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儿都不新鲜!”半晌没有吭声的老钟突然说话了,“这个盗墓贼本来不会死在这里的,可是他却因为这个铜匣而死在这里,也正是因为这个铜匣才使他低估了这个陷阱里铜刃上所寄养的那些混沌虫卵的厉害,最后变成了金尸躺在这里!”

“他这个铜匣也不是什么宝贝啊?掉进陷阱里不要不就行了,干吗那么拼命要下来取啊?”我看着那个铜匣,颇为这个家伙不值。

“你错了,第一,这个铜匣不是他的东西,第二,这个铜匣里的东西对我们来说没用,但是对他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老钟仔细地端详这些东西。

“什么?不是他的东西?不是他的东西难道是韩王的东西?”

“呵呵,也不是啊,”老苗站起来伸个懒腰,指了指陷阱上面的那个墓室,“知道为什么上面被搬得那么空吗?因为在两千多年前的东汉,也有一拨盗墓贼闯了进来,而这个铜匣就是那个盗墓贼的遗物。”

“两千多年前盗墓贼的遗物?什么遗物?”我更迷茫了。

“呵呵,一件对你没用,但是对驯兽赵家却至关重要的宝贝。”老钟冲我神秘地笑了起来。

“对驯兽赵家至关重要的宝贝?那是什么?”我有点儿颇为不解。

“是兽哨,驯兽哨。还记得我曾经说过这个韩王陵曾经遭遇过一次洗劫吗?”老钟问。还没等我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这么拼命吗?他碰见了老祖师爷留下来的宝贝当然想冒把险了。”

“兽哨?”我反复咀嚼着这个词汇。

“东汉末年群雄并起,许多有野心没野心想发家致富的,想浑水摸鱼的纷纷起兵举事,想要在这乱世分一杯羹,但是有的人徒有野心却没有实力招兵买马,他们就把目光盯准了埋在地下的这些宝贝,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曹操和吕布。”

“曹操听你说过,怎么还有吕布?”我惊奇地问。

“对,还有吕布,他在董卓死后带着貂蝉四处奔逃,犹如丧家之犬,屡屡被人讨伐,当时他军费极度缺乏,为了弥补这一不足,就命令手下开挖一些坟墓。当时他的手下有一个幕僚会一种奇术,据说是从南疆蛮族那里学来的一种奇妙的技能,能打造一种兽哨,传说用这套兽哨可以训练动物为兽兵。后来这个幕僚开始拿这些兽哨驯养盗兽,帮助吕布寻找地下的墓穴,但是后来吕布被杀之后,这个幕僚就无影无踪了。”老钟讲的这段故事似乎是解释了赵家训练盗兽术的起源。

“我们不妨这样理解,死在这里的盗墓贼是赵家的一位后人,继承了部分赵家驯养盗兽的技术,而这盒兽哨,是几千年前另外一拨盗墓贼,极有可能是赵家的老祖先或者是精通驯兽术的前辈盗墓贼落在陷阱里的工具,现代的这个盗墓贼自然是识货的,无意中见到了这盒东西肯定要拿到手,于是就不小心触动了机关,变成了金尸,变化成金尸以后身上长满了毒菇,招惹来了嗜毒为命的毒獴,每日啃咬这个尸体,但是此人的盗兽忠心护主,与损伤尸体的毒獴争斗不休。从腐烂程度和毒菇的生长情况来看,老苗的说法是正确的,这个尸体应该死亡不超过三十六个小时,也就是说有可能在我们下墓之前的十几个小时前已经有一拨盗墓贼到过这里。”我承认老钟讲的有道理的同时不得不承认他的推理极富传奇色彩,我觉得他有当个网络小说家的潜质。

第十九章 九死还阳

传说中五大盗墓世家赵家的后人?伴随着老钟富有传奇性的述说,我有点儿心跳加速,看了看这个四分五裂的家伙,和旁边这只忠心耿耿的黑猫,感觉自己与传说如此之近,简直触手可及。可惜,我真的不愿意去碰这些恶心的尸块,只好麻烦老苗把这个家伙收敛了一下归置在一旁。

“陇西墓獾赵家竟然有人参与到了对这个大墓的盗掘活动,说明他们对这个火神杯,或者说是对这个大墓一定志在必得,这次他们没有得手,但是很显然他们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还有,老苗接到的那个揭发电话,是不是也是有人故意打的?会不会把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这里而盯上了其他的地方?所以我的意见是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赶紧回到地面上,弄清楚这次盗墓行动的人数规模和目的,同时尽快报请有关部门对一部分已经暴露的文物进行抢救式发掘。”老钟在收拾完自己的数码相机及一些东西后很严肃地发表了以上言论,我趁他不注意把那盒兽哨悄悄地塞进了自己的背包,奇怪的是两个老家伙好像都在假装看不见,我乐得落个这东西。后来出墓后老苗才告诉我,那东西本来就不是墓里的,所以才默许我带出来,另外就是带出来也没用,因为兽哨必须得配合特有的吹奏技巧才能达到指挥走兽的目的,所以才假装看不见。听了这话我心里暗暗地鄙视俩老家伙:真是把什么都算计到了。等我们安置好一切回到陷阱以上的位置,才发觉已经走到了墓道的终点,而顺着墓道向上望去,一条挖出来半米深的坑道斜斜地朝前面延伸出去。

原来这里才是韩王陵的真正入口,而我们则是舍近求远,先是顺着盗洞滑进了汉墓,紧接着又被铜鼎砸进人头祭塔,最后无意中开启机关来到了真正的韩王陵。相对于我们误打误撞式的探险来说,人家这拨盗墓贼就显得相当专业,不仅盗洞选的位置恰到好处,而且挖掘的盗洞相当有水平,细细的鱼鳞铲印,压紧密实的洞口,很古典的手法,整个盗洞没有使用定向炸药这种现在很流行的手法。通常现在的盗墓贼在野外挖盗洞都是先用旋风铲打出一条直通墓室的细孔,然后填充进去一条类似一节节香肠连在一起的炸药绳,引爆之后能够迅速挤压出一条长达数十米盗洞。但是这种做法,目标显眼风险大,而且极容易损害到墓室和里面埋葬的东西。但是好处是迅速快捷,适合暴风式的毁灭式劫掠,现在的盗墓贼都是一些利欲熏心之辈,哪里还有盗亦有道的讲究,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给破坏掉。老钟曾经惋惜地跟我讲起他们发现的一座古墓,里面的金属陪葬品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就砸扁,还有大件瓷器全部都砸碎,一些看起来不够精美的也纷纷砸烂。当我问老钟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做时,老钟愤慨地说:“独占,市场上同时代的器物少一件,他手里的文物价格就翻几倍!”我听完默然无语。

不过,从老钟和老苗的观察来看,这个盗洞明显的属于古典流派,依然采用的是传统的“开地井”,并且开挖这个盗洞的人相当熟悉墓室结构,在路上很巧妙地避开了几处龙石,而且在切断经纬铺排的木条时,竟然用的是失传已久的炎木刀,那些用来防止墓室塌陷而设置的经纬木条齐齐地被切断,断口处是明显被火灼以后的黑色痕迹。

龙石和流沙是墓主防止盗墓的另外一种方式,大量的流沙堆积在墓室四周,当有盗墓贼挖开墓室的时候,大量的流沙夹杂着大块大块的龙石就会自动地把盗墓贼所开挖的洞或者坑给填平,可是这伙盗墓贼竟然煞费苦心地用了凝沙胶。这是从南方的一种树干中熬制的胶液,虽然凝固性不是很强,但是凝固流沙却是绰绰有余,只要把这种药液顺着盗洞泼洒一遍,整个洞面表层就会奇迹一般地凝固在一起,只要没有大动作,流沙就不会破口而出,但是经过这些流沙龙石填充的地方要分外小心,稍有不留意,碰开了凝好的胶面就会把人埋进去。当我和老钟老苗顺着盗洞往上爬的时候也是倍加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碰破流沙。

而且这种胶凝结的时间还很短,一般只能坚持几天的时间,看着前面老钟的屁股我心里一个劲儿念佛,心说可别这个洞刚好在我们仨走到一半的时候给塌掉,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们刚刚爬出墓室,就感觉耳旁开始有“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来,我还以为是刚才在墓室里面自己残留的幻觉,但是这个声音开始越来越大,好像我前面的老钟和后面的老苗身上都传来了这样的声音。有点儿像电磁波的声音,又有点儿像收音机刚刚接受到频道的声音,里面同时混浊了好几个声音而且声音忽大忽小极不清晰。我一下紧张起来,想告诉老钟我听到了声音。这时候正在爬行的老钟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好悬没撞在他身上。就只见老钟对着手腕里大声地喊起来:“收到,一切正常,顺利返回!”

我靠,我这才想起来,我们手腕对讲机好像从下墓开始就没用过。我压根儿都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这会儿听到它的声音,还以为是我的天生双瞳又感觉到了一些大家感觉不到的东西呢,同时心里一阵欣喜,我们已经脱离了地底墓室这个大磁场,已经可以和地面联系上了,这说明我们已经即将要脱离这二十多个小时的苦熬,终于可以回到地面上了,啊,我的床,我的食堂,我的炒面,我的烧烤,我的啤酒,我回来了!

我一口气在寝室里睡了差不多有十四个小时,睡得那个叫昏天黑地,寝室的哥们儿来回看了我四回,还有个兄弟竟然还试了试我的鼻息,生怕我在梦里挂掉。睡醒了之后他们告诉我,在我失踪兼睡着的这两天里,已经先后有四个人替我在课堂上答了到,竟然没有一个被抓到。直到上外语课我那个外教哥们儿发现我不在,当他得知我莫名失踪以后竟然吵吵着要报警,结果我们寝室的哥们儿嫌他小题大做就编了一个看望外地女朋友的理由把他糊弄过去了。听完他们的描述后当时我那个“感动”啊:这帮没良心的,竟然还没有一个老外牵挂我!

等我洗漱完毕,完全恢复过来精神的时候,已经是一个灿烂云霞满西天的傍晚了。寝室里一帮自恃有功的哥们儿正簇拥着我浩浩荡荡地迈向宰我的圣殿——学校外面一个师兄开的小餐馆。我突然失踪的这两天里,他们已经或多或少听到了什么,很想再仔细地听我白话白话。而我则牢记临别时老钟的话:“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一定不要说!”

我用春秋笔法把我们下墓的事迹一笔带过,实际上他们也不会相信我所讲的那些近似于神话一般荒诞不经的经历,而是重点把讲述过程放在了我们出墓之后的事情,我的整个讲述过程让他们以为我只是遇到了一个从事文物保护工作的叔叔,协助他做一些义务守护陵墓的工作,而且他们的关心焦点在于新郑哪里有文物,偷偷挖掘不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大,当听到他们热烈地讨论用一套编钟来换一辆奔驰的时候,我只想拿金尸的头砸进他们嘴里。

就在我们当时爬出墓的时候我跟他们一样也是一个劲儿地惋惜,说多好的祝融杯,能换一辆加长林肯。老钟狠狠地瞪我一眼,老苗则笑着说:“别说一辆林肯了,把大众汽车厂搬回来都可能!”我赶紧回头看老苗一下,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觉悟高,一脸道貌岸然地说:“老祖宗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换汽车厂呢?”话刚说完,我就不吭声了,在昏暗的防空洞里,一条雪白而诡异的手臂轻轻地攀在了处在队伍最后的老苗的肩上。

这个盗洞的尽头是一个地下防空洞,这种挖得不深、应景似的防空措施好像在每个城市都屡见不鲜。据说当年在开挖这些防空洞的时候就挖开过一些埋葬浅的古墓,起出来过不少的陪葬品。盗墓贼巧妙地把这个盗洞口放在了一个废弃的防空洞里,防空洞的洞口外面是农田,大多被当地的农民用秸秆类的东西给掩盖住了,所以在里面开完一条百十米长的盗洞完全有可能不被发现。我们脱出墓室的时候是呈一字形的长队,老钟打头,我居中间,老苗收拾完那堆碎尸块以后留在最后,由于我有点儿忌讳他身上残留的金尸味道,所以催着老钟走在前面,而老苗则远远地落在了后面,以至于到了出墓的时候,我们两个已经开始整装,而他才刚刚探出半个肩膀。

这个时间正是我们下墓的一个对时,也就是十二个时辰,折合现在的时间就是二十四个小时。跟我们下去的时候辰光一样,防空洞外面是黢黑的夜幕,刚下过雨的空气带着一丝丝的潮气,我有点儿发傻地看着刚从盗洞里爬出来弹身上土的老苗,而那只看似雪白手臂的条状物似乎毫不费力地挂在老苗的肩膀上,在阴暗的防空洞里,猛地看起来似乎像一条雪白的手臂,少女怀春般拥住了老苗的肩头。不过,这明显不是艳遇,而是带了丝丝诡异之气的杀机。

老钟也很快看到了这条白色手臂,轻轻地冲老苗打了一个手势。正在弹土的老苗立刻停止了动作,脖子僵直起来,就像被定身法锁住一般一动不动。

“是什么东西?”老苗轻轻地嚅动嘴唇,用一丝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问我们。

“我也不知道。”老钟竟然也有一丝懵懂,“千万别动!”

“是鬼趴尸吗?”老苗又问。老钟轻轻地摇头。

“鬼趴尸是什么东西啊?”在这么诡秘的气氛里我仍然不忘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恶补一下相关知识。这个问题换来了老钟的一脚,我立刻很配合地闭上了嘴巴。

仿佛是鬼趴尸这三个字所带来的一阵阴风,整个防空洞里的空气似乎流动着让人心寒的气息,我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仨人就这样静静站着,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诡异的手臂,而老苗的神情依然是一片木然,尽量控制自己的动作和情绪。

半晌,那条手臂在老苗身上开始缓缓地移动,像有目的似的直奔老苗的脖子。不大会儿的工夫就直奔了老苗的喉下,恍惚间好像有条长指甲从手臂中伸出来。看得我后脊梁凉气直冒,刷刷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闭上眼!”老钟命令我,我赶紧依令行事。

“看到什么没有?”老钟问我。闭上眼后一阵抑制不住的倦意潮水一般袭来,听到他的问话我才明白,感情他让我闭上阳瞳,张开阴瞳看看老苗是不是从墓里背了东西出来,我还以为是那条手臂杀戮的场面太血腥,他不忍让我看见,保护我幼小的心灵呢。

在得到我否定的答案以后,老钟开始慢慢地从背包里掏出一条荧光棒轻轻折断,猛地一下扔到老苗的脚下,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用手里做撑杆的旋风铲杆把那只手臂击落在地上。

等到我们看清楚地上不断蜷缩伸展的“手臂”才长舒了一口气,这哪里是一条手臂啊,这明明是一条衔蛇,跟刚才和毒獴恶斗的那条形状相似,但是明显小了一号,而且肚子是瘪的,没有那条刚吞食了毒獴的衔蛇身材臃肿。它躺在地上来回挣扎,整个头部已经被老钟刚才那恶狠狠的一棒敲碎了,只有嘴巴里两颗黄色的长牙还不甘心地来回扭动着。

“是一条雌性衔蛇。”老钟看清楚了地上蜷曲的蛇尸以后长吁了一口气,形似长指甲的独角已经斜歪在了一边。“它一定是被你身上的金尸气味所吸引,因为金尸身上所长的尸死覃是它的最爱。可惜啊,已经被打死了,衔蛇雌雄同穴,这条死了,那条雄蛇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看着这条白蛇渐渐地停止了挣扎,老钟用旋风铲杆拨弄着蛇尸体惋惜地说。

“衔蛇?”我的脑海里那条手臂的形象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衔蛇啊?凑到跟前仔细看了看,撇嘴说:“您老别忽悠我了,衔蛇的角不是黄色的吗,这条怎么像长指甲一样是透明的?”老钟不理我,协助老苗迅速地把衔蛇七寸里面的蛇胆给取了出来,然后用一个小盒子把衔蛇的尸体盛了起来。

“谁给你说了衔蛇就一定是黄角了,雄蛇有黄角,难道雌蛇也是黄色的角吗?”老钟示意我把这个盒子给收起来,一边教训我。

我极度郁闷地把盒子外面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塞进了包里面。

我讲述到这里的时候,定睛一看,桌子上的菜也被这帮哥们儿扫荡得差不多了,一帮人听故事的同时嘴里也没闲着,一刻钟就风卷残云净,等我说到我们仨被接应的人找到的时候,整个桌子上已经就剩下了一碟酸辣小白菜了。

晚上回到宿舍,这帮没心没肺的兄弟依然是魔兽的魔兽,恋爱的恋爱,整个宿舍就剩下了我和另外一个哥们儿郁闷地躺在床上,一打听才知道这哥们儿女朋友今天下午已经回家了,敢情明天是星期六,我说怎么都跑得那么快呢。

可能是睡足的原因,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不由得又想起来我们出来时的情景。

当时的情形真是吓我一跳,我们从防空洞里露头的时候差点被迎面扑来的警犬给吓倒。就见几千米以外我们下墓的那个盗洞地方停了四五辆警车,警灯大闪,差不多有百十号人几乎是冲着把我们仨抬进了等候在旁边的救护车里。原来,守在地面上的哥们儿在和我们失去联系的五个小时后就通知了相关部门。新郑地下埋的是国宝,研究这些国宝的老钟和老苗几乎是国宝里的国宝,那个哥们儿和我们联系不上以后不敢大意,立刻打电话叫支援,就这样惊天动地地弄来百十号人。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守了十多个小时,如果我们再不出来,恐怕就要组织冲锋梯队往下面钻了。

我几乎是脚不沾地被架到了车上。我一个劲儿地嘟囔:“我能走,别架我!”但当时人声鼎沸,谁还顾及我的抗议,几乎是强行把我带到了救护车里。我被按在急救车的担架上就觉得有四五只手同时伸过来,七手八脚把我的上衣脱光贴上电极片,当我耳朵里听到“嘀嘀”的心电监护仪响起来的时候,困意终于征服了我,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但是我的手还是牢牢地扣着腰里别的三件东西,一件是偷偷带出来用油布缠得认不出原形的青铜匕首,另外一壶用得只剩下一半的鲛人油,还有一颗半鲛人珠(老钟用软玉香铜磨损掉半颗,我自己私藏了一颗)。

第二十章 汗血人身

醒来已经是深夜,四周一片雪白,旁边的氧气机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氧气罩放在旁边,似乎刚刚吸氧结束。透过窗户,外面橘黄色的灯光铺满草坪,还是那座急救小聂的独楼,所不同的是,上次我看别人躺在这里,这次是我躺在这里。

忽然感觉周身冷飕飕的,掀开被子我才发现自己被脱了个干净,连浑身的毛发也给剃了个净光。对着镜子里的光头龇牙咧嘴了半天,比较满意这个造型,真彪悍。这时候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音,赶紧跳上床。

“老苗,老苗!”有人在敲隔壁的门,然后就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后声音变得细小起来,隐约听见有人说道:“老钟,高烧,不好……”之类的词语。随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老钟高烧了?”当时我的脑海里刷地一下闪过了他在墓室里对着金尸的那些场面,还有后脖子上那三个没有抽出霉血的小孔,心猛地抽紧。

我在床上找了一件病号服,也顾不得下面的真空状态,胡乱地罩在了身上,踩了一双拖鞋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这个小楼来过两三次了,算得上是熟门熟路,按照上次跟着老钟他们急救小聂的时候所记忆的路线,我很顺利就找到了急救室。

远远就看见急救室外面的走廊里,有各色人等,面带急色匆匆而过。红色的急救灯大开,但是,急救室的门似乎没有封闭,好多制服和学究模样的人不断出入。我正在考虑如何混过去的时候发现旁边有个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我抬头一看,是上次带我去取人乳的小护士。这么晚了,她竟然还在值班。

我冲她点了一下头,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没想到她误解了我的意思,直接把我带进了急救室,结果,一进急救室我就愣了。

只见老钟正虎虎生威地指挥着身边的人不断忙碌着,这和我刚才听到的他发烧的信息一点儿都不吻合啊,难道是我听错了?找了一下,没发现老苗的踪迹,难道是老苗病倒了,尸毒发了?

“闪开!”一只大手一把推开了我,只见老苗推了一台急救车过来,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径直走向了被幕布遮挡的无菌室。老钟这才发现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进来,不过他没顾得上理我,只是指了指旁边的休息椅,示意我到一边待着去。

我疑惑地坐到了一旁,只见旁边坐了一个年轻人,也是一脸困倦地看着我。我冲他笑了一下,他给我一个后脑勺,然后抽出来一支烟点燃,刚喷了一口,就被我故意夸大的咳嗽声打断了,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有点儿不舍地拧灭了手中的烟。我看了一下,是一支盛世金典,怪不得呢,这家伙浪费了,哈哈,心里暗爽。

正美呢,只见里面的门开了,穿着全身无菌服的老钟出来冲我招手,我一跃而起,谁知道他不耐烦地拨开我,冲我后面那个人招手。敢情是叫人家的啊!

老钟带着他去消毒,我也厚着脸皮跟了过去,发无菌服的大夫见我也跟进来愣了一下,老钟看看我,示意给我一套。我们换好了衣服经过消毒室,然后进了无菌室。

正中央的手术台上,一个浑身赤裸的人被几个布扣牢牢地固定在床上,旁边一个小护士手里拿着一条毛巾,不断地擦拭着他身上流出来的汗,流出来的全是红飒飒的血汗,只见小护士手里的棉纱很快就浸透了红色的液体,她捧了这团血红棉纱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旁边一个锃亮的不锈钢盘子里,只见旁边一排十个盘子,每个盘子里都有一团血淋淋的棉纱。上次替小聂解毒的老中医专家一脸凝重地站在一旁,那三个曾经喋喋不休看不起中医的海归金丝眼镜一脸恭敬地站立在他一旁。老苗手上带着两层厚厚的橡皮手套,牢牢地按住这个不断翻腾的头颅。他的嘴巴每张开一次,都能看见喉咙里好像一团棉线似的东西堵在里面。

“小宋,你过来。”老钟叫和我一起进来的那个年轻人。他赶紧走上前。

“这是豫南大学考古专业范清泉教授。”老钟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我这才发现在旁边极为不显眼的地方站了一个面目清癯、身材修长、看着精干利落的中年人。

“范教授,这是我们考古队二号挖掘组的宋旭东。”老钟对这个年轻人带着一种掩饰不住欣赏的神情。“你跟范教授介绍一下你们发现的有关情况。”

这个年轻人一脸的疲惫,但是说到工作,原来的疲态一扫而光。原来,他们是在位于新郑市南部郑韩故城东城西南郑王陵遗址几座被盗的郑王陵里进行抢救性发掘的考古小分队,由于现在巡山将军日益稀少,能够胜任的巡山将军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常常有捉襟见肘之叹。也就是在我们下墓的当天上午接到举报,说在郑王陵的一处墓葬地也发现了新鲜的盗洞,在老钟的指派下立刻出动了一支紧急预备队,迅速召回正在鄂北大学读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宋旭东组织人马到了那处被开天窗的郑王陵。

外围清扫工作做得异常的顺利,而且从开挖的新鲜程度来看,似乎盗墓贼都刚刚离去,于是他们派人顺着盗洞开始往下走,刚走到盗洞附近竟然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奄奄一息的盗墓贼,浑身的血汗浸透了整个衣服,从他身边凌乱的脚印来看,至少还有三个人也一起下到了墓室里,但是最终还是把这个人抛弃在了墓道里。

宋旭东他们经过仔细勘查,发现盗洞仅仅打到墓陵的外层便匆匆结束,离实质的墓室还有很远的距离,鉴于盗墓贼没有触碰到任何实质性的文物,他们报请领导以后决定还是对这个墓葬不进行开挖,于是就封掉盗洞,把这个盗墓贼给带回来抢救。

“我们剪开他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这样两件东西,我在任何的典籍里都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文物,所以就留着等钟老师回来鉴定。”讲述到最后,宋旭东捧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盒子里面摆放了两个物件,一个黑黢黢的铜牌,另外一个是个暗黄色的铜管。我怎么瞅怎么觉得这两个东西眼熟。

老钟也带了两层橡皮手套,拿出来一件铜牌在无影灯下仔细观看,只见这面铜牌一面凹刻着一只老虎,老虎的背上竟然驮了一个人,翻过另外一面,我一看便叫了起来:“这不是陇西墓獾赵家的铭牌吗?”那个铭牌的背面赫赫然刻着一个阴文的赵字。

我这一嗓子招来了一堆白眼儿,其中就包含了老钟狠狠的一记瞪眼。我还没来得及表示一下谦虚,就被一道凌厉的目光立刻将我锁定住了。只见那个范清泉教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似乎在想些什么。

老钟没有理我,继续拿出来那只黄色的铜管,我一看,哈,这不就是兽哨嘛,但是跟我们在墓底发现的那盒铜哨可是不大一样,虽然制作这个铜哨用了相当精准的现代切割技艺,但是跟那盒看起来古朴生香的铜哨比起来似乎总缺了点什么。想到铜哨,我下意识地去摸腰里别的那些东西,我已经忘了,自己被脱光光,那些东西早就被卸下来了。就在摸的时候,手脖子上从不离身的耳骨链一下滑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