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斗地是阴阳交会地,是风水上所谓的福地旺穴的一种,根据某种说法,在这种地方,经常会有动物相斗的事情发生,古代的一些风水师也就是根据这种现象来确定这种地脉。”老钟也跟着我一起发疯,他竟然一本正经地给我解释开了。

“另外,这不是什么老鼠,它的来头可不小,这是毒獴,专食各种毒物,早先在山东、河南、河北等地方都有分布,解放以后就很少听说有这种东西的存在,因为它喜阴惧阳,一般都在地下,在深夜的时候也偷偷溜出地面活动,因此很少有人看见过它,而这只猫,”老钟嘬了一下牙花子,“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人工驯养的!”

就在我们进行学术研讨的时候,那边的争斗已经告一段落了,那只毒獴凶相毕露,而那只黑猫则是有点儿力不从心了。不过从身上撕咬的痕迹来看,黑猫还是占了上风。

“人工驯养的?”我有点儿不解,谁会养这么凶、这么大的一只野猫?老钟一指那具尸体,“他,他驯养的!”

就在老钟一指那具尸体之际,手里的旋风铲头终于不堪重荷一下飞出来,重重地砸在了那具尸体上,两只酣斗的怪物都一愣,那只野猫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直扑老钟过来。

我一个箭步上去,就像抽击一个飞来的棒球一样,用手里的竹管击中了那只黑猫,横飞出去的黑猫好死不死正好撞在了一根铜刃上,锋利的铜刃立刻刺穿了那只黑猫的身体,鲜血从猫身上喷涌而出。那只猫似乎挣扎了几下就无力地垂头了。

我有点儿发愣,就见那只猫的伤口上面迅速收敛起一片片黑灰色的物质,不大会就颤巍巍地长出来几根灰色的小蘑菇,随着血液播撒面积的增大,那些蘑菇迅速在猫尸上开始四面开花,一会儿就布满了整个尸体。那根穿过猫尸的铜刃原本深色的刃面就像是起了铜锈一般开始变成金灿灿的黄色。

我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吓得一愣,这才注意到原来身边的这些铜刃这么可怕,几乎在一刹那之间就把一只活生生的黑猫变成了一块长毛的烂馒头。

“这么忠心护主的盗兽就这么被你给杀了,”老钟似乎有些惋惜,他指指那具躺在铜刃上的尸体,“这个人似乎大有来头啊!”

“这只猫和毒獴斗了有几天的时间了,我估计从这个人死在这里之后,这只猫就一直待在这里,尸体上的这些毒菇是毒獴的最爱,引来了居住在地下的毒獴,但是食用过毒菇的毒獴会被蘑菇激烈的毒性暂时麻痹得不能动弹,这只黑猫一直守护着这具尸体,和破坏尸体的毒獴争斗,也许刚开始毒獴占不了什么便宜,但是随着这只黑猫由于饥饿而变得虚弱,这只毒獴开始有恃无恐地噬咬这具尸体。”经老钟这么一说,我有点儿愧疚,好像误杀了忠仆,便四下里搜索那只毒獴的下落,准备杀之以祭奠那只传奇的黑猫,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毒獴的影子。它一定是趁我们刚才注意黑猫之际溜走了。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老钟又补充的这句差点儿没把我气坏,搞得我刚才好像真的成了反面人物,弄了半天也只是他的推测。“这需要我们检查这具尸体的随身物品,我要确定一下他的身份。”老钟轻轻抬腿开始朝尸体迈进。

而我,则不声不响地去把那只插在墙上的青铜匕首拽了下来。没想到卖相不好的匕首竟然如此锋利,比画了一下,依然用油布包了没敢往后腰别,而是插在靴子里。

老钟丝毫没有注意我的这些小动作,他还是很小心地在接近那具长满了蘑菇的尸体,在确定无害之后,老钟用旋风铲轻轻地插进了尸体下面,然后慢慢把匍匐在青铜刃上的尸体翻过来。

如果说还有什么动作能够表达我震惊的心情的话,那就是我死死咬住的嘴唇了。因为翻转过来的尸体,已经赫然没有了面目,其他的地方都完好如初,只有脸部像是被扒光了一样成为光秃秃的白骨,就在正面,他没有长满蘑菇的地方,依稀还能看到没有完全破烂的特种部队作训服,帆布制作的护肘还带着一个铁锚加上十字剑的臂章。我心里一动,对于一个伪军谜来说,这个标志简直是传说中存在的传奇一样,没想到会戴在这样一个人的手肘上。

那只手紧紧地扣住了一个青色的玉匣,匣的周围暗纹缠绕,一颗暗绿色的宝石紧扣中间,就在老钟挑开手臂想要把玉匣拨过来时,却突然伸过来一只手臂,紧紧地按住了老钟的旋风铲,那只手臂上,长满了蘑菇。

老钟好像被电击了一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我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就在老钟想要挪开旋风铲之际,那只手已死死地攥住了铲头。

原本以为已经死掉的尸体,竟然,活了!

我们已经傻了,因为无论是我还是老钟都不曾想到传说中的战国金尸真的会自己活动,而且就在四只眼睛的注视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毛茸茸的灰色蘑菇,膨胀得有点儿变异的体形,一只手里扣着造型神秘的玉匣,另外一只手攥紧了老钟的旋风铲,两条腿慢慢地从密密麻麻分布的铜刃里抽出来。他用类似一种昆虫蜷缩的姿势一点一点地把身体抬高,然后猛地松开老钟的旋风铲,用那只看不出来原形的手撑住地面,另一个单手抱住手里的玉匣,就像一个刚刚趴在那里睡觉的人起身看窗外天气一样面对我们——如果他脸上还有肌肉的话,我想这个姿势一定是一个诡异的笑容,可惜现在面对我们的是一张毫无生气的白骨脸。

就在白惨惨的面骨里面,似乎有东西还在有节奏地跳动,像是胶状的脑浆或者是一种软体的腐肉。

我们仨,俩人一尸就这样静止不动地对峙着,大概过了差不多有大约十秒,我感觉似乎身边也有东西在动,转眼一看,更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刚刚死在铜刃上的那只黑猫,四只爪子竟然也在颤动,而且正努力地把斜在一边的头给转过来。等那只猫脸正过来之后几乎把我吓了一跳,因为猫脸正面的皮肉正在摇摇欲坠,而且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努力地突破猫脸表面皮肤的束缚。不大会儿,那只黑猫的脸皮给颅骨里的一个东西活生生地顶掉了,它浑身的血肉好像化成了一堆腐肉,而腐肉在滋养着躯体内部的一个怪物,从猫头空洞的双眼里可以看出是一堆类似于果冻的软体。

这一人一猫同时把躯体面对了我们,说是躯体面对我们是因为他们的头还扭在一旁,但是此刻,身体正在不断地朝我们迈进,不是走动,而是类似一种虫子的蠕动,那个尸体用一种恶心而怪异的姿势在地上四处游动,所碰到铜刃就会撕裂下来一块块的皮肉。那只黑猫也一样的有样学样,甩着软趴趴的四肢开始在四周乱转。

很显然,他们的游动似乎漫无目的,但是我们很快就看出来了端倪,因为明显感觉那具尸体的四肢跟身体极不搭配,虽然刚刚对老钟的旋风铲进行了有力地一抓,也怪模怪样地把身体支撑了起来,可明显能看出来,他的四肢跟主干身体很不协调,似乎像是脑受外伤的病人一般,整个动作看起来别扭而生硬。

虽然是漫无目的地游动,但是这个陷阱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就不怎么费劲,这两个怪物就冲到了我们跟前。老钟没有犹豫,狠狠地用手里的旋风铲抽到了那只冲在前面的猫尸上,但是猛地揍空了,只有一点木茬戳到了那只猫尸,一下把它划拉了出去。

老钟吃惊地看着手里的旋风铲,只见刚刚被那具尸体划过的地方,金属的铲头已经赫然无影无踪,在老钟的脚下,似乎有一片散落的枣红色铁屑。这么强的腐蚀能力?

虽然搞不清这金尸怎么有这么大的腐蚀能力,但是依然保持了高度的警惕,两人赶紧后退,和这一大一小保持安全距离。那两只怪物还在原地撒泼,似乎像是离开了水的两条鱼一样四处扑腾,我和老钟都有点儿捏汗,因为我们俩都已经靠到了墙壁上,如果他们再冲过来,我们除非有穿墙的本事,否则,明年今天就等着祭奠我们吧。

“快看那些铜刃!”老钟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观察别的。随着他手一指,就看见本来金黄色的铜刃似乎正在飞快地褪去表面的金属黄色还原为原本的青铜色,我定睛仔细一看,头皮一阵发麻,原来那些如潮一般褪去的金属色竟然是一个个谷粒大小的虫子,由于它们覆盖在铜刃表层,似乎就像给那些深色的铜刃镏金一般,而现在它们正用一种潮涌一样的速度迅速地覆盖到了两只正在扑腾的怪物身上,随着爬上这两只怪物身体表面的小虫变多,怪物本身好似也发生了某种反应,就像是清水里滴了一滴墨水一样,金黄色飞快地蔓延覆盖了整个尸体。顷刻间,两只原本令人作呕的腐烂尸体就像是给镀上了一层明晃晃的铠甲一般,在我们手里的荧光棒的照耀下竟然有了黄金甲的感觉。

老钟有点儿看呆了,半天才讷讷地说了一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叫战国金尸了!”

换了装的两具尸体似乎有了思考能力,竟然很像模像样地稳下来,似乎像能够思考一样慢慢地朝我们爬过来,依然还是令人恶心的蠕动。

老钟用力地掐我一把,指指悬挂在半空的保险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两具战国金尸似乎没有直立行走的能力,而只是依靠某种奇怪的内在动力在地上横着来回爬动,只要我们拽着绳子悬挂在空中,应该就可以躲避两具尸体发疯似的无差别攻击。可惜的是,绳子是绑在墓室顶的夯石上的,周围没有可以依靠攀登的东西,只能拽着绳子,靠臂力把自己拽上去。等我爬上去的时候,老钟已经被逼迫到了墙角边。

我趴在陷阱边缘朝下看,老钟后面是墙,前面就是那只金黄色的猫尸,尾随而至的是那具无脸的腐尸。我急了,四下一看,瞅见我原来的那柄旋风铲,一把抄过来,就想跳下去。可惜,已经晚了,那具金尸已经一跃而起,像一条飞起的蛇一样,用嘴巴狠狠地咬住了——当我看清楚他咬的东西时眼球差点儿没掉出来——他竟然咬住了前面那具猫尸。

那具猫尸狠命地挣扎起来,开始拼命地摇摆,可是那具金尸就像一只执著的王八那样毫不松口。就见整个金尸的脑袋都埋进了那具猫尸的肚子里,狠命的咬住猫身上最柔软的部分,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金尸的脸从猫尸的肚子里拽出来一团灰色的软体,看上去就像一团肉糊在了金尸的脸上,只见那只猫尸被咬中以后,身上的金色小虫子像失去磁性的铁屑一样纷纷掉落,但是很快就依附在了金尸的身上。

这时候我才看到,原来金尸并没有用牙去咬那只猫尸的肚子,而是在口、鼻、眼等地方伸出来很多触手,紧紧地抓出了猫尸肚子的软球,很快就把这球体吸成了一个干瘪的皮囊,而金尸的脑袋似乎更大了,下巴几乎都要被脑袋里的东西给撑掉。

这具金尸似乎在稍稍品味了一下刚刚吸到的美味,又开始朝老钟迈进。

“老钟,接着!”我把手里的旋风铲扔给了老钟,旋风铲掉落在老钟的脚边,就在金尸爬到之前,老钟手里紧紧地攥住旋风铲,用精钢所制的铲头狠狠地拍击到了金尸的脑袋上,就听见“叮”的一声脆响,我和老钟有点儿傻了,没想到这金尸外表看着像盔甲,这质地竟然也像盔甲具有防护作用。老钟到底反应快,反手一铲就刺进了金尸的脖子里,感情这金尸的表层还真的跟古代的盔甲一个结构,脖子位置是最脆弱的,那只钢铲像切豆腐一样狠狠地插进了金尸的尸体,正在朝前爬的金尸一下就被钉在了地上。

还没等老钟的笑容浮现,就见那具尸体竟然喀的一下断开了,脑袋一跳一跳地蹦开一边,而后面的身体在经过短暂的无方向意识之后也开始重新确定了方位。一个头身分离的怪物竟然同时开始冲老钟而去。

老钟刚想拿旋风铲再来一次棒球击打,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旋风铲头又被腐蚀得只剩下了一个木制把手。

我靠,我彻底晕菜了,抓了一支钢管又跳了下去,铆足力气狠狠地朝金尸的背后抽了过去,就感觉像抽到了一块岩石上,我虎口一麻,钢管直接飞了出去。我虽然使足了力气,可是依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那具金尸依然很死心眼儿地朝老钟爬过去,那只金色的脑袋,也歪七扭八地轱辘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眼看没有办法吸引住那具怪物尸体的注意力,我心里开始着急,而且开始有点儿慌不择路了,手里能抓摸的东西都朝金尸扔过去。我往口袋里一伸,就把老钟给我的那个獾哨给拿了出来,含在嘴里又吹又跳,希望能吸引金尸的注意力。

当时我是急晕了,因为那具金尸根本就不是一个有智慧的生物,几乎是凭着一种本能在寻找食物,而我妄想用声音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压根儿就是一种昏招中的昏招。

可是,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只金尸竟然停止了移动,静止在那里,还有些颤抖。我有点儿不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看到这种情况心里乐开了花,更加使劲儿地吹那只獾哨。

事后老钟说我们完全是撞了狗屎天大运,实在是没想到这个獾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就在獾哨九幽地狱一般呜咽声音响起的时候,有一只动物迈着绅士一般的步伐从藏身的地方慢慢走过来。

是那只刚刚失踪的毒獴。面对这具金尸,毒獴似乎看到了一座金山,立刻嘶声大作,猛地扑了上去。请教了老钟我才知道,毒獴和墓獾是远亲,召唤墓獾的哨音在一定程度上对毒獴也有相同的效果,虽然不明显,但是足以吸引毒獴这种好奇心大的动物。

大自然的相生相克是很有道理的,原本不可一世的战国金尸在这只毒獴的面前似乎有点儿瑟缩不前的意思,那只头和身体竟然同时停下,而且原本膨胀的身体开始了急剧收缩。毒獴围着金尸和那颗头颅转了两圈,似乎并没有急着下嘴,而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两颗绿豆般的小黑眼睛一闪一闪,放着寒光。

我也很好奇,这具有着金属外壳一样的战国金尸里面究竟包裹的是什么东西?而且离开本体,那颗头颅一样活力四射究竟是什么原因?这只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毒獴怎么下嘴咬这只金刚不坏之身的金尸?

就在我猜度之际,令人惊诧的事情发生了,那只大老鼠一样的毒獴竟然撩开了后腿像一只狗一般冲着这具金尸撒起了尿,一股子腥臊味一下子就充盈了整个墓室,这泡尿冲到金尸的身上竟然冒起一阵阵热气,随着热气的不断蒸腾,金尸身上的那层小虫子就像被灭害灵熏倒的蚊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往下掉落,密密麻麻的,在金尸身边掉落了一层。

那只毒獴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地扒开了尸体的胸腔,从里面拽出来一个软绵绵的烂肉球,外表是黑褐色的肉体,球上长着十几只吸盘一样的触手。

看到这个东西老钟竟然失声叫了出来:“混沌虫!”我吃惊地看着毒獴撕咬着这只球体,不晓得这东西是怎么寄生在人的身体里,而且竟然能够驱使身体按照一定的方向去移动。尤其是老钟的这一嗓子,更是让我心惊,因为从他嘴里就没冒出来过好东西。

毒獴很快就又从尸体的大腿里和腹腔里各扒拉出来四个这样的圆球,并且开始大快朵颐。毒獴天生的耐毒体质似乎就是这种怪物的克星,很快就把脑袋里寄生的肉球也揪了出来。

老钟挪到我身边的时候,似乎有点儿惊魂未定。看着毒獴撕咬这些怪肉球,老钟一阵感叹:“想不到啊,古人笔记小说里才有的东西竟然在这里也会出现。”

这种虫子叫做混沌虫,名字取自《山海经》里混沌外貌的描述。混沌取材于《山海经?西次三经》,里面说道:“天山有神鸟,其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混沌无面目,是识歌舞,实为帝江(起音读鸿)也。”按着这个描述做出来,也就成了我们看到的那个长脚长翅膀的大肉球了。当时人们发现这种形似肉球长有触角能够吸肉化汁的怪球以后,就根据书上的描写把这种虫子起名叫做混沌虫,但是跟书里描写的混沌压根儿是两种东西,因为混沌是上古神物,而这种虫子是战国方士们根据云雾泽里的一种奇怪寄生虫经过炼制而形成的一种害人利器。能够通过人沾染虫卵而寄生在人的身体内部,吸食血肉迅速长大,并且不顾一切地疯长,在疯长的时候需要大量的皮肉,而且这种虫子在生长的时候能分泌两种毒液,其中一种能吸引一种以金属为食的食金蚁,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些金属色的小虫子,而另外一种毒液则是各类毒覃的良性温床。

“所以说,另外一种毒液就催生了尸死覃是吧?”我自作聪明地替老钟推测。“你当什么都能生尸死覃啊,这些菌类的孢子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你就没发现,在这具尸体身上不仅有尸死覃,还有其他的菌类吗?”老钟示意我去观察尸体上的蘑菇。

就在我准备上去的时候,我发觉有点儿不对劲,因为刚才正忙着撕扯混沌虫的毒獴突然开始冲我们龇牙咧嘴,并且一步一步地开始逼近,两颗尖利的黄牙露出嘴外,竟然一脸的凶相朝我们走来。

随着这只野兽的慢慢逼近,我和老钟都紧张起来——这可是一只以毒物为食的悍兽啊,那么毒的尸死覃被它咬进嘴里也仅仅是被毒到麻痹而已,随即就又苏醒了过来,这对一只在本地区几乎没有天敌的小型走兽来说,所造成的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它和墓獾又同属一系,想起来墓獾,我就想起来现在还躺在床上的小聂,墓獾牙齿所带的毒素想起来都令人色变。

这只毒獴的名字中又带了一个毒字,想想就能推测出它自身所带的毒素是多么恐怖。可是,现在这只地底世界的悍将,墓穴深处的行者,正龇着自己一对发黄的尖牙,示威一般冲我们走过来。

我们俩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里的旋风铲把。失去了旋风铲头的木把和一个扫帚把没什么区别,在见识到刚刚毒獴和野猫的恶斗时快如闪电的动作以后,这个东西现在给我们的唯一作用就是心理安慰,最起码我俩紧张的双手有地方可放。

虽然老钟竭力地保持镇静,但我从他已经攥得发白的手可以看出,他的紧张一点儿都不逊于我,甚至可能比我还紧张,因为那只毒獴直直地就冲他过去了。那只毒獴就像一只准备袭击猎物的老虎一样,矮下身子,脚步放轻,发出咝咝的喉音,似乎是看到了极大的威胁,而且越接近老钟,身子就压得越低,似乎对老钟有很大的忌惮。

转眼,那只毒獴就来到了老钟前面约有五米的地方,只要一跃就可以对老钟进行直接攻击。老钟有点儿按捺不住了,两只手攥住手里的旋风铲把,准备狠狠地朝毒獴揍过去。我有点儿不敢看,因为几乎可以预料到结果。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就像是从头顶吹来一阵风一样,一个虚弱但是熟悉的声音及时地阻止了老钟的这个动作:“老钟,千万别动!”

是老苗!我欣喜地抬头看去,只见老苗正虚弱地半倚在陷阱口,也就是我们的斜上方,他好像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脸色一片蜡黄,嘴巴一张一合:“老钟你可千万别动啊!”他的语气里竟然带上了哀求的成分,而且两眼发着直光,好像在墓地看见了上帝。

老钟就这么举着一只木棍傻傻地瞪着一对牛眼和面前瞪着两只小绿豆眼的毒獴深情凝望。那只毒獴并没有因为老钟的突然动作而被激怒,反而更谨慎地矮低了身子,仿佛更加惧怕老钟一般。顺着毒獴的视角我扭头朝老钟的后面看去,这一看不要紧,竟然差点儿把舌头给咬掉。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钟的头顶竟然抖动着一只黄色的犄角,而且一上一下在不停地上下颤动。再配合老钟目前这个举火烧天的姿势,就像是阿鼻地狱里带角的恶魔一般,如果再配上圣堂风琴声,简直是活脱脱的地狱审判图。

就在我展开风马牛不相及的五千里想象大轮回的时候,谜底终于揭开了。老钟头顶的那只黄色犄角终于在不断的颤抖中升了起来,就在那只角腾空而起的同时,一个差点儿让我晕过去的东西出现在老钟的身后——竟然是一只如拳头大小的蛇头。

这突然出现的怪物令我当时就失去了语言能力,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向老钟来描述当前这一诡异的情况。而且这只头顶着黄色犄角的大蛇竟然是通体白玉色,只有两只眼睛如血红宝石一样闪烁着光芒。刚刚我看到的犄角正是那条大蛇头上的标志,也就是说,这只毒獴所警觉的目标并不是我,更不是傻乎乎准备揍人家的老钟,而是老钟身后这条通身白玉一般,有着红宝石眼睛和金黄色犄角的大蛇。

看得出来,这条大蛇似乎是毒獴的克星,这只毒獴除了咝咝吼叫以外,并不敢再朝前迈进一步,而我在历经了短暂的大脑休克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这是衔蛇!

可是这衔蛇的块头与前面我们所见的那些袖珍迷你衔蛇比起来似乎也太让人恐怖了吧,拳头大小的头颅,壮汉胳膊粗细的腰身,珍珠一样大小的红宝石眼睛,虽然跟其他的蟒蛇比起来还有差距,但是这可是衔蛇啊,传说中存在的异物。我们见过的衔蛇,粗不过筷子,长不过两寸,虽然头上有角但是不令人感觉到恐怖,而眼前这条巨型衔蛇显然不是我们所见过的任何一种。

“别动,你千万可别动啊!”刚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老苗显然还很虚弱,只能反复地重复这一句话,他没有机会也不能向老钟描述他的身后现在正升起来一条巨大的带角怪蛇,虽然酷似衔蛇,但谁知道它到底具备不具备攻击性呢?现在两个动物的对峙,顶多算是一种示威,如果老钟轻举妄动激怒了任何一方,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我觉得,老钟现在还是保持这个举火烧天的雕塑姿势比较合适,心里恶毒地想,让这家伙也尝尝动弹不得的滋味。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种情况,我的潜意识里传来了一种很安全的感觉,这种直觉一定只是个错觉,我告诉自己,因为目前的状况怎么也不能让人感觉到安全。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老钟终于感觉到身后有些不对劲了,他刚想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就被我和老苗同时喝止,他只能乖乖地继续保持那个可笑的姿势。可是就在我们俩的话音还没有落地,那条粗大的衔蛇就闪电般地从老钟的胯下钻到了老钟的前面。这么猛的出场也吓了老钟一个浑身哆嗦,还好老同志沉得住气,仍然稳稳地扎着马步双手高举做英武状。

对手位置的突然变换吓了那只毒獴一跳,直接导致它后退了三步,然后焦躁不安地盯着眼前的这只衔蛇,很快从跃跃欲试变成了直接攻击。毒獴闪电一般扑向了衔蛇的七寸部分。衔蛇压根就没给毒獴机会,一个尾锤就扫了它一个跟头。重新站稳的毒獴似乎还没有估量出来对手的分量,衔蛇就携着风直扑毒獴,拳头大的蛇头一下张开一张血盆大口,直接奔毒獴的头部而去,那只毒獴一回头,头部虽然躲过了衔蛇的袭击但是脖子却被衔蛇牢牢地咬在了口中。

这电光火石的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我蓦地想起来以前墓獾对付过衔蛇的场面,似乎跟眼前是一模一样,刚脱口而出一句“不好”,就只见那只毒獴一下就扭转过来油黑发亮的屁股,对准衔蛇的头部释放出来一股淡黄色的雾气。我心里暗道:“他娘的,要坏事,这只宝贝衔蛇要死翘翘。”

我等了半天也没见那只衔蛇被熏晕过去,反而看见那只毒獴一点一点被衔蛇张着大嘴慢慢地吞进了脱臼的大嘴里,只留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不甘心地在衔蛇的嘴角外面扫来扫去。

老钟此时也结束了可笑的姿势,和我一起爬上去扶着老苗看着眼前惊人的一幕。

“太牛逼了!”我有点儿失神地看着陷阱里这一幕,对于毒獴没有降服衔蛇这一现象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威力这么大的毒气竟然没有熏倒衔蛇?上次那只墓獾可就得手了!”

“没什么好奇怪的,”老苗似乎精神状态也好了一点,“原因很简单,这只衔蛇太巨大了,而那只毒獴那点儿毒气根本就不足以熏倒它。”原来是这样,看来身材庞大也是一种优点啊。

只见那只衔蛇懒洋洋地吞咽着那只毒獴,很显然它要找个地方慢慢消化这一猎物,用极其缓慢的姿态慢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