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儿到底是江采莲的故土,他也就未说什么,只是握着江采莲的手,口中是跟着一句:“我们走吧。”

“嗯…”

江采莲笑着轻轻应了一声,她任由刘谨握着她的手,两人便迈步朝小巷走去。

身后的人见他们进去还想跟着看一看这两人是要往哪处去,便听到已有人说道:“哎呀,那不是老江家的闺女吗?”老江家的闺女,众人却是想了一瞬才回过神来…怪不得觉得那个妇人这么眼熟,原来是老江家的闺女。

有人看着江采莲的背影,轻声嘀咕道:“之前不是有人说老江家的闺女把自己卖给牙婆,到了富贵人家做小妾吗?”

可先前那副模样怎么瞧,都不像是给人家做小妾的样子啊。

便又有人说道:“我以前就觉得这老江家的闺女是个有福气的,什么小妾不小妾的,老江家的家风这么严,要他家闺女真做了别人家的小妾,只怕老江夫妇在地下都不得安生啊…”

众人闻此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江采莲的父亲可是他们小镇里鲜少考中秀才的,当年那个李老板出了几百两银子要纳他家闺女为妾都没答应,又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卖了?好在如今瞧着这老江家的闺女倒是嫁的不错,即便老江夫妇地下有知也能欣慰了。

“不过…”

“那位徐先生知不知道老江家的闺女回来了?”

江采莲和刘谨一路往前走去。

小道蜿蜒曲折,许是昨儿个下过雨的缘故,青石板上还有些滑…刘谨的手紧紧握着江采莲的手,没得她不小心滑倒了。

两人正在轻声说着话。

不远处却传来了一道男声:“采莲?”

江采莲听到这个声音往前看去,便见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他的手中握着本书,面容一如旧日…只是这会脸上却似带着不可置信一般,尤其是在看到他们交握的双手后,一双瞳孔更是微微缩起了几分。

江采莲看到他也有几分怔楞,不过也就这一瞬她便回过了神,她笑着与人点了点头,语气温和而又疏离:“徐先生。”

她说这话的时候仍旧握着刘谨的手。

徐先生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采莲,他未曾错漏她话中的疏离,握着书册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连着声音也跟着喑哑了几分:“你…回来了?”

“是啊,清明将至…我与夫君来祭拜亡夫亡母。”

江采莲这话说完便又朝人点了点头,示意告辞,跟着是握着刘谨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徐先生仍旧看着江采莲,他未曾说话,只是在人路过身侧的时候才又开了口:“你…这些年,你还好吗?”

江采莲闻言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她的眉目依旧从容而温和,就连声音也未有什么波澜:“我很好…”她未曾停步,待说完这话,便继续与刘谨往前走去。

刘谨先前一直未曾说话,他自然是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异常,这样的异常大多都是掺杂着些往事…虽说往事不可追忆,可他的心中却还是有些不舒服。他的手仍握着江采莲的手,一双眉眼微微低垂几分,口中是道:“他是谁?”

“一个…”

江采莲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抬了眉眼朝刘谨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如今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刘谨,他这样好,值得她用尽自己的一生去对待…至于往事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就如她所说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罢了。

刘谨自然听出了她的话中意…

他先前收紧的心神放松,一双眉眼也跟着泛开了几分笑。

他未再纠结此事,只是笑握着江采莲的手继续往前走去…日头恰好,四月的风也恰好,小道仍很长,而他们有着彼此的相伴倒也不至于显得孤单。

第177章 番外(七)

江南。

刘谨拥着江采莲坐在马车上, 两人早先已从水乡回来了, 此时正在去往江南的路上…织金暗花色车帘掀了半面, 江南的光景已缓缓铺展开来, 如今已是四月末五月初的样子了, 透进来不少暖风, 打在两人的身上倒甚是舒爽。

“我听说九章夫妇也在江南?”

刘谨一面说着话,一面是伸手把江采莲耳旁被风吹乱的头发拂到了耳后。

江采莲半仰着脸任由他把发拂到耳后,闻言便轻轻笑道:“早先夫人的确递来一份信说是要走一趟江南, 只是不知道如今可曾来了。”她现下虽已是天子宠妃, 可待王昉却还有着知遇之恩,因此平素还是尊称她一声“夫人”。

“这个简单…”刘谨笑揽着人的腰, 而后是与帘外的左一说道:“寻人去打探下陆九章的消息。”

“是…”

刘谨明面上虽未带多少人, 可他是天子, 天子出行暗地里护着的人自然有不少…因此这个命令下达后,没一会功夫便有人传来了消息, 却是说陆意之和王昉早半个月前便已来了江南。

“那就让他们接待…”

刘谨的面上仍旧带着几分闲适的笑容,一双凤眼也带了几分笑意:“陆九章为了女人抛弃兄弟,我倒要去看看他如今是副什么模样。”

江采莲闻言也是轻轻笑了笑, 她想起当初王昉来宫中与她说道此事的时候,她还着实吓了一跳。其实不仅是她,就连刘谨也着实未曾想到,这位新任的五军都督, 正是大好前程之际, 竟然会把这样的官职说抛就抛…可惊吓归惊吓, 她心中还是高兴的。

夫人能有这样的人陪伴一生,已是足够…

江采莲想到这一双眉眼便又晕开了几分柔和的笑意。

没过几日。

刘谨一行人悄无声息的到了陆意之早年买的宅子外头。

他上回虽说让陆意之夫妇接待,可临了却还是未曾把这个消息下发,反倒是自己领着江采莲来到了这处。

陆意之买的宅子是在一条雅巷内,宅子的样式是江南的模样,白面墙、黑色瓦,一块黑色门匾上还用红漆写着两字“陆府”。门扉不大,宅子瞧着也不算大,看起来却格外雅致,里头的墙面上生长出来不少木香花,伴随着绿植在这五月的日头下显得格外好看。

刘谨拥着江采莲站在外头,他是笑看了旁处一眼,跟着才与左一说道:“去敲门吧。”

“是…”

左一拱手应了一声,跟着便走上前,轻轻叩起了门扉。

里头却是过了有一会才传来脚步声,来人是流光,她先前已嫁给陆意之身边的暗一,如今也已梳起了妇人头…她看着门前的左一是轻轻折了一双眉,刚要说话便看到他身后的刘谨和江采莲。

流光未曾见过刘谨…

可江采莲她自是熟悉的,流光心下一惊,刚要上前行礼便被江采莲扶了起来…江采莲笑看着流光,声音温和,一如旧日:“你我是故人,不必如此多礼…”她这话说完是朝里头望去,口中是跟着一句:“夫人她,她人呢?”后话却是多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激动。

“夫人在里面坐着…”

流光面上也带着未曾遮掩的笑容,她朝刘谨又打了一礼,而后是领着人往里走去,口中是跟着说道:“夫人若知晓您来,定是高兴的。”

江采莲也高兴,她对王昉不仅仅只有感激…她也未曾说话,只是由流光领着往里头走去。

宅子外头瞧起来不算大,可里头却别有洞天,几人一路往里走去,穿花拂柳,倒真算得上是一步一景…江南温度适宜,比起金陵城还要适合莳花弄草,这园子里的花草绿植尽数开得很好,里头还有不少珍贵的花草。

估计是专门请了人打理,瞧着竟是要比宫中的御花园还要好看几分。

王昉穿着一身青色常服,她正坐在一株木香花下煮茶,木香花弯折了腰,恰好掩了她大半身姿。而一旁玉钏的便抱着喜喜轻轻逗弄着…喜喜是王昉的第二个孩子,去岁六月生下来的姑娘,这个孩子无论是在王昉肚子里的时候也好,还是出生后,从未折腾过人,却是比满满还要好带几分。

如今喜喜也快有一岁了…

较起满满而言,喜喜更像王昉,五官瞧起来也更加要明艳些。

王昉听到声响也未曾抬头,她仍旧低垂着眉眼煮着茶,口中是问着流光:“可是二爷回来了?”早间满满要吃那五斋楼的蜜饯,正好王昉也想吃,陆意之便带他出去买了。

“主子,您瞧是谁来了…”

流光年纪虽小,行事却素来沉稳,王昉还是头一回听到她这样激动…

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了一双杏眼往前看去,便见刘谨与江采莲正穿花拂绿缓步走来…王昉看着他们先是一怔,跟着便又一惊,她忙站起身迎了过去,还未行礼便被江采莲扶了起来。

刘谨也摆了摆手,示意不必行礼。

王昉见此便也未再行礼,口中却是问道:“您二位怎么来了?”

江采莲闻言便道:“陛下先前陪我回了趟故土,知晓您和陆大人在这,索性便过来看看你们。”

刘谨也跟着一句:“九章他人呢?”

“他出去买东西了,估摸着再过一会也该回来了…”王昉这话刚落,外头便又传来一阵声响,却是陆意之抱着满满一身狼狈得走了进来。满满的手中还握着一串冰糖葫芦,原先一张白净的脸上此时却是吃得满脸都是,他也未曾觉得难受,反而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朝王昉告起状来:“阿娘,刚才有人给阿爹掷帕子了,还有人给阿爹送香囊了…”

他这话说完便又咬了一口糖葫芦,含含糊糊得又跟了一句:“阿娘要好好管教阿爹,让他遵守夫道,别总是出去招蜂引蝶。”

他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小奶音,脸上却是一片正经。

陆意之闻言一张面容立时又铁青了几分,他咬了咬牙只恨不得没在外头好生揍上一顿…什么招蜂引蝶?若不是这个混小子在外头胡乱招人,他会是如今这幅模样?这小子瞧着年纪小,心思却鬼精,自打长大后便成日守着陶陶不许他靠近,时不时还要在陶陶面前说他的坏话,偏偏又是想揍也揍不得。

陆意之想到这便又深深叹了口气…

想他英明一世,偏偏临来到头竟折在自家小子的手里。

陆意之还没说话便听到一声轻笑:“我还以为你来了外处有多快活。”他听到这个声音倒也怔楞了一瞬,抬眼看去便见刘谨正站在不远处笑看着他。他也未说什么只是把满满先放了下来,而后才施施然得拍了拍衣裳,口中是跟着一句:“你怎么来了?”

刘谨闻言笑看着陆意之,两人的关系从来不止是君臣,说起话来自然也要肆意不少:“自是来看看你如今过得是副什么模样…要是让金陵城里的那些人知晓,往日那个英勇无畏的陆都督如今竟是这幅模样,也不知是不是要吓倒一片人。”

刘谨这话说完也未等陆意之答,便又跟着一句:“解甲归隐,肆意快活…你倒是活得自在。”

陆意之闻言是轻轻笑了笑,他负手站于这天地之间,眼看着王昉的王昉,口中是道:“其实只要有她在身边,哪里都是自在的。”

两人在这处说着话。

王昉也早就携了江采莲坐在一旁,眼瞧着满满这幅模样,她是握着帕子替人先擦拭了一回,跟着是与流光说道:“你领满满去洗漱一番。”

满满素来听王昉的话,闻言也就未说什么,乖乖巧巧得由流光领着往里头去了。

江采莲坐在王昉的身边,一双眉眼弯弯挂着,等人走后才笑着说道:“您如今看起来比在金陵的时候还要快活。”

王昉闻言是轻轻笑了笑…

这大半年来,她的确过得很是快活。

许是外头的风水当真养人,离开了金陵城的纷纷扰扰,走一走外面的山河大地,看一看外头的蓝天晴日,人的心胸也能阔上几分…她替人倒了一盏茶,口中是跟着一句:“您看起来也比以往要好上许多。”

当初江采莲即便得刘谨宠爱,可两人的关系也从未如此近过。

可先前她瞧两人的模样,却是要比前世还好上几分…

江采莲闻言面上却是带了几分红晕,自打她与刘谨说开以后,关系较起往日的确要好上不少…她刚要开口说话,腹中却起了几分难受,江采莲手掩着唇,一双柳叶眉是跟着轻轻折了起来。

王昉看着她这幅模样忙放下手中的茶盏问道:“怎么了?”

江采莲摇了摇头,她的难受只是一阵子,这会便又好了许多,只是眉心却还是折着:“许是一路颠簸,还未适应过来。”

她这话说完便又跟着一句:“没事,过会就好了。”

王昉看着江采莲这幅模样,却是拧紧了眉心,她心下思绪微转,跟着是在她的耳边问了一句。

江采莲面上一怔,她的月事的确有一段日子未曾来了,她想着当初王昉怀孕时候的模样,又念及自己的状况,倒还真有几分相似…难不成,她真的怀孕了?她低垂着一双眉眼看着平坦的小腹,一时也未曾说话。

王昉笑着从玉钏的手中抱过喜喜,口中是跟着一句:“去请许大夫过来…”

玉钏还未曾应“是…”

两个男人便已阔步朝他们走来,他们先前离得并不算远,又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自是听到了王昉要请大夫…两人也不知出了什么事,这会便同时问道:“出了什么事?”

王昉闻言是轻轻笑了笑,她笑着站起身,口中是言道:“莲妃娘娘许是有孕了。”

江采莲这幅模样与她当初怀满满的时候一模一样,何况她嫁给刘谨这么久,又素来独宠…有了身孕也是正常的。

刘谨一怔,他走上前蹲在了江采莲的跟前,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怔楞:“真,真的?”

如今大夫还没来,江采莲又怎知是不是真的?只是眼瞧着刘谨这幅模样,她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她低垂着一双风流美目,声音也跟着低了许多:“我的月事的确有两月不曾来了。”

刘谨听她这般说,只觉得心下一颤颤的,却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其实并不喜欢小孩子,只是若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刘谨想着那副画面,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排斥了。

他也未说话,只是握着江采莲的手,一双凤眼一眨不眨得看着她平坦的小腹…待过了许久,他才小心翼翼得伸出手放到了江采莲的小腹上,口中是跟着喃喃一句:“孩子,我们两人的孩子。”

陆意之从王昉的手中接过喜喜,而后是笑揽着人拥在怀里…

两人便这样笑看着他们。

“你当初也是这样的…”王昉笑抬了脸看着陆意之,却是想起自己当初怀孕之际,陆意之的手忙脚乱和小心翼翼。

她想到这一双杏眼忍不住便又泛开了几分笑意。

“是啊…”

陆意之闻言是低垂了一双眉眼,他笑看着王昉,想起了当时自己的那副模样,惊慌失措、手忙脚乱,肯定很傻气…可他却甘之如饴。他低头亲在王昉的额头上,午后的阳光穿过丛丛树木打到他们的身上。

此时岁月正好。

第178章 番外(八)

江南。

王昉和陆意之在此处定居也有几年了。

今儿个杨知府家中请宴, 因着早年王昉初至江南的时候与其夫人有段交涉, 这些许年来两家倒也走动过几回…因此今儿个王昉和陆意之也在此次赴宴的名单上。

如今日头已高升, 杨家请的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男客在外头由杨知府招待喝酒,女客便在这内宅花厅由杨夫人招待喝茶、聊天。王昉素来是不喜女子之间的那些话题, 左右不过是些内宅后院里的事, 今儿个若不是韩秀芝亲自遣人递了信来, 这一趟她也是不会来的。

这会王昉便握着一盏茶,侧倚着凭栏坐着…

她如今也有二十余岁了,今日也不过是寻常打扮…可她面容明艳, 这些年更是事事不必操心,这面容较起往昔却是还要引人注目。

可王昉不说话, 却并不代表没有人注意到她…旁侧的几个妇人女眷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朝王昉看去, 对于这位陆夫人她们往日虽未曾怎么接触, 却也是知晓几分的。她们知晓这位陆夫人与其夫君是几年前来江南定居的商户, 瞧着也没多少本事, 偏偏夫妻两人相貌极好还尤为恩爱。

如今又瞧这位陆夫人自坐一旁,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中自然又生了几分恼意。

不过是个商户出身,竟还这么一副清高模样…

今儿个杨家请客来得大多是同僚, 或是当地排得上名号的士族门第…如今眼瞧着来了这么个“异类”, 还是这等子容颜的, 自是免不得说起酸话来:“杨夫人好歹也是出自名门, 怎么交了这等子朋友, 可别让那等子铜臭沾上了身。”

说话的是当地一户大族的女眷,姓言,在这堆女眷里头,身份却算是高的。

她这话一落,自然也有人搭起腔来:“可不是,虽说咱们那位天子爷颁布了令条,如今这商户也已不是那等子不入流之辈…可士农工商,这商可还排得最末呢。这样不懂规矩,也不知那生意怎么做得了。”

王昉听到那等子声音,却是怔了一瞬…

她原先的确未曾回过神来,到后头才想起自己便是她们口中说的“商人妇”。王昉想到这心中便又忍不住好笑几分,当年她和陆意之定居江南前,韩秀芝曾问过他们是做什么的,她也就随口说了句“行商”。

左右陆意之的声音遍布整个大晋,这江南的确也有他的生意…

韩秀芝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那几句,她一双修缮精致的眉毛轻轻拧紧了几分,王昉是她请来的朋友,这些人如今是过分了。她也未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了王昉跟前握着她的手笑说了句:“倒是让你一个人待着无趣了。”

私下却又轻轻添了一句:“你别在意…”

她是真的拿王昉当朋友,虽说出身不好,可不过是为人还是心性却都是拔尖的…若要她说,放眼整个江南,这位陆夫人也算是拔尖的。

王昉本就不在意…

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又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她笑着搁下手中的茶盏,闻言也不过淡笑说了句“无妨”。

众人见韩秀芝过来,倒也收敛了几分,且不管如何,今儿个终究是杨家请宴,何况不管是杨家还是韩家,在这江南也都是有名望的。而后众人便又说起那位新任的江南巡抚…今儿个杨家请宴,本意就是为这位新任的巡抚大人接风。

而此时的外院。

陆意之与杨知府同坐一席,他手握一壶酒,这会正在慢慢饮着…相较起他的闲适自在,旁人却显得有几分焦急了,就连素来沉稳的杨知府此时面上也透露着几分焦急之色。帖子是早先杨知府请送到巡抚家中的,那位李巡抚也是应了要来的,只是如今日头高升,却还不见人来。

自然有人在席中轻声说道:“那位李巡抚究竟还来不来?”这都等了多久了,还不见人来。

杨知府闻言面色便越发有些不好…

他刚要开口说话,外头便有人说道:“巡抚到。”

众人一听这个声音且不拘先前是如何抱怨,此时却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忙站了起来,杨知府领着众人迎了过去,恭恭敬敬朝人拱手一礼,口中是跟着一句:“下官给李大人请安。”

新任的巡抚姓李,名询元。

他如今也不过三十余岁,面容刻板,为人严肃,是经天子亲派前几日才从金陵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