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还是执迷不悟,方敏之口气也强硬起来:“你别跟我装傻,你明知道阿衍也结婚了!你别去打扰人家,这都几岁的人了,别跟我任性!”

这下秦臻没再说话。

房间里安静了许久。

然后,听到秦臻细弱地声音固执争辩着:“妈,我不想走。”她抬起眉眼,见到立在门口的身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欣喜地冲过去拽着景衍的衣袖说,“哥,你跟妈说,我不要回去,我想留在北京,我是在这儿长大的,为什么不能回来住?”

景衍低下头仔细看她,娇弱的脸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说话看似有条有理,可总让人觉得不对劲,他转眼跟方敏之说:“我帮臻臻约了陆医生,先去跟他见一面,其他的再说吧。”

秦臻一听见要去看医生,马上张嘴想反驳,可是被母亲瞪了一眼,不自觉往景衍身边靠,景衍不露痕迹地与她拉开距离,摸摸她的头安抚了一下,然后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备车去见陆渐。

到了研究所,一切都得交给专业人士,秦臻开始还是有些抗拒,陆医生建议先催眠放松神经,再进行治疗,而且签了保密协定,秦臻这才不情不愿地进了治疗室。

她的记忆回到很多年前,因为自己的母亲的反对,她逃避出国,人生地不熟,被当地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缠上,意图对她不规矩,她怎么也摆脱不了,以为自己完了,那时候是程宇和他的两个美国朋友刚好路过,还慷慨地救了她。

后来那一段时间她都恢复不过来,恰好程宇跟她念同一个大学,他很关心她照顾她,她渐渐忘记掉那件事,对他很有好感,也慢慢地放下对景衍那段朦胧的感情。他们开始交往,程宇很宠她,任得她在他身边肆意妄为,那段日子她真的很开心。

然后他们结了婚。

记忆开始断层,跃到了几年后。

她的孩子没了,程宇和别的女人结了婚,她发了疯地给他打电话,他说希望他们以后少点见面,这话似曾相识,好像从前她也跟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

那个人,是从小到大都护着她的景衍哥。

母亲瞒着她,原来连那样一个安静守着自己的人,也要离自己而去,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再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她尖叫出声。

梦清醒,恍如隔世。

32、沙漏1

墙上挂钟的秒针在嘀嗒嘀哒地游走,时间渐渐流逝,方敏之和景衍在另一个房间与陆医生见面,听他跟秦臻交谈后的看法,不过为了保护**权,即使是亲人,秦臻和他谈话的具体内容也是不能透露的。

他扶了扶眼镜,缓慢地解释说:“也许是因为神经压抑太久,现在秦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所以一定要想办法让她配合治疗,一旦有诱因会迫使她做出超越理智的事情,千万别再让她受刺激。”他转眼对方敏之说,“希望你能提供她的相关资料给我,还有跟我说一下她日常的一些情绪表现是怎么样的,比如关于她和她前夫的以及景……景先生的相处方面的事情,尽可能详细一些,这对我的治疗很有帮助。”

方敏之忧心忡忡,犹豫地看了景衍一眼,他此时面无表情,甚至比他父亲年轻的时候还要冷傲,她暗暗叹了口气,颔首应承:“好,我会尽快给你。”

景衍抿着唇问:“我想知道,这治疗周期需要多久?她在美国也曾经接受治疗,是回去继续跟进好还是留在这里合适?”

陆医生正低头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听了他的问话,抬头解释说:“这得看秦小姐的意愿如何,一般这类的病人都抗拒别人说自己有病,意志力强的话她完全可以掩饰自己有心理方面的疾病,而且如果她不配合那无论在哪里治疗都没有用处的,有些病人换了一个相对没有那么压抑的环境反而会好得更快,在医学上并没有绝对的事情。”

这下景衍看了看方敏之,沉声问:“那你的意见呢?”

方敏之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想回去再跟她谈一谈,如果她坚持留在这里,那我也就先不走了,总不能当甩手掌柜把她交给你就离开。”

景衍点点头。

等陆医生走了以后,方敏之犹豫了很久,才对景衍说:“不晓得你知不知道,臻臻她……曾经自杀过,就在刚到美国不久。”

景衍的身体线条倏地僵直,如海一般深沉的眼眸里起了微澜,声音沉沉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的性格很坚强,不像会做那样傻的事。”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经变得不肯定,交握的手更是紧了紧,无可否认的,他的情绪被牵动了。

“从前她一受了我给她的压力就跑到美国去,现在也是,为了逃避现实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方敏之摇摇头,轻声叹道:“你不可能比我这个做母亲的了解她,臻臻只是表面上很坚强,在国内有我们大家顺着她护着她,她事事顺利自然没什么,可到了美国不同,毕竟跟中国文化差异很大的,她一个十来二十岁的女孩子,素来依赖惯了别人,突然要独自生活,很多事情都要自己面对,怎么能如她的意?况且那时候她和我闹翻了,脾气又倔,估计也没跟你说受了什么委屈,她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后来开始自暴自弃,是程宇帮了她照顾她,他们多了接触才开始恋爱的,谁知后来会变成这样?哎,其实再说这些也无用,我这个做母亲的只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别再遭罪了。”一个人的脆弱往往是表现在逆境里,无关她的性格。

景衍眉峰一敛,的确,臻臻对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不管是被自己的母亲赶骂亦或是被她母亲的责难她都是一笑而过,至于去美国以后遇到了什么事也从未跟他提起过,每次问都只说她过得很好,可原来并不是。

他不知道,原来女孩子也这么要面子,害怕失败,更害怕别人看她失败,尤其是爱她的人。

忆起她方才那一声尖叫,景衍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快步往秦臻所在的方向走去。

推开门,那个瘦小的背影蜷在宽大的皮椅上,微卷的头发披散在后背,额上出了很多虚汗,刘海都贴在上面,十分狼狈的样子,这是一个曾经爱笑爱美的女孩子,现在这样伤痕累累。

他一时间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是心疼?还是同情?或者兼而有之吧。

听到声响,秦臻敏感地回过神来,回过头狠狠一瞪:“我都说了要静一静!又是谁?”她沙哑的声音如受伤的小兽般,带刺的视线与景衍交汇,又马上转过去,急急伸出手整理自己的头发衣服,似乎并不想让他见到自己这样子,这才勉强笑了笑,“景衍哥?是不是我们可以走了?”

景衍的双眸愈发的深沉,皱了皱眉,放软了声音问她:“嗯,是可以走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不好,像囚犯似的。”秦臻赌气地说,惨白的脸上终于染上了一些红润,像孩子般跳到他跟前,轻易就挽起他的手臂说:“赶紧走吧,我真不喜欢这里。”

看着她肆意地拉着自己的手,景衍居然想起了苏晓沐,他名正言顺的小妻子,在外人面前却从来不会这么大胆地挽着自己,她总说不好意思,她更不会像臻臻那样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总是先站在别人的角度看问题,先为别人想,最后才想到自己。

臻臻跟她是那么不同的两个女人,一个外放,一个内敛。

一个是他的曾经,一个是他的现在。

他似乎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只能当臻臻是妹妹,一个需要他关爱的妹妹,而晓沐,他在意她的感受,不舍得她难过。

到底是不同了。

坐到车里,秦臻侧身对景衍说:“景衍哥,我想回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如果还能住,我想搬回那里,老是住酒店感觉很不舒服。”

景衍想了想,说道:“这么多年没人住过了,肯定不能马上住进去,等我让人清理一下再说吧,你先忍一忍。”

“我……”秦臻小声嘀咕了一句,“要是能住到你那儿就好了,以前不也是那样?”她从前还有他家的钥匙呢。

听到这近似于无礼的话,方敏之大骇,当司机的王皓更是要差点要急刹车,好在自己的定力在老板多年的培养下已经非同凡响,只一边专心开车,一边从倒后镜小心翼翼地偷看老板的神色。

还是那样的清冷分明。

“我从前住的那里也空着,一样不能马上就搬进去。”虽然明知她话里的意思,景衍还是侧面拒绝了,他可以顺着她,却不是任她为所欲为,逾越他的底线。

秦臻简单地“嗯”了一声,然后固执地抿着唇看出窗外。

前座的方敏之只是蹙着眉,一言不发。

他们一起吃过午饭,方敏之借口说不舒服想让秦臻陪她回酒店休息,却被秦臻顺水推舟打发了回去,而以她会乖乖配合治疗为条件,央景衍陪她去逛一逛后海。

景衍低头看了看她,想起方敏之说她在美国的遭遇,终究没有拒绝。

后海是个让人回忆的地方,古意盎然的大宅在浓荫里隐约可见,泱泱涟涟的水域连着皇城,穿过烟袋斜街,便可见到刻着隽秀题字的银锭桥。

秦臻站在桥上,对着眼前碧波旖旎的美景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暂时驱散了抑郁,心情难得放松,笑着说:“我好多年没有来这里了,真的怀念啊。景衍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常来这儿玩?”

“当然记得,我只是不明白,来来去去就那几处景致,你怎么就是不腻?”景衍很浅地笑了笑,单手撑在石栏上感受着带了水汽的凉风,思绪愈发的清明。

后海有他和臻臻的很多回忆,相互嬉笑追逐,彼此言笑晏晏,又或者只是静静地呆坐在那儿看着来往的游人。他不喜人多的地方,她却总带他来这里亲近人群,她说,她舍不得他寂寞。

那是很纯粹的年少情动,不掺有任何的杂质。

秦臻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侃侃而道:“那时候我总觉得逛那些大宅门小胡同会有意外的惊喜,比如淘到些好宝贝,或者遇到怪趣的事儿,后来到大峡谷也一样,对我来说那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未知的,而我却不知道那样做,会失去我唯一的孩子。”

她和程宇争吵得最激烈的时候,他问过她,秦臻,你就没有后悔过吗?

她那时回答说,没有。

其实怎么可能没有?而且她现在后悔的事还不只这一件。

景衍低声安抚:“臻臻,这些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你不要总反反复复地去想它,免得自己过得不舒坦。”

“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我不去大峡谷会怎么样,如果我没有去美国怎么样,如果……我当年没有离开你,现在的我们又会是怎么样?”她说完就直直地看向景衍,似乎想得到他一个什么样的肯定。

可是她注定要失望的,以景衍的骄傲,从来不说后悔,也不让别人对他后悔。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臻臻,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们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秦臻侧眼望去,张了张嘴,似乎想再说点什么,景衍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很快接起来,表情起了变化,柔柔的:“嗯?我现在跟臻臻在后海,晚上……我会回去,不过你不用等我了……那好,我尽量早点回来。”

“是谁?”秦臻明知故问。

景衍淡淡地道:“我妻子,你也见过的,应该还有印象吧,她叫苏晓沐。”

秦臻一脸好奇地追问:“你这么直接地说和我在一起,她不会吃醋么?”

景衍抿唇:“她不是那样的人。”

“唔,那你跟她结婚是像景叔叔说的为了孩子,还是因为你也爱她?”

“臻臻!”景衍不悦地凛起眉,这也是见面以后他第一次对她的无礼动怒,为父亲的不知所谓,更为她的口不择言。

他不允许任何人,那样说晓沐的是非,他们俩为了什么在一起,他们清楚就行,不需要外人质疑。

秦臻很识时务,别开眼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的。”原来她真的已经失去了,可是为何心里还隐隐地想抓住些什么呢?

这时,出版公司门口。

苏晓沐脑子里还一直在回想主编刚才说的话,什么她的眼光不错嫁得好,什么意外惊喜的,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话简直要急死人,可怎么说怎么磨他都不肯再透露多一点点。

她越想越郁闷,便翻手袋想找手机打给景衍,可真的听到了他的声音,又什么都不想问了,既然是他要给的惊喜,那就当做不知情吧。

然后听到他说和秦臻在一起。

她是女人,她爱的人跟曾经喜欢的人在一起,说不嫉妒是假话,可她更知道,嫉妒会让人成魔。她庆幸他不像电视小说里的那些情节说的,为了怕误会而说谎,然后用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掩饰,最后导致彼此的信任破裂,这原来可以都避免的。

她也答应过他,要给彼此足够的信任。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包包里,不经意碰到了那个装着紫色细沙的小沙漏,是主编给她过目的样品,说等新画集上市会用将这个小礼品附在书上赠送给读者,她依稀记得,紫色的沙漏代表的是“相伴一生”,对憧憬爱情的女孩子来说,的确是一份很不错的礼物。

在她怔忡间,悦耳的钢琴曲再度响了起来,手机屏一闪一闪的,她拿出来看一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犹豫地接了起来。

电话那边,是久违的温柔的低语:“晓沐,我回来了。”

伴着飞机划过长空的喧嚣。

在时间的沙漏里,总有一个骑士在背后默默守护着他的公主,以他自己的方式。

即使,他永远不是她命定的王子。

33、番外

苏晓沐最近很认真地在考虑是不是该去做美容,不,不够,还要去做个全身SPA护理一下。因为她极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老了没有魅力了,她的男人,景衍,两个星期没碰她了。她沮丧极了,又找不到别原因,明明他还是对她很好啊。

这成了她每天例行思考的问题。

这天,苏晓沐约了夏小冉出去,把自己多日来的困惑说出来。

夏小冉最近被傅某人缠得厉害,正好出来透透气,心情好,难得地揶揄好友:“唔,依我看,要不你去买套性感睡衣来诱惑一下你家那位?试探试探?”

闻言,苏晓沐的脸唰一下红了:“诶诶,说什么呢?你也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正经?”

夏小冉没好气地说:“我怎么不正经了?这不是努力在帮你想办法嘛,要不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苏晓沐翻白眼,这种事怎么问出口,能问早就问了,难道要她拉下脸问,喂,你最近怎么都不要我了?

这不成了欲求不满了,不行不行,她可做不来,可是心里又总是纠结,成了心病。

她们去逛百货商场的时候夏小冉故意走到内衣区,然后看到苏晓沐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那些精致的情趣睡衣上流连,她了然地咯咯笑了出来,苏晓沐被人看穿了心思,很不好意思,娇嗔地掐了她手臂一下。

结果呢,苏晓沐最后还是买了一件近似于透视装的黑色蕾丝睡衣,嘴上还固执地说:“我不是要拿来穿的,只是看着好看。”

夏小冉也好心不揭穿她,笑着点头:“是,是,是,你不会穿的,只是拿回去当贡品的。”

苏晓沐哼了一声。

这天晚上,苏晓沐趁着景衍在浴室洗澡,迅速奔去衣柜的角落拿出她藏起来的“战衣”,一边穿一边脸红耳热得简直可以煮鸡蛋,蓦地,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她暗叫不好,又火速地跑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景衍穿着宽大的睡袍出来,露出健美的胸肌,上面还有些水珠没有擦干。看她闭着眼睛似乎睡了,他也没说什么,直接把大灯关了,留着床头的小壁灯,靠坐在床上习惯性地要翻几页财经杂志。

过了一会儿,苏晓沐却在被子下动来动去,原来她的睡衣一贯是棉质的,现在穿的这个蕾丝料子实在是不习惯,感觉穿了等于没穿,他又在自己身边,离得那么近,她还存那样的小心思,越想越心里越是躁动。

“你怎么了?”景衍话音刚落,温暖厚实的手掌已经覆在她额上,感觉有些烫,以为她发烧了,丢开手边的杂志,把她的脸转过来,关心道,“额头有些烫,哪里不舒服?”

那温度,那嗓音,是夜晚最好的催情药。

苏晓沐什么都不敢想,揪着被子,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晓沐!”景衍开始拧紧眉,想掀开被子好好看看她,可她死活不肯放手。

他们展开了扯被拉锯战,可苏晓沐本就力气小,怎么能敌得过景衍一个大男人呢?

最终被占领高地,景衍将她的被子一掀开,春光乍现。

他的眼睛幽深起来,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呼吸也重了很多。

而苏晓沐这只大龄熟女鸵鸟根本不敢看他,瑟缩着身体在发颤。

“来,睁开眼睛看我啊,有胆子诱惑我,怎么又临阵退缩了?”景衍难得地轻佻笑了笑,大手却毫不客气地在她身上流连。

苏晓沐忍不住嘤咛一声,大窘,用力推开他想翻身下床,还死鸭子嘴硬:“谁要诱惑你了?我这就去换回来!”

谁知他轻轻一扯,她又重新跌回床上,他俯身轻轻松松地把她压在身下,埋首在她脖颈间。

“别换,挺好看的。”他的气息拂在她耳边,烫得撩人。

苏晓沐别开眼:“好看什么?你不是嫌弃我年纪大了,不想要我了吗?”

景衍被她的抱怨弄得啼笑皆非,□也减退了一些,眼神逐渐恢复清明,用自己的额抵着她的,笑说:“傻瓜,谁说我嫌弃你年纪大的?”

“那为什么……”那么久都不碰我了?可后面的话她问不出来了。

“是谁瞒着我偷偷地把安全套戳破的,嗯?”景衍带着京腔的尾音轻轻一勾,把苏晓沐的心都勾起来了。

“你都知道了?”苏晓沐睁大眼睛瞅着他,原来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索性逼自己禁欲的?

吃避孕药伤身体,所以他们夫妻的避孕措施一直是景衍来做的。可是他的妻子最近想再给他生一个孩子,其实他何尝不想,小尧的出生长大他都没有参与,是他的遗憾,只是他怕她的身体不能再经受一次怀孕的折腾,所以说什么也不同意。

苏晓沐叹了口气:“景衍,我今年已经三十二了,我想再要一个孩子,真的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