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往外看去,“谁呀?”

“声音怎么有些耳熟?”谢伯文皱了皱眉。

里正跟着说:“像你弟媳妇。”

话音落下,谢伯文的弟弟谢仲武的妻子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盆。

谢琅迎上去,“找我什么事。”

“你看看这东西是不是你说的豆腐。”三十出头的女子连忙把陶盆递到谢琅面前。

谢琅低头看去,惊讶道,“你做出来了?”

“吃过晌午饭出来的。是豆腐不?”

“是的。你真厉害。”谢琅由衷赞叹。

前世经常吃豆腐,也知道好几种点豆腐的法子,谢琅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出来,“有没有做了吃?味道如何?”

“没敢吃。”见他在煮东西,“留你做给大家伙儿吃?”

谢琅:“不行。你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我先吃像什么样啊。”

“那也是你教的。你藏私不告诉我们,谁知道豆子可以这样吃。”说着就递给谢建业,“做了吃吧。”

谢建业没敢接,看谢琅的意思。

谢琅见妇人不像故意跟他客气,犹豫片刻,“我去找两个盆,你倒盆里,等肉炖熟了,我再放进去。”说完钻进他家新灶房里。

妇人不得已跟进去。

谢琅往外看一眼,见只有谢伯文、里正和谢建业跟进来,才说,“外面有外人在,我不方便说,你这个东西可以卖钱。”

“卖――”谢建业连忙捂住嘴,小声问,“卖钱?”

谢琅点点头,又往外看一眼,见依然没人靠近,就继续说,“长安城的人嫌做豆腐苦,这一盆豆腐顶多赚两文,没人做这个东西。

“伯文哥起先不是要买牛么,我建议你们两家出钱买一头驴,和仲武哥拉一车豆腐去长安城卖。咱们村谁想吃豆腐,就端着豆子去你家换。”

谢伯文担忧道:“咱们村可以,长安城有人买吗?”

“煮一小罐青菜豆腐汤,再做一罐鸡肉烧豆腐,和豆腐一起送去酒肆,让酒肆的人尝尝。”谢琅道。

四人面露喜色,无声地表示谢琅这个主意好。

谢琅:“卖的时候说做这个东西辛苦,价格稍微要高一点。趁着别人不知道怎么吃,豆子便宜,多买些豆子放家里。改日卖豆腐的多了,豆子肯定会贵,哪天不想做了,豆子倒手卖掉也不会亏。驴还能当牛使。”

四人同时看向谢琅。

谢琅被他们看得心里发毛,不禁想往外撤。

里正见状,叹气道:“不愧是你爹娘的好儿子,这脑袋比你爹娘还会算计。难怪你爹娘能存那么多钱。”

“跟我爹娘没关系。我这是一通百通。”谢琅道。

里正别过脸,面对谢伯文,“你经常去城里卖东西,知道怎么卖,我看你可以试试。”

谢琅想说辛苦,话到嘴边忽然想到做豆腐对农家人来说谈不上辛苦。

“你们买头驴就可以用驴拉磨磨豆子了。”谢琅道,“若是遇到流氓,你们先认栽,我去找那个王仲卿。”

谢伯文听到这话不禁笑道,“流氓可看不上咱们的豆腐。”

“那就做。”里正道。

谢伯文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谢建业。

谢建业知道他什么意思,他亲侄子出的主意,他做,谢伯文兄弟俩就不做了。

“你们做吧。村里人找我们打的耙和梨,我们还没做。”谢建业道。

谢琅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你们以为豆子只能做豆腐?”

“不然呢?”谢伯文的弟媳妇说。

谢琅:“煮豆浆的时候上面有一层油皮,注意到没?那东西用细竹子挑出来,晾干,就跟菜干一样。对了,听说豆腐放臭发霉,过油炸也好吃。反正当初教我的那人一下说好多,我都忘了,你们慢慢试吧。试出来一样,就够你们卖的。”看向谢建业,你想做也自己摸索。

谢建业看懂了,“赶明儿我问问你大哥和二哥。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长安城那么多人,伯文和仲武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做,也做不够那些人吃的。”

“这倒也是。”里正想想,“明儿去挖沟的时候我问问,谁家要做,就跟伯文一起去长安,免得城里人见只有你和仲武两个,觉得你俩好欺负,抢你们的豆腐。”

“三爷,三爷,肉咕嘟啦。”

小七的声音传进来,谢琅连忙端着豆腐出去,“谁做怎么做你们自己想,我去炖豆腐。”

翌日,谢琅也没问他们商议的怎么样。但去山边挖沟的人傍晚回来的时候都扛着一根木头送到他家,把他家盖正房要用的木头凑起了,谢琅就知道大家很高兴,很感激他。

谢琅家的正房扒掉,谢仲武门口多了一个大磨盘,村里多了三头驴。一头是谢伯文和他弟弟买的,一头是谢大郎和谢二郎买的,还有一头,谢琅做梦也没想到是小七的大伯和二伯买的。

为此里正还特意找到谢琅,希望他别生气。

谢琅手握聚宝盆,看不上那点钱,就对里正说,他们也是养蚕里的人,都是一个祖宗的。

里正放心了,回去就让他们几家放心大胆的做。

谢琅家的地基挖好,村里要挖的沟也好了,竹子和桑树也种下去了。

翌日,泥瓦匠人在谢琅家砌墙的时候,三头驴出发去长安城了。

他们前脚走,后脚谢建业就去找谢琅,隔一会儿问一句,“能不能卖掉?”

谢大郎一行都还没到长安,卖给鬼啊。

最近没套到大东西,谢琅打算上山打猎,却被他缠的走不掉,别提多烦,想也没想就说,“卖不掉我帮他们卖。再卖不到就去找仲卿,叫他帮我卖。”

第26章谢琅送礼

“这是你说的。”谢建业慌忙说。

谢琅又想翻白眼。

他前世没这个习惯,可是遇到谢建业这样的,他真不知该如何表达。骂不能骂,训不能训,顶嘴偶尔一两次还行,天天顶,谢建业不生气,外人瞧见也不像话。

谢琅只能用翻白眼纾解心中无奈。

谢建业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刻意识到自己过分了。

谢大郎比谢琅大好几岁,卖豆腐的主意是谢琅出的,谢琅又说遇到事也别担心,他回头去找王仲卿。再让谢琅帮着卖豆腐,和谢琅直接给他们钱没两样。

谢建业尴尬地笑笑,“我跟你说笑呢。”

“我没说笑。”谢琅忍着吐槽的冲动问,“还有没有事?没事我上山看看。”

谢建业:“我跟你一起去。”

“你没事帮我打铁吧,明天开始给里正做犁。”谢琅指着西偏房里的铁,“过些日子就好犁地种糜子了。耽误犁荒地,里正又得念叨。”

里正唠叨起来,能把谢琅从头数落到脚后跟。

谢建业想到这点就说:“那你去吧。叫上谢广。”

“就是他跟我一起。”谢琅看到小七在他们暂住的东偏房门口坐着,眼巴巴看着他。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忙好这一阵,我去哪儿都带着你。”

小孩抿嘴笑笑:“三爷忙去吧。”伸出小手捂住嘴巴,小声说,“我去屋里和虎子玩儿。”

谢琅担心节外生枝,不敢让泥瓦匠知道他养虎,干脆忽悠小七,泥瓦匠人喜欢小白虎,被他们知道,会想法设法把小奶虎弄走。

打那以后,小七就不敢把小奶虎往外抱,哪怕小奶虎饿的哼哼叫。

此时小白虎就被小孩关在他和谢琅住的房里。

谢琅笑道:“困就睡一会儿,睡醒我就回来了。”

小孩冲谢琅挥挥手,打开门就慌忙关上,端是怕慢一点,被泥瓦匠瞧见他们房里有只虎。

谢伯文上山打猎都是先看动物留下的痕迹,比如屎,被踩的草木。谢琅和谢广进山,直接在泉水边等,且是坐在树上等,什么也不干。

谢广以前跟他爹上来过几次,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闲,忍不住怀疑,“我们能等到吗?”

“飞禽走兽也要吃喝拉撒。”谢琅指着以前葬母老虎的小溪,“附近有走兽的痕迹,它们一定会来这边喝水。”

母老虎没有选择去悬崖峭壁,或者什么山洞里生崽崽,而是选择离水源比较近树林中,只有一个原因,这边不缺吃不缺喝。

母老虎和熊瞎子一战,吓得飞禽走兽抱头鼠窜。早些天来这里不可能等到飞禽走兽。时隔多日的今天,谢琅有信心,不会无功而返。

“那我们以后――”

“飞禽走兽不傻。你爹没跟你说小老虎的事?”

早先谢伯文把谢广拽回家,当着他妻子的面,跟两人说谢琅养了一只小白虎。在两人惊恐的神色下,解释谢琅为何养它。

谢广想到他爹说母老虎托孤,流着泪求谢琅收养小白虎,“它们知道这里有危险,就算下次敢来,下下次也不敢再来。”

“是的。守在这里干等的办法只能用一两次。”谢琅道,“这个道理你爹也懂。所以带你进山,才没像我一样在这里等。”

谢广彻底明白了,“三郎叔真聪明。”

“聪明什么,都是生活逼的。”谢琅苦笑道。

谢广昨天还羡慕谢琅,去一趟长安城就能结识一个贵人。

这会儿看到谢琅的表情,想起他没爹没娘,还养着小七,又忍不住同情他,“三郎叔,会好的。三,三,快――”

“怎么了?”谢琅顺着他的手看去,不禁张大嘴,“鹿群?我――我他娘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谢广急切道:“先别说,射,射!”

“别急。小点声。”谢琅抽出箭。

谢广连忙捂住嘴,用眼睛催他,再不快点,鹿喝饱就跑了。

“不急,我想办法搞两只。”谢琅小声说。

谢广松开手:“两只?!”

“两只就行了。还想要多少?”谢琅道,“不能一击即中,让鹿跑了,鹿身上的血腥味引来老虎和黑熊,明年的今天就是你我的忌日。”

谢广想说没那么巧。

可山上有老虎和黑熊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偶尔还能听到狼嚎,更别说早些天还跟野猪群干了一架。

“三郎叔看到这么多鹿竟然还能忍得住?”谢广忍不住说。

谢琅:“贪心不足蛇吞象,知道什么意思?”边瞄准最大的那头鹿的命脉,边解释给他听,“我从长安回来的那天就跟里正说,不能太贪。太贪,这次让你得逞,下次就没这么走运了。”

砰!

箭飞出去,鹿跌到水里。

鹿群躁动起来。谢琅不急不慌的再次抽出一支箭,站起来,瞄准被挤在鹿群中间的那头鹿。

箭飞出去,被打中的鹿踉踉跄跄,被后来的鹿撞倒在地。

谢琅收起弓箭,冲谢广努一下嘴,“下去!”

谢广看了看浮在水上面的鹿,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鹿,再看了看谢琅,“……三郎叔,你真厉害。”

“你太贪心太激动,心慌手抖,说不定连一只都射不中。”谢琅道,“目标定小点,一头足矣,两头是咱们运气好,这不运气就来了。”砍掉一个小孩手臂粗的树杈,随着树杈落到地上,“分叉削掉,我去找点藤条,咱俩抬回去。”

两只成年的公鹿把十七岁的谢琅和十五岁的谢广累得到山脚下不约而同地把鹿往地上一扔,就躺在地上喘粗气。

歇好一会儿,谢琅站起来,“还贪心不?”

“不敢了。”两头鹿险些累死他,打再多运不回去又有什么用。

呆在山里等村里人帮忙,保不齐村里人没等到,先等来狼群。

谢广撑着地坐起来,“三郎叔在这里等我,我去村里喊人。”

“喊谁来帮忙,都得给谁分一点。”谢琅提醒他。

谢广想说他爹,可他爹和他叔在长安卖豆腐。谢大郎和谢二郎也去了。谢建业年龄大,他自己来肯定不行。

谢广揉揉腿站起来,“我们自己抬回去。”

“鹿鞭咱们一人一个拿去长安卖。给你三个鹿腿,回头给你爷送一个,给你叔送一个。我留一个,给我大伯三个,最后一个我送去长安。剩下的肉咱们烤着吃,你看行吗?”谢琅问。

谢广不假思索道:“我都行。”

“走吧。”谢琅把鹿往他那边移一下。

到村里自是引得全村人围观,七嘴八舌的问谢琅在哪儿打的。

谢琅就说刚开始什么都没打到,准备回来的时候撞到鹿群,追了半天才打中两只。

村里人见他和谢广热的汗如雨下,头发湿透了,没有怀疑他的话,还帮他们把鹿送回家。

谢琅把两只奄奄一息的鹿宰了,鹿鞭收起来,谢建业和谢广的那份也拿走,才对众人说,“我这就上火烤,老人小孩每人一块。”

“这么说我们没得吃?”

谢琅扭头看去,见其二十出头,“家里有孩子没?有老人没?”

对方噎住,周围人笑出声来。

谢琅来的时候从山脚下砍了一根竹子,便让闲着没事干的人帮他削竹子串肉。

肉烤好,谢琅先给他家小七一块,接着给泥瓦匠人,然后才分给村里的老人和小孩。

老人和孩子散去,两头鹿就只剩一点骨头肉。

谢建业很心疼,“你怎么就全烤了啊。”

“灶房里还有两个鹿腿。”谢琅提醒他。

谢建业:“其中一个是给人家王公子留的。”

“你家还有三个,心疼把你的给我呗。”谢琅递给里正一块骨头肉。

里正笑道:“这话在理,我爱听。”

谢建业瞪他一眼,就转向谢琅,“你还不如跟以前一样小气呢。”

“那可没人帮我建房,我也没空上山打鹿,你也别想分到三个鹿腿。”谢琅再次提醒他。

谢建业这次当真说不出话了。

里正忍不住笑道,“三郎以前不搭理你,你说三郎这孩子脾气大。现在搭理你,滋味如何?”

“没你手里的鹿肉味道好。”谢建业没好气道。

谢琅站起来,擦擦手,“你们别叨叨了。”随后问泥瓦匠人,“晌午不做竹笋汤,喝清水行吗?”

“都行。”领头的泥瓦匠开口,“对了,三郎小兄弟,我们村的春娥,就是小七他姑姑的婆婆,听我们讲豆子可以做豆腐,也要做豆腐。

“春娥担心抢你们生意,不愿意做,就和她婆婆吵了起来。我今天来的时候春娥的丈夫叫我问问你,会不会抢你们的生意。”

来帮忙建房的村民连忙找谢琅。

谢建业忍不住问:“春娥做出来没?”

“做也抢不了。”谢琅见他们这么着急又想叹气,好在这次忍住了,“别说春娥,咱们村的人都做,该是谁的还是谁的。”

这话里正不懂,“说详细点,让大家都听听。”

“做豆腐那么苦,没有伯文哥的力气,又不像我大哥和二哥打过铁,不出三天就得累得腰酸腿疼。”谢琅道,“赶上阴天下雨卖不出去,再愁出病来,赚的钱不够买药,谁还做。

“我娘以前说,想赚钱就不能怕苦怕累,还得一直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豆腐做的比别家好也没人买。人嫌你不守信。”

谢仲武的妻子做出豆腐也没藏私,村里人谁去她家学她教谁。最后只多了三头驴,就是因为大部分村民怕坚持不下去,赚不够本钱。

谢琅的一番话说到所有人心坎里。

谢建业也不担心谢春娥抢生意,因为她快生了,她丈夫一个人挑着豆腐去城里卖,一天最多卖四板,跟谢大郎的一板车没法比。

赶明儿谢春娥生了,她公婆再累得直不起腰,她丈夫别想再去城里,只能做一点在村里卖。

这点泥瓦匠人也懂,“他家如果也买头驴呢?”

“春娥的公婆身体不行,等春娥的男人去服役,她有驴也没法去城里卖。”谢琅道。

每年五六月份,二十岁以上,五十五岁以下的男子都要去给官家做一个月工。

众人听到这话就问谢建业,“你多大了?”

“我也得去。”谢建业最近满心满眼全是豆腐,也把这点给忘了,“我明儿就教大郎他娘赶驴驾车,让她们婆媳几人去城里卖豆腐,我家那闺女在家里做豆腐。”

近来发生太多事,里正也把服役的事忘了。谢建业说完,他就开口说:“明天跟我去南边把村学建起来,我就找夫子来给孩子们上课。”

“什么样的夫子?”谢建业的妻子姚桂芝忍不住问。

里正:“比我懂得多就行。”

“我娘家有一个,明儿回娘家问问?”姚桂芝说着就看谢建业。

谢建业:“你娘家离这边十多里路,人家不一定来。”

“一天一个时辰,没钱的都想来。”谢琅突然开口。

里正浑浊的双眼露出精光,“对!教半天没人不乐意。大郎他娘,明儿去问问。束让他提,我觉得差不多就让他来给咱们村的孩子上课。”

姚桂芝笑道:“那我明儿就去。”说着往家去。

谢建业站起来,“天还没黑,你急什么?”

“给我娘切鹿肉。”

姚桂芝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谢建业忍不住嘀咕,“就跟她娘家人亲。”

谢琅无语,亲娘不亲,谁还亲。

担心忍不住怼他,谢琅去给泥瓦匠烧水,随后拎着洗菜的脏水冲茅房。

便池谢琅没让泥瓦匠插手,他等泥瓦匠人走后,去江山图里挑一块青色石头,挖个槽磨的光滑直接放厕所里,然后在上面撒一层土,看得不真切,好让人误以为是青砖。

砌墙的时候,泥瓦匠人在厕所的位子给留了一个孔,谢琅把石头放进去,刚好接到外面的粪坑里。后来他又在茅房里铺上砖,导致来帮他盖房的人进门先上厕所。

一天冲两次,还得在上面撒一层尘土,谢琅心烦,还不能露出一丝不快,别提心里多憋屈。

从厕所里出来,谢琅就想把脏水桶扔了。又担心别人误以为他耍脾气,谢琅干脆拿着铁锨出去。

“三爷。”

小七跟上来。

谢琅停下来,“粪坑满了,我挖粪,你别过来。”

“我陪三爷。”小孩伸手就抓他的手。

谢琅见他这样,心里的郁闷之气倒散了,“别嫌臭。”

“我不嫌臭。”小孩很认真很认真的说。

谢琅走到外面,挖一铁锨粪,小孩就捂鼻子。

“小七的鼻子不舒服?”谢琅故意问。

小孩慌忙放下手,“没有,我好着呢。”

行,我看你能忍多久。

谢琅憋住气,又挖一铁锨,微风拂过,臭味直直地飘向小七。

小孩抬起胳膊,对上谢琅的视线,“三爷,我去和虎子玩儿。”不待谢琅开口,拔腿往屋里跑。

往外走的里正连忙扶着他,“慢点。跑这么快做什么。三郎,刚吃过晌午饭你挖什么粪。我们都在院里坐着。”

“满了。不挖就流到谢广家门口了。”谢琅指一下便池出口处,让他自己看。

里正见那边全是水,“那些孩子真能拉。”

谢琅心想,都不如你,一天三顿在我家解决。

“可不是么。”谢琅嘴上说,“您嫌臭就把门关上。”

里正抬了抬手,“不了。我在河边下了几个篓子,得去看看有没有抓到鱼苗。哎,那边是不是大郎?”

“哪儿?”谢琅顺着他的手往西南看去,“打头的好像伯文哥。”抬头看一下太阳,差不多刚到未时,“怎么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