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冲出了接待室,朝门外的夜色里跑去。

以沫愣怔地看着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的张遇。这样的女人,哪怕是在这样狼狈的时候,都美丽得失真。

她的眼睛里含了点泪光,下颌剧烈地抽搐着,可是眼泪终究没有落下来。

大家都呆呆看着她,像是在看电影。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抬头决然走出了接待室。辜默成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她去了。

接待室里的人望着张遇远去的背影,集体交换了下眼神,都暧昧地沉默了。

有关张遇的传言,早几年就在暗地里滋长了,近一两年来,那些绯闻的种子更是见风就飞,落在了每个人心里。哪怕连以沫这样的小孩子,都听到了一点半点风声。

想起江宁刚才的疯狂,以沫的眉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一种难言的痛楚从心底蔓延进四肢百骸,她开始有些懂得他了。

*

*

以沫的伤都是小伤,回家简单处理后,一晚上就结痂了。

次日,以沫起了个大早,去昨天摔跤的地方找掉的那只凉鞋,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只好恹恹作罢。

她望着脚上的球鞋,虽然穿着有些闷脚,但是她不忍心让爸爸再花钱买新的了。

自从这次斗殴事件后,宁志伟怎么都不放心让以沫一个下自习,坚持要去接她。路上,以沫听着爸爸的咳嗽声,心中不免对江宁有些腹诽。

周日这天,以沫正一个人在家里背单词,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以沫应声开门,却见江宁双手插袋站在门口。

以沫没想到是他,愣了一下。

他瞄了眼她手里的书,嘴角一挑:“这么好的天儿,你就窝在家里背单词?”

他身上的伤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那晚的狼狈再不见半分踪迹。

“嗯。”以沫点了点头。

江宁慵懒地靠在她家门口,一双深不见底的幽黑眸子看进她眼里,放低声音说:“真是个乖宝宝呢。”

以沫不自在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跟我去个地方。”江宁一点儿也不见外地说。

“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以沫不解地问。

江宁眯了眯眼睛,悠悠说:“所以说女人一长大就不可爱了,小时候带你出去,你从不问去哪里,干什么。”

以沫好像没有听见,抿着唇,双眼盯着地面。既然他喜欢装傻充愣,以沫索性也装傻。

江宁有些不耐,抽掉她手里的英语书,往门里的桌上一丢,牵过她的手:“懒得跟你废话。走。”

以沫用力抽了好几次手,他的手却越握越紧。他瞄了眼她胸口挂着的钥匙,二话不说地带上房门,拽着她就往大院外面走。

一路将以沫拽到一辆摩托车前,江宁才松开手,将一个头盔递给她:“戴上。”

以沫不接那头盔,垂着眼睛说:“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去背单词。”

江宁掐灭心头腾起的小火苗,深吸了一口气:“你!我女朋友明天生日,我想给她买条裙子,但是拿不准尺码,我看你们身材大小差不多,你去帮我试试尺寸。”

以沫回忆起上次那个小舒淇,质疑地说:“她明明比我高。”

“不是那个,换了。”江宁不由分说地将头盔戴在她头上,跨上车,回头说,“上来。”

以沫犹豫了下,只得上了车。

江宁得意地笑了笑:“你运气挺好,这车刚到,你是第一个坐的人。哈雷,听过吗?一辆顶十辆普通摩托。”

以沫难以想象一辆摩托车居然可以这么贵,只当他吹牛蒙她,拿眼睛瞄了眼这车,确实比一般的摩托车更大更豪华。

发动车子时,江宁说:“抱紧我。”

以沫哪里肯听,双手死死掰着车座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车子发动之际,如平地起惊雷般的轰然一响,吓得以沫颤了一下。饶是脸色都白了,她还是咬牙坚持掰着车后座。

车如离弦箭一般往城区驰去,以沫只觉得两耳侧的风像薄刀刃一般从身边削过,整个人像是贴着地面在飞,虽然戴着头盔,她还是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开慢点吧……”她将头躲在他肩后,大声说。

“这已经是最慢了。怕就抱着我。”

以沫慢慢挪出一只手,拽住江宁帽衫的帽子,这样果然比刚才那样趁手了许多,她缓缓的又将另一只手挪到他的帽子上。正在她暗觉英明的时候,摩托车忽然刹住了,江宁转过头来,盯着她问:“你是想勒死我吗?”

以沫这才发现因为把帽子拽得太紧,他的脖子都被前襟肋出了一道浅痕。

以沫不好意思地松手,又去掰后座。

“你要是实在喜欢拽别人的衣服,就拽我腰上的衣服吧。”江宁没好气地说完,再次发动车子。

以沫也不客气,揪住他后腰的衣服,安心坐起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