贵族也喜欢这些商品,虽说目前只是第一个,但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迟早,他的商业网络能遍布整个莱斯特王国,他一定能超过顾志谦,成为大梁首富!

随着男爵派出去的人一个个回归,莫羡对于自己将来的商业帝国越来越有信心。而这段时间里,赵以澜也时不时跑到教堂去,想尽办法勾搭詹姆斯神父。

第一回 ,赵以澜带了两篮子的面包过去,就在教堂门口,分发给信徒们。这种面包用的小麦很精细,自然不是平民们吃的粗麦做出的面包能比的,松软香甜,信徒们一个个轮着从赵以澜手中接过面包,满脸的感激,仿佛赵以澜是天神下凡似的。其实这些平民的愿望很朴素,能吃饱饭就好,只是现实往往不如意,这才容易被宗教信仰钻了空子。

赵以澜自认改变不了这个大陆的格局,因此只在简单的感慨之后,便继续毫无保留地投入勾搭詹姆斯神父的伟业之中。

布施食物这件事连着做了三天,詹姆斯神父即便不愿意赵以澜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对她这样的善举无动于衷。他甚至想,即便她是恶魔,如今在做的事是主也会赞赏的,做善事,无需追究其动机,只要结果是善的,便够了。

因此,只要赵以澜来教堂布施食物,于公于私詹姆斯神父都得陪在身旁。前两天,赵以澜老老实实布施,甚至没跟詹姆斯神父多说一句话,直到第三天,她实在憋不住了,问詹姆斯神父:“神父,在你们的教义之中,是不是都将信徒视作子女?”

詹姆斯神父闻言,便趁机给赵以澜讲述教义,期望她能走向正途:“在主的面前,所有信徒都是迷途的羔羊,都是主最无辜的子女,对于我们来说也是,神父的职责,便是引导这些迷途子女,回归正途。”

赵以澜凑过去小声道:“那么神父大人,您看我们如今这样子,像不像是父亲和母亲在照料众多子女?”

詹姆斯神父没想到赵以澜前面那个问题就是为了引出这个,顿时呆了呆,瞪大眼睛看她。

赵以澜扑哧一声掩嘴笑了:“詹姆斯神父,您真有趣。”

詹姆斯神父回过神,连忙后退一步,却压抑不住心脏猛然变得剧烈的跳动。

赵以澜只是调笑了这么一句,便见好就收,继续作出认真做善事的模样。

在神父面前,信徒们认真排队,没有敢插队的,因此,队伍之中突然冒出的争吵声,便显得格外突兀。

赵以澜闻声看去,只见队伍之中,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在跟一个农民发生争执。她皱了皱眉,快步走了过去,而詹姆斯神父见状,也忙收敛了情绪跟上。前两日他的信徒们表现得好,没想到今天便出了问题。

眼见着赵以澜和詹姆斯神父走过来,争执的双方稍稍分开,神父的信徒有些愧疚地看着神父,似乎要为自己做出的事而忏悔。

赵以澜看向那蓬头垢面的男子,他身材高大,一头似乎是金色的脏兮兮的头发犹如杂草一般,将他的整张脸遮掩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透亮的碧眼。他知道赵以澜是做主的人,看着她好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嗷呜一声便扑了过来。

赵以澜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躲到了詹姆斯神父背后。

詹姆斯神父下意识地挡住赵以澜,皱眉严肃地看着这个蓬头垢面的男人。

那男人被周围的信徒拉扯住,挣脱不得,嚎叫道:“我那美丽优雅聪慧可爱无人能敌堪比天使的赵,是我啊,是我!”

这诡异熟悉的感觉…

赵以澜从詹姆斯神父背后探出头来,看着那男子迟疑道:“罗伯特?”

“对啊对啊,就是我!”男子顿时惊喜地叫道,信徒们抓着他,他挣脱不开,却不妨碍他兴奋地说话,“亲爱的赵,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他说着说着,突然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赵以澜嘴角一抽,詹姆斯神父正要问赵以澜是怎么了,这才发现二人此刻的状况,连忙退开一步,强作正色道:“他…是你认识的?”

一个恶魔认识的,当然就是恶魔了吧…

赵以澜道:“大概吧…”

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这个人就是她上回来这片大陆遇到的那位害他们只来了个一日游的王子殿下。

赵以澜走到罗伯特跟前,示意其他人放开他,后者连忙将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撩开,露出下头那张同样脏兮兮的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