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什么了,封掣忽然转过身来,诡谲的目光落在方棠和蒋韶搴身上,一手摩挲着下巴,说实话封掣真好奇方棠和蒋韶搴之间的相处模式。

这两人明明都是冰山般的冷漠性子,但碰到一起气氛却诡异的和谐,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蒋韶搴没有理会不着调的封掣,对着方棠沉声开口:“伤口有没有裂开?”

“没有。”方棠总是清冷的脸庞上难得露出浅淡的笑意,她没有动手,虽然伤口依旧在痛,不过并没有裂开。

片刻后,看着回房间休息的方棠,封掣双手环着胸口,一脸思索的开口:“BOSS,上京那些世家名媛不是被你吓的说不出话来,就是一副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小女人模样,看着就别扭,看来感情这事果真得看缘分。”

蒋韶搴极少公开露面,但偶尔也要回蒋家,蒋家的那些姻亲或者至交,总有些适龄的女孩,和蒋大少联姻那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只可惜蒋韶搴气势太强,扑面而来的是铁血肃杀的煞气,让那些胆小的女孩吓的脸都白了,至于那些胆大的,虽然表现的很坦然,可和蒋韶搴在一起总是会冷场。

蒋韶搴沉默是金,态度冷硬,即使出于礼节也只会简单的回一个是,女孩子没办法挑起话题,更别提蒋韶搴和她们独处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分钟。

可封掣却发现方棠和蒋韶搴在一起的时候,气氛诡异的融洽,转念一想方棠一言不合都干掉五个人了,她不会惧怕BOSS身上的煞气再正常不过了。

蒋韶搴转过头来,鹰隼般的黑眸看向八卦的封掣,“老马抓到了?”

“我现在就去!”头皮一麻,封掣咻一下蹿了出去,唯恐迟了就被蒋韶搴给收拾了。

!分隔线!

徐家大宅。

徐雄和徐绍父子在大门口等了十来分钟,当看到一辆黑色汽车缓缓过来时,父子两人神色一凛,打起精神迎了过去。

随着车门的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下了车,满脸笑容的向着徐雄走了过去,“劳烦徐大哥等候多时,是齐某的过错。”

“齐先生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徐雄回以同样热络的笑容,两人握了手,亲热的好似亲兄弟一般。

跟在一旁的徐绍此时也恭敬的打招呼,“小舅舅。”

“小绍越来越有徐大哥的风范了,果真是年轻有为啊。”齐长鸣赞赏的拍了拍徐绍的肩膀,又和徐雄寒暄了几句,这才道:“灵悦那丫头怎么样?是我连累了她。”

调酒师张旭的死明面上是自杀,就算要调查,也是胡朝山的事,窦臣带着小组的人亲自过来,这绝对是大材小用。

诚然,窦臣打算公报私仇给窦璎珞出气,但何尝不是趁机对龙灵悦下手来膈应齐长鸣。

一山不容二虎,窦臣年轻,干劲足,能力强,可齐长鸣资历老,关系深,这两人在单位明争暗斗,龙灵悦也算是被牵累了。

“小舅舅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了心理医师开导灵悦,她虽然受到惊吓,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徐绍赶忙回了一句,他算计了龙灵悦,不想和龙灵悦结婚,但却不能得罪上京齐家。

龙灵悦和龙夫人等候在客厅里,看到齐长鸣几人的身影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母女俩再天真,可经历了这些事之后也看出来了,徐家靠不住,真正能保护她们母女的是龙家是齐家。

“三哥。”龙夫人眼眶一红,看到齐长鸣就如同找到了靠山。

龙夫人虽然是私生女,可没有任何野心,被养的天真,嫁给龙滕海之后,也安分守己,所以和齐家三兄弟的关系倒不错。

“小舅舅。”龙灵悦哽咽着,虽然有心理医生辅导,可是晚上睡着之后,龙灵悦依旧会从噩梦里惊醒。

她总是梦到窦臣拿着血粼粼的刀子要将她的皮剥下来,将肉一片片的削下来,然后再将骨头一根一根的剔出来。

短短数月不见,龙灵悦这个外甥女从过去那个骄纵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变的精神萎靡,眼神惶恐而瑟缩,齐长鸣那总是笑意的脸上染上了怒火。

“窦臣那个疯子!”齐长鸣一方面心疼龙灵悦,另一方面也气窦臣这样打齐家的脸。

“小舅舅,我们边吃边聊。”徐绍转移了话题。

一个多小时后,龙灵悦和龙夫人去休息了,徐雄和齐长鸣则是去了书房,也说到了正事上。

“窦臣公报私仇最后闹成这样,这个过错他是免不了的。”齐长鸣正色的开口,说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这事会闹成这样,窦臣这一次是阴沟里翻船了。

徐雄附和的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这才试探的开口:“齐署长打算帮方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齐长鸣看向徐雄,笑着道:“其实方棠和方家不和,她嫁入周家,最后得益的不一定是方家。”

徐雄和徐绍对望一眼,不由的有些心动。

方棠和方家说是生死仇敌也不为过,如果齐长鸣这一次帮方棠开脱了杀人罪,那方棠投桃报李,上京齐家对周家的产业没兴趣,这个好处就落到了徐家头上。

“至于小绍和灵悦的婚事。”齐长鸣话音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徐绍。

说实话,如果齐长鸣有女儿,他倒愿意将女儿嫁给徐绍,他有野心也足够聪明,所以只要齐家不倒,徐绍都会对自己的女儿好。

齐长鸣话锋一转笑着继续开口:“灵悦性子太过于骄纵,并不适合嫁入徐家当主母,婚事就此作罢。”

比起外甥女,对齐长鸣而言合作伙伴更重要,徐家目前不算什么,但只要徐雄扳倒了方丰益,日后发展起来的徐家对上京齐家而言就是一个强有力的助力。

所以齐长鸣愿意卖个好给徐家,甚至将帮方棠的这个人情同样给徐家,至于龙灵悦,到时候在庆州找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还是很容易的。

齐长鸣和徐家父子的会面很融洽,交谈的结果双方都满意,而另一边,窦璎珞的心情就没有那么愉悦了。

医院,高级病房。

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可病房里却显得阴气逼人,站在床边汇报的手下神经都绷紧了。

“今天是方棠和周家举办仪式的日子,只不过牵扯到了命案,方丰益那边只说将婚期再退后,周家也不敢反对。”手下快速的说完,低着头,却是不敢看靠在床上的窦臣。

脸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缝了八针,伤疤如同扭曲的肉虫一般盘踞在脸颊上,让窦臣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阴森恐怖。

就在手下身体瑟瑟发抖之际,窦臣声音嘶哑诡谲的响了起来,“我知道了,你下去继续盯着方家。”

“是。”手下忙不迭的转身小跑了出去,就好似背后有恶鬼在追着。

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了,窦璎珞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打量的看了一眼窦臣,眼中有着不屑之色一闪而过,“齐长鸣昨天就来长源了,想必你也收到消息了。”

缓缓的抬起头,窦臣目光阴森森的看向高傲不可一世的窦璎珞,半晌后忽然笑了起来,扯动脸上缝着针的伤疤,显得格外瘆人。

“齐长鸣想要趁机钉死我可没那么容易。”窦臣声音莫名的有些的尖细,听在耳中让人汗毛直竖。

“你能处理就好,不过爸说了,你还受着伤,让我陪着你。”窦璎珞打骨子里瞧不起窦臣,不过他是窦家养的一条狗,打狗还要看主人,自己在这里,她倒要看看齐长鸣敢怎么动手。

似乎完全察觉不到窦璎珞眼底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窦臣笑着道谢,“那就麻烦了,我身体没什么大碍,我们现在就去西街口。”

!分隔线!

一个小时之后,西街口32号老宅。

无巧不成书!齐长鸣和龙灵悦一行人刚下车,就看到身后有两辆车开了过来,下车的正是窦臣和窦璎珞。

“小窦你身体还没有痊愈,就不要惦记着工作。”齐长鸣在外人面前永远都是风度翩翩的温和,像是关爱下属和小辈的好领导。

窦臣勾着嘴角诡谲的笑着,“多谢齐老哥关心,一点小伤不碍事,龙小姐精神不错,之前是我行事简单粗暴了,我在这里向齐先生检讨,也向龙小姐道歉。”

说完之后,窦臣故意的走上前来向着龙灵悦伸出手,“龙小姐,多多包涵。”

“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看到窦臣之后,龙灵悦整个人就瑟瑟发抖起来,此时看到他过来,还带着那么狰狞可怕的笑容,龙灵悦情绪再次崩溃了,失心疯一般的喊叫起来。

齐长鸣脸上有着怒意一闪而过,窦臣这个疯子!

“哼,不就是死几个人而已,没想到齐家人这么胆小怕事。”窦璎珞嗤笑一声,鄙夷的看着大喊大叫的龙灵悦。

窦家和齐家有龌龊,龙家又是齐家培养出来的狗腿子,窦璎珞自然不会放过打击龙灵悦的机会。

“灵悦,不用怕,小舅舅在这里。”齐长鸣没有做口舌之争,安抚的拍了拍龙灵悦的后背,将她慢慢的安抚下来。

“呦,今天倒是热闹了,既然大家都来了,就一起进来吧。”靠在大门口,封掣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笑眯眯的看着狭路相逢的两帮人。

片刻后,客厅里,齐长鸣和窦臣泾渭分明的坐在左右两边,封掣身为主人刚好坐在主位上,自己端着茶杯喝着茶。

至于客人,得,宅子里没佣人,方棠是病人,蒋韶搴是顶头上司,所以客人没茶喝也正常,封掣也懒得客套,开门见山的道:“方棠伤得重,这会还在里面打着点滴,两位署长亲自登门,不知道这事打算怎么处理?”

“哼,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方棠做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窦璎珞态度强硬的丢出话来,要不是封掣的手下太强悍,窦璎珞早就先斩后奏的弄死方棠泄恨了。

“窦小姐越俎代庖了,这是我们小组的内部事情,方丰益和胡朝山没资格管,窦小姐你和我也同样没资格干涉。”封掣四两拨千斤的问题丢回了小组,就是不知道齐长鸣和窦臣要怎么厮杀。

相对于窦璎珞的急躁,齐长鸣淡定自若的翻阅着下属递过来的卷宗。

浏览了片刻后,齐长鸣开口了:“窦臣和余下四个人是受害者,但同样也是当事者,现场唯一的证人就是我的外甥女。”

“的确,故意杀人和正当防卫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封掣满意的点了点头,齐长鸣看来拎的很清楚。

龙灵悦低着头,不看窦臣这个疯子,她还算冷静。

听到齐长鸣的话之后,龙灵悦深呼吸着,回想着事先排练好的话,这才哆哆嗦嗦的开口:“不是方棠先动手的,而且现场的刀也不是方棠的……”

“据我所知方棠和窦臣你无冤无仇,她没有杀人的动机,当然,如果是生命受到威胁了,方棠自我防卫更说得通。”齐长鸣说完之后,忽然看向了窦璎珞。

“方棠和窦小姐有一刀之仇,小窦是窦小姐的哥哥,在问询方棠的时候过激了一点,也能理解。”说到底如果不是窦臣要下杀手,方棠就不可能反击,也不可能闹成这样,甚至出了命案。

如果让齐长鸣全权处理这件事,方棠杀了人是有罪,但窦臣同样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甚至他的责任不必方棠轻。

“齐长鸣,你这是要公然包庇方棠了?你们说的天花乱坠,事实却是方棠是凶手!”窦璎珞冷笑着反驳了回去,不管窦臣是不是打算下杀手,结果摆在这里,方棠就是杀人凶手!

一直沉默的窦臣勾着嘴角,笑的阴森而诡谲,“龙小姐对我有所误解,她的话存在偏颇,不足以采纳,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要对方棠下杀手?”

当时的房间里没有安装监控,除掉死去的五个人之外,活下来的三个人都是窦臣的心腹,他们自然不可能给方棠作证。

龙灵悦又和张旭的自杀有关,按照相关规定,龙灵悦的口供的确没有多少可信度。

更别说她见到窦臣就跟见到鬼一般,在惊恐的情绪下,谁知道龙灵悦的话是真还是假。

蒋韶搴不打算让方棠出来,封掣如果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他也不可能留在州卫里,和窦家、欧阳家相争,而且还处于上风。

不过方棠固执起来,蒋韶搴的原则就后退了。

听到脚步声,吊儿郎当的封掣连忙站起身来,“你受了重伤怎么还起来了,赶快坐下,伤口别裂开了。”

看到封掣竟然给方棠让座,在场的人表情都是诡异的一变,虽然封掣看着玩世不恭,但谁也不敢小觑他,封掣对方棠的态度是不是太狗腿了一点?

难道方棠不是封掣的手下?或者说封掣是故弄玄虚?摸不透封掣的行事,不管是齐长鸣还是窦臣、窦璎珞都没有开口。

方棠也没有和封掣客气,坐下来之后,方棠看向脸色阴郁诡谲的窦臣,他要杀自己,绝对不是给窦璎珞报仇。

窦臣年纪轻轻能坐稳小组第二的位置,窦臣看着疯狂,可行事却谨慎,手段也狠辣,思维也缜密。

一旦自己在这里出事,窦臣难辞其咎,齐长鸣也会大做文章来攻讦窦臣,那他杀自己必定有其他的原因。

第68章 窦家退让

第068章

“齐长鸣,谁主张谁举证,方棠认为我要杀她,但事实却是方棠杀了人,那么这个证据就需要方棠拿出来。”窦臣诡谲的目光盯着方棠,阴冷的眼神宛若毒蛇。

封掣的势力在州卫,所以方棠一旦出事了,到时候封掣就想要保护她也是鞭长莫及。

而相对的,这几年窦臣在上京也经营了不少人脉关系,毕竟没有谁愿意得罪窦臣这样的小人,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这样一来,只要窦臣和方棠不对付,方棠以后的日子就难过了。

齐长鸣是打算保下方棠,可窦臣的话合情合理,齐长鸣也是爱莫能助。

封掣懒得耍嘴皮子,总是吊儿郎当的脸上露出几分讥讽的冷笑,“那不知道窦臣你自己有什么责任?”

抛开方棠的事不说,造成这么大的伤亡,影响如此恶劣,窦臣难道一点问题都没有吗?他针对方棠,却忘记了自己身上也不干净!

“封掣,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窦臣是我们窦家的人,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窦璎珞抢先一步的开口,高傲的脸上神色一片冷漠。

只要能钉死方棠,窦璎珞根本不在乎窦臣的下场。他不过是窦家养的一条狗而已,没有了窦臣,窦家还可以将其他人培养出来,依旧能在小组和齐长鸣一较高下。

听到窦璎珞这冷血自私的话,齐长鸣都不由为窦臣感到不值,就算是养的一条狗,养了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

更何况窦臣这几年为窦家劳心劳力的付出,不有功劳也有苦劳,窦家这样对窦臣,传出去也会寒了不少人心。

想到这里,齐长鸣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封掣,比起自私冷血的窦家,封掣如此维护方棠,两相对比,只怕有不少人想要投靠封掣了,毕竟封掣是个有血有肉的好上司!

“窦家为了报复方棠,宁可放弃窦臣了?”封掣犀利的目光看向窦璎珞,窦宪章如果知道窦璎珞如此行事,只怕会后悔的吐血。

总想着报复方棠,窦璎珞此时才知道自己失言了,表情不由难看的扭曲起来,她是看不起窦臣,可也不能让外界认为窦家自私冷血、忘恩负义。

窦臣忽然笑了起来,大义凛然的给窦璎珞解围,“封掣不用故意挑拨离间,方棠犯了事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至于我……”

窦臣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继续道:“一码归一码,方棠的事是方棠的事,我的事是我的事,谁做错了事,谁就承担责任!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窦璎珞难看的表情这才舒缓下来,难得对窦臣有了几分好脸色,既然窦臣这么识时务,到时候窦家也不会对他置之不理。

这刚正不阿的话如果是其他人说的,方棠等人会相信,但窦臣这个疯子,他真的会对窦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现在事实已经清楚了:方棠的罪名是铁板钉钉,而窦臣宁可自毁前途,也要钉死方棠,这样的结果出乎齐长鸣的意料之外。

齐长鸣原本以为窦家会保下窦臣,这样一来方棠也能逃过一劫,不过对这个结果齐长鸣也很满意,没有了窦臣,以后就是他的一言堂了。

蒋韶搴从始至终的沉默,不过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方棠身上,即使知道事情很严重,最坏的结果可能是难逃一死!但方棠平静的好似这一切和她无关。

幽深的凤眸暗沉了几分,蒋韶搴不知道方棠的成长过程,但是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缺少关爱,方棠不会如此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收到自己BOSS的眼神示意,封掣也不敢继续看热闹了,朗声一笑打破了客厅诡异的气氛,“我抓到一个人,他曾经暗杀过方棠,不过失败了,而据他的供述,他是奉了窦小姐的命令来长源暗杀方棠。”

“封掣,你不要含血喷人!”窦璎珞激动的站起身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也慌了,老马难道被封掣抓住了?

齐长鸣和窦臣都是诧异一愣,估计他们俩都不知道封掣竟然还有人证。

如果窦璎珞真的派人暗杀过方棠,那么窦臣身为窦家人,借着调查的名头趁机对方棠下杀手就合情合理了。

窦璎珞的慌乱是一瞬间的,但齐长鸣和窦臣如此精明,窦璎珞的表现说明封掣并没有说谎。

封掣大手一挥,“将人带上来,让窦小姐认认。”

两个黑色劲装的大汉押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客厅。

男人上身穿着灰色T恤,黑色长裤和运动鞋,头发有些长遮挡住了眼睛,估计没有休息好,下巴胡子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乍一看,这中年男人和大街上那些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可他左脸颊上一道一寸多长的伤疤,再加上他虎口还有食指指腹的茧子都说明了他身份的特殊,只有常年开枪的人,指腹才会有老茧。

当老马被押上来了,窦璎珞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她竭力的压制着内心的不安和慌乱,可人落到了封掣手里,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瞒不住。

“这个人窦小姐看着眼熟吗?”欣赏够了窦璎珞焦虑不安的表情,封掣这才懒洋洋的开口:“马继山,四十五岁,曾经是窦家的人,天生的千里眼,曾经在比赛里还获得了神射手的荣誉称号,十年前的一次任务里,马继山受伤,脸上留下了一道伤疤,半年后离开了窦家……”

老马的身份资料封掣查的清楚明白,马继山离开之后就消失了,但有迹象表明他并不是真的离开窦家了,成为了窦家暗中的卫队成员,负责窦家另一部分的事情。

方棠目光怔怔的看着神色漠然的老马,被抓住了,他似乎也认命了,眼神灰暗的没有了光彩,右胳膊包扎着,应该是在抓捕过程里受伤的。

脑海里一个画面一闪而过,方棠身体一僵,下意识的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蒋韶搴,当天在七星山庄,天色微明,方棠从山洞里脚步踉跄的回来。

当时她虽然经历了一场过于激烈的情事,可因为不知道是谁给自己下的药,方棠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她也避开了山庄所有的摄像头和人。

就在她快要回到别墅的时候,方棠看到保安从左侧走了过来,方棠迅速的站到了树后避开了。

当时天色晦暗不明,保安走的很快,戴着帽子,微微低着头,可左脸上却有一道一寸多长的伤疤,那个保安就是马继山!

察觉到方棠的视线,蒋韶搴回头看了过来,方棠却迅速的收回了目光,可她那复杂诡谲的眼神却让蒋韶搴一愣。

“马继山,四月六号从庆州乘车到了长源,用的是伪造的身份,之后成了酒吧街混混毛权的跟班,龙灵悦为了教训方棠,花钱找了烈火酒吧调酒师张旭,张旭联络了毛权,他带着十多个混混埋伏在西街口的巷子里要对方棠动手,马继山就隐藏其中。”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毛权就是个混混头子,他根本不知道方棠是方家人,打斗里,封掣和蒋韶搴刚好出现,毛权这些混混被揍的哭爹喊娘。

可老马却趁机对方棠下杀手开黑枪,如果不是蒋韶搴警觉,方棠必死无疑!

只可惜在封掣的追捕过程里,老马逃脱了,之后就失踪了,但他依旧藏匿在长源,并没有回庆州。

“窦小姐,这里有你和马继山的通话记录,还有你给老马的活动经费,银行有转账记录,当然,窦小姐如果拒不承认,我们还可以找出更多的证据。”封掣将证据一样一样的抛了出来,就算马继山不开口,但事实摆在这里,窦璎珞无法摆脱嫌疑。

齐长鸣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自己还是小看了封掣,能和窦家、欧阳家分庭抗礼,封掣果真不容小觑。

窦臣示意窦璎珞不用慌张,目光锐利的盯着被押住的老马,一字一字的开口:“马继山招供了?他说是璎珞指使他来长源暗杀方棠?”

老马明面上离开窦家,私底下却还是窦家的人,自然说明他有这个价值,他这样的人就是窦家手里的尖刀,绝对不可能轻易背叛窦家。

尤其老马只有胳膊上有伤,身上并没有其他伤口,说明封掣没有对他严刑逼供。

窦臣可以肯定老马没有松口,这样一来,封掣的指控就缺少关键性的证据,“我也可以说马继山是见不得方棠伤害了璎珞,主辱臣死!他是自己来长源给璎珞报仇的,根本不是受人指使。”

窦臣这话充满了暗示的意味,老马只要对窦家忠诚,他就会替窦璎珞背下暗杀方棠的罪名。

听到这里,窦璎珞不安焦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此时高昂着下巴,趾高气昂的开口:“我没有指使任何人暗杀方棠。”

方棠目光看向老马,根据封掣的调查,他是四月六号来长源的,不管是窦璎珞指使的,还是他自己的决定,马继山都是因为自己给了窦璎珞一刀,所以他来找自己报仇。

但事实却是三月底,老马就出现在了七星山庄,方棠甚至推断当天在自己茶水里下了催情药的人就是老马,之后怂恿方芯蕊来抓奸的人也是他。

可马继山为什么要阻止自己和周家的联姻?那个时候自己和窦璎珞还没有见面。

方棠眸光暗沉下来,老马在西街口暗杀自己,究竟是为了给窦璎珞报仇还是为了杀了自己,彻底断绝自己和周家联姻?

“暗杀方棠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任何人无关。”嘶哑的声音响起,马继山从被抓之后终于开口了。

看了一眼客厅里的众人,马继山继续道:“你们不用将脏水泼到窦小姐身上,这一切和她无关!都是我的个人行为。”

不好!警觉到不对劲的方棠猛地起身,可却还是来不及了。

老马说完之后,面色痛苦的一变,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身体痛苦的抽搐着,一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嘴角泛着白沫,脸上还残留着死前痛苦狰狞的表情。

“啊!”龙灵悦惊恐的惨叫一声,老马的死让龙灵悦又想起在小组别墅里里看到的血腥一幕,受刺激的龙灵悦惊恐万分的喊叫着,身体吓的瑟瑟发抖。

封掣蹲下身来,检查了一下老马的身体,对着蒋韶搴和方棠的方向摇了摇头,“他牙齿里藏着药丸,是我大意了。”

抓捕老马的过程里,他也反抗了,可是寡不敌众,更何况封掣本身的战斗力就强过老马。

当时,老马虽然逃不掉,但是他这样的内劲武者真的要自杀的话,封掣也拦不住,所以将人抓住之后,封掣就没想过老马会自杀,也就大意了。

看到老马这个唯一能指控自己的人自杀死了,窦璎珞这会是彻底放心了,眼中的喜悦之色都掩饰不住。

“现在马继山死了,封掣,你还怎么污蔑我买凶杀人!”窦璎珞高傲的笑着,神色一派的轻松惬意,完全没有一个死忠部下自杀的悲切和愧疚。

“马继山的尸体还热着,窦小姐现在就弹冠相庆,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封掣冷着脸嘲讽了回去。

马继山为了保住窦璎珞自杀了,她却连一点内疚都没有,窦璎珞骨子里的血都是自私的!

看着喜悦的窦璎珞,窦臣没有开口,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兔死狐悲,这就是给窦家人效命的下场!

“这是我们窦家的事,而现在我们说的是方棠杀人的事。”窦璎珞嘴硬的回了一句。

齐长鸣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老马的尸体,叹息一声开口:“关键证人自杀身亡,大家不如暂时回去,方二小姐也可以重新寻找证据自证。”

看着偏帮方棠的齐长鸣,窦璎珞不满的绷着脸,刚要开口,窦臣却抢先一步,“也好,我和璎珞先回去,希望下一次见面方二小姐有新的证据,而不是将泼向璎珞。”

窦璎珞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但经过刚刚的交锋,窦璎珞也知道自己不是封掣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齐长鸣帮着封掣。

窦璎珞恶狠狠的瞪了方棠一眼,没有理会窦臣转身就走了,同样也没有过问老马的尸体要如何处理,自私薄凉的性子可想而知。

!分隔线!

马继山的自杀,按理说局面对方棠更加不利,窦臣和窦璎珞都能给自己狡辩,但方棠杀了害死了五个人却是不容更改的事实。

可三天后,窦家家主,都璎珞的父亲窦宪章亲自打了电话给窦臣和齐长鸣,以快马斩乱麻的速度将这件事了结了。

“小舅舅,一路顺风。”机场贵宾室里,徐绍代表徐家送齐长鸣上飞机,一同离开的还有龙夫人和龙灵悦。

“小绍,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方棠是可交之人,日后她在周家有什么困难,你多帮忙。”齐长鸣温和笑着,他看重的是方棠背后的封掣。

“小舅舅你放心,我记住了。”徐绍也没有想到窦家竟然会选择退让。

方棠被定性正当范围,至于窦臣的过错,齐长鸣也没有追究,窦璎珞也没什么大事,当然,这件事也被列为了机密,卷宗被封存了。

窦家放过了方棠,以此交换窦家的名声。

虽然老马是自杀,可窦璎珞买凶杀人的嫌疑并没有被完全洗清,这个世界上不缺乏聪明人,窦璎珞和窦臣的所作所为一旦被宣扬出去,窦家的名声必定会跌到谷底。

权衡之下,窦家选择放过方棠,毕竟说起来窦家和方棠也没有深仇大恨,如果不是窦璎珞睚眦必报,擅自派老马来暗杀方棠,失败后又命令窦臣对方棠动手,也没有后面这么多事。

为了保全窦家的名声,窦宪章只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而来了长源一趟,齐长鸣收获不小,窦臣虽然没有被追责,可死了五个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这五个人都是窦臣的心腹,窦臣不但失去了得力的下属,也失去了名声。

不少中立的人都投靠了齐长鸣,毕竟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齐长鸣走了,窦臣和窦璎珞也离开长源了。

下午四点,西街口32号老宅。

方棠在这里养了几天,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而这期间方家没有一个电话打过来,似乎方棠不是方家的人一般,身为父亲冷血无情到方丰益这种程度也是少见。

“你要回方家?”封掣诧异的看着方棠,要不是蒋韶搴在一旁,封掣的手都要摸上方棠的额头,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否则怎么会说胡话。

方棠点了点头,不管老马背后的人是谁,对方既然阻止自己嫁入周家,方棠偏要反其道而行,幕后黑手终究会浮出水面。

“你就是回隔壁没装修好的房子住,也好过去方家。”封掣无语的开口,方棠又不是那种软包子,还对方家这些亲人有念想,好好的回方家做什么,互相膈应、互相伤害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封掣眼睛忽然一亮,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询问,“是不是方丰益抓住了你什么把柄?还是他用什么威胁你?”

套用小说电影最熟悉的套路,方棠母亲有什么遗物在方丰益手里,方丰益就以此要挟。

“小棠棠,连马继山我都能掘地三尺的找出来,就算你有什么东西在方丰益手里,只要你开口,我一定给你拿回来,你没必要羊入虎口。”封掣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担心方棠不相信,封掣话锋一转,语调危险至极,“实在不行我们就兵行险招将方宇涛绑架了,不怕方丰益不妥协。”

方棠无语的看着越说越兴奋的封掣,转而看向蒋韶搴,“这段时间多谢照顾。”

如果不是蒋韶搴,方棠这一次绝对逃不过牢狱之灾,不过幕后人的事,方棠不打算再给蒋韶搴添麻烦。

对方还隐藏在幕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浮出水面,时间太长的话,方棠总不能让他们一直给自己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