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倒是希望她像个孩子,那样她会活的更自在一些。

不知是谁说过,旋转木马是最残忍的游戏,一直追逐却又永远隔着一段距离,或在看似同行时下一刻又眼睁睁看着彼此渐渐远离。

雷韵程双手抱着栏杆,头抵在上面看前面那对大声欢笑的男女,不由得心生羡慕。

快乐幸福与否,从一个人的笑声和眼睛便能分辨。她羡慕女孩子的笑,那样无所顾忌,由心而发。

那种笑容,曾经她也可以。在未和他交往之前,虽然谈不上幸福,她心中却一直存有希望。或许她不应该看那些视频,尤其是最后那一段

雷韵程努力的牵起嘴角,心中酸酸涩涩的疼。雪一直未停歇,转小,又逐渐转大,成片的雪花落进眼里,冰凉入心。

她侧头看他,学着那对情侣一样,伸手向他,封印探出手臂却因两个木马之间的不同的节奏无法握住她。两人谁都没有放下手臂,倔强的、执着的伸向对方,却终究无法碰触到彼此。

封印喉结滚动,有什么东西堵着似的,但他们还是在向对方微微的笑,笑得让她心酸。藏在帽檐儿和厚重围巾之间的眼睛雾气缭绕,细碎的雪花在他们之间轻易隔出一截真空,直到木马渐止,连指尖都不能触及。

封印第一时间把她抱下来,她像个孩子似的趴在他怀里,搂着他的颈,不在乎别人取笑的目光。

“冷。”

她嗫嚅着发出声音。

封印把她抱的紧了点,脚步不停。“不玩了,回车里暖和暖和,我们去买戒指。”

——我们。

雷韵程嘴唇微微的翕动,无声的重复着这两个字。

某品牌店,雷韵程的眼睛都看花了,以前没有注意过,原来戒指的样式有什么多,璀璨美丽的超出她想象。

“这款怎么样?和小姐的气质很相配,而且这款造型的寓意是最心爱的女孩,拿来求婚最合适了。”店员小姐拿多款钻戒为两人推荐,嗓音柔美动人。

“你看中的是这款?”封印看她视线直直的落在店员执着的绒盒中的那款镂空心形指环的大钻戒,牵起她的手脱下手套,拿出戒指就要往她指上套。

“不是这个。”雷韵程手一僵,抽回,胡乱的戳戳柜台里的另外一款相较之下极为低调的指环。“是这个。”

上面只有两圈细小的碎钻镶嵌其中,单看很漂亮,只是和先前那款对比不禁黯然失色。封印捏着这枚小指环套在她纤细的无名指上,转动了两圈。“好像有点大。”

无名指的根部被一圈冰凉坚硬的触感环绕,雷韵程盯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和那枚戒指发怔,刚才他给自己戴上戒指的动作在她眼中仿佛是电影的慢镜头。

时间还在走,她的世界却定格在这一刻。

男人的手也可以用漂亮来形容,倘若他这双手不开飞机或许会和他父亲一样在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连雷恺都不能小看的对手。

也是这双手,在她尚不知晓何为情时就已牢牢抓住她的心,在这许多年以后捏碎。

她拒绝了店员要把戒指拿去改大小的好意,只是要求在上面刻上自己的名字。戒指买到了,她没有该有的兴奋和喜悦,反而整个人都沉沉的。封印开车的空余不时瞥她,雷韵程知道他在看自己却并不给予回应,两个人各怀心思陷入从未有过的沉默。

前方车祸现场正在处理,车子前前后后的堵着不能掉头,半晌才挪动一下,车里只剩下暖气吹出来的呼呼声。几乎静止的车流,连带着时间都似在刻意放缓脚步,逼他们摊牌。

从拿到戒指后她便不再拼命掩饰自己,封印已经断定了一些事情,将车窗落下一丝缝隙,一股寒冷的气息夹杂着冰凉的雪花扑面而来,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你见过夏炎凉了是吗?”

雷韵程没承认也没否认,视线一直看窗外,对面同样被堵在这里的轿车里,车窗上趴着一个小孩,用手指在车窗上认真的画着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图案。

“我记得小时候你很想要一个妹妹。”

那个阶段的男孩子没有不想要个妹妹的,可以保护她,欺负她,宠着她,使唤她。所以封印一直很嫉妒雷逸城家里有一个这样的小女孩,而他的父母始终都不肯再生第二胎。

“你一直都想听我叫你哥哥,不喜欢我直呼你名字。”

或许她心中还存有一些不舍,不舍他给予的温暖,给予的爱情,所以还在做着无谓的拖延,哪怕那所谓的爱情是打了折的、退而求其次的,甚至是虚伪的。

但该来的总会来,她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闭嘴了。“说吧,那些不想告诉我的事情。”

封印看着他这旁边的车里那对正在争吵的男女,他们也许是男女朋友或者是夫妻。他放在档把上的大手覆盖在她的手上,粗厚的毛线手套隔绝了他们本应该传递给对方的温度。

“我不知道夏炎凉和你说了什么,她有没有提过一个人?”封印的嗓音平静而低沉,有某种她不知道的尖锐在他的记忆中划开了一个口子,往事趁机肆意流淌。

“就像你和杜妍青一样,他曾是我最亲密的战`友,兄弟。加上陆叙,我们三个人一起训练一起吃苦一起向方默阳挑衅,当然结果是一起受罚。”

封印微微阖上眼睛,黎睿的名字就这样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人生里美好的意义在那个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战`友之间的感情是军`人以外的人很难去深刻理解的感情,真正能以性命相托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黎睿之于封印便是这样的人。

如果不发生后来那些事

“还记得你从旋梯上摔下来受伤入院我去看你吗?我带去过淮海路的那家饭店吃饭,你当时诧异老板还记得我,我说我们在那打过架。”

封印嘲讽的笑了下,一直都在后悔他们当时应该对那群人的酒后闹事不予理会而不是让事件衍变成无法收拾的局面。当时他是几个人里喝的最少的,是三个人里相比较之下还算清醒的,但是从老板的儿子把一只啤酒瓶砸在黎睿头上开始,仅剩的那丝可怜的理智也无影无踪了。三个人赤手空拳被数个手持棍棒的人围堵,黎睿的血从耳际处流下来,让他和陆叙的眼睛变得腥红,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打。

酒精会让人的理智和冷静统统不见,但是本能却是在任何情况下都跟着你的。他永远记得那个改变他和黎睿一生的瞬间,那把椅子几乎要砸向他时,步履蹒跚甚至吐不出一句完整话的黎睿却在此时扑过来死死的护住了他,替他承受这重重的一击。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黎睿的伤究竟到什么程度,只看见刺眼的鲜血汩汩的冒出来,并且越来越多。

封印和陆叙瞬间醒酒,黎睿抱着头捂着眼睛痛苦的蜷在地上。

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不可逆转,同样无法逆转的不是黎睿额前留下的一道疤痕,而是他严重下降的右眼视力。

黎睿离开飞行学院的那天他们送他到机场,他似乎很看的开,他说假如换成是他,他相信封印同样会保护他。夏炎凉当时也在场,安静的立于封印的身后,漂亮的眼睛也因这场离别染上些许雾气。

黎睿勾着封印的肩开着男人之间惯于开的玩笑。“觉得欠我点什么的话,可以拿你女人赔偿?怎么样?”

封印鄙视的瞪了他一眼,作势在他身上击了一拳。“如果你拿的去的话就尽管拿。”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黎睿大笑,还不忘对夏炎凉挤挤眼睛。

但是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封印直到毕业的那年才知道这个结果,一语成谶,对那个时候的他来说是最残忍的事情。

Part50

什么是兄弟?

是不分缘由的和你一起打架,是一块钱买两个馒头一起啃,还是即使和你不在一个起点上,仍旧为你的进步而欣喜,为你的成就而骄傲?勾着他的肩向别人扯着嗓子嚷嚷,“看见了吗?这是我兄弟!”任谁都听的出“我”字上咬的重音。

黎睿虽然走了,但是他们一直未断联络。夏炎凉大学最后一年是在S市实习,那是黎睿的城市。那时封印和夏炎凉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面了,飞行学院管理严格,他不能离开学校半步,一切事宜都是黎睿帮着办的。

“自己小心些,如果有什么困难找黎睿,他是我哥们,如同我在一样。”封印趁着训练间隙偷偷给她打电话,相隔两地的情侣只能用电话联系。只是他不知道此时黎睿就在夏炎凉身边,手指卷着她的发梢,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暧昧不明的光芒,而夏炎凉的视线则在窗玻璃的倒影上与他碰撞

毕业的时候封印和陆叙拎着行李第一站并不是回家报喜,而是来到S市,黎睿的公司。

前台小姐看到他们的装束都没多问名字就和里面通报,黎睿等不及电梯直接从楼梯里跑下来,他出来的时候甚至在封印面前来了个趔趄险些摔倒,让大家大跌眼镜,平日里那么斯文优雅的黎家少主还有这么失态的一面。

黎睿冲上来给他一拳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你俩他妈人模人样的混出来了?”

封印笑着拍他的背。“放心,带着你那份儿呢!”

他的考核成绩是全部学员中第一,陆叙第二。封印一直觉得他的成绩有黎睿的一份,黎睿只会在这个时候朗声大笑,“你还做了心病了?走,哥们给你们俩混蛋接风洗尘!”

黎睿在父亲的公司干的很好,他总对封印和陆叙说当初若不是离开飞行学院也不知道自己竟也是从商的这块料。

“等过几年我上手了,我老子就把公司全交给我了,到时候哥们也是有大身价的人了,需要什么跟哥们说。”黎睿在自家地盘上招待两个兄弟,说话时骄傲自得的挑着眉,神采飞扬的几乎让封印信以为真,相信他是真的很热爱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胜过于当初的飞行梦想。

封印倒上满满的一杯酒,端起来,还未开口便被黎睿粗鲁的打断。“要是你想说的和我猜的一样,那就别说了,我不爱听,那事是个意外,不是你的责任。”

他看向封印身边的夏炎凉,痞气的扯起嘴角。“要是你想谢谢我对炎凉的照顾,那就更没必要了,你的就不就是我的么?”

大家一阵哄笑,夏炎凉低头微微抿着唇也在笑,笑意委婉中带着几分苦涩,为某人的心疼,只是封印当时大意的忽略了。

时隔三年他和陆叙的身份已从飞行学员成为正式跨入到空军飞行员的行列,而黎睿的身上却已带着几分铜臭味。他身上昂贵的西装与他们身上的军装相比,是那么的不和谐,那么的刺眼,而黎睿原本是能够和他们站在一起的。

当晚黎睿和一众哥们兄弟拼命的灌封印酒,他们还玩了雷韵程第一次和封印约会时玩过的那个游戏。夏炎凉作为当晚少数女人中的一员受到不少作弄,但却被封印一一挡了下来,成为唯一全身而退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人。

封印喝吐了几回,那完全是要把人往死里灌的喝法。游戏而已,夏炎凉劝他不必这样,却暗自被他紧紧握住了手,紧的她发疼。

两人聚少离多她很少抱怨,懂事的让他窝心。他想为她做些事,哪怕是看上去没有什么必要的事。

封印没有住黎睿给他俩人在酒店安排的总统套房,而是回到夏炎凉的住处,和她在床上彻夜翻滚,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没有发觉夏炎凉在欢爱中是带着抗拒的。

“炎凉炎凉”他气息不稳,抱着她柔软的身子,低着头,手执着她精巧的下巴,唇瓣在她的脸上摩挲,呢喃着低声唤着她的名字,那般眷恋,那般缠绵,她名字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爱到心疼。

“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来。”他一边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一边在她耳际低语,倾诉爱意,哪里会注意到她眼里的恶嫌与冷漠,甚至不知道当过多的酒精与疲倦带走他的意识之后黎睿曾来过,在大床的另一半和他爱到想娶回家的女人翻云覆雨

原定去部队报到的日子被推迟了,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过了今天又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才能和她在一起,封印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从T市赶到S市准备给夏炎凉一个惊喜。她还没下班,他索性去外面订蛋糕,买电影票。

直到夜幕低垂还是没有等到她回家,只等到她通过电话送上的祝福。

“什么时候下班?”

“晚上加班,现在已经在下班的路上了,马上到家了。”

“嗯,路上小心。”封印顿了顿,“想不想见我?”

夏炎凉轻笑,“想,等我到家了再给你电话。”

封印在蛋糕上插`蜡烛,没开灯,脑里幻想着她回家开门后看到自己时会不会兴奋的掉眼泪,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十几分钟后所听到的看到的一切。

夏炎凉回来了,跟着她回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黎睿把门踢上的时候大手就已经伸到她裙子下面,吻上她细长的颈子。夏炎凉被他弄的忍不住轻喘,半推半就的被他压在鞋柜上。“别弄了黎睿”

“刚才是谁在我开车的时候勾引我的?现在知道让我别‘弄’了?”黎睿坏笑,“别弄哪儿?这儿?还是这儿?”

在黎睿扯掉她内裤,拉下裤链准备提枪上阵的紧要关头,一双男士皮鞋忽然跳入夏炎凉的视线。她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猛地推开黎睿跑进去。

封印站在窗口目视远方,双手撑在窗沿,骨节恐怖的突着,表情则波澜不惊,平静的可怕。他慢慢的收回视线,她冲她讥诮一笑。“这么快就‘忙’完了?”

夏炎凉脸色刷白,匆忙的拉好衣裙,那动作着实刺痛了封印的眼睛。

想起两人高三毕业时的初尝禁果后,夏炎凉满面小女孩娇羞模样在他面前拉好衣裙的举动和现在相比真是有着天差地别。

黎睿不慌不忙的现身,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脸上甚至不带半点惊慌与愧疚,更别说尴尬,坦然的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偷人的畜生。

他看见茶几上的生日蛋糕,恍然大悟一般。“啊,对了,今天是你生日,我怎么把我兄弟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黎睿摸摸手上那个让封印觉得更加刺眼戒指。“不如,这个就当我给你的生日惊喜好了,怎么样?喜欢吗?”

和夏炎凉带的是同款,原来那是情侣款戒指。

这个生日封印得到了至今最大的礼物,爱情与友情的双重背叛。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冷静,冷静的一句重话都没对夏炎凉说过。

“她要的是个能实实在在陪在她身边的男人,不是一年到头见不到人还要担心他会不会有一天不能活着回来的男人。当然,或许根本原因是你放弃了封氏继承权,虽然飞行员的收入不低,但和封氏未来女主人的身份比起来,呵。”

黎睿临走前小声和封印这么说,然后离开,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她们。

房间内陷入令人绝望的死寂,封印脑中曾有一瞬间的幻想,幻想夏炎凉会哭着说一些是她一时糊涂的话求他原谅。

只可惜她眼睛里连一颗眼泪珠都没掉下来,环着双臂看着他,目光里有几分愧疚,有几分不自在,更有些脆弱,惟独没有曾经的爱情。

他碰触她的时候,她甚至还带着些防备。封印扯扯嘴角,扣着她的头拉近她,嗓音轻而缓。“怕?怕我打你?”

他想说,他那么爱她,怎么会舍得打她。

封印把这些话统统咽回去,直直的盯着她美丽的眼睛,试图努力从中寻找到些什么。

却——什么都没找到。

“你可以怪我,但作为女人我有我想要的东西,而这些你不能给我。”夏炎凉并不回避他的视线,有些哽咽。

封印放开手,掏出烟来狠狠的吸上几下,平静的开口。“你不要告诉我当初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我的姓,因为我背后的封氏?”

就算她承认他也不知道怎样让自己相信,那些过往怎么可能是虚假的?

夏炎凉眉头轻蹙和他对视,最后眼泪竟流下来,捂着眼睛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封印,但是我这一次是真爱上他了,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但我控制不住我的感情。”

在封印眼里她的眼泪已经那么的肮脏,但却像撒豆成兵似的每掉下一滴就在他心上砍下一个口子。她终究是哭了,但不是求他原谅,是告诉他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感情,而这个男人是他换过命的兄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种控制不住的感情是怎样的,只是如今他必须控制住。

他不知道黎睿究竟是为了什么把这件事情弄的人尽皆知,只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他被深爱的女人戴了绿帽子给他难堪?

后来封印才知道,黎睿是恨他的。

当初有多把他当成兄弟,后来就有多恨。

若不是替他挡的那一下,他的眼睛不会受伤,不会因此终身与飞行无缘。他知道他不应该恨封印,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世上很多事情是注定的,像爱情一样是人们无法自控的。他恨封印的优秀,恨他什么都有,女人与前途。所以他看透夏炎凉的本质,诱惑她变心。

和封印关系闹崩没有多久,黎睿毫不意外的发现夏炎凉怀孕了,是他背着最好的兄弟和他的女人偷情时留下的种,又或者是封印的种。

如果不做掉留下的就可能是别人的孩子。

他亲手把夏炎凉送进手术室,又在最后关头阻止了手术。夏炎凉在他怀里静静的掉眼泪,沾湿了他的衬衫。黎睿轻轻顺着她的背,只说了一句话。

“我舍不得,也许毁掉的,会是我们的孩子。”

虽然没有娶她,但黎睿是爱她的,这是夏炎凉这些年一直坚信不疑的一点,哪怕在他酗酒后吸毒后失去理智折磨她的时候,她都这么认为。她看的到黎睿眼底深处的恨,恨封印,恨她,恨与梦想的失之交臂,那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释然的东西。

夏炎凉没料到他和黎睿两个人会真的越陷越深,深到即便明知对方心里头那些不堪的种种也无法离开。谁会相信会有一种爱情是在这种讽刺诡异的关系中滋生出来的?

泠泠的存在或许是上天给黎睿最好的礼物,他像爱她一样爱属于他们的女儿,但这仍旧抚平不了他心中的恨意。他没有给女儿自己的姓氏,并且拿着封印的照片告诉女儿这个才是她的爸爸。夏炎凉无力阻止黎睿已经变态的心理,直到女儿渐渐长大,叫出第一声爸爸时,黎睿失踪了一整晚。

她知道他一定在某个角落里失声痛哭,她心里面疼的仿佛被挖掉似的。

这些事封印只是从夏炎凉嘴里听到或许他不会相信,如果他没有见到后来形同枯槁,看似奄奄一息的黎睿的话。

——你欠我的,封印,你一辈子都欠我的。你帮我完成梦想,我帮你爱你的女人和孩子,多完美的结局?封印,你不是你,你是我,你是我。

封印那个时候才彻底明白黎睿严重矛盾扭曲的心理,他已经疯了。

黎睿想让他一辈子背负着罪恶感,愧疚感。又把自己幻想成封印本人,好让他在死后让封印代替他爱他的女人爱他的女儿。

这种荒谬的疯狂的想法证明了他对封印的恨,对夏炎凉母女的爱。

而夏炎凉至始至终纵然着黎睿的一切,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忘记了自己曾想要的那种生活。

Part50

什么是兄弟?

是不分缘由的和你一起打架,是一块钱买两个馒头一起啃,还是即使和你不在一个起点上,仍旧为你的进步而欣喜,为你的成就而骄傲?勾着他的肩向别人扯着嗓子嚷嚷,“看见了吗?这是我兄弟!”任谁都听的出“我”字上咬的重音。

黎睿虽然走了,但是他们一直未断联络。夏炎凉大学最后一年是在S市实习,那是黎睿的城市。那时封印和夏炎凉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面了,飞行学院管理严格,他不能离开学校半步,一切事宜都是黎睿帮着办的。

“自己小心些,如果有什么困难找黎睿,他是我哥们,如同我在一样。”封印趁着训练间隙偷偷给她打电话,相隔两地的情侣只能用电话联系。只是他不知道此时黎睿就在夏炎凉身边,手指卷着她的发梢,漆黑的眸子里闪着暧昧不明的光芒,而夏炎凉的视线则在窗玻璃的倒影上与他碰撞

毕业的时候封印和陆叙拎着行李第一站并不是回家报喜,而是来到S市,黎睿的公司。

前台小姐看到他们的装束都没多问名字就和里面通报,黎睿等不及电梯直接从楼梯里跑下来,他出来的时候甚至在封印面前来了个趔趄险些摔倒,让大家大跌眼镜,平日里那么斯文优雅的黎家少主还有这么失态的一面。

黎睿冲上来给他一拳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你俩他妈人模人样的混出来了?”

封印笑着拍他的背。“放心,带着你那份儿呢!”

他的考核成绩是全部学员中第一,陆叙第二。封印一直觉得他的成绩有黎睿的一份,黎睿只会在这个时候朗声大笑,“你还做了心病了?走,哥们给你们俩混蛋接风洗尘!”

黎睿在父亲的公司干的很好,他总对封印和陆叙说当初若不是离开飞行学院也不知道自己竟也是从商的这块料。

“等过几年我上手了,我老子就把公司全交给我了,到时候哥们也是有大身价的人了,需要什么跟哥们说。”黎睿在自家地盘上招待两个兄弟,说话时骄傲自得的挑着眉,神采飞扬的几乎让封印信以为真,相信他是真的很热爱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胜过于当初的飞行梦想。

封印倒上满满的一杯酒,端起来,还未开口便被黎睿粗鲁的打断。“要是你想说的和我猜的一样,那就别说了,我不爱听,那事是个意外,不是你的责任。”

他看向封印身边的夏炎凉,痞气的扯起嘴角。“要是你想谢谢我对炎凉的照顾,那就更没必要了,你的就不就是我的么?”

大家一阵哄笑,夏炎凉低头微微抿着唇也在笑,笑意委婉中带着几分苦涩,为某人的心疼,只是封印当时大意的忽略了。

时隔三年他和陆叙的身份已从飞行学员成为正式跨入到空军飞行员的行列,而黎睿的身上却已带着几分铜臭味。他身上昂贵的西装与他们身上的军装相比,是那么的不和谐,那么的刺眼,而黎睿原本是能够和他们站在一起的。

当晚黎睿和一众哥们兄弟拼命的灌封印酒,他们还玩了雷韵程第一次和封印约会时玩过的那个游戏。夏炎凉作为当晚少数女人中的一员受到不少作弄,但却被封印一一挡了下来,成为唯一全身而退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人。

封印喝吐了几回,那完全是要把人往死里灌的喝法。游戏而已,夏炎凉劝他不必这样,却暗自被他紧紧握住了手,紧的她发疼。

两人聚少离多她很少抱怨,懂事的让他窝心。他想为她做些事,哪怕是看上去没有什么必要的事。

封印没有住黎睿给他俩人在酒店安排的总统套房,而是回到夏炎凉的住处,和她在床上彻夜翻滚,是酒精的作用让他没有发觉夏炎凉在欢爱中是带着抗拒的。

“炎凉炎凉”他气息不稳,抱着她柔软的身子,低着头,手执着她精巧的下巴,唇瓣在她的脸上摩挲,呢喃着低声唤着她的名字,那般眷恋,那般缠绵,她名字的每一个字都让他爱到心疼。

“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来。”他一边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一边在她耳际低语,倾诉爱意,哪里会注意到她眼里的恶嫌与冷漠,甚至不知道当过多的酒精与疲倦带走他的意识之后黎睿曾来过,在大床的另一半和他爱到想娶回家的女人翻云覆雨

原定去部队报到的日子被推迟了,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过了今天又不知道会什么时候才能和她在一起,封印得到消息第一时间从T市赶到S市准备给夏炎凉一个惊喜。她还没下班,他索性去外面订蛋糕,买电影票。

直到夜幕低垂还是没有等到她回家,只等到她通过电话送上的祝福。

“什么时候下班?”

“晚上加班,现在已经在下班的路上了,马上到家了。”

“嗯,路上小心。”封印顿了顿,“想不想见我?”

夏炎凉轻笑,“想,等我到家了再给你电话。”

封印在蛋糕上插`蜡烛,没开灯,脑里幻想着她回家开门后看到自己时会不会兴奋的掉眼泪,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十几分钟后所听到的看到的一切。

夏炎凉回来了,跟着她回来的还有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