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极了,除了水流和风,没有人回答。

她低下头,咬紧嘴唇试图平静,可就是这时候,偏偏这时候,所有记忆走马灯似的依次闪现。

九州大道的车祸,他从车上下来,看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不怀好意,她气得半死,却又敢怒不敢言;

她夜店打架打进派出所,他来接她,指着“莫打架,打输住院打赢坐牢”的横幅冷冷盯着她;

他对她总是没个正经,却又总在她最迷茫的时候成为她的明灯。

余兮兮的唇瓣咬出了血,视线模糊,却仍固执远眺这片他最后奋战的土地,五内俱裂,痛得泪雨滂沱。

——

“上次,我想上你。”

“现在,我比任何人都爱你。”

“……你去吧,做你该做的事,我比你想的坚强。没关系,不用担心。”

“我会回来。一定。”

——

骗子……

然后她嘶声,对着澜沧江用尽一生的力气大吼:“你他妈就是个骗子!”

“姑娘,骂谁骗子呢。”背后冷不丁响起道嗓音,低而沉,熟悉得令人心惊。

一刹,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余兮兮眸光微闪,甚至下意识屏住呼吸,回过头。背后,蓝天,白云,绿树,黑白世界终于变成彩色。

那人双手插兜,黑眸沉沉,嘴角弯着一道寡淡的弧,仍是初见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瞳孔收缩,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良久,余兮兮试探开口,声音极轻,像怕敲碎一个梦。

“……秦峥?”

而他嘴角微勾:“兮兮,我回来了。”

 

我此一生,用一腔热血拥抱祖国,用所有生命亲吻你。

这世上,唯信仰与你不可辜负。

 

——仅以此文献给最可爱的人。

(正文完。)

如果有番外我会贴在微博,@晋江弱水千流SS,接档文就是林悠悠的故事,《久旱》,欢迎收藏。

关于秦峥的生死,大家可以认为是他真的回来了,也可以认为只是兮兮的幻觉,初版不是这样,结局我为了照顾大家情绪做过调整,所以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也没办法。希望大家站在客观角度看待这个故事。

那种情况,生还可能性并不大,而最后他出现了,可以呼应前文“也许真的有奇迹”,也可以呼应“她迟早会疯”,究竟如何大家自行理解吧。

作者有话要说:三个月了,

《亲昵》终于顺利完结,如果有番外啊黑兔啊那些我更在微博哈,@晋江弱水千流SS,免费给大家看,么么~

关于结局我不会在番外交代,我觉得我以前写文就是喜欢把所有事都交代得很清楚,这样其实不好,留白是一个很必要的事。

关于秦峥的生死,大家可以认为是他真的回来了,也可以认为只是兮兮的幻觉,初版不是这样,结局我为了照顾大家情绪做过调整,所以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也没办法。希望大家站在客观角度看待这个故事。

那种情况,生还可能性并不大,而最后他出现了,可以呼应前文“也许真的有奇迹”,也可以呼应“她迟早会疯”,究竟如何大家自行理解吧。

这是我上班之后写的第一本文,也是我写文以来最用心的一本文,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和厚爱,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一本比一本有进步,不断尝试新题材,带给大家更多打动人心的故事。

爱你们~

第83章

尾声(下)

男人回过头, 那张脸在余兮兮眼中寸寸清晰,轮廓分明, 五官冷峻, 和记忆中没有丝毫区别。可那双眼,看她的目光冷淡而疏离,仿佛她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余兮兮心猛地一刺, 步子往前挪了两步, 喃喃道:“你还活着……”

那人咬着烟盯她半刻,忽然笑了下,语气很淡, “你是中国人?”

“……”她咬紧唇, 感觉到全身血液在一点点变冷。

那人又说, “我母亲也是中国人。”

余兮兮僵硬立在原地, 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破碎不成调, “……你,不是秦峥?”

他摇头,淡道,“我叫吞钦。小姐, 你认错人了。”

她双眼通红收拢了十指, 动了动唇,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轰然坍塌。可最后,一切还是归于平静,她点了点头, “……抱歉。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挺巧。”吞钦笑笑,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余兮兮惘惘的,也转身离去,一时间,彷徨,无助,迷茫,无数情绪交织翻涌。视线模糊,她抬手胡乱地抹,清晰了,又再次模糊,

“吞钦”咬碎了烟嘴,脸色冷漠,漆黑的眸却湿润血红,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忍住把她摁进怀里的冲动。朝相反的方向大步前行,一次没有回头

阳光灿烂,整个世界却像已经冰封。

两个月前。

是夜,暗无星月,缅甸某处渔村的简陋屋舍内只悬着盏昏黄的灯,摇来摆去,一室陈设的影也跟着摇晃。

这是秦峥清醒后的第五天。

他坐在床上抽烟,背靠墙,精壮的胸膛和腹部都缠了几圈纱布,渗着血。他没有丝毫表情,大半张脸隐在暗处。

桌边站个渔民打扮的男人,四十五上下,面容沧桑,神色凝重,道:“任务是上头直接下发的。但是组织也说了,接不接受,决定权在你,没有人能强迫”

秦峥没有说话。

“我在金三角二十年了,这地界,从来没太平过。南帕卡走了,又来一个道托,这是一个圈儿,永远不会完。道托以前混南美,势力庞大,背景极其复杂,”韩志中皱着眉道,“接受。意味着你成为我的搭档,咱们的任务是尽快打入道托犯罪集团内部,搜集一切有用的情报。”

“不接受的话,组织会立刻派人送你回国,授予你一等功。”韩志中笑了下,“当然,最重要的是你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秦峥静半刻,一根烟烧到尽头,暗光下,他眼底不知何时布满血丝,“有没有其他人选。”

“暂时是你。”韩志中说,“不过,就算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如果你选择回国,我会向组织报告,另外找人。”

屋子里有几分钟的死寂。

秦峥抬起眼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初次见面,你选我,不合常理。”

韩志中叼着烟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笑,“那天,你刚好被我的船救起来。咱俩有缘分。”

秦峥只有冷冷一句话,“别扯淡。”

“……”

老韩转过头看他,眯了下眼,“一,比起警.察,特种兵更少为人知,不易暴露身份。而我查过,你是老虎团最出色的军人。二,‘秦峥’在大部分人眼中已经死了,换个新身份,没人比你更合适。三,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能活,……坦白讲,你是我见过的人里命最硬的,也是意志力最强的。”稍顿,“这个任务绝密,不是所有人都扛得动,组织信任你,我也是。”

秦峥面色平静,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眸色深不见底。

这些天,他无数次踏进鬼门关,又无数次咬牙硬撑,能捡回这条命,不过是因为对她的承诺。

知道她在等,他怎么舍得走。

良久,

他最终还是平静点头,“我接受。”

……

东南亚的风和故土的截然不同,迎着太阳,男人仰头,用力闭上眼,有丝丝水汽从他的眼角散落到风中。

我的姑娘,再等我些时候。

等尘埃落定,夜尽天明,我会带着阳光回你身边……

 

三年后。

“然后呢?”稚嫩的奶嗓子嘟囔着问了句,“妈妈,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然后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娇软温柔,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宠溺,“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胜利的号角吹响,帅气的狼先生凭借自己的勇气和智慧,打败了恶龙,回到城堡,和美丽的兔小姐举行了婚礼。”

夜色如流水,静谧地泻满城市的每个角落,月是满月,华光却被一层薄云遮掩,朦胧照下来,万物都似笼上了一层轻纱,投落浅浅的影。

卧室里,小小的儿童床上趴着只活生生的小奶包,脸蛋圆嘟嘟,大眼睛,小酒窝,粉雕玉琢,白白嫩嫩。他两只小手抱着个熊布偶,仰起脸,眸子亮晶晶的,“再后来呢?”

余兮兮轻捏奶包的小脸,柔声说:“再后来,他们生了一个小宝宝。”

“哇!好棒!”奶包兴奋地拍手,扯着她的袖子摇来摇去,“再再后来呢?”

“再再后来,”余兮兮应着,目光扫过床头的卡通圆钟,合上手里的童话书,“……奶包小朋友就该睡觉了。”

“……”一听这话,奶包的小脸顿时垮下去,瘪瘪嘴,小小的身子滚来滚去耍无赖:“不要嘛妈妈,人家还想听故事呢,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不、可、以。”余兮兮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头,“秦越同志,秦大少爷,你明天还要上学,乖一点。”

奶包同志望着她,眼神可怜巴巴,“就晚睡那么一点点,没关系的。”说着话,自己把童话书摊开一页递过去,小指头戳戳,“我要听这个。”

余兮兮皱了皱眉,态度坚决:“快睡觉。”

奶包气呼呼,不高兴了,一下蹦起来站在了床上,叉着两只小手和她对峙,态度也坚决:“听故事。”

她眯眼凑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真不睡?”

“爸爸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说一不二,说到就要做到!”奶包挺了挺自己个儿的小胸脯,硬着头皮:“爸爸还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说不睡觉就不睡觉!”

“……”余兮兮嘴角抽了抽。

正当这时,房门口却传来一道低沉嗓音,语气淡淡的,“是么,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这句话。”

余兮兮眸光微闪,转过头,看见一个高大身影斜倚着门框,刚到家,军装都没来得及换,柔和光线照亮他英俊的脸,宽阔的肩,肩章是十分显眼的二杠三星。

她微楞。

奶包直接跌坐在了床上,目瞪口呆,然后看向余兮兮,“……妈妈,你不是说爸爸出差开会,要明天才回来么?”

“呃……”余兮兮支吾,“可能我记错了吧。”

于是奶包的脸真的皱成了一个小包子。

秦峥看了眼奶包,勾勾手指,仍是很寻常平淡的语气,“小子,过来。”

奶包小身板一僵,紧接着飞快掀开自己的小被子钻了进去,拉高,盖严,很端正地仰面躺好,闭上眼,“突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呢,爸爸晚安,妈妈晚安。”

“……”余兮兮抿嘴笑,侧身在奶包身边躺了下来,轻轻拍着哄着,小家伙在她怀里拱了拱,很快便呼噜呼噜地睡过去。

秦峥安静地看着床上的女人,她微弓身,雪白的颊贴着孩子的小脸,嘴角带笑,温婉娇柔。他心一软,目光也柔下来,眸色沉沉深不见底。

半刻,他走了过去,弓下腰,唇落在她光洁如玉的眉心,然后又往下,亲吻熟睡中的宝宝。

薄薄的胡茬搔过孩子的脸蛋,奶包闭眼咕哝着,忽然翻了个身,两只肉嘟嘟的小手抱住男人,吧唧,给了他一个全是口水泡泡的亲亲。

秦峥:“……”

余兮兮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他侧头眯了眯眼,漆黑的眸紧紧盯着她,像锁定猎物的狼。余兮兮一双晶亮的大眼和他对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意识到什么,翻身就想跑。

秦峥拽她,勾过那段儿小腰一把抱起来,转身回房间。

余兮兮伸手推他,小声道:“不要,把奶包吵醒了怎么办……”

大手捏住她的下巴,他俯身,薄唇贴近她耳边,低笑,“不会。你别叫那么大声,醒不了。”然后就低头吻她的唇。

“不是……”怀里的小东西缩着脖子躲,双颊通红,“不行,真的不行……”

秦峥拧眉,动作顿住了,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了?”

余兮兮咬唇瓣儿,支吾着,脸成了只熟透的西红柿,目光闪躲不敢看他的眼睛。

秦峥指肚轻轻刮她的颊,轻声:“不舒服?”

“也不是……”她声音比蚊子没大多少,半刻咬咬牙,下定决心似的,凑上去,软软的小手搂住他脖子,小声说了句什么。

他没听清:“什么?”

余兮兮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然后才贴他耳边柔声说:“老公,我们的奶包要当哥哥了。”

隔壁,睡得四仰八叉的奶包忽然打了个喷嚏,皱皱小鼻子,没醒。

于是这一年初秋,三岁的秦越小朋友当上了小哥哥,而三十三岁的秦上校,再次成为了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可视作番外也可视作尾声。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