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瀚听她说起学琴的经历,心疼地说,你的童年太沉重了。

她听得泪水涟涟。

现在,她的回忆也很沉重。

“想起什么了?”辰飞凑过来,她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男人用香水,讨厌他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你怎么还没走?我要休息了。”她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实在是没有力气应付他。

辰飞笑意不减,“你看上去是需要休息,那我明天再来。牧涛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你想休息多久就多久。”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利,钟荩抿了抿干裂的唇,那是嘲讽。

似乎方仪和钟书楷一起把贵宾送下楼,送上车。回家之后,两人还是激动得不行。

虽然辰飞的自以为是让人不满,但是能让方仪和钟书楷这么快共守同盟,也算是个契机。

方仪端了果汁进来,同时拿进来的还有钟荩的手机。

“从前晚到现在,响了不知多少通,都是同一个人,说是你同事,我说等你醒了给他回过去。”

钟荩接过手机,这个号码她没存储,不是很熟悉。

“刚刚在楼下听到件事,说有个黑影总是半夜来,天亮前离开,就站在对面的花坛旁,一动不动,不知是人是鬼,有几天了。你以后下班别在外面久呆,早点回家。”方仪说着,听到有人按门铃,扭过头去。

钟书楷开的门,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鲜花店的小妹,一个是洗衣店的大嫂。

“谁送的?”钟书楷边签字边问花店小妹。

小妹脆生生回答:“他没写贺卡,就让我捎个信,祝钟小姐早日康复。”

钟书楷把花和衣服一起送进钟荩的房间,花是一束用玻璃纸包的向日葵,衣服是钟荩的。

方仪随便把向日葵往边上一扔,从外面拿进一束白玫瑰,“人的品味,一比就知谁高谁低。”

钟荩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洗衣袋里面的那条灰白格子的围巾让她心口一窒。

“妈,那条围巾?”

“不是你的吗,也淋湿了,就一块送去干洗的。”

钟荩记得那晚围巾似乎掉了。从“小屋”出来,她只感到围巾像绳索,紧得让她无法呼吸,她就扯掉了。

记忆出错了吗?

“辰飞说明天还来,你一定要留他在这吃饭。当然去饭店是很好,但我想他爸爸工作那么忙,他很少有机会吃到热热的家常饭。”方仪说道。

“他爸爸?”钟荩不解,“你们认识?”

方仪笑了,“省公安厅的汤厅长,你不认识?”

钟荩真不认识。

站在一旁的钟书楷接过话:“南京人认识汤厅长不是因为他官大,而是因为二十年前发生的一桩杀人案。那时汤厅长还只是刑警队的队长,辰飞妈妈在农场工作。有天晚上他妈妈值夜班,不知道什么人闯了进来,残忍地杀害了他妈妈,最后还放火灭迹,这桩案子至今都没侦破。辰飞当时不会超过十岁,很小呢!唉,可怜的孩子。”

钟荩突地打了个冷战,她想起在饼屋与辰飞见面时,辰飞曾说过有关他妈妈的一番话,后来他否认了,原来有那么一点真。

“辰飞是汤厅长的独子,虽然没有妈妈,但蛮出息的,年纪轻轻,就是经贸委的计划办主任,多少人仰着脖子看呢!”方仪一双美眸晶亮如星。

钟荩懂方仪的语下之意,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天下父母都希望女儿嫁得好。

只是她------

不能想,心像撕裂般的疼。

方仪催着她喝尽果汁,拉着钟书楷出去了。钟荩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不等对方出声,一听那粗重的呼吸,钟荩就知是谁了。“有事吗,常律师?”

“那个…那个…”

常昊竟然结巴了,让钟荩很是诧异。

“你妈妈说你生病了,你…好点没有?”常昊还是吼出来了。

“谢谢,好多了!”

“向日葵是我送的!我送花并不是道歉,是…随便啦,你想啥就是啥!那天并不是我的错,你先动手的,我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没想到你像纸糊的。”

钟荩没有抵赖,“嗯,对不起,那天我情绪不太好。”

哦哦,这么礼貌的钟荩让常昊大呼吃不消,“我…也有一点小错,我不擅长开玩笑。那你养病吧,咱们法庭上见!”他火烧眉毛似的挂了电话。

钟荩听着嘟嘟的回音,眼睛湿润了。常昊不知,那几句无心的调侃,字字都如针,直直地戳进她的心。

20,向日葵(中)

早餐是从一杯热茶开始的。

汤辰飞不爱喝咖啡,至少早晨是肯定不喝的,晚上陪朋友去咖啡厅坐坐,他会喝上一小杯,但绝对不碰黑咖啡。他非常自信自己的精力和意志,不需要依赖任何刺激物。

一口暖暖的红茶入肚,立时,从里向外,每个毛孔都舒展开了,生气勃勃期待汤辰飞接下来的安排。

接下来,汤辰飞要去钟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