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发觉你爸心里装了事?”方仪优雅恬然中带着某种无所适从。“我听你外婆说过一句谚语,孩子是自家的好,老婆是别人的香。男人只要起了外心,明知前面是个火炕,他也要尝试下涅磐的滋味。”

“妈,你又想太多。”钟荩脑中闪过阿媛那张丰满的脸。本以为上次的谈话,钟书楷彻底清醒了,然而草蛇灰线,蜿蜒千里,所谓的平静,只是巨涛的暂时休憩。

“但愿吧!”方仪的表情依然平静,眼神略有飘忽,在明显重了很多的黑眼圈映照下脸色愈显苍白。

美人最厌恶别人的同情,所以钟荩只能默默地站在那儿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说什么,都会在方仪伤口上撒盐。

夫妻有七年之痒一说,现在,如果人类够长寿,大概七十年,女人仍然无法从婚婚中获得百分百的安全感。

天长地久,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钟荩向花蓓借了厨房煲汤。常昊想及快恢复体力,必须要补充营养。可以去餐厅请人加工,但钟荩怕遇着熟人,无法解释。她跑了趟超市,买了点子排和竹笋,找只砂锅,用文火焖了两个小时,排骨的肉香随着水蒸气沽沽地飘出来,钟荩不禁弯起了嘴角。

她又炒了个蔬菜,用泰国香米煮了饭,和排骨汤,一一装进保温桶中。准备出门时,花蓓回来了。

一进门,就猛嗅鼻子,非要钟荩把保温桶打开给她检查下。

“你的那份,我有留。”钟荩好气又好笑。

花蓓狠狠地咽了几口口水,“话说我这屋已经很久不飘饭菜香,我都感觉像在做梦,但是,这不是重点。你凭啥鬼鬼祟祟猫我家里扮演贤妻良母?我欣赏,但不领情。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有情况了?”

钟荩笑笑,“想知道?”

“我憋了一上午,真的没办法,我装生理痛请假回来的,容易吗?我真是太好奇了,你这潭死水终于开始焕发生机了。”

“你眼里就只有情和爱。”钟荩莞尔失笑,这话的语气很像常昊。

“不是情和爱,那这个是要奉献给你神圣的事业?”花蓓打死都不信。

“等会你就知道了,但是说好,尖叫可以,八卦也可以,但绝不可以写成任何形式的报道。”

花蓓眨巴眨巴眼,“荩,我听着有点怕怕的。”

钟荩瞪她一眼,“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花蓓挺起胸膛,响亮地回答:“去!”

车子开出小区,没几步,就是个十字路口。花蓓没赶上上一波的绿灯,烦躁地按了按喇叭,不太情愿踩下刹车。

手机响了。

她一看号码,呆住了,然后,她扭头看钟荩。“你手机没电了吗?”

钟荩掏出手机看看,还有三格呢!

“汤…汤少的电话,肯定是找你找不着,才打我手机上。你来接。”

钟荩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内疚,一种疼惜和无奈传遍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个电话,蓓期盼很久了吧?

只有爱情才会让人如此卑微,蓓是真喜欢上汤辰飞了。

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

“蓓,你比我了解他,他可能为找我而打你手机吗?”

花蓓咬住嘴唇。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接电话,但是千万不要是想把他谦让与我。”

铃声戛然而止,两个人都舒了口气。

绿灯亮了。

直到医院,两个人都没出声。

钟荩在大门口下的车,没有随花蓓一起去停车场。她得给花蓓一个空间,让花蓓想想要不要回电话给汤辰飞。

她告诉花蓓,停好车,到输液室找她。

急诊大楼里的消毒水味让钟荩皱起了眉头,护士推着辆担架迎面过来,她靠着墙壁让担架先过去。输液室在二楼,钟荩看到电梯刚好下来,想懒一下,不爬台阶了。

二楼除了输液室,还是妇产科的产检室和手术室

看到那些由着丈夫陪着来产检的孕妇,以及她们脸上的幸福而又圣洁的笑容,钟荩的心不由地疼到抽搐。她加快步子,提起一口气,逃似的向前走着。

在手术室前,不小心与一位医生撞了下,她忙道歉。就在抬眼的一刹那,她看见站在手术室里的钟书楷和阿媛了。

钟书楷满脸泪水,甚至双肩都在颤动。背对着他的阿媛,手里捏着一张纸,头高高地扬起。

“你们到底要不要做手术?”戴着口罩的护士不耐烦地问道。

“做!”阿媛把单子递给护士。

钟书楷大放悲声,伸出双臂紧紧抱住阿媛,“不能做。这是我唯一的骨血,我要他。”

阿媛用力地掰开他的双手,“你把我当作什么,替你生孩子的女人?告诉你,我才不要做单身妈妈。”

“不会的,不会的。我…娶你。”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我发誓,我是真的,我今天…就向她摊牌。”

“商量完没有?”护士七七八八凑出了一个故事,她讥讽地看着面前一大把年纪的男女。

阿媛突然像换了个人,娇弱地圈起钟书楷的脖子,“那我就再信你一次,不准骗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