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看着我吃。”

沉默,不反抗,不拒绝。

“这才乖,矫情不适合你。”他松开手,放开她,亲昵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就像宠爱一只心爱的宠物一样。

他拉过她的手,将她塞进车内,跟着坐进车内,密封的车内,温暖的空气顿时让冰冷的身体一下子暖了起来,或许是一冷一热的刺激,让他忍不住地重咳一阵.她轻轻皱眉,担忧地说:“你…还好吧?”

他轻点了点头,缓缓发动车子,载着她去两人第一次去的那家澳门虾子捞面馆。他依然点了同样—份澳门虾子捞面,而她就如他所说的,坐在一旁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吃面。

两人之间的交易就是从这家精致的面馆开始,大半月前的争执,她本以为就这样断了,他却突然又出现,一声不吭默默地守在她家楼下一夜,声称来讨债。现在她又静静地陪着他在这里,所以这算是默认交易要继续进行下去吗?

“哎,侍漪晨,我打你手机,但是你手机一直都显示不在服务区,你是不是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这大半个月他打过她电话?她翻开手机,完全没有记录,进入黑名单里一看,果然,他的手机号被拉进了黑名单。忽然想起吵架的那天,她蹲在巷口哭了很久,起身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手机号拉进了黑名单。难怪这大半个月来,她盯着手机一直看,都等不到他的短信和电话。她居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我打到你家去,你家里也没有人接。”

“你什么时候打的?”

“前几天一直都打,应该是在早上七八点的样子。”

她思索着:“前几天早上七八点钟…好像家里电话是有响过,但我妈说是一串奇怪的号码打过来,我爸说可能是诈骗电话叫她别接,难道是你打的?”

“什么一串奇怪的号码,那是因为我在国外。”

“你在国外?!你消失的这么多天都在国外?”

“嗯。”为了-只断了跟的鞋,昨天刚从意大利回来,一下飞机,他就开着车过来找她,傻傻地在楼下守了一个晚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让他这样在乎这样牵挂。他想,他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像个疯子一样地爱上她。

她呆呆地看着他。她居然是个预言帝,骗母上大人他在国外进修,结果他人真的在国外。难怪都没有来找她。

“你下次要再敢把我的手机号拉进黑名单,我就把你…咳咳咳…”话说了一半,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你慢点行吗?”她伸手替他轻拍着背。

他指着面前的虾子捞面,说:“吃干抹净。”

“流饭。”

“你的思想才真的是越来越龌龊。”

她的脸颊蓦地一红。

“你这么一大早出门是要去哪儿?”他终于吃完了面,优雅地擦着嘴。

“哦,我要去买点东西。”她终于想起她一大早跑出来要干的正经事“那走吧,先去陪你买东西。”

“你今天不要上班吗?”

“今天休息。”说着,他忽然又是一阵剧烈地咳了起来。

“我就说了吧,这个天一大清早的站在车外,不生病也冻出病来。你们男人是不是觉得生病是件很光荣的事?硬扛着病体是想体现男人魅力吗?”她深深蹙眉,为他不爱惜自己身体生气,“你要是再倒下,别指望我像上次一样照顾你。”

他抿唇,淡淡地笑了笑,走向车子。

他替她拉开车门,她见他那副病态,比她“大姨妈”大驾光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忍不住道:“我来开车吧,你坐副驾。”

他挑眉看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两个人换了座位。

车子开了一段路程,她眼尖地瞧见路边有家便利超市:“等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她将车子缓缓停在路边泊好,正准备下车,手忽然被他一把按住:“什么东西?我去买,你在这里等着。”

“呃…不用了!你不怎么舒服,我自己去买好了…她汗!那种东西怎么好意思叫他去买?

“你待着就好了,要买什么东西?”他的口吻有些强硬。

经验告诉她,每次与他争执,一定会败北。

“我要买创可贴…”她嘴角抽了抽,想了许久,才用了这么个优雅的词语代替。

“创可贴?你哪受伤了?”他蹙眉,下意识地抓过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她的手指虽然白皙纤细,但指甲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扮,不似以前他接触过的那些女人一个个涂着艳丽的指甲油。指尖并没有太明显的伤口,但是会有一些类似针眼的

小小破皮。

被他这样亲昵地抓着手,她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抽回手,干笑两声:“我要买那种比较大的创可贴。”她用手比画了—个差不多二三十公分的大小。

“哦,你待着就好。”他挑眉,带着狐疑,然后下了车。

“喂…走错地方了好吗…”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便利超市旁的药房,她嘴角忍不住地抽动着。

抚额!算了,他如果买了创可贴回来,她认命地贴上。

陆宸和走进药店,药店的营业员热情地招呼:“小伙子,请问需要什么药?”

“我要买创可贴,大约有这么大。”他按照侍漪晨比画的大小,比画给营业员看。

营业员是位四五十岁的老大姐,看他比画了半天,皱着眉头说:“哪有这么大的创可贴?要么邦迪,要么云南白药,最大的也就膏药这么大,没有你说的这么大,”这位老大姐将三种规格的创可贴都拿了出来。

“我女朋友跟我是这么比画的。”陆宸和想着侍漪展那诡异的表情,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难道还有特殊规格的?”

老大姐看着陆宸和纠结的模样,忽然间恍然大悟,笑道:“我知道你女朋友要买什么了?你要的在那边。”老大姐的手指向最里面一排货架。

他顺着走过去,看着满满一排卫生用品,沉默了好久。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还真是超大创可贴。虽然他知道女人每个月都要用这种东西,但是没想到花样有这么多。日用?夜用?棉柔?干爽?护翼?240m?280m?350mm?410mm?四片加起来快要有她人高了吧,五片加起来超过他的身高吧。

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产品,在这样一个爽朗的深秋季节,他莫名地感到浑身发烫。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那位营业员老大姐看不过去,走过去,不忍心地说:“小伙子,你才交女朋友没多久吧。”

他嘴角微抽,喉咙干痒难耐,一下子猛地咳了起来,指着货架上的所有卫生用品,道:“麻烦每样给我来一个。”

这回轮着老大姐嘴角微抽。老大姐每样拿了一个,见他不停地咳嗽,又建议他再带点止咳消炎的药回去。

?付了账,他拎着一大包东西出了药房。

侍漪晨趴在车窗上一直盯着药房的门。陆宸和进去很久都没有见出来,她正打算下车,只见他手中提着好大一包东西缓缓走来。

他坐进车内,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沙哑着声音说:“你看一下,是不是你要买的东西?”

她看着购物袋中大大小小的女生用品,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够她用好几个月的了。这是要她每个月“大姨妈”大驾光临的时候都会想起他吗…扶额!

“下次要什么直接说,不然人家会当我是变态。”他闭着双眸,倚在车座上,声音低沉,忍不住地又轻咳了几声。

她抿着屏,虽有些尴尬,但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在药店买这些东西的窘态,内心不由得一阵发笑。将东西丢在车后座上,她偏头正要问他去哪里,却见他眉心深锁,神情有些痛苦,脸颊慢慢开始泛起异样的红晕。

“你是不是很不舒服?”她眉头轻皱,伸出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微热的温度从手背迅速传开来,“好像有点发烧了,要不要我载你去医院?”

“不要。”他拒绝,又猛烈地咳了起来。没想到只是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这样的不适。

“还不要?!你肯定是因为早上那会儿太凉,受了寒气,都有点发烧了,还是去一下医院比较好。”她发动车子,准备开往医院的方向。

他皱了皱眉,抗拒地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有个风吹草动就要去医院?我已经买过药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她无奈地耸了耸肩,说:“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吃完药好好睡一觉。”

“嗯。”他轻应了一声,然后说了一个陌生的地址。

她意外,可是想起他之前提过在市区还有一套房子,却也不奇怪。她掉转了车头,按照他说的地址,一路向西开,一直开到滨江大道上某处高档住宅小区。

进门越过玄关,对面的墙上的风景让她一阵驻足,明明是最普通不过的典型简约现代风格,却因为那一面墙的情人泪,而变得绿意盎然。

自从上次在基地,她喜欢上情人泪之后,他便将办公室里的情人泪全搬了回来,挂在墙上。这样每天看着这些绿色可爱的小植物,都会忍不住想起她认真观赏的身影。

他故作轻描淡写地说:“突然发觉情人泪做墙面装饰很不错,待会儿你可以趁我睡着了,偷偷拍照或者拿几盆走。”

她翻了个白眼,又来了…

“待会儿你睡熟了,我把你扒光了拍些照片传到色情网站上去倒是有可能。”

“不用待会儿,现在你就可以过来扒。”他低哑着嗓音哼着,走进卧室,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

她咬着嘴唇嗤笑,跟他斗嘴,永远都是下风。跟着他走进卧室,又一次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这—次的温度比之前的吓人。

“你好像没有买退烧药,有退烧药吗?最好有个体温表。”她翻看着购物袋,里面没有退烧药。

一沾着床,浓浓的倦意向他袭来。他闭着眼,懒散地说着:“客厅…白色五斗柜…第二个抽屉…”

找到药箱,她将体温表塞给他,测量结果39.3度。这高烧烧的…难怪他的脸烧得这么红。她将退烧药和消炎药片连同热水一起递给他。

他半撑起身体,却并不接,摆出一个很撩人的姿势,露着迷蒙的眼神,示意她喂他。

生病还能这样。

“你够了…”说归说,她还是心软地将所有药连同水一起喂给他,然后细心地替他盖上被子。看着他又闭上眼,她意欲离开,还未起身手腕便被紧紧捉住,那滚热的温度吓得惊人。

“不许走。”他低哑着声音说。

“刚才还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孩,现在怎么又像小孩子一样要人陪?”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天使,上帝两次都派她来拯救他。

他捏着她的手腕不放,仿佛这一松手她就要离开不再回来:“那就当我现在是三岁吧…”

她失笑:“小朋友要乖,阿姨现在去准备冷毛巾给你物理降温。”

“是要擦身吗?来吧…”他开始解衬衫的纽扣,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

“你确定你不是在装病?”刚才明明还有气无力,这会儿一颦一笑明显精神很好,哪里像是个正在发高烧的人。

“不许走…”他低沉地笑了起来。

“嗯。”她轻应一声,似是承诺。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她起身出去准备冰块和毛巾。当准备好回到房间的时候,他已经沉沉地睡去,眉间浅浅锁着。他的额头烫得吓人,脸颊绯红一片,她替他细细地擦拭着脸颊和颈间,然后将冰好的毛巾叠好放在他的额头上。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房间内,有些刺目。

她走过去,将窗帘拉上,房间顿时暗沉了下来。

她缓缓在床前坐下,微弱的光线映照着他的睡颜,面部的线条看起来出奇的柔和,近似婴儿般的天真,安静而美好。她不由得用眼神慢慢描绘着他的轮麻,或许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凝望着他。

下颌泛起的青青浅浅的—层胡渣,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与优雅。他的嘴唇可以说是少见的薄而性感,以前经常听人说,薄唇的男人最薄情,可是在她看来,这张性感的薄唇更加适合“刻薄”二字吧,因为从来没有见他对她说过什么好话。

他最具魅力的地方是他—双清亮而且深不见底的眼眸,无时无刻不像是拥有非常的魔力,叫人不敢直视,然而此时此刻,长而浓密的睫毛静静地合着,透着病中的脆弱。正是这一丝脆弱,勾着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这大半个月来一直理不清的情绪,忽然之间慢慢变得清晰。

因为害怕受到伤害,而不敢投入感情。若即若离,飘忽不定,时好时坏,整个人就像患上了无法根治的慢性病一样。

高明扬所带来的伤痛不知在何时消失得干干净净,无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记忆,她渐渐地已想不起来。被乔娜批判重色轻友,却不自知,潜移默化地将《北极光的征兆》设置成他的专属来电显示铃声,享受着与他在一起用餐的快乐时间,喜欢看他的一颦一笑,即便是每次都被他刻薄嘲弄地取笑,心底依旧会散发着甜蜜的微笑…

她以为,曾受过感情伤害,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再爱上另一个人。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她并不担心与他在一起会发生什么。虽然她一直说不在意他的身份如何,可是直到那天,知道他是海鑫集团继承人的身份,她却是该死的在意。那一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所以会那么激动,是因为在不知不觉中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若说高明扬给她的伤害,是让她痛心难过,那么他给她的伤痛,将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与害怕。

因为爱,而变得诚惶诚恐。

她脑子里飘过这样一句话:“也许在你转身的那个刹那,有些人,你就再也看不到了。”当他毫无眷恋地扭头就走,她的心一时间承受不住,所以,她放声痛哭。那一刻,她深深体会到这样的惶恐与害怕。

—直深藏心底最深处而不愿意承认的事情,就像是埋在泥土里的种子,无论埋得有多深,终究还是会破土而出。

她慢慢开始期待这个种子最后能开出花有结果。

所以,不论真假,她要去努力一下,如果不努力,怎么能知道最后会不会开花结果?

陆宸和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多。休息绝对是生病的最佳良药,整个人舒服了很多,见到伏在床前小憩的侍漪展,安心而温暖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幸福就是睁开眼能看到想见的那个人。

感觉到他的动静,侍漪展睁开眼,下意识地伸手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烧退了没再起,她放心了很多:“感觉好点了没有?”

“睡一觉后又是一条好汉,打虎都没问题。”贴心的动作让他的心间倏然一暖,眼神迷蒙,像极了被宠爱的孩子。

“我可是见过你两次生病的熊样,还打老虎?老虎一巴掌拍死你差不多。”

他忽然按住她的手,微微使力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一个不留神,重心不稳,她跌在了他的身上。

“喂…你还病着,别闹。”或许是看清了自己的心,她不再刻意躲避。他说她不适合矫情,所以爱上就爱上吧,刻意的掩藏,只会让她更加难受。这样亲昵的行为让整个心房都变得暖暖的,她喜欢这种温情的感觉。至于交易什么时候结束,她也不想去想,就算是终止,将来也会有个美好回忆,至少她能跟喜欢的人结过婚。

“我听过一个说法,如果在生病的时候接吻,生病的人就可以好得很快。”他的黑眸深不见底。

她笑出声,道:“你这种骗术太低级了。我大表姐可是位医生,为了防止我们年幼无知,早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就给我们普及过知识,这样做不但病人的病好不了,连接吻的人也会被传染。”

“你大表姐真残忍。”他的眸光变暗,明显很失落。

“有心情调笑,看来病是好得差不多了。”

“我头晕…”他立即愁眉苦脸地扮起病弱。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接着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如同点点在生病的时候一样,她这样哄她:“看在你可怜的分上,现在不晕了吧?"

这一下轮着他忍不住地笑了,狭长的眼眸眸光一转,薄唇微挑道:“根据我多年科研实验的经验,任何理论都必须要通过实践来证明。”

“什么?”她没反应过来,唇很快被封住。温暖的四唇相贴,整个神经系统都在这一刻停滞。

他轻含着她的唇瓣,轻柔辗转,她不得不承认他吻技高超,相较而言她简直就是个白痴。在他的细细挑逗诱导下,她开始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