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不关心,外祖父也不可能让表哥你娶她入门的吧?”陶婧用那张天真的脸说道,“像是兵部尚书家的小姐,定国侯家的孙女,她们这些人品貌端庄,知书达理,才配得上表哥!”

魏霖冷冷的目光往陶婧身上落去,这个表妹他接触不多,从来没有想到她竟会是如此令人觉得心烦。

他嘴角一掀,正要动怒,却被赵以澜抓住了手。他微顿,到喉咙边的冰凉话语便没有说出口。

赵以澜没有看魏霖,只是笑眯眯地看着陶婧道:“什么娶不娶配不配得上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怎么总说这种话?小姑娘这是思春啦?”她故作暧昧地看着陶婧掩嘴笑,“说出来都让我们听听那个人是谁,如今你两位叔叔和表哥都在,说不定还能帮你多参详参详,看对方配不配得上你的千金之躯。”

小姑娘脸皮薄,赵以澜这话对她杀伤力十足,她涨红脸道:“我没有!”

赵以澜皱了皱眉:“没有就没有,何必说这么大声,仿佛心虚似的。”

“我没有…”陶婧刚大声说了半句,连忙压低了音量说,“我没有心虚。”

“好吧,没有心虚便没有心虚。”赵以澜撇了撇嘴,眼睛斜了斜她,那模样怎么看怎么跟她的话不符。

陶婧气得想要跳脚,却被她身边的陶澍扯着衣袖拦住。任谁都看得出来陶婧不是赵以澜的对手,她却偏偏要不停撩拨,真是不知死活。

“婧婧,你别说了…”陶澍甚至有些哀求地看着陶婧,其实他都看得出来,赵姐姐原本就不愿意跟婧婧一般见识的,婧婧偏要主动去招惹赵姐姐,难怪赵姐姐会因厌烦而反击了。

“哥,你见了她,就没有我这个妹妹了是不是?”陶婧不满地说,眼里隐隐有泪光。

陶澍夹在两边为难,他的性格就不是那种要强的,即便他平日里再宠妹妹,也知道是非曲直,今日本就是婧婧不对,他也不可能昧着良心站在她这边啊。

陶婧见状,终于忍不住满心的委屈,起身跑出了雅间。陶澍见状,连忙起身,跟其余人道了歉便追了过去。

魏旭似有些无奈地说:“我这外甥女啊,被宠坏了,赵姑娘莫见怪。”

“谁会跟小孩子计较。”赵以澜大度地说,心里补充了一句:只要她别再来她面前蹦跶,一切都好说。

魏旭也站了起来:“两个孩子这一通乱跑也不知会出什么事,我跟去看看吧。大家都吃得开心些。”

魏旭走了,剩下的魏博冷哼一声站起来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也该回了。”他看着魏霖呵呵一笑,“我的好侄儿,三叔便先走了。”

赵以澜道:“等等!”

魏博没想到赵以澜会叫住自己,双眼阴鸷地看了过来:“不知赵姑娘有什么话说?”

赵以澜把手一摊:“今日这一餐,是您做东吧?带会儿您可别忘了去找掌柜的结账。”

魏博不屑道:“我还会赖了不成?”

“我这不是怕您贵人多忘事嘛。”赵以澜笑眯眯地说。

魏博冷哼着走到魏霖身边,弯下身低语道:“我的好侄儿,这赵姑娘跟你还真相配。”

魏霖面不改色地说:“谢三叔吉言。”

魏博本意是讽刺魏霖,见对方不为所动,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拂袖而去。

见魏旭魏博他们这些人都走了,赵以澜这才看向何枫晚道:“何公子,多吃点,这些都不要钱,不吃白不吃。”这顿饭的银子对她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可她就是想让魏博出钱恶心他一下。

何枫晚屁股都已经抬起一半了,他们都走了,他还留下做什么?谁知赵以澜却偏偏又来招呼他。

何枫晚一脸冷淡地看着赵以澜道:“赵姑娘,何某先前也是见到故人一时慌乱,还请姑娘不要怪罪。方才何某已经吃饱,这便告辞了,后会无期。”

赵以澜惊讶道:“何公子,你这便要走了?如今你落脚何处?我将来也好去拜会你。”

还拜会?

何枫晚看到一旁那位皇太孙的嘴角已经不悦地抿了起来,当下心中一凛。当初他还有子母蛊的时候面对旁人自然硬气了许多,然而如今他不过就是个普通的生意人,脑子坏了才会给将来可能是皇帝的人不痛快。

“赵姑娘,我想你方才可能没有听清楚,”何枫晚冷下脸道,“何某说的是后会无期。你与何某的交情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就不必拜会了。”

他朝魏霖微微颔首,逃似的快步走了出去。

何枫晚这种急于撇清一切的异样态度终于引起了赵以澜的注意,她几乎立即便想明白了何枫晚为何会如此。

平常逗人归逗人,一般情况下赵以澜其实也不愿主动给人找麻烦,因此弄明白何枫晚的心态之后,她便也决定顺着他的意思,今后再不相见才好。

但目前,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

“子林,我有些话要对你说,你方便让罗护卫出去一下么?”赵以澜对魏霖道。

魏霖眉头轻轻皱了皱,虽不明白赵以澜的用意,他还是挥手让罗锐出去。罗锐如今十分确信赵以澜对魏霖没有任何威胁,二话不说便退出了门去。

赵以澜踌躇了会儿才决定从之前的谈话入手:“你之前跟庄王说的那些话…”

没等赵以澜说完,魏霖便道:“我都是认真的。”他顿了顿,看着她说,“你一直都知道的。”

赵以澜心中微叹,却还是硬下心肠道:“子林,我想过了,你岁数不小了,为了你的皇位着想,你不该再将心思放在我身上,你应该娶妻,尽快生下孩子。”

有孩子的继承人地位会更稳固,因为这证明他的生育能力没问题,后代可以继续传递下去,不会因子嗣断绝而造成皇家血脉的中断以及朝廷的动荡。就连庄王这个喜好男风的,都有了个儿子。而魏霖这个正统的继承人,却连个正妻都没有,更别说孩子了。他都二十一岁了,外人可不管他是不是因为要等谁而守身如玉,只会传他不行之类的流言。皇帝本就不喜欢他,一旦这类流言甚嚣尘上,他必定会利用起来的。

“以澜,你在说什么?你明知道我非你不娶。”魏霖微一皱眉,这几天稍微好了些的心情顿时又落到了谷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前两天他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以为只要再多些时间,便能赢得她的心,可不过就是一天时间,一切就都变了。

“我很感谢你,但…我们是不可能的。”赵以澜暂时没办法说明自己是来自另一个时代,正在攒成就点回去这件最要命的事,她几乎能猜到,她一旦告诉了魏霖,他会千方百计地阻挠她。

“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为何你如此笃定?”魏霖抿唇道,“给我一个机会,以澜。”

赵以澜沉默片刻,沉声道:“魏霖,你姓魏,你是这个帝国的未来之主,若要登上那个宝座,坐稳它,你就不该耽于儿女情长。”

魏霖看着赵以澜,眸光闪烁,眼底交织着复杂的争斗,片刻后他说:“以澜,你是让我在皇位和你之间做一个割舍,对吗?”

赵以澜皱了皱眉,她哪是这个意思?她提到皇位,不过是作为一个劝说他放弃她的理由罢了。

“不是,我…”

“我只要你。”魏霖说。

赵以澜蓦地抬眼看他,张了张嘴,可还没等她说什么,魏霖继续道:“以澜,你不是最喜爱游览这大好河山吗?我放弃这个皇位,你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你…你别这样说,你会后悔的。”赵以澜没想到魏霖会这么干脆将他的底牌都摊开给她看,说心中没有震动是不可能的。换做她在魏霖这个位置,或许只会选择皇位,女人可以再找,合适他的不知凡几,可皇位只有一个,丢了就没了。

此刻,魏霖眼中连最后的一点挣扎都没有了。

“我不会后悔。”魏霖面色平静,缓缓说道,“七年前我便想跟你走了,只是那时的我只会成为你的负担,说不定还会给你带来生命危险,所以我不能。可如今,即便我放弃争夺那皇位,我也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魏霖一脸平静,赵以澜却急了,她发现他越说越认真。

“你这样不负责任,有没有想过站在你这边的朝臣、下属会怎样?”赵以澜道,“你若抛弃了他们,他们群龙无首,又不可能再被其他皇子接收,下场还不知会如何!”

“那是站队后必须承担的风险。”魏霖语气平静,但在赵以澜看来却透出令人心凉的冷酷,“若我败了,他们也讨不得好。在选择站队之前,他们早该有此觉悟,收益与风险本就是相伴的。”

赵以澜觉得她还应该说些什么,然而此刻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她感觉既悲哀又欣慰。魏霖终究成长为他应该有的样子,一切温和的外表都不过是表象,他是天之骄子,是这庞大帝国的继承人,他本该一切以利益为重。可与这样冷酷的一面相对的是,他又愿意为她抛开那一切,从他父亲死亡那天起他奋斗了七年的一切。

或许他只是说说而已,他知道她不会那么不懂事让他放弃那一切,可万事都有个万一,既然他能说出口,必定是有几分真心的。一个本该当上皇帝的男人,说愿意为了她而放弃江山,她无论如何都会有所震动,或多或少。

可她做不到像他对她一样待他。即便她对他可能有着复杂的感情,即便她因他的话而震动,她却做不到为他放弃回现代。

她忽然为他不值,好好一个青年,怎么就偏偏在她这样一个完全不合适谈恋爱的对象身上投入那么多呢?

第161章 谈崩了

当赵以澜心绪不宁时, 魏霖握住了她的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后认真看着她的双眼道:“我今日便开始安排,三日后,你想去哪里, 我便陪你去哪里。”

赵以澜心里一叹, 反手握住魏霖的手:“不用。我不用你为我放弃皇位,那是你的,你当皇帝,对大梁的百姓更好。”

庄王此人若当了皇帝,大梁只怕好不了,燕王只见过一面, 此人性情真是他今日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她不知道。而魏霖,她是知道的, 虽说他如今为了皇位, 为了替他父亲报仇所用手段也见不得阳光, 但他为大梁百姓做实事的心一直没变,这一个上午,她除了探听到江湖的事, 也听到了魏霖近几年做的不少好事, 他在民间的名声很好。所以, 在她认识的人之中,魏霖当皇帝,对这个帝国,对大梁的百姓无疑是最好的。

魏霖静静看着赵以澜, 他知道她还没有说完。

赵以澜只停了会儿,便看着魏霖的双眼继续道:“我提起皇位的事,不是要你做选择,我只是想要提醒你而已。对不起,这件事我现在必须说清楚,无论你准备付出什么,付出多少,我们都是不可能的。我不属于这里,迟早会离开。”

魏霖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但他似乎对于她说的话有所准备,只是平静地说:“我也说了,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会跟你去。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只要你在,我就在。”

赵以澜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冷静面对他,然而,他的这些话还是让她别开了视线。她无法再与他对视下去。她要去的不是天涯海角,不是碧落黄泉,是一个他即便有下辈子也不可能触及到的时空,可偏偏解释的话卡在喉咙口,她无法说出口。不能说,关于系统的事,关于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事。如今的他已经让她心中暗生寒意,她不能确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能说。

“不。”赵以澜吐出一个字来,她不能说出自己今后的真实意图,她也不能假意说自己是因为爱上了别的男人所以不能接受他,那是在害人。

魏霖抿了抿唇,或许早已习惯了她的拒绝,也习惯了面对她的拒绝,他此刻只是以一种想要解决问题的平静口吻问道:“为什么?我需要一个理由。”

赵以澜看着他:“我不喜欢你。”

魏霖忽然扯起唇角笑了笑:“我知道。”

赵以澜再一次别开视线。

下一刻,魏霖却突然将她抱入怀中。

赵以澜一惊,刚要挣扎,却听他沉声说:“就这样让我把话说完好吗?唯有如此,我才有勇气说出那些话。”

赵以澜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

魏霖深呼吸着,鼻腔里溢满了她身上的淡淡馨香。这个味道,他记了七年,好像一直都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味道,从来都没有变过。他双眸微阖,平静的面容说出的话却带着一丝自卑与痛苦。

“以澜,我知道你或许永远不会喜欢我。即便我贵为皇太孙,尊贵的身份让大多数人仰望,但这个人一定不包括你。你一定不会知道,在你的面前,我一直都是七年前那个垂死的可怜虫。没有你的施舍和怜悯,如今不会有我。即便是如今,在旁人面前高高在上的我,也依然如同乞儿一般,卑微地祈求着你的爱,哪怕你的心愿意在我身上停留片刻,我也愿意奉献上我的一切。”

赵以澜静静地听着,身子僵硬。

魏霖敏锐地察觉到她的这种僵硬,他微微扯了扯嘴角,他知道,四年过去了,即便她表现得似乎比四年前更无情,直截了当地想要斩断他的一切希望,但那都是假象。他不在乎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留在他身边,爱是他奢求的情感,怜悯也无所谓,他相信只要能将她留下,今后会有所变化的,他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有这个耐心。但前提是,她不能走。

“你若继续将我当做孩子,那对我来说是不公平的。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我都不再是个幼稚的孩子。即便我曾经愚蠢,幼稚,七年了,该想明白的,我也早就想通透了。我知道你眼里从没有什么金钱权贵,我的身份再高贵,对你来说也毫无意义,我知道你如同神灵一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里,看着我,我知道你或许永远不会爱上我。那么,我不奢求了,可不可以?我只要能待在你身边。”

他低低地说着,温湿的气息将她包裹,她如同被蛛丝缠住的猎物,无法挣扎,无所遁形。

“你想要去哪里,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止你。”魏霖道,“只求你让我陪伴在你左右。”

他要那个皇位,因为他父亲是太子,那就是他应得的。可十四岁那年秋天的变故,将他的生命从此分成了两部分。前半部分的他,骄傲得毫无道理,一个愚不可及的纨绔子弟,即便当上皇帝,只怕也是个昏君,而那之后的他,头一次心中有了强烈想要的东西,而为了达成心中所愿,得到皇位便是他的第二目标。可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他最渴望的是什么,他不会本末倒置。

当赵以澜强迫自己不再将魏霖当做孩子来看待时,她曾经轻易对他产生的那些心软便不会影响到她的作为,至少不会太影响。

曾经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大,魏霖再也不是需要她精心呵护才不会受伤的那个人了。他是大梁皇太孙,一个有能力自保,也有能力得到他想要的一切的强势男人。他想要她留下,想要跟在她身边,而这是跟她七年来的目标完全相悖的。她那么辛苦,臭不要脸,委曲求全,甚至几次面临死亡的威胁,不都是为了攒下成就点回到现代吗?若她就此放弃,她这七年来的辛苦,又算什么?

赵以澜因魏霖的一番话而有所动摇的心又渐渐笼上一层坚硬的盔甲,她推开他,这对如今的她来说不过就是想还是不想的问题。

魏霖看着她,如同一个犯罪嫌疑人在等待着法官的判决。

赵以澜站起身,面上淡淡的:“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魏霖,我们认识那么多年了,也算朋友一场,你不要做傻事,那不值得。”

魏霖沉眸看她,缓缓吐出一句话来:“值不值得,我自己清楚。”

赵以澜笑了笑:“那随便你吧,我该说的已经都说了,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她走到雅间门口,推开门,直到走出去,房门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她僵硬的脊背才稍稍放松下来。

门外稍远一些的地方站着罗锐,他见赵以澜一个人出来,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走上前来道:“赵姑娘,主子他…”

赵以澜指了指身后:“他还在吃吧。罗护卫,好好劝劝你家主子,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以你家主子的样貌,即便没那个身份,怕也是想要几个要几个。”

“赵姑娘,你…”罗锐有些震惊地看着赵以澜。

赵以澜眉尾一挑,笑得轻佻:“我就算了,你家主子不是我的菜啊。”

她说完便往前走去,罗锐下意识地拦住她,赵以澜侧头一笑,配上她的精致眉眼,这一刻倾国倾城。

“想动手吗?”

没有魏霖的命令,罗锐不敢对赵以澜动手,他看了眼雅间,那边一片寂静。

赵以澜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去,而这一回,罗锐没有再拦她。

一直带着笑容直到走出明月楼,赵以澜脸上的笑意立刻停滞,回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垂下视线,缓缓向前走去,漫无目的。

明月楼雅间内,魏霖的视线追随着赵以澜直到她离开。他呆坐半晌,随后转过身在座位上坐好,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夹菜,再缓缓送入嘴里。

明月楼的菜,还是七年前的味道。那时候她故意语焉不详让他误以为那些吃食都是她用身体换来的,他当初还真差点信了。后来是丁小花告诉他,那些都是明月楼的菜。

一样的味道,难忘的记忆。

雅间门被敲响,他将嘴里的羊肉咀嚼咽下,才说:“进来。”

进来的人毫无疑问是罗锐,他本是满面的担忧,刚才赵以澜的态度让他很不安,他知道,如今的殿下孑然一身,真正能伤害到他的人,唯有赵以澜。

可他没想到,进来后看到的,却是魏霖仿佛没事人似的在吃东西。

罗锐半天不吭声也没有引起魏霖的注意,他慢条斯理地继续吃着菜,那么专心。反倒是罗锐忍不住了,低声道:“殿下,赵姑娘她…”

“她对你说了什么?”魏霖没有停下筷子,只是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罗锐咬咬牙,豁出去似的说:“赵姑娘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到处都是,以殿下的样貌,即便没那个身份,怕也是想要几个要几个。”

魏霖终于放下手里的筷子,面上的平静渐渐沉淀成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暗色。

罗锐不敢说话。他还记得,自己当初被殿下救下,第一次见到的他,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当然,当年他自己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他自认成长了,可殿下的改变,却远远超过他的想象。他早几年前就已经完全看不透他家殿下在想些什么了。殿下身上,如今有种令人心折又令人敬畏的气质,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看到这一点。

“还有呢?”魏霖说。

罗锐不自觉咽了下口水,才继续道:“赵姑娘还说,她就算了,殿下不是她的菜。”

魏霖忽然笑了一声,短促得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走吧。”

“是,殿下。”罗锐不敢迟疑,连忙跟上。他不知道殿下究竟是怎么想的,又打算怎么做。当年他对赵姑娘不敬时,殿下还会跟他说那些往事让他不再针对赵姑娘,但若换了如今,殿下只会给予严惩,好让他用痛苦记住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如今唯一知道的,就是无论赵姑娘说了什么,殿下都不会放弃。

他只是在担忧,却说不上来究竟是担忧赵姑娘多一点,还是担忧殿下多一点。

赵以澜最后还是决定去茶馆探听消息,路上一群不知哪家的小孩子玩闹间撞到了她,她一时没有防备,大马路上便被撞倒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个小孩子被吓得呆站在那儿,直到看到赵以澜似乎因为被撞疼了而红了眼眶,他们急忙围过去。

“姐姐,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痛?”

“我们不是有意的,姐姐你别哭了。”

“都是我不好,姐姐你别哭,对不起姐姐,你不要告诉我爹娘好不好?”

赵以澜原本就没有多少眼泪,被他们一逗就缩了回去,她笑看着他们:“姐姐是个坏透了的人,你们不用觉得内疚,姐姐也不会去告状的。”

她慢慢站起来,拍去身上的灰尘。

面前的小孩子却七嘴八舌地说起来:“姐姐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