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他来做再好不过,指不定还能抓住机会与你重归旧好,可是,他却拜托给了我和骥子!当我跟骥子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慌作一团到处找他,一个星期了,没有一点消息,从前,不管他去哪,我们多多少少会知道一点,这次,他谁也没说,就连他父母那边也没有消息!”他轻叹一口气,掏出烟,朝她看了过来。

“没事,你抽吧!”她口气很淡,努力掩饰心底真实的情绪,“我跟他不可能了!”

“你是不是已经这样告诉过他了!”烟盒没有打开,又被直直的塞回口袋里,语调自然而然的高了起来,

“林夏,可不可以不要总是一副全世界对不起你的样子!是,你是受了巨大的伤害,可是,你以为卓子好受吗?他不会比你痛的少!你突然消失,他疯了一样到处找,被强迫送到国外,中间还接受过心理治疗,你一走四年,他就找了四年,你以为我们会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云城?你车祸急救,他在急救室外直接吐血晕倒,到最后了解你消失的起因经过,他根本不敢面对你,纠结了好久,终于决定让你知道一切,可是,那是他的母亲,你知道他多痛多为难吗?你以为,凭我们的本事,孟蔚林能轻易带走你,做梦!是卓子任你选择,你要走,他就放你走!他先跟他母亲闹翻,又收拾了沈家,最后天天醉生梦死,好了!现在,整个人消失不见了!林夏,你有没有心,有心的话,我求你心疼一下他!”

语气由责备到乞求,“出生在条件优渥的家庭,很多东西我们选择不了,或许别人想要要不了的东西,我们可能来的特别容易,可是有些东西,对我们来讲是奢求。说再多你也了解不了多少,算了,林夏,卓子是我们的手足,我们希望他不要有事,只要他没事,要怎么样都行!如果有他的消息,请及时通知我们!”

她点点头,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安少东说的那些是她从来都不曾知道的,她需要时间好好消化。

“卓子交待的事情,我和骥子会按部就班的帮他进行,你不用操心,好好照顾自己!我回去了!”

“好!我送你!”

两个人肩并肩,都不再说话,沿着来时步伐,原路返回。

孤儿院不时有人来,各种建设人员,甚至还包括市里面的领导们,只是再没有熟人的身影。

林夏觉得自己最近的心绪变的有些奇怪,每当听到院子里响起生人的声音时,整颗心就会悬到半空,欣喜又惶恐,细细一听,分辨出来,心又会立马重重的跌回原地。

是期盼吗?不确定!

孤儿院的工程正式开工,孩子们乐的不行,很快就会有新的教室、食堂、田径场还有公寓楼了!

工程车的马达声伴随着机器的轰鸣声,一点也不妨林夏走神,依在窗边,双臂交握抱着胸。她好像特别喜欢这个姿势,卓立灼曾经说过,这是自我保护一种姿试,摆这种姿势的女人自身往往缺乏安全感。

可能吧!几乎被全世界抛弃,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万幸,从小就明白要与身边的人一起分享本就弥足珍贵的爱意。所以,当某天被某人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呵护备至,幸福的如在云端,而且那个人唯有对她才如此,那种感觉,奇妙美好,当初她想留住它,拼了性命都可以。

可是后来,她却不得不放弃,一而再的逃离。

是胆小还是懦弱?

是自卑还是自私?

林夏,你以为像只蜗牛一样,缩在小小的壳里面,将自己保护起来,就能一直安然无恙吗?

如果你不敢从壳里探出头来看一看,那么你将失去,蓝天白云,绿叶红花,甚至是整个人生!

三个月过去了,工程进展很快,新建的楼主体已经基本成形,卓立灼一直杳无信息。

好吧!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或许,他在远方,一个人努力学习遗忘,再给他一些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她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白天也越来越长,日落时分,她陪着孩子们在院子里丢手绢,急促的刹车声,惊的她直直的坐到了地上。

“林夏!”齐骥从门口冲了进来,

林夏刚站起身,低着头拍打着衣服上沾的灰尘,听到他的声音,猛的抬头。

“骥子!”半天才挤出他的名字,可能是太意外了。

“林夏,跟我走!”他直直的拉起她就朝外面走,其它的都不说。

“去哪?”林夏被他拉的步履踉跄,伸出另一只手拖住他,急急的问,心底有很不好的预感。

“回滨城!”言简意赅,打开门将她推了进去。

“为什么?”额前已经泛起细细的汗。

“卓子在医院!”他拉起安全带帮她绑上,

“他怎么了?”她噌的坐直了身子,声音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冷,身体突然像坠进了冰窟窿一样,抑不住的开始发抖。

“林夏,你别这样!”齐骥放下手里的安全带,毫不迟疑将她一把揽进怀里,“你别这样!”他在她耳边喃喃的安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味,他屏气凝神,能抱她一会就好,若是一直感受着她的美好,他担心他再也舍不得放开。

“他到底怎么了?”她俯在他的怀里,巨大的恐怖将她笼罩起来,怕听到不好的消息,却又迫切的想知道他的情况,嘴里呜咽重复着相同的问题,“他到底怎么了?”

“现在情况还不确定,医院再帮他做最全面最彻底的检查,等我们过去了,检查结果基本就出来!”他轻抚她的背,希望她能好受一些,苍白着一张脸,应该是吓坏了。那么担心,应该还是深爱着的吧!“我去接他的时候,他已经处理昏迷状态了!听那里的人说,之前吐过血!”

“他去了哪里?”这是她一直悬挂于心的问题,

“非洲!”

“他去那里做什么?”

“仁道主义援助!”

眼泪像开了闸的水,放肆的倾泻而出。援助就援助,为什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呢?心像被刀子割着一样,生疼生疼。

“回滨城看看他吧!”齐骥轻声建议,卓立灼在回来的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半昏半睡中,时不时会喊几声她的名字,所以,将人交给医院,他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时间真快,一别又快半年了,她没什么太大变化,好像又瘦了些。

“应该有很多人照看他吧!”她微微的叹息,眼睛疼,现在只要哭一小会,眼睛就会酸涩酸涩的。

“我来之前,东少已经过去照看了,回来的飞机上他一直没醒过来,我不确定他的病情,想了想,又通知了他的家人!”他认真回忆了下,如实道,

“你看,他有很多人照看,不缺我一个!”她轻轻的摇头,语气很坚决,很想去看他,可是,有些人,却不知道要用什么心态去面对,算了,她就是懦弱,除了逃避还是逃避,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

“可是,那么多人又怎样?他最想见的,是你!”听出她拒绝的语气,齐骥依依不舍的将她从自己怀里推到面前,扶住她的肩,语气坚定的告诉她。

她苦笑一声,继续摇头,“你回去吧!好好照顾一下他,你没有换号码吧!我拨一遍我的新电话号码给你,有结果了,知会我一声行吗?”说完便低头开始摸手机,翻开电话薄,找出齐骥的名字,拨了出去。

“你确定不去看他!”他盯住她,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掏了出来,移开眼光看向手机,将显示屏上陌生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

“不去!”她点头,脸上的泪估计干了,皮肤绷的紧紧的,很不舒服,“回去吧!我进去了,孩子们还等着我做游戏呢!”

“好!”他也点头,

林夏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来,推开车门,朝院子里走去。

齐骥定定的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36

36、Chapter36 ...

左璇嫁了,寄来了喜糖和婚礼现场的记录片,院长和另外几位阿姨边看边摸眼泪,像自己嫁女儿一样,舍不得吧!因为院子里人手不够,都没抽开身去婚礼现场,后来左璇打算带着齐烨回院里办回门酒。大家准备了好久,终于将新人们盼了回来,院子里热闹了好一阵子,小俩口甜蜜非常,任谁看的让人羡慕不已。

林夏也不例外。

天气暖和了,孩子们越发的活泼好动,总需要人在一旁照看着,她不时要充当妈妈的角色,安静下来的时候,慢慢习惯握着手机长吁短叹,偶尔会发很久的呆。

想拨电话终是没拨出去,每每都无力的将手机扔到一边,这样子的自己很矫情,她越来越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很想知道他的消息,结果都出来了吧?到底严重不严重?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吃过中饭,牵着孩子们的小手,准备哄他们午睡,刘妈妈突然喊道,院外有人找,她迅速将孩子们转交给刘妈妈,心砰砰跳着奔向院外。

望着那抹纤细的身影,林夏有一瞬间的恍惚。

天气已经很热了,来人一身得体的手工订制套装,穿的雍容华贵,高高盘起的发髻斜插着一只镶着彩钻的发簪,更加衬的气质倍增。保养得益的脸上,没有一丝皱纹,根本看不出真实年龄。

“你好!”来人望了过来,半天没有动静,只直直的盯着自己看,林夏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去,礼貌的打招呼。

“林夏!” 来人似乎有点慌乱,手不知道摆到那里,僵硬的摸了摸头上的发髻,嗫嚅的开口,“我是卓立灼的妈妈!”

“卓立灼妈妈?”林夏像是做梦似的,嘴里喃喃念道,她避了又避,岂知在这种情况下突然相见,总之意外的不能再意外,没有一丁点的准备,表情明显呆滞,她动了动唇,一时间真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气温陡降,气氛也尴尬至极。

“林夏,我知道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很冒昧,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眼中泪光盈盈,很快溢了出来,她迅速伸出食指在眼角按了按,“林夏,对不起!”

一句话盖过千言万语,林夏喉头动了动,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心一点点下沉,她想问,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她害怕,害怕结果是自己不能承受的重。

“林夏,我也不求你原谅我什么,求你看在一个母亲的情面上,去看看立灼…”沈文玉一把握住林夏的手,微微有点哆嗦,“原来世间一切都讲因果的,可是,是我不对,报应到我身上就好,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儿子身上!”说完,再也顾不得形象修养,紧咬住唇,泣不成声,脸上的泪痕渐渐明显了起来。

“他!怎么了?”想挣开那只手,毕竟她们之间,没有这么友好亲切,可是沈文玉似用了力,挣了好几次,也没挣开,话终于问出口了,心也跟着悬到了当口。

“他病了,病的很重,而且不配合治疗!”语气更加悲怆,“林夏,立灼从小就倔,没人能劝得动他,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来打扰你,请你理解!”

林夏脚底一个踉跄,还好被沈文玉抓住手,用力托了她一把,才没至于狼狈的跌坐下去。

“林夏!”沈文玉低唤她,还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林夏,你还好吧!”

林夏脑子里嗡嗡作响,乱的跟马蜂窝一样,理不清半点头绪,怎么可能呢?大年夜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在自己面前,怎么就生病了,而且还病的很重,不可能,肯定是在开玩笑,或者是医院弄错了,对对对!误诊,现在误诊不是很正常吗?而且现在有的医生,为了拿回扣,总爱吓人,把问题说的很严重,然后唬着病人拼命拿药,一点点小问题就得住院,一定是医院弄错了,肯定弄错了。

“伯母,肯定是医院弄错了!”她抽回手,裹紧衣服,丝丝冷意渗入身体里。

沈文玉低头抹泪,“他在齐家的医院里,那里有全国最好的专家和仪器!”

“什么意思?”她偏过头,微笑淡定,误诊,就是误诊。

“我的意思是,误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沈文玉的嘴一张一合,言之凿凿,由不得她不信。

这次林夏再也没有任何支撑,腿一软啪的一声,硬生生的坐到地上。

“林夏,林夏…”沈文玉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扶她。

林夏低着头,长发顺落下来,遮住了整长脸,看不到任何表情。丝丝凉意透过衣料渗进皮肉,猛的一哆嗦,思绪渐渐清明起来。

“林夏,快起来,快起来!”沈文玉见她坐在地上,迟迟不动,心头忍不住一酸,伸手就要拉她。

似乎感觉到她肢体的靠近,林夏轻轻摆了摆手,谢拒她的好意,“我没事!让我呆一会!”声音冷清,对沈文玉就算假装,都装不出有一丝的好感的样子。

“林夏,回滨城见见他,好吗?”明显感受到林夏对自己的抗拒,沈文玉轻声请求,生怕语气不好,引得她更大的反感。

“你们不是都劝了吗?”她的声音很轻,像是从远处飘来的一样,“我去,又会有多大的用处!实在不配合,那就采取强制措施吧!”卓立灼的性子她还算是了解,一但下定决心,很难为谁改变。

“我们也考虑过,可是医生说,这种病需要患者自身有强烈的求生欲望,才会效果明显,如果他一心求死,再好的治疗也没有意义!”

死!林夏浑身禁不住开始打颤,安少东的话响彻在耳边,他更痛更为难,心底酸疼不已。是呀!再为难却还是由着她来选择他们的将来,因为不可能相守,所以她选择了放手,虽然心底有成千上万个疑问,可是,她从来没想过去解惑。不管他的生活过成什么样子,他们已经成为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再有交集。

不交集却想着他会好好的活在某个地方,虽然挂念却心安。

如果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林夏不敢继续朝下想。他不在这个世界上了,那她的心,岂不是空空荡荡再也没有着落。

沈文玉一时看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只能静静地立在她面前,认真观察她的反应。

“他,到底什么病?”

“胃癌!”

又是一声晴天霹雳,她不是医生,对病症了解不多,可是,她清楚癌字意味着什么。

“他还这么年轻,怎么为得这种病?”紧咬住唇,她还是认为是误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滑落,她扬起头,望向沈文玉,她多么希望她能告诉她,真的是医院搞错了!

“立灼的爷爷就是胃癌去的,还有他姑姑!”沈文玉顿了顿,“他去非洲,餐风宿露,生活极不规律,而且酗酒过度!”

“林夏,我第一次来孤儿园找你的时候,见到了那个将你带大的人,我一时接受不了你,所以才会反对你跟立灼在一起,才会做出那些不理智的事情!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是我看不开,非要缠纠在上一代人的恩怨上面!”

“林夏!作为母亲,看着儿子变成这样,真的什么期望都没有了,他昏迷的时候,常常喊你的名字,求你去看看他,如果他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我只想他能活的好过一点!求你心疼一下他!”

“将我带大的人?”林夏抬起头,定定的望着跟前的人,“院长妈妈?”

“是她!纪安之!”沈文玉点头。

阳光有点刺眼,照的眼睛睁不开,林夏眯住眼,不自觉的伸出手,遮挡了一下,缓缓起身,脚步似踩在棉花上一样,虚浮的不行,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她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冷,冷的浑身打颤。

冬天的时候,她如果冷的睡不着,就会冲个热水澡,待全身被冲的暖烘烘后,再回到被子里,这样才能睡的暖和些。

没有多想,她找出套干净的衣服,直直走进浴室。

衣服被陆续褪去,拧开开关,花洒里的热水喷了下来,淋在头上,沿着脸庞朝身体下面流去。水似乎不够热,要不然,怎么浇在身上不觉得暖和反而越发的冷了呢?顺手将温度调高了些,浴室里水蒸汽很快弥漫开来,终于感觉到一丝丝暖意了。她满意的昂起头,迎上倾泻而下的小水柱,身体里的某个地方痛的椎心刺骨,她努力忽视,最后不得不承认失败,痛的太厉害,只能蹲□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才能好受一些。

长发湿透,一缕一缕的贴在颈脖后背,将头埋在膝盖里。脸上湿润一片,早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泪。

卓立灼,卓立灼,心底无数次默念着那个名字,傻瓜,放手你都不懂吗?为什么非要折磨自己呢?

他们都说,让我心疼我,我何尝不想心疼你,可是你麻痹自己,不爱惜身体,我能拿你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大人间的恩怨为什么需要我们来承担?分开我们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为什么却让伤害继续?

我们的爱情,千疮百孔,无法挡遮,做不到宽容,只能放开手,难道也错了吗?

为什么他们都来怪我,我不痛不难过吗?可是,谁又来心疼我呢?

“夏儿,夏儿!”耳边响起急切的呼唤,声音好熟,可是她看不见谁在唤她。

“夏儿,醒醒,睁开眼睛!!醒醒!孩子,快醒醒!”声音一遍比一遍急促。

头好痛,难怪看不见,原来闭着眼睛,可是,眼皮好重,使了好大劲也睁不开。最后想着拿手掀开它,抬了抬手臂,居然也使不上力,怎么回事?心底一惊,眉头一拧,猛的一用力,眼睛总算睁开了,眼底映入院长妈妈和几位阿姨担忧的脸。

“我怎么了?”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全身软的不行,很难受。

“我听刘妈说,有个穿着很高贵的女人来找你,本想跟去看看,走到门口刚好看她上车离开,也没见你,我怕你也跟着上了车,就想着打个电话问问你情况,可是你一直不接!”院长侧着身子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后来她们说看到你回房间了,我就过来找你,哪知道你把门反锁了,怎么敲也不应,我担心你…”顿了下,“反正最后就砸了门,看到你躺在浴室里!”

“噢!”林夏点头,原来如此,“不好意思,让大家为我担心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几位阿姨连连摇摇头,表情已经放松了下来。

“你们先去忙吧!我陪陪夏儿!”院长对身旁的几位阿姨交待道,

“好的好的!夏儿你好好休息!”

“是呀是呀!我们去忙了,夏儿,我们晚点再过来看你!”

林夏目送几位阿姨出了门,这才抬眼迎上院长的慈爱的目光。

“院长妈妈!”她苦笑一声,

“死丫头!”院长一巴掌打了过来,紧接着便不停抹泪,“你到底在想什么,水温调的那么高,整个身子都灼红了,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妈妈再晚进去一会,你…你…”

“妈妈,对不起!”脸上火辣辣一片,顾不得疼,林夏挣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她何尝不知道,孤儿院条件一般,几个阿姨住在这里,还是共享一个浴室,院长为了照顾她,给她安排了个带浴室的房间,可是经费不足,孤儿园长年失修,浴室里的排气扇早就坏了也没换新的,往常她只要一觉得闷,就会立马裹上浴巾,关水退出来,只是今天想别的事情太过于专注,于是便忘了这一茬了。

“回院里以后,你心底有事,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你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孩子,还不好开口吗?你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才二十几的人,一脸的沧桑,像看透世事一样!”一声长叹,“妈妈之前就开导过你,你怎么全当耳边风了呢!”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妈妈,我想,一个人担着就够了!”好久才接过话,低下头,声音很轻,“何必让更多的人,因为自己不快乐呢?”

“唉…夏夏,你从来都只考虑别人的感受,为什么不多为自己想一想,为什么不懂让自己活的好一点!”伸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还有些湿,乱乱的披在耳边,“你不是圣人,就算是圣人,偶尔自私一两次,没有谁会怪你!”

“好!”她点头,

“你看,你刚刚几乎死过一次了,把从前,开心的不开心的,好的不好的,都忘掉吧!重新开始好不好!”复又拉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要再去顾及任何人,任何事,做你想做的事情,爱你深爱的那个人,一辈子那么长,长的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学会遗忘,一辈子又那么短,如果抓不住,遇不上,一转身或许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那么长又那么短,她何尝不明白,可是,她就是只蜗牛,习惯了缩在自己的壳里,反转手心,握紧院长妈妈的手,指尖触到她掌心厚厚的老茧,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抓起那只皱纹满满的手,翻了过来,轻轻摩挲。

“夏夏,你想一想,如果刚刚你真的不在这个世界了,会有遗憾吗?”

“遗憾?”她蓦的抬头,妈妈斑白的双鬓映入眼帘,又是一阵心酸。假设不了,毕竟她现在真实的存在这个世界上,那,不配合治疗,放任病情恶化的卓立灼,会有什么遗憾?

“如果我到了那一天,只想最亲最爱的人,能陪我最后一段!”语气平缓,表情异常淡定,

“或许我会选择一个人悄悄离去,因为能守着我的人,肯定会难过!”她摇头,

“那是最后的机会,从此再无相见之日!不让他守着你,只会更难过!他一辈

子都走不出对你的念想世界里!”

“是这样吗?”林夏眉头一拧,表情疑惑不定,如果不守着他,当他真的离开后,她岂不会比现在更难过?

院长确定的点点头,“刚刚来找你的是卓立灼的母亲?”

“嗯!”林夏点头,“院长妈妈,您认识卓立灼的母亲吗?”

“要怎么说呢!应该算是认识吧!第一次见卓立灼的时候,我就觉得面熟,现在仔细想起来,应该没错,如果没猜错,卓立灼的母亲姓沈,我姓纪,纪沈两家曾经有一段渊源,只是事情隔了太久了,再说起来,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我这个人别的不信,信因果,好的坏的已经尘埃落定,让它都过去吧!夏夏,你要明白,卓立灼的母亲是他母亲,并不代表他,不要拿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更不要因为惩罚让爱你的人跟着一起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