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用屋里的湿巾擦过脸,糊的妆全没了,素颜干净,皮肤白得像雪。情绪已基本平复,只剩两只大眼还肿得吓人。

他盯着她,语气不自觉就柔下几分,“没什么事儿?”

余兮兮勾了勾唇,嘴角在笑,神色却透出一丝疲乏,“就说说话而已,能有什么事儿。”

秦峥眼神冷淡扫过她背后,“说通了?”

“嗯。”余兮兮静道,“周易同意跟你们合作。”

见状,所有人紧绷的弦都是一松,心里巨石落地。何刚沉着脸递了个眼色,“海燕,你去。”

江海燕点头,拿着口供本重新走进审讯室,反手把门关上。

一阵闷响,然后就又是沉静,屋里空气凝滞,组员们也没谁说话。虎子蹲在饮水机边儿上,觉得气氛不对劲,于是咳了声,故作轻松道:“看不出来,峥嫂审犯人比咱们这些专业的都在行啊哈……”

秦峥脸色一沉,余光冷冷扫过去,笑声戛然而止。

“犯人”两个字刺激余兮兮的耳膜,她抿唇,手指不自觉绞紧衣摆,却还是礼貌地笑,“……因为我和周易是很多年的朋友,挺亲的。”

虎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进退维谷,只能硬着头皮“哦”了声。

“老三,带弟妹回去歇着吧。”何刚抖了下烟灰适时开口,“这几天你就别往我这儿跑了,要有事,我再联系你。”

秦峥没多的话,点头,手臂环了余兮兮的腰转身走人。

等两人走远,虎子才敢大声喘气儿,捂着心口道:“……吓死了,还以为峥哥要把我给宰喽。”

魏枭拿烟头丢他,狠狠的,“你他妈脑残呢?不知道青衣是峥嫂铁磁儿?说那些话纯粹找抽。”

秦峥喝了酒,只能让余兮兮开车回去。

凌晨时的大道上没行人,空空落落,她跑车开得像飞机,油门踩到底,近乎凶狠地发泄。秦峥坐在她旁边的副驾驶上,车速太快,他身体后仰保持平衡,唇紧抿,脸色严肃阴沉。

半刻,秦峥瞥了眼窗外,冷风中,林立高楼光速似的倒退。

他沉声唤了句:“兮兮。”

余兮兮脸色平静平时前方,没听见似的。

“兮兮。”秦峥又喊一次,语气更低。

这回她眸光动了下,“什么?”

“这条不是回家的路。”他平静道。她在乱开,压根儿漫无目的。

“……”余兮兮静几秒,忽然猛踩刹车,瞬间,她的身体被惯性甩冲向前,又被安全带重重弹回来。

车轮在地上刮出几道痕,刺耳噪音中,车停了下来。

周围景物陌生,不知是哪个区哪条街。

余兮兮额头往前抵在方向盘上,脸埋低,先一动不动,然后双肩抽搐,越来越剧烈。

秦峥在旁边看着,心像刀绞。

他沉声:“忍什么。要哭就出声儿。”

那姑娘不理他,抱着方向盘,继续咬紧唇瓣儿无声无息。

秦峥拧眉,伸手去抬她的脸,她扭头躲,虽只飞快的一瞬,他却看见她粉色的唇瓣儿已经咬破,雪白的齿尖都沾了血。

积压多时的心疼和不安在一瞬爆发,转化为怒意,他咬牙,下了劲儿不由分说把她扯过来摁怀里,咬牙切齿:“你他妈心里不爽冲老子来,任打任骂任操,别折腾自己。”

第71章

余兮兮:“……”

秦峥沉着脸, 压根儿没开玩笑的意思,大掌抚她纤柔的背,一下一下温柔有力。几秒后,嫌中间隔的扶手箱碍事,索性掐着那段小细腰轻轻一提, 把她抱腿上,囫囵个儿地拢紧。

半刻, 小姑娘抽鼻子,越哭越凶。

秦峥圈着她哄, 嗓音低柔得要命:“乖。知道你难过, 哭出声儿来能好受些。听话。”

余兮兮脸埋在他颈窝里, 蹭了蹭,终于呜呜出来, 口齿不清道:“看、看我都这样儿了, 你居然还对我耍流氓……再也不想理你……”

秦峥:“什么时候?”

她语气委屈巴巴的:“……就刚才呀。”

“刚才怎么。”

“什么任打任骂还任……”后头的声量越来越低,小得听不见, 最后带着哭腔顶回一句:“过分,就知道随时随地欺负我, 我够难过了。”

“……”

秦峥眯眼, 捏住余兮兮的下巴往上抬;光线照亮她的脸, 大眼通红, 泪涔涔的,绯红脸蛋儿也皱巴成个小包子。粉红色的唇瓣儿被咬得微肿,下唇破皮, 伤口上还挂着颗血珠,娇柔又可怜。

他唇抿成薄薄一条线,没说话,手指覆上去给她擦。

她娇嫩得很,男人的指肚粗糙结着硬茧,再轻柔也有点疼。余兮兮蹙眉,几乎是立刻偏头把脸扭开。

捏她下巴的大手下了劲儿,拧回来。

他盯着她,“躲什么?”

她泪眼汪汪,缩着脖子小声抽泣,断断续续地说:“有点儿、有点儿疼呜……”

“我随便碰一下就跟我喊疼,咬的时候干什么去了。”秦峥不是好语气,拇指的动作却更加温柔,血擦干净了也没拿开,而是沿着粉嘟嘟的唇瓣儿来回摩挲,黑眸沉沉地盯着看。

她唇形精致,小巧的一枚,上唇中间部位还有个嫩尖尖。

余兮兮还在哭,攥着他的袖口,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滑,像无穷无尽。秦峥闭上眼沉默半刻,暗骂一声,然后箍着她的脸就狠狠亲了上去。

“……”

她呜咽,两只小手在他胸前胡乱推搡,秦峥略不耐,单手扣了她的腕子举过头顶,把她摁在车门上深吻,描摹粉软的唇,然后撬开牙齿侵入,霸道,强势,逮住她慌乱的小舌头重重吮噬,像要把她吃下去。

余兮兮被困在他和车门之间,缝隙狭小,却扭着挣得更厉害。

秦峥拧眉,在她腰窝儿上重重掐了把。

“……呜。”怀里的人一僵,被吓住,红彤彤的大眼惊愕圆瞪,不敢乱动,只能由他为所欲为。

她眼泪往下流,几滴顺着嘴角滑进去,苦涩的味道在唇舌间弥漫开,秦峥也尝到。他动作不自觉便柔和下来,松开她的手腕,双臂在她腰上收紧,吻从侵略变成安抚,深而细致。

持续好几分钟,余兮兮逐渐平静下来,哭声减弱,软在他怀里娇柔回应。

良久才分开。

余兮兮整张脸都红透,秦峥呼吸微乱,搂紧她,手指轻抚她滚烫的颊,若有似无地揉捏小小白白的耳垂,软嫩又滑腻。

他唇贴上去亲了亲,哑声问,“不哭了?”

“……”她趴在他怀里,眼睛无意识地看向窗外,目光迷茫,然后摇了摇头。

“那该回家了。”

“好。”

秦峥扫了眼旁边的方向盘,“能开车么?”

她柔顺地应:“嗯。”

他淡淡勾了勾嘴角,揉她脑袋,“乖丫头。”说完手臂从她膝下穿过,拦腰抱起放回了驾驶室。

夜色比之前更深也更浓,但这次余兮兮却准确无误找到了回家的方向。

到家看时钟,已将近凌晨四点,整个宿舍区黑漆漆也静悄悄,只偶尔能听见几声虫鸣鸟叫。

这晚发生了太多事,余兮兮疲乏,进门之后就把自己扔进了沙发,仰面躺,睁眼盯着天花板。秦峥脱了西装外套在旁边站定,垂眸,见她鞋都没换,细细的高跟儿鞋挂在脚上,露趾款式,十根脚趾雪白圆润,涂着鲜艳的红色指甲油。

于是他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小白猫拖鞋,蹲下来给她换。

冷风里吹了好一阵儿,她脚踝冰凉,他手刚一摸上去就沉了脸色,没说话,直接把她抱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把水温调到适中热度。

余兮兮皱了下眉,道,“……我想明天早上起来再洗澡。”

秦峥面无表情:“不行。你身上受了寒,容易感冒。”

“……但是我有点累,”她不满地抗议,声音小小,“压根儿就不想动。”

他顺手拎了根凳子进来,“不用动,你坐着就行。”

“……什么?”

“我洗澡,顺便给你洗。”

秦峥扯了领带随手扔边儿上,脱下衬衣,古铜色的胸肌腹肌上油亮一层光,看她一眼,“过来。”

余兮兮没动。低头,白皙的两颊瞬间熟成番茄色,绞了下衣摆,支吾:“……我今天,今天不是很想那个。”

“哪个?”

“……”

“洗个澡你瞎想些什么呢。”他直接上手去脱她衣服,脸色很淡,语气四平八稳,“你男人再饥渴,总不可能知道你心情不好还强上你。今天洗素的。”

话虽这么说,但两个人赤身裸体一起洗澡,再素也很难为情。余兮兮耳朵脖子都红了,攥着领口说:“……那你先洗,我等你洗完再来。”说完转身就要出门儿。

秦峥伸手把她拽回来,“哪个地方我没摸过没吃过,害什么羞。”扯下裙子往旁边一扔,雪白雪白的皮肤极漂亮,丰盈饱满,小腰又细得可怜,上下勾连成一道优美的弧,只剩几块儿布还勉强遮挡。

浴室的空气忽然飙升几度。

他眸色深沉而隐忍,脱完后往手上挤了些沐浴液,往她身上抹,过程难熬,只能咬牙按捺不做更多举动。最后拿干浴巾往她身上一裹,抱回房间,摁进怀里面对面地搂住。

窗外的夜静默而祥和。

余兮兮眨了眨眼,感觉到他的唇刚好压在她的眉心上。两人安静相拥,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她指尖儿收拢,轻声喊:“老公?”

“嗯。”秦峥低低地应,弓身亲吻了下她的鼻头,“怎么?”

她齿尖咬了咬唇,在迟疑,好一阵子才又开口:“周易的罪……最后会怎么判?”

秦峥答得冷淡,完全公事公办的语气:“贩卖毒品50克以上就是死刑。周易是跨国贩毒集团的核心成员,更是重罪。”

“……”余兮兮脸色发白,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箍得她喘不过气。好一会儿才又开口:“但是周易的身世很复杂也很可怜。她是南帕卡养的童子兵,走这条路不是本意,能不能从轻?

秦峥说:“这些年她在中国,也算离开了南帕卡的掌控范围,不受胁迫,是完全有机会向警方自首的。但她并没有这么做,而是连同周文平沈荷一起,帮南帕卡在境内运毒贩毒。”

“……”余兮兮的眸光略微黯下几分,一时不知怎么回话。

秦峥接着说,“或许她有自己的顾虑自己的原因,但归根结底,她还是一个毒贩。于情,她的确可怜,但是于理于法,绝不能姑息。”

她静半刻,然后用力合了合眼,“我多希望明天一觉醒来,发现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个噩梦。”说着,喉头再次哽咽,声音也跟着低下去,“我和周易认识了七年,在我所有记忆里,她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所以,我至今都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是毒贩……,”

秦峥抬手轻抚她的脸颊,目光极深,“但这就是事实,你必须接受。”

余兮兮抿唇,声音沙哑:“……那她是不是一定会死?”

秦峥淡道:“只要她跟我们合作,帮我们抓到南帕卡,可以减刑。”

她垂眸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收拢四肢,下意识地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脆弱又防备。

半晌勾嘴角,笑容自嘲,自言自语似的说:“我这个人平时看着咋呼,跟谁都能聊能熟,但真心朋友,其实满打满算也就周易一个。撇开周易做的其他事不提,她对我是真的很好,我很信任她,也很依赖她,不管什么时候,看见她我就觉得安心。我们虽然只是朋友,但论感情,她对我半点儿不比余凌差。”

秦峥黑眸沉沉,俯身亲吻她的头顶。

余兮兮苦笑着继续道:“我害怕孤独也害怕分离,现在周易出了这种事,我想帮她,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真的很后悔,如果在过去的几年里,我能够多关心她一些,说不定就会提早发现她做的那些错事,提早让她改过自新,也就不会弄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周易有今天是咎由自取,”秦峥寒声打断,“和你没有半点儿关系。”

她咬唇,“可是……”

“没可是。”他垂了眸子看她,眼色不善,“屁关系没有也能甩口锅给自己背让自己受罪,你找虐呢?”

“……”余兮兮愣住,半秒后眼底蒙起丝儿雾气,嘴角一瘪,又快哭了:“你、你干嘛突然这么凶呜……”

秦峥:“……”

说哭就哭,也是他妈的服。

他别过头深吸一口气,静了静,随后猛地翻身把她压床上,贴近那只雪白的小耳朵,哑声道:“今天哭多少回了,打定主意要老子心疼死?”

她脸发热,伸手推了他一下,声音哭软软的:“……你重死了,走开。”

秦峥动都不动,居高临下:“想说的说完没有?”

“……差不多了。”

他点了下头,“好,那现在听我说。”

余兮兮眉头微皱,“你要说什么?”

“周易是你朋友,出这种事你伤心难过,我全都理解,但是人得往前看,往前走。”他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目光专注而认真,“从今往后,其它人亏你的好我来补,我会加倍地爱你疼你,把你往死里宠,绝不再让你受半点儿委屈。”

第72章

这一晚, 秦峥裤裆里的欲没消过,帐篷顶得要炸,却果真恪守承诺没有动她。隔着一层单薄的浴巾布,他和他的姑娘体温交融,她已熟睡, 脸颊乖巧贴伏在他的胸前,呼吸轻浅, 清甜淡雅的体香漂浮在周围的空气里。

他把她裹怀里,强迫自己心无旁骛地入睡, 但闭上眼, 脑子里便凭空浮现那块浴巾底下的风景:长腿纤直, 细腰翘臀,往上的两团丰盈而饱满, 和小细腰一对比, 没什么比那种视觉冲击更勾人。

“……”秦峥咬牙低骂了句,睁开眼, 托着余兮兮的肩和腰,平放到床上, 动作温柔得几乎小心。

她软软的小脸陷进黑发和枕头之间, 咕哝着扭了扭, 没有醒。

他挫牙根儿, 低头在那张粉软的唇瓣儿上亲了口,压着气音儿:“老子迟早得让你折腾死。”说完,下床穿鞋, 光着膀子出去了。

卧室门开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