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伯文上午去城里送腐竹的时候,帮谢琅买了半扇子猪肉。谢琅用两个大陶瓮炖好,就捞出一半喂金猴、白虎和小狼。

余下一半被谢琅端到堂屋里,留作它仨第二天的口粮。不然,给它们多少,三个吃货能吃多少。

翌日,谢广领着小七去学堂,谢琅骑着刘彻送他的小毛驴去城里。

今天不是休沐日,到卫青家自然没能见到卫青。

谢琅和卫七扯八扯扯了大半个时辰,卫青才回来。

卫青看到谢琅又惊又喜,仿佛像见到自己久别重逢的情人。

谢琅打个寒颤,连忙把他那诡异的想法甩出脑海,“出什么事了?”

“陛下今日心情不好。”卫青道。

刘彻心情不好,他这么高兴?他还是卫青吗?不会也被人穿了吧。

“所以呢?”谢琅弄不清他们君臣之间发生了什么,便让他继续说。

卫青:“陛下知道你过来,一定非常高兴。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进宫禀告陛下。”

“且慢。”谢琅连忙拦住,亏他还担心这对君臣生了间隙,“仲卿真想让陛下高兴,我觉得仲卿应该拉着红薯去见陛下。”

卫青停下脚步,想象一车又一次的红薯拉到上林苑,把上林苑的路堵的死死的,不禁笑道,“你说得对。那咱们走吧。”

“去哪儿?”谢琅下意识问。

卫青:“拉红薯的车陛下早已准备好,就在上林苑。咱们去那儿喊上人,就去养蚕里。对了,红薯钱陛下命小黄门放我家了。你是现在拿回去,还是日后用的时候再拿?”

谢琅想一下,“等村里的棉花卖给陛下,拿到钱了,我再拿回去。”

“你做得对。”卫青笑道,“到那时别说一亩地六百文,就是一贯钱,村里人也不会羡慕嫉妒你。”

谢琅笑着点了点头。

卫青见状,也忍不住笑了,搂着他的肩膀,浑身一僵,连忙松手。

谢琅不禁皱眉,“怎么了?”

“刚才多有冒犯。”卫青甚是不好意思,“你别生气。”

男人和男人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好冒犯的。心中忽然一动,谢琅不敢相信,“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本人?”

“也,也不是。”卫青犹豫道,“是你,真有些神奇。”

谢琅:“那是因为你见得少。别听你陛下胡扯什么下凡历劫的神仙。”往四周看了看,没什么人才继续说,“他心心念着神仙,我没那等本事,只懂几个障眼法,他也会把我当成神仙。”

“你不是?”卫青打量他一番。

谢琅摊开手,“哪家神仙的手上有茧?”不待卫青开口,又抓起他的手,“和我比起来,你更像神仙。”

卫青:“可是陛下――”

“别管他。”谢琅边往外走边说,“他只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跟你说我是下凡历劫的神仙,有你的支持,他就觉得他这辈子还有机会见到神仙,得以长生不老。懂了没?仲卿兄。”

卫青嘴巴动了动,难以相信,“你和我想的一样。”

“你也是这样想的?”谢琅忙问。

去年卫青和谢琅比试的时候,卫青感受到杀气,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个农夫身上不可能有杀气。

昨晚和刘彻说起谢琅,刘彻认为谢琅是下凡历劫的神仙,卫青就想说,神仙身上不可能有杀气。可他又觉得刘彻不想听到那样的话,就一直忍着没说,“所以你真不是?”

“当然!我若是神仙,根本不用骑驴,直接用隐身术御风而行。”谢琅道。

卫青接过仆人递来的缰绳,牵着马到外面才问,“你不是神仙,怎么连隐身术都知道?”

“前世神棍见多了。”谢琅道,“前世我所在的那个国家,一个都城就有一千万人――”

“多少?”卫青慌忙攥紧缰绳。

幸亏没说两千万,否则非把卫青吓晕不可。

“一千万。”谢琅道,“像大汉这么大的国家,有几万万人。我在有那么多人的国家生活三十七年,你说我得见过多少神棍。你信不信陛下认识的那些神棍会的小把戏,没一个能逃得过我的眼?”

卫青应该相信,可一个都城有一千万人,“那个城多大?”

“好几个长安城那么大。”谢琅道。

卫青松了一口气,“那么大有那么多人也正常。可都城那么多人,城外的土地谁种?”

“百姓啊。”谢琅道,“农忙的时候百姓回去种地。闲的时候就进城做工。那个世上的人不用服役。”

卫青猛然转向谢琅,你说什么?

“真的。我没敢跟陛下说。你也不要讲。”谢琅道,“那个世上的老百姓服兵役,朝廷管吃管住给衣穿,还给工钱。每个月大概有一贯钱。”

卫青惊得张大嘴,“一贯钱?”

“对!我说百姓不用服役,除了兵役是自愿的,劳役没有,百姓种地朝廷还给钱。”谢琅道,“一亩地好像一百文。”

卫青不敢想象那是一个怎样的国家,“你,还不如跟我说你是神仙。”至少他还能想象出来。

“不说这个了。”谢琅叹了一口气,“再说我都想去死一死,试试能不能回到那个世上。”

卫青脸色大变,“不可!”

“瞧你吓的,我就随口一说。”谢琅笑道,“我也不敢。万一真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

卫青长舒一口气,“不说这些了。咱们快走吧。”再说下去,回头谢琅脑袋一抽,撞到墙上一命呜呼,小七和陛下能活剥了他。

谢琅也不想再说前世的事,因为他想家了。

“那天我给他的水果,是不是都被他拿走了?”谢琅问。

卫青摇了摇头,“给了我一个大橘子。”

“那叫柚子,又名文旦。名字怎来的,我也不记得了。那东西和橘子很像,橘子生长的地方应该有。”谢琅道。

卫青:“要我跟陛下说吗?”

“别啊。上次走的时候说十八那天去我家。十八下雨了,他没去成。你回去一说,他明天就得过去。”谢琅道,“我那次给陛下的柚子刚成熟,还不甚好吃。回去我给你装一袋,你可千万别再让他知道了。”

卫青见他防皇帝像防宵小一样,倍感好笑,“你还有?”

“有。一棵树能结四五十个。不吃也是掉在地上化成泥。”谢琅道。

卫青好奇地问:“不能存起来?”

“能啊。十天半个月。可那么多,十天半个月我们也吃不完。”谢琅道,“那东西不是饭菜,也不能整天吃不是么。”

卫青想到他还有橘子、大枣等物,便说,“谢谢三郎。”

“不客气。”谢琅浑不在意的摆摆手。

俩人带着一群人到养蚕里,拉走两百四十石红薯,谢琅就趁人不注意往卫青马车上放三袋东西。

村里人和卫青带来的人以为是红薯,卫青以为是柚子,也没打开看。拉到卫家,卫青拆开一看,无语又想笑。

柚子只有一袋。另一袋是红薯,还有一袋是橘子和紫柰,用谢琅的话说就是红苹果。

卫青望着这些东西,犹豫半晌,留下红薯,把另外两袋搬上车拉到宫里。

刘彻命小黄门把东西提到宣室殿,屏退左右,就忍不住说,“谢三郎还真把你当亲兄弟啊。”

“大概微臣跟三郎说,微臣相信他不是下凡历劫的神仙吧。”卫青道。

刘彻不禁看向他,“何时?”

“今日去养蚕里的路上。”卫青道,“陛下以后见到三郎,别再怀疑三郎是神仙,他会把陛下当成祖宗供着。”

刘彻:“谁稀罕当他祖宗。”冲柚子努一下嘴,“打开吾尝尝这次和上次有何区别。”

“比上次的甜。三郎说现在才是吃这东西最好的时候。”卫青拿起案几上的匕首,拆开柚子,目瞪口呆。

刘彻掰开看了看,不是他眼花,勃然大怒,“这个混账!”

“陛下,这些是三郎求来的,他也不见得知道里面什么样。”卫青盯着血红的柚子,说出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刘彻哼一声,“求个鬼!这东西肯定是他自己种的。再打开一个吾看看。”

卫青不敢再打开,端是怕又打开一个红心柚子。

“给我。”刘彻伸出手。

卫青把匕首递过去。

刘彻三下五除二划开,里面果然不是白心,是红心,“尝尝。”

卫青掰开一块,神色极为复杂。

刘彻又忍不住骂道,“那个混账。”掰开一块放入口中,比他上次吃的甜,且水分足,“明天就去养蚕里。”

谢琅果然没猜错。

“明天得去上林苑。”卫青提醒他,“红薯都拉来了。三郎说要尽快放入地窖中。明年开春种在哪儿,命谁去种,还得陛下安排。陛下还得再给微臣一笔钱,微臣去养蚕里买棉花。”顿了顿,“三郎说他这两日犁地种冬小麦,还得收糜子。陛下明日过去,三郎恐怕没空为陛下求水果。”

庄稼当紧。

刘彻看了看柚子,沉吟片刻,“十月十二日能不能收拾好?”

“差不多。”卫青道。

十月十二日早上,天空飘起小雨。穿戴齐整的刘彻打开门看到地湿漉漉的,险些想骂天。然而,天仿佛嫌不够,一直下四天才停。

地面潮湿,十月十八日,刘彻休息,想去养蚕里也没法去,除非他走着去。

养蚕里离长安城足足四十里,为了一口吃的,刘彻不乐意。那只有等待。

十月二十四日,艳阳高照,虽然有些冷,刘彻也没在意,用过早饭就策马出宫。

巳时两刻,一行人抵达养蚕里。

这次依然是十人。

谢琅跟刘彻说,一亩地可得六十石红薯。真收上来有六十五石。去掉卫青带人拉走的,谢琅家还有一地窖以及好几麻袋,把东边的粮食房塞得满满的。

家里没有空房间,谢琅干脆把红薯干搬出来,让刘彻带来的人去西边盛红薯干的房里歇息。随后指着红薯干问刘彻,“王公子,要不要这个?”

“五文钱一石?”刘彻问。

谢琅:“当草民没问。小七,带你仲卿爷爷和孟达爷爷回屋,我去烧点热水给他们煮茶。”

“你还有茶?”刘彻吃惊,“那上次怎么就给吾清水喝?”

谢琅又不想搭理他,“草民没有喝茶的习惯,忘了。”

“陛下,进去吧。”卫青小声说,“外面风大。养蚕里的人听到院子里有说话声,又该趴在门外偷听了。”

刘彻想到他刚才进村的时候,大人小孩都盯着他瞅,便随卫青进屋。

到东边刘彻就忍不住捂鼻子,“什么东西这么臭?”

“是臭果榴莲啊。”小七脱掉鞋,跳到木地板上,跪在草垫上,指着几案上的东西给刘彻看。

刘彻走过去,“可以吃?嘶!怎么还扎手?”

“扎手的。”小七忙说,“三爷说不可能用手碰。”

卫青跟上来,好奇地问,“那怎么吃?”

小七指着裂开的地方,“从这里掰开。要戴这个。”跑到书架上,拿两个厚厚的手套,“三爷自己做的。”

“三郎真厉害。”卫青也没看清就先夸一句。小孩果然很高兴,点了点头,“我三爷最厉害。”

刘彻不禁嗤一声。

小孩转向他,“我三爷不厉害?”盯着刘彻,大有刘彻敢说不,他就不准刘彻果子吃的意味。刘彻言不由衷道,“你三爷厉害。”

“我三爷最最厉害。”小七看到卫青把榴莲扒开,要拿里面的果肉,“等一下啦,仲卿爷爷,这个臭果很软,三爷说要轻轻,轻轻的拿。”

卫青轻轻轻轻的拿起来,惊讶道,“还真是。陛下?”

刘彻冲小七努一下嘴,让他先吃。

卫青忍着笑递给小七,“喜欢吃?”

“我最喜欢啦。三爷说,三天吃一次。”小七伸出三根手指,“今天是第三天。”

卫青:“那我们还来巧了。为什么三天吃一次?”

“吃多了上火。”谢琅家的铁锅烧水快,这么一会儿他就烧好一壶,拿着碗拎着壶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什么东西吃多了都不好。”说着,看一眼刘彻。

刘彻扭脸当做没看见,“仲卿,给吾一块。”

“给陛下一小块。”谢琅道,“不喜欢吃这东西的人,第一次吃会吐的。”

刘彻不敢再逞强,挑一个最小的,咬一小口,就忍不住皱眉,“这什么味?”

“看来陛下不喜欢。仲卿,你也拿块尝尝。”谢琅放下碗,把他自己炒的雨前龙井放碗中,就用开水冲泡。

刘彻顾不得手上的榴莲,指着碗,“你就给朕喝这个?”

“陛下莫怪,三郎只会这个。”卫青道,“三郎,你家有煮茶的东西吗?”

谢琅摇了摇头,“我不爱喝那样的茶。只有这个。”

“好喝。”小七突然开口。

刘彻瞥他一眼,“那是因为你没喝过好喝的茶。”

“我喝过。”小七睁大眼睛说,“香香的。你才没喝过。”

谢琅连忙说:“不得无礼。小七。孟达爷爷是长辈。”

“对不起。”小孩说出来,看一眼刘彻,又忍不住嘀咕一句,“我三爷的茶最好。”

刘彻看出来了,打小孩一顿都行,就是不能说谢琅不行,“好好,你三爷的茶最好。我喝,我喝行了吧。”

“你喝就知道啦。我三爷的茶最好。”小孩立刻说。

谢琅无语,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无脑吹了,“小七,你手里的果肉要掉了。”

小孩低头一看榴莲肉往下垂,连忙咬一大口,嗡嗡道,“还要。”

“吃完再说话。”谢琅见还有一半没打开,打开又递给卫青一块,“怎么样?”

卫青:“闻着臭,刚吃很不好吃,吃完一块,居然还想再吃。”太神奇了。

“那你是喜欢吃。”谢琅感觉有人看他,扭头对上刘彻的视线,“陛下还想尝尝?不喜欢别勉强。”

刘彻摇了摇头,端起碗抿一口茶,是有一点清香,但也只有一点,太淡了。

可他又不敢再吃榴莲,便问,“还有别的吗?”

“有是有。草民不敢拿出来,因为那东西有的人吃了会起一身红痘。”谢琅道,“需好几天才能痊愈。”看一眼小七,“他都没吃过。”

刘彻:“给吾一点点,吾试试。”

“好吧。”谢琅到厨房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两个大芒果,拎着菜板子和大刀就去堂屋。到堂屋把芒果切开,挖小手指盖那么大一块递给刘彻。刘彻正想嫌弃,一想到谢琅刚才说的话,放入口中也没敢要第二块。

过了一个时辰,得在院里炖肉和红薯了,刘彻还没起痘痘,谢琅才敢把整块给他。

卫青和小七也想尝尝,然而,俩人吃榴莲吃饱了。只能看着刘彻把两个大芒果全吃下去。

谢琅见他仨这么贪嘴,忍不住问,“晌午还吃饭不?”

“随便做点。”刘彻道。

这可把谢琅难倒了。

随便是做肉还是做菜,谢琅到灶房想做鱼,蒸海鲜,可一想他们刚吃过榴莲,干脆用陶瓮给刘彻带来的人炖一锅鱼,蒸一盆栗米,就把他早上做的死面饼切了,放油锅里炒。

半个时辰后,刘彻见谢琅只端来三叠用小葱炒的面饼,顿时气笑了,“谢三郎啊,你真不拿吾当外人啊。”

“草民想做蟹,但吃了这些不能再吃水里的东西了。”谢琅看一眼还未扔掉的榴莲壳说。

卫青:“当真?”

“是的。不然蒸一屉子螃蟹就够咱们吃的了。”谢琅道,“哪用得像这样,又切又炒。”

“炒?”刘彻虽然从未进过灶房,也知道有蒸有煮有烤有炖,独独没有炒,“用什么炒的?”

小七接道:“锅啊。”

“铜锅?”刘彻问。

谢琅摇了摇头,“铁打的锅。”

“吾去看看。”刘彻说着就起身往灶房去,见铁锅和宫里的铜锅很像,有些失望,到堂屋就问,“味道如何?”

谢琅:“陛下没来,草民不敢先吃。”

刘彻一听这话心里高兴了,拿起箸夹一块,又香又软还有劲道,谢琅不说,他根本没吃出是面做的,“你是厨神?”

“噗!”谢琅嘴里的东西全喷出来。

卫青连忙去拿面巾,“快擦擦。”

谢琅倒一杯茶,把嘴里的东西冲下去才说,“陛下再来两次,草民就成死神了。”

“朕是问你,又不是说你是,你如此激动作甚?”刘彻倒打一耙。

谢琅简直想把老流氓的儿孙问候一遍,“首先草民不是神。其次这东西就是面饼切成条,在油锅里转一遍。小七若有灶台高,他都会做。陛下却说草民是会做饭的神,草民不震惊才神奇。”

“那,吾又不知道这么简单。”

谢琅无奈地说:“怪草民行了吧。”注意到小孩把嘴塞满满的,连忙说,“小七,能吃多少吃多少,你敢憨吃,我抽你。”

小孩立刻放下箸,跪趴在几案上打个饱嗝。

卫青忍不住笑了,“你几天没吃了?”

“一天都没有。”小孩认真道。

谢琅笑道:“你是一顿都没少吃。你猴哥的肉该好了,请院子里的人帮我把肉捞出来。”

小孩点了点头,起来又打个饱嗝。

谢琅朝他屁股上一巴掌,“下次再憨吃,我就不做饭了。”

“不了,不了。”小孩连连摇头,“我晚上不吃了。”

谢琅没理他,收回手就招呼卫青和刘彻趁热吃。

刘彻夹一块放入口中,不死心的问,“只放了油盐和葱?”

“是的。”谢琅道。

刘彻:“用陶瓮或者铜锅能做成这样吗?”

“不能。”其实谢琅也没用过,他担心刘彻嘴角一抽,让他用陶瓮做一遍。

刘彻盯着碟子里的东西,“所以奇的不是你?而是你家的铁锅。”

“可以这么说。”谢琅点点头。

刘彻:“我不要你的棋盘了,你把锅送给我。”

第74章奸佞小人

满室寂静。

谢琅握紧手中的箸,深深吸一口气,“陛下,草民可以当做没听见吗?”

“不可以!”

卫青实在忍不住,“陛下,铁锅送给陛下,三郎就没法做饭了。”

大将军是个好人。

谢琅在心里感慨一句,点头道,“是的。”

“你家有陶瓮。或者你再打一个。”

说的真轻巧。

谢琅忍住爆粗口的冲动,“草民打一口铁锅需半个月。陛下身边的能工巧匠做一口锅只需一天。陛下倘若认为草民的锅是仙锅,陛下大可拿一口铁锅同草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