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需要保密,再说这点小事哪会难的住您?”窗玻璃上贴着一张心形状的便签纸,上面笔迹隽秀的写着一排小字,附加一个可爱的表情。

——再想抽烟的时候允许你来吻我。^3^

封印的烟瘾变得很大,这是雷韵程提出的让他戒烟的办法,曾一度被他嘲笑是想趁机占他便宜。

雷恺揭下便签纸,无声的翘起嘴角。“她这招是在她妈妈那学来的。”而他过了这么多年一直没能成功戒了烟,不是不能,是不想。

“程程昨晚打电话给我,她问我如果那个时候你母亲是清醒的并且选择继续留在我身边,我会不会对你视如己出,你知道她那个时候已经怀了你。”他把便签贴回去,语气凉而平。“她扯了很多没用的东西不想让我把注意力放在这个问题上,她跟我说你们很好。”

封印捏了捏拳,唇线抿的僵直。

雷恺走出卧室,拿起被遗下的DV掂量了下。“刚才你们让我听到的那些已经证实了我的猜测。”

“你也认为那小孩是我的?”封印沉下表情。

雷恺显然比雷韵程要冷静的多。“你当初和我提那个孩子的时候我说过如果这件事情你处理不好让程程受了委屈,我有一千种方法分开你们,我可以相信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但我更相信程程不会无缘无故的那样。”他扬了扬DV。“介意我看看么?”

封印顿了顿,颔首。

DV里面确实是一些封印与夏炎凉母女相处的片段,更多是封印和泠泠。雷恺是一个女儿的父亲,因此他看的出泠泠有多喜欢和封印在一起,更看的出很多细节表明她对他的依赖感与独占欲过于强烈。

视频到了最后出现一片黑,随后是一段无声的画面。

封印看到雷恺微微变了脸色,开始好奇里面的内容。

“怎么——”

他刚拿过DV,里面传出声音来。

背景在天台,画面中的女人是夏炎凉,她被封印紧紧的抱着,重重的吻着。

她似乎在哭,哭的很激动,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封印把她的头扣在胸前,说的话像发誓一般。

“我刚才的话都是假的,我会照顾你和泠泠,什么雷韵程,我和她怎么能当真?那种送上门来的女人我——”

封印没再说下去,夏炎凉浓浓的哭腔追问。“还有呢?”

“我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孩子,就是泠泠。”

小孩的哭声也传了过来,泠泠跑进画面,抱着封印的腿嚎啕大哭,画面到此断了。

——封印的头嗡的一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手指都在颤抖,他下意识的看向雷恺,嘴唇气的发紫。“我可以解释!这不是真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雷韵程会那么的不信任她!夏炎凉竟然无耻的来偷拍这一手,这段东西的存在连他都不知道。

雷恺蓦地抬手打断他的话,表情越发平静,眼神却凌厉阴鸷。“你总不会想告诉我那是你们三个人在演戏,然后夏炎凉拿这东西来陷害你。”

封印眼底全然酝酿一场骇人的风暴,牙齿咬的作响。“如果我说事实就是这样呢?”

雷恺唇边荡起一抹冷笑。“我替程程说,你们俩到此为止了。”

啊,雷恺来了

Part52

雷恺拂袖而去,不想听封印任何解释,更不想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动起手来,他来之前曾答应过商小婵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动封印一下。

雷恺薄唇抿得僵直,脚下的雪被他踩的嘶哑的哀嚎,脚步生了风似的直奔停靠在楼下的一辆黑色轿车,不耐烦的敲敲车顶。后座的车窗落下,雷恺把DV扔进去的同时丢下一句话。

“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

后座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封澔。

他一看这个DV就预感到里面不会是他愿意看到的东西,浓眉微蹙,沉声问。“是什么?”

“最后那一段,你自己看!”雷恺微微松了下领带,咬牙切齿。“要么就让他给你演一遍!”

语毕雷恺转身便走,封澔的司机及时叫住他,指指另一个方向。“雷小姐往那个方向走了,已经派人跟着了,您放心。”

雷恺一句道谢不屑给予,立即驱车向雷韵程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封印追到楼下一眼便认出父亲的车,顿时感觉乌云压顶。他低低的咒骂,似乎什么倒霉的事都是商量好的一样一齐冲他来了,就像阅兵的方队,一拨接着一拨分秒不差。

司机等封澔看完所有的视频才示意封印过来。他是封澔身边的老人儿,看着封印长大,为封印打开后座车门的时候暗暗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车门打开的一瞬,封印就觉得里面扑面而来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硬着头皮坐进去。“爸,你怎么来了?”

“嗯。”封澔淡淡的应了一声,手里摩挲着DV的壳子。“很精彩,很感人。”

封印搓火的揉了揉眉心。“我发誓那不是真的,那天——”

“不必向我解释。”封澔的声音有些冷,或者说比平时更冷。他视线落在车窗外的某一点,表情平静,但依据对父亲的了解,封印知道他已经动怒了。

“从你十八开始我就不再管你,让你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但现在看来,似乎我该反省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是不是从小到大你想得到什么东西都太容易,所以夏炎凉是你一直都不能释怀的?不甘和放不下蒙蔽了你的心,让你对雷韵程这种‘送上门的女人’不知珍惜?还是你觉得在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面前维护住了男人那点‘被需要’的自尊,哪怕这其中参有被逼无奈的成分存在也比现在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更重要?”

“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对于封印的矢口否认,封澔转过头来,眼眸微眯着注视他。“一点,都没有?”

深黑的瞳仁直直的看着封印,竟让他无法再说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良久的沉默过后,封印缓缓靠在椅背上,眼神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

“我今天来并不是因为她是雷恺的女儿,只是很意外你能把感情搞成这样,封印,我对你很失望。”封澔的字字句句都像是毫不留情扇在封印脸上的巴掌令他毫无还手之力。

“我知道。”封印自嘲的扯扯嘴角。“我对自己同样很失望。”

“坦白讲雷韵程让我很吃惊,我没料到她对你的感情能够从儿时坚持到现在。”封澔垂下眼眸,“曾经谈起你时多多少少我是有些骄傲的,看了这些我开始想不通她究竟看上你哪了?封印,我看你们还是算了吧。”

封印双拳倏地一握,蓦地弹坐起来。“难得你和雷恺意见统一!但这是我和程程的事,你们没权利干涉!”

封澔冷声嗤笑。“你想多了,以前没管你以后更加不会管你。”

封印皱皱眉,总觉得封澔在努力和他划清界限似的。“什么意思?”

封澔凉凉的扬起嘴角,推开车门下去。一直候在车外的司机打开后备箱拎出一个大旅行箱来放在封印面前。

那是他的箱子,封印眯起眼。

“这是你在家里的东西,夫人亲自收拾的,其他那些她认为不重要的东西都已经扔掉了,夫人说今后都不想再看见你,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司机一本正经的传话,末了还万分同情的拍拍他的肩。

封印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看向封澔。“开玩笑吗?你们不要我了?”

封澔悠然的点了根烟,缭绕白雾自口中缓缓吐纳而出。“她从雷恺那里得知你与夏炎凉和你女儿的事,快气疯了。你妈妈有多喜欢雷韵程你是知道的,她那里我能摆平,你我总归父子一场,这点你可以放心。”

封印终于按捺不住爆发出来,倏地一脚踹翻箱子。“放心什么?放心我妈不会派人来追杀我?我再说一次那个不是我女儿!我又没说我要和程程分手!我又不是不要她!我爱她!可现在是她不要我!”

封澔抽着烟,静静的看着他发飙抓狂。“我不相信你没有其他的方式处理那对母女。没有哪个女人的心天生就该属于你,夏炎凉是,雷韵程更是。你所谓的爱,抱歉,连我都看不清。”

他低头看了下腕表,扔了烟头一脚踩灭。“我回去了,公司还有事,你好自为知。”

封澔的车很快融入到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去,封印独自站在雪地里,心头像是被敲了无数下闷棍,呼痛不能。他把箱子拉回家,颓然的栽进沙发。双眼无神的睁着,视线木然的盯着沙发旁小角桌上摆放的和雷韵程的合照。

他本以为会被雷恺或者封澔收拾的半死,哪承想两个男人飓风过境却碰都没碰他一下,只是心中那个难受劲让他不禁后悔还不如挨顿揍呢!

雷恺在寒风凛冽的江边找到雷韵程,她呆呆的坐在石墩上眺望冬天的江面。不知道她是否在哭,她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活像尊石像。另一侧,同样有一个人久久注视着她。

陆叙把空烟盒捏成一团抛进车旁的垃圾桶,抽完了身上所有的烟才有勇气走过去。

厚重的男式大衣落在她双肩,雷韵程觉得自己的脊背都险些被压断。陆叙把她两只胳膊塞进大衣的袖子里,拉上拉锁立起毛领子挡住冷风,整个过程都雷韵程都像个木偶一样让他摆弄。

陆叙蹲下来,微仰头看着她冻的红红的脸颊和青白的嘴唇,伸出双手包裹住她冷冰冰的脸,试图把自己的温度传递到她身上。“对不起,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让你看到这些,只是我”

结了冰的江面,有小孩子在上面学滑冰,摔倒了再爬起来,摔痛了就哭,然后抹着眼泪继续小心翼翼的在冰面滑行。雷韵程一直在看这些。

她想开口,双唇却好似已被冻在一起,分不开。她用力张了一下,刺痛。

陆叙以指腹轻轻的按摩她的唇瓣,“回我一声,你这样让我很担心,你可以骂我,我知道你恨我。”

雷韵程收回视线,清明的眸子里映着陆叙的脸。“我不恨你,如果夏炎凉想用这个把我和他分开,可以;如果你以为这样我就能和你在一起的话,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可能。”

陆叙的眼睛比起这糟糕的天气更加阴霾,他沉默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雷韵程艰难的扯了下唇。“相比封印,你这点小手段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伤害,你不必心存愧疚。”

第一次,陆叙发现自己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略显仓皇的移开视线,恰巧看见站在几步之外的雷恺。他神情一滞,站起。“雷先生。”

雷韵程闻言眉峰一蹙,已冻僵的双手捏了捏,可她并未回头。

雷恺微微颔首。“介意我和她单独呆一会儿吗?”

陆叙识相的把空间让给他们,雷恺踱步到雷韵程面前,而雷韵程连头都不敢抬。她看着眼前那双黑色皮鞋,脑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雷恺怎么会忽然从天而降,她明明在电话里掩饰的那么好。

两人用长久的沉默对峙,她的倔强终究让雷恺不禁叹息,抬手在她头上晃了晃。“你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你出了事。”

雷韵程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在那一瞬间啪嗒啪嗒掉落下来,在大衣上氤氲出一圈又一圈深色痕迹。

似乎终于找到一个不那么可耻的理由来哭泣,雷韵程头抵着雷恺的胸膛,哭得前所有为的放肆。不远处背对他们的陆叙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里一阵阵的泛疼。他面无表情,深深的呼吸。

如果这冰冷的空气吸进身体里也能顺便冰冻住他的心,那该有多好。

夏炎凉在“蜜恋”没有等到封印,打他电话打不通,最后只好带着泠泠回家。没有见到爸爸泠泠的失望全然写在脸上,一路都没给夏炎凉好脸色,回到家里把带回来的小点心扔了满地,房间被她折腾的一团乱。这不是泠泠第一次发脾气,夏炎凉早已习惯,在一旁等她发泄了个痛快才上前开始清理。

她一声不吭,泠泠就越发变本加厉,随手抄起手边能扔的东西向夏炎凉丢过去。她躲闪不及额头正中一击,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夏炎凉手捂伤处忙跑去卫生间,流了些血,但不严重。她一手拿着毛巾压住伤口止血,低头看着掌心上沾着粘腻的血迹,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泠泠跟着过来,站在门口剧烈的喘,小胸脯起起伏伏,瞪着眼睛嘶吼。

“我要爸爸!我要见爸爸!你骗人!爸爸根本就没有来!”

“泠泠乖一点爸爸就会来看我们了。”夏炎凉拧开水龙头把手冲洗干净,找了止血贴贴在额头。

泠泠听见这句话更加气愤的抓自己的头发,夏炎凉上去阻止反被她死死咬住了手臂。

手疼,但是她没躲,只是用长指梳顺女儿的发,嗓音柔柔一如平时。“是不是想咬死妈妈,那样就没有人照顾泠泠了。”

泠泠松开牙齿,夏炎凉手臂被她咬的地方迅速渗出红的血丝,嗓音嘶哑的叫。“泠泠想要爸爸!为什么爸爸不回家了?”

“因为我不是你爸!”

随着一声门响,封印一身寒气出现在门口。

Part53

——我不是你爸爸。

封印第一次对泠泠说出这句话时泠泠完全不信为此发了一通脾气,第二次说时泠泠哭的昏了过去并且烧了三天三夜,第三次他说出这句话的当晚泠泠失踪了,当他匆忙赶过来时泠泠抱着他送的娃娃坐在天台顶上准备跳下去。夏炎凉哭着祈求封印收回那句话,甚至做出同样让人心惊肉跳的举动,站到天台边缘企图随女儿一同了结自己。

那一幕母女情深的戏码着实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感动,没人会怀疑这世上最伟大的母爱。泠泠不过是一个孩子,她只想要一个爸爸。

泠泠的小半个身子已经探出栏杆外,封印的心提到嗓子眼,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那边夏炎凉当众向他下跪,哭的不能自已。“泠泠是我的命,就当我求你我求你”

没错。黎家人把黎睿的疯和死都迁怒到夏炎凉身上,又因泠泠的姓氏没人承认她的身份。黎睿死后夏炎凉没有向黎家争取任何东西只是带着泠泠离开。

认识她那么多年,第一次夏炎凉肯向他低头。封印想笑,但他笑不出来。他明白夏炎凉的意思,泠泠是这个世上黎睿和她相爱的唯一证据。

封印曾经以为就算夏炎凉选择的是黎睿但是她的生命里总归是有那么一点他封印留下的记号,夏炎凉这一跪偏偏摧毁了他唯一一点念想。

他在那一刻是恨极的,如果他足够混蛋他大可以不必管这样的女人死活转身走掉,可惜他还不够混。

在场的不明真相的警察用略显轻视的目光扫了一眼他未来得及换下的军服冷哼。“少校同志,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至少孩子是无罪的,先把人救下再说。”

封印几度深呼吸才将情绪压下去,向泠泠张开手臂。“那里太危险,来来爸爸这里。”

泠泠哭的红肿的眼睛里写满了质疑,她偏执的已经不肯在相信他的话,不管他如何劝说。封印的耐性几乎被磨光,却依旧命令自己耐着性子。“是爸爸错了,不应该说那些话欺负泠泠,爸爸道歉。”

“你还欺负了妈妈,你让妈妈哭,你不爱泠泠你也不爱妈妈!你爱那个叫雷韵程的女人!你和妈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妈妈恨你我也恨你!你不要我,妈妈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

泠泠越说越激动,声嘶力竭的哭喊,大半个身子钻到栏杆外,脚踩着下面,只用两只手臂抱住粗粗的铁栏。夏炎凉几乎崩溃,尖叫着想要扑上去拉住女儿,被封印及时拦住。

“你会刺激到她的!冷静点!”

封印低声喝住她,而夏炎凉却忽然转身抱住他不顾一切吻了上去。封印想拒绝却她死死的抓住两只手臂环抱着自己。“说你爱我!爱泠泠!把那些伤她的话都弥补回来,封印我求你,没有女儿我也活不下去了,骗骗她,求你”

封印那时已别无选择,只是万万没想到因此留下这样的祸根。

所以当封印一身寒气出现在门口时夏炎凉并不那么意外。

封印眸光缓慢的掠过这一地的狼藉。泠泠一见封印顿时欣喜的冲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好像并未听到他那句话般。“爸爸!你迟到了喔,泠泠等你一下午了。”

夏炎凉抻抻袖子遮住手臂的伤,弯唇一笑。“你怎么来了?”

封印勾唇冷笑,视线像刀子似的钉在她身上,夏炎凉下意识的向后退半步。而泠泠仰着头看他,眼神充满期待,像是一个女儿在等待父亲的惊喜礼物。

“爸爸。”泠泠扬着小嘴儿,弯着眼睛唤他。封印把那只扯着自己袖子的小手硬是拉开,他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已无暇顾及其他。

封印一言不发向夏炎凉走去,明明寡淡着一张脸却让她惴惴不安起来,但她没有躲,依旧站在原地,身体紧贴墙壁骄傲的扬着她精巧的下巴努力维持姿态。

“我们进去谈还是当着泠泠的面,你选一个。”封印问。

夏炎凉自然选择前者。

她几乎是被封印粗鲁的推进房间的,鞋跟绊在门口的地毯上让她一个不留神跪在地板上。也许这是自打两人十五岁认识到现在封印唯一一次对她动粗,夏炎凉竟有一瞬间的松怔,她眼里的那点不敢置信让封印想笑。

封印冷冷的垂眸盯着她看,那眼神像是从未认识她。“你到底想要什么?钱吗?要多少你开个价好了。”

夏炎凉从地板上慢慢爬起来,“你这几年给我的钱足够把冷冷养到成年了。”

“够吗?”封印双臂环在胸前,冷声嗤笑。“再多给你几倍养她到老都没问题,可夏炎凉,这恐怕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

“钱算什么,最没用的东西罢了,真正重要的东西它一样也买不来。”夏炎凉视线移到他隐忍着怒意的脸,扬起嘴角。“我知道你会觉得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很可笑,我并不否认当初和你在一起是因你封氏无可替代太子爷的身份,可你执意要去念什么鬼军校放弃了这一切,而黎睿拥有我想要的一切。其实我很感谢你,若不是因为他帮你挡了那一下他也不会回来继承家里的一切!但”

夏炎凉暗自捏紧拳,噙着一层薄薄雾气的眼睛里迸出越来越多的恨意。“这同时也成为你是这个世上我最恨的人的原因!黎睿后来所受的一切的苦,一切的折磨都是因为你!是你葬送了他的未来毁了他唯一的梦想!是你让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你毁了我和他的一切!是你让泠泠那么小就失去父亲所以你必须赔给我女儿一个父亲!代替黎睿给她应该给的一切!你这一辈子别想和雷韵程在一起!”

她的嗓音从最初的柔和变为最后的凌厉骇人,声嘶力竭。封印至始至终冷眼看着她的变化,感受着她扭曲的恨意。

“所以你设计了那场你和泠泠一起自杀的戏,利用她引我说出那些话哄她放弃自杀的念头,而你把一切录下来就等着有一天把这些呈现在雷韵程面前让我有口难辩。”

夏炎凉未做半点反驳,大方承认。“我本不想让那个丫头看到这些,都是你逼的!你为了和她在一起忘记了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我不想我女儿在半夜里因为想念你而哭醒!你永远体会不到眼睁睁看着最爱的爱人痛苦而自己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更不会明白黎睿是以怎样的心情指着你的照片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叫你爸爸!”

夏炎凉比谁都清楚照片上封印的那身空军飞行服是黎睿毕生的执念,他原本可以和他一样拥有那身衣服,穿着它在蓝天翱翔。黎睿不止一次在吸毒后失神的躺在床上,手里捏着这张照片只给她说:炎凉你看,我穿飞行服是不是很帅?炎凉你不知道,驾驶飞机在天上的飞的感觉有多美好。

即便在最后他越来越多的神志不清的时候,黎睿依旧不肯丢下这张照片,他搂着女儿牵着她柔软的小手触摸着照片上封印的轮廓,他说泠泠,一定要记住爸爸最骄傲的样子。他眼角静静的流着眼泪,而夏炎凉因此一点一点对封印产生了巨大的仇恨,她知道这样对他不公平,但她无法控制自己,就像黎睿明知当初救封印是他自己的选择却仍旧无法说服自己不恨一样。

所有人都说黎睿的恨是荒唐的,只有夏炎凉能够真正明白黎睿的死不瞑目。

封印的衣领被她揪着,他甚至看的到夏炎凉眼底被仇恨侵染的猩红。

“其实我并非针对雷韵程,今天换成任何一个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我都会不择手段的拆散你们,你没资格得到幸福,你要娶也只能娶我,你只能是泠泠的爸爸。黎睿死了,你可以继续风风光光做你的飞行员,但是封印,我会缠着你一、辈、子!”

她嘴角噙着残忍且凄凉的浅笑,封印心中忽然平静下来。他垂下眼眸深深的看这个即使狼狈却依然漂亮的女人,抬手敛好她些许凌乱的碎发,视线在她额头的止血贴上驻足片刻,轻轻扯开她的手。

“原来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恨我,但现在我知道了。”

曾经他也为夏炎凉和黎睿的背叛心中充满仇恨,直至今日他才看清活在恨意里活在执念里的人是那么的可悲。

封印回身打开门,看了眼在门外杵着的泠泠径直走进厨房,再折回时手里多了把锋利的水果刀。

夏炎凉顿时戒备起来,把泠泠挡在身后。

封印把刀子塞进她手中,刀尖举起向着自己。“如果你觉得这几年我所做的还不够偿还,你可以继续替黎睿向我讨债,拿走我现在有的一切,或者毁掉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无法让黎睿死而复生,我知道他耿耿于怀的是因为眼睛无法再做飞行员,现在刀子在你手里,你只要动动手就为他报了仇,一只眼睛不够的话你可以把我的两只眼睛都挖出来祭奠他,倘若这样也无法平息你心中的恨”

封印当着她的面一颗颗解开外套和衬衫的扣子,露出结实的胸膛,手指着胸口。“我拿命还他,还你,还你们的女儿,直到你觉得够了。”

夏炎凉抿着唇,愤愤的瞪着他,手一用力,刀尖戳到他胸口上,立即有血流出来。“真以为我不敢吗?”

封印动了动嘴角。“敢不敢那是你的事,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只要我还能踏的出这个门,夏炎凉,你别妄想再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此生除非我不娶,若娶只娶雷韵程一人,再让你找到机会伤害她一分一毫除非、我、死。”

这样的封印这样的场面让泠泠连大声哭都不敢,捂着嘴默默流泪。那也是泠泠对封印最后的印象,自那晚后她再也没见过他。

Part54

封印和雷韵程分手了,准确的说是被雷韵程给甩了。

雷韵程在那天返回部队后在宿舍里闷了三天才出门,除了人有些憔悴之外,她看上去没有太大变化,连眼睛都不见任何红肿。

集合的时候看见她,封印的眼睛都冒绿光,命令都险些忘了下。上了空勤车封印坐到她身边,紧张的手心都是潮湿的。“程程你还好吗?”

雷韵程偏头看窗外,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放在腰间的枪带上有意无意的摩挲。封印知道只要换个场合雷韵程一定万分想用枪崩了自己。

封印又轻轻的唤了她一声,雷韵程扭过头来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已经没事了,我还想飞,别在这个时候影响我心情好吗封大队长?”

封印别无选择的闭嘴,平时雷韵程在公开场合一向称呼他大队长,只不过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他觉得在她眼里他仅仅是她的大队长。

气象参谋和雷达参谋分别在通讯频道通报过,塔台下达起飞指令。

封印和雷韵程同时驾机升空的刹那,忽然想起第一次和她起飞的那个时候。那时的她是对一切都充满希望与感激的,而现在他能够从她眼里看到的只有漫无边际的空旷,蓝天一样的空旷。

封印就在这样被无视的日子里煎熬了半个月,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忍到极限了。他希望雷韵程和自己天翻地覆的大闹一场,哪怕闹的人尽皆知也好,至少那样他有机会靠近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他抓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