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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有一道修长的人影,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我知道肯定是哥哥。他好像是在抽烟。江面上隐隐有船只经过,水波荡漾。

他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许落寞,些许孤寂。让人不由得心中一软。难道一向凶恶又强势的哥哥,也有什么烦心事吗?

我脑中顿时飞过无数个想法。

失恋?有可能,我好像有一阵子没见过杜姐姐上家里来了。怀念前女友?前女友结婚了?陷入同性之恋无可自拔?呵呵,不过想到哥哥依偎在某个男人怀中或者他让某个男人依偎在他怀中……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想了想,我推门下了车。

我想或许我不应该打扰他,可是大过年的我们就这么在江边待着也不像回事。冷风吹得我直打寒战,我裹紧大衣,快步朝他走去。

哥哥察觉到我走过来,转过身,眼中带有一丝笑意,是:“睡醒了?”

我脸一红,回答道:“嗯。”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真是一个白痴,在哪儿都能睡着。”

我就知道,汪汪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们不去姥爷家了?”我问他。

他看了看时间,说:“不去了,这时候他们早睡了。”

我等着哥哥发话说回家,没想到接着他就不出声了,继续回头去看他的江面。

莫名其妙的陪他站了一会,江面上冷风阵阵,我悄悄往他身后移了移,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我终于拉了拉他的衣角,说:“哥哥,我们回去吧。”

“嗯。”他答应了一声,却仍是站着不动。

又等了一会儿,我急了,他不会为了个人的感情问题就在这里一直站到明天日出吧?要站别拉着我一起啊!我只有笨拙的安慰他:“那个,哥哥……其实我同学觉得你特别优秀,都特别崇拜你。”

没说出来的话就是——觊觎你的女性大有人在。

“哦?”他饶有兴致的回头看着我,“那你呢?”

“啊?”我一呆,权衡了一下利弊,只好说违心话,“其实我从小就一直崇拜你,身为你的妹妹我感到很自豪!”

我边说心底便暗道:其实我从小就觉得你脾气暴躁,喜怒不定,难相处,你还总欺负我,做你的妹妹真倒霉。

他笑意更浓了,又说:“是这样吗?我还以为你一直对我又怕又恨呢。”

我连忙摇头说:“没有没有,我那是尊敬。”

您还真有自知之明。

他就那样看着我,目光深邃,突然他伸出手,抚上我的脸。大概是因为在江边站久了,他的手很冷。

然后,他说:“梁满月,你说实话,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他便俯下身来,吻住我的嘴唇。

我如遭雷击,下意识用力把他推开。

可是我忘了我们正站在江边。而我们站的地方,恰好没有护栏。

哥哥就这样,被我推下了水。

冬天在江里游泳,是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你得问刘成蹊同志。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告诉你,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告诉我的。

幸好那是浅水区,当我在岸边手忙脚乱又是掏电话又是大喊救命的时候,哥哥已经自己爬上岸来了,我想我大概是第一个看见他这么狼狈的人。

哥哥全身从头到脚已经湿透了,水不断从他身上流下来。他全身都在发抖,面色苍白,双唇发紫。

他恨恨的瞪了我一眼,不发一言的冲到了车上。我努力在后面摆出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生怕他一怒之下,大冬天的将我扔在江边。

他将上身的衣物都脱下来扔到了后座,幸好车内还是暖和的。可就是这样,他也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整个过程他一直一言不发,看也不看我一眼,显然极为恼怒。

我不敢说话,低着头,又愧疚又尴尬。半晌,我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要不,我帮你捂捂?”

他恼怒的看了我一眼,突然伸出手,毫不客气的将我拉到他怀中,使劲抱住。

我不安的小小挣扎了一下,但一想,到底是我的错,还是我主动提出要帮他捂一捂的,这时推开他,太不厚道了。

他的身体冷冰冰的,我能感觉到他在微微发抖。我心里越发愧疚,片刻后,我伸出手,默默的环住了他的腰。

手能感觉到,他的肌肉,瞬间收紧。

他的下巴就抵在我的头上,良久,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梁满月,你不要告诉我,这么多年来,你还不知道我对是你什么感情。”

我顿时僵住。

然后,他再一次低下了头,深深的吻住了我。

大概是我之前被吓到了,大概是车内的暖气开的太足,又大概是哥哥轻柔而低沉的声音迷惑了我,总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舌头,已经抵开我的牙关,溜了进去。

他的气息干净清冽,带有丝丝烟草的味道,明明刚刚身体还被江水冻得微微颤抖,嘴唇却是滚烫的,柔软的不可思议。

这个夜晚,也是不可思议的。

然后他开始轻轻咬我的唇,带着某种诱惑。

我心跳加速,双颊发烫,渐渐的感到呼吸困难,奋力的想要挣脱开。

他却不放开我,仍旧细细的吻着,明明是耐心而绵长的亲吻,却渐渐有着攻略城池的气势,舌尖不住在我的上颚画圈圈,然后又拼命纠缠住我的舌头。

我还不容易才找回了呼吸,模糊的喊道:“哥哥……”

他顿了一顿,舌尖不舍的舔了舔,灼热的唇终于放开了我的唇,但手上却还是用力抱住我,低声在我耳边问:“谁是你哥哥?”

我终于能够大口大口的呼吸了,我结结巴巴地说:“当,当然是你。”

“我不承认。”

我愣住,一时语结。????他就这样一直抱着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抚了抚我的背,在我耳边低声说:“我是我,你是你,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妹妹。你仔细想一想,到底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可是……杜姐姐……”我忍不住提醒他。

“你不用管她。”

我很想告诉他,**是一种不道德的遭人唾弃的行为,可是我看着他的侧脸,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第二十章

*即使谈过一场恋爱,我仍然不懂爱情。*

我们先回了哥哥的公寓换衣服,回到家的时候,屋里还是一片热闹,也没有人注意到,哥哥换了一身衣服。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在姥爷家吃饺子了?”婶婶头也不抬的问。

“我们去的时候姥姥姥爷都睡了,就没进去。”他轻松的扯谎。

“那怎么还这么晚才回来?”婶婶边说边打出一张牌,“三万。”

哥哥笑的如沐春风,说:“我饿了,就带着圆圆吃宵夜去了。”

在一旁玩的弟弟听见这话,马上大喊起来,“我也要吃宵夜。”

“好好好,妈妈去给你弄。”继母马上站了起来。

“我也要出去吃。”弟弟继续大喊。

难得哥哥这次竟然没有对他的无理取闹沉下脸,还笑眯眯的说:“下次带你去。”

说完他还看了我一眼。

我面红耳赤,马上将眼光转向别处。

“妈妈先给你弄点吃的,好吧,鹏,”继母已经朝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又转头问我们,“你们还要不要吃点了?”

哥哥点了点头,说:“吃。”

“谢谢刘阿姨,我不吃了。”我对继母点了点头,匆匆上楼。每个人心中都有秘密。我的秘密,和我哥哥有关。

虽说我们并不算一对相处多么融洽的兄妹,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虽然我对他的怨恨大过亲情。如果没有意外,我想我们能很好的保持这种关系一直到八十岁,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他已经学会修身养性,不会再对我横鼻子竖眼。

我一直在努力忘掉之前哥哥的那个吻,假装它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些年,我们也相安无事,仿佛大一开学时的那个吻,从来不曾发生过。

自欺欺人大抵就是这样了。

这是我心底唯一的小秘密,渐渐地,我竟也以为,那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小小的冲动,过去了就过去了。

可是,有时候事情偏偏就是不会按照你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晚上哥哥在车中吻我的镜头,仿佛被按下了重播键,一遍又一遍不断在我的脑海中重复。

于是,我又想起了那时候他跟我说的话。

“梁满月,你还记得那一年除夕放烟火时,我在你耳边说的话吗?”

于是我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大年初一的这一天,我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下楼来的。

婶婶关切的问我是不是没睡好,我也只能说是昨天在房间上网到太晚。

其实我连电脑都没有开。

“上网什么时候不能上,小孩子就是不知道节制,你一个小姑娘,顶两个黑眼圈多有损形象,下次不行了。”

我连连点头。

旁边继母的注意力显然没放在婶婶关注的点上只是说:“哟,圆圆在她小叔家生活的就是好,房间里都还有电脑。唉,鹏鹏缠着他爸爸说买电脑说了好几次了,他爸爸就是不肯。”

要是放在往常,听见继母这种话,我少不得要替爸爸找一个借口再自我贬低两句,可是这一天,我实在没心情,连敷衍都懒得敷衍。我将满地乱跑的鹏鹏叫过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他。

继母终于喜笑颜开地说:“圆圆真是长大了,有出息了,还是她叔叔婶婶教得好啊。”

婶婶接话,看了看楼上,说:“奇怪,成蹊怎么这个时候了还不下来。”

答案很快揭晓,我们一向身体强健的刘成蹊同志,在大年初一的这一天光荣感冒了。

想到他昨天被我推下水的情景,我不禁阵阵心虚。

婶婶摸了摸哥哥的额头,被他的体温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喊叔叔,张罗着要送哥哥去医院。

躺在床上烧的满面通红的哥哥睁了睁眼,拦住了婶婶,说:“不用了,我没事,不用去医院了。”

说着他就要起身下床。

婶婶连忙阻止他,说:“你还下来干什么,还不老实在床上躺着。”

难为哥哥生病了还要扯着嗓子安慰婶婶,大概是因为他复原能力向来是有目共睹的好,而大年初一就进医院也不是什么吉利事,婶婶终于同意他不去医院了,但命令他必须吃了药好好在床上躺着。

“行了,我知道了,”他抬眼看了看我,“你们不是要去姥爷家吗?圆圆在家照顾我就行了。”

一听这话,我瞪大了眼睛,费力的咽了咽口水。

“去你姥爷家什么时候都能去,还是我在家照顾你吧。”婶婶坐到床边,“一会儿这热度还不降下来,就让宋医生过来给你打一针。”

哥哥伸出手拍了拍婶婶的,说:“我多大个人了,一点小病还把你给吓倒了,你不去就叔叔他们去也不好,没事,去吧。”

说罢,他用眼睛扫了扫我。

明明是个病人,竟然还用眼光威胁我。

我只好干巴巴的开口:“婶婶你去吧,我在家照顾哥哥就行了,有事我给你打电话。”

婶婶颇为心疼的又探了探他的额头,叹一口气说:“那我就去了,圆圆,有事你马上通知我。”

之后婶婶又照顾哥哥吃了药,将他房间内的温度调高,好生嘱咐了我一番,才终于和大队人马出发去了姥爷家。

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我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不想留,其实我想走。

“梁满月,过来。”

我假装没听见。

“咳咳咳咳咳!”

苦着脸看了看哥哥的房门,我认命的推门进去。

他目光如炬的盯着我。

我觉得十分窘迫,不敢看他,眼神转到书桌上的模型上。

他一直盯着我,我一直盯着模型,这个状态持续了五分钟。

然后他终于开口说:“我要喝粥。”

我庆幸早上的粥还有剩的,于是下去热粥。

刚刚把粥端上来,他又不想喝了,说:“我热。”

于是我将空调的温度调低了。

结果没过十分钟,他又说:“我冷。”

于是又将空调的温度调高。

“我要喝水。”

我将桌子上的水递过去。

结果他看都不看一眼,说:“我要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