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多久才到外面啊?”

“快了”

“快了是多久啊?”

“……..”

“申伯”

“姑娘”

“叫我天歌就成。”

“是的,天歌姑娘”

“都说了叫你叫天歌。这是进山的唯一一条路吗?”

“没错。”

“那我没经过这条路,怎么也到了山上呢?”

“……..”

“申伯”

“天..天歌。”

“你多大了”

“在下四十有五”

“有几个孩子啊”

“在下膝下一子一女”

“哎呀,龙凤胎呀,你真幸福。”

“......在下的儿子比闺女大七岁。”

“..........”

“申…..呜呜,你干吗捂我的嘴啊?”我怒视这个没有礼貌的将我拖进舱来的大猩猩。

“你聒噪至极。”

“不就聊聊天吗?干吗?看我跟申伯聊天你吃醋啊?”(真敢讲。)

“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

“我偏不,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吵吵架也不错,至少不会睡着了。申伯压抑的低咳声传来。

猩猩顿了一会儿,幽幽开口:“这洞里水下有一些你没见过的东西。”

我一惊:“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只是想给你介绍一下这洞内的风景”

“黑漆麻乌什么也看不到,哪有风景。”

“你再继续聒噪下去,就能看到了”

我听出他话里的丝丝冷意,不禁心慌:“能看到什么?”

“我说了,是一些你没见过的东西,或者,你一辈子也不想看见它们。”

话刚落音,忽听舱外一阵叽叽怪声,紧接着舱顶传来“啪啪”的打击声,我吓的快速缩到他身边:“那..那是什么声音?”

“风景里的一种。”

“是..是不是蝙蝠?”

猩猩嘴角挂着一丝戏谑的笑:“吸血的!”

我“啊”的惊叫一声,赶紧拽住了他的袖子,使劲往脸上蒙。猩猩似没想到我来这一招,忙用力一甩,将我摔倒在地。冷冷的声音又响起:“哼!想躲躲到你自己衣袖后面去。”

我趴在地上,气愤难平,死猩猩臭猩猩,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或者你根本就跟那些吸血蝙蝠是一路货色,练的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能给自己练走火入魔了,摔东西砸家具破坏公物,半夜偷看女人睡觉,整天拉着个讨债脸,亏我还对你第一印象不错咧,我真是瞎了眼了!真想不通明堂怎么会那么崇拜你!总有一天我要将你小心眼,没风度,蛮横无礼,善变多舛的性格曝光给所有认识你的人知道!啊~~!!无表情抓狂中!

我保持趴着的姿势,猩猩眼未来扶我一下,我趴着咒骂,一直骂一直骂,一直骂到我睡死过去,当然,所有的骂都是腹诽,我不敢骂出声来,怕真把什么怪东西招来…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仍趴在船舱内,口水流了一胳膊,揉揉眼睛,嗨!看见阳光了!

迅速爬起来,哎哟妈呀,胳膊好麻。往外探头一看,小船稳稳停在一处草塘边,绳子已经栓在了岸边的木桩上,看来我们到出口了。我拉下发绳,随便捋了捋,三下五除二将头发绑了个马尾,跳下船,四处寻找猩猩的身影,果然,在离草塘不远的一块空地上,我看见了他。正与申伯说着什么,我冲他挥挥手,他视而不见,我也不在意,安全出山了不是吗?呵呵,高兴。回头再看,三面全是山,余下那一面…正是一面斜斜的草坡,看来是真正的下山路。草塘正嵌在山间,那无涯山的出口….我也不会知道在哪里了,想来必定隐藏在某一丛草的后面。乌鸦子莫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呢,真是老奸巨滑,给自己弄了个这么难寻的住处。

我兴冲冲地跑过去,“申伯,我们到了。”申伯见过我来,忙施一礼:“是的,天歌姑娘,夜间便已到了,只是你一直在睡觉,辛公子便没有叫醒你。”我看向猩猩,他看向天,我高兴的答:“幸亏你们没叫醒我,我起床气可大着呢。”申伯嘿嘿笑起来,猩猩一脸嫌恶表情。申伯回到船舱,取出我们的包袱交给猩猩,抱拳道:“辛公子天歌姑娘可以上路了。”猩猩也回礼:“有劳申伯辛苦一趟。”我有样学样,一本正经道:“有劳申伯辛苦一趟。”申伯又乐了。

我们转身要走,申伯忽然出声:“天歌姑娘。”我停住转身。申伯嗫嚅半天,不知想说什么。我见他那般模样,心中有数,便道:“申伯,是不是还在心存疑惑我是如何未经你接送便进入山中?”

申伯忙说:“天歌姑娘好生聪慧,本不该问,可我在此摇船三十年,从未发生过如姑娘般未经此道便能进入无涯山的事情,进出此山本就只有这一条道,若是姑娘发现另一处入山之路,还请告知在下。”

我哈哈大笑:“申伯啊申伯,我未经你接送,我也确实入了无涯山。”

申伯不明所以:“还望姑娘指点。”

我说:“指点不敢,只是告诉你,你没有失职,这山中确实只有这一条水路。”

“那姑娘你…..”

“也就是说,我不是经过这唯一的一条路而来的。”

“难道…难道姑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哈哈哈哈”我放声大笑,申伯已经被我弄晕了。“非也,我啊,是从那无涯湖水中生出来的。”

说完,我便离开了,留申伯一人在原地苦思冥想,他或许只当我在开他玩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说的竟是真话。

江湖

我与猩猩一路无话,卯足了劲的往山下奔去,一个时辰之后,我透过树林竟隐隐看到了一条路,我兴奋的大叫:“那是不是官道?”猩猩点头,哦耶!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要真正的进入古代社会了。(你啥时候千辛万苦过?)猩猩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饼递给我:“吃了再走。”我看这饼的形状似曾相识,莫不是和我初到无涯山时项语给我那一块同属一家?一口咬下去,石头味儿,咯到牙了,点点头,果然是一家子的。此饼已荣升为外出游历、荒野避难第一佳品。

脚下不做停留,继续前进,不一会儿功夫,我俩已经站到了官道边,正看到一辆马车从我眼前奔驰而过,扬起一路尘土。我不顾尘沙扑面,只顾站在大路中央对着马车屁股远去的方向啧啧称奇:“想不到有生之年能看见真正的马车。”猩猩扇了扇鼻子,又露出那种看怪物的表情。

我赞叹一番后问猩猩:“我们去哪儿?”猩猩皱眉将我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打量一番,我被他看的不自在:“怎么啦?我身上有花儿啊?”猩猩嗤笑:“花倒没有,粪就有一摊。”我大吃一惊,忙拽起自己的白袍子四面查看,果然在屁股处,发现一摊黄渍,那颜色…..很像,迅速撩起一闻,呕!味道…果然已经淡了不少,看来时间不短了。之前居然没闻到也没发现?脸“腾”地就红了,糟了,我啥时候坐到大便了?难道是在无涯湖岸边?无涯湖边居然有人随地大小便???

是谁?是谁?!这么可恶!!师傅?不可能!师傅是仙人,怎会如此不注意形象。明堂?对,一定是明堂,这臭小子,枉我整日正太正太的喊个不停,原来是个。。。恶心鬼!可是明堂有机会吗?出去玩时,他可都是与我在一起的,没见到他有什么违反公共道德的行为啊?那….申伯?哦买疙瘩!我对申伯印象很好滴,我相信他是不会干出这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滴。

晕死!难道是…..猩猩!我杀人眼光立刻扫描到他身上,猩猩正抱着双臂欣赏我红一阵白一阵的糗相,没想到我会杀到他身上!

我指着屁股上的黄渍,又指指他的脸,慢慢在他眼前攥紧拳头。

猩猩先是一愣,弄懂我的意思后随即又俊脸一板:“胡闹!”拂袖而去。

没有嫌疑犯,我栽了!

美好形象就此毁于一粪!

我苦着一张脸跟在猩猩后面,不住的哀叫:“师兄!师兄~师兄啊!”猩猩终于停住脚步,不耐烦的看我:“又有何事?”我一听他的话,顿时委屈不打一处来:“师兄啊,我什么时候麻烦过你,何必要用个“又”字呢,在“又”之前我有麻烦过你吗?我怎么想不起来,师兄你不会是做梦吧。”

猩猩深吸一口气:“好,你有何事?”对啦,尊重一点嘛,这才象话。满意之后立即垮下脸:“师兄啊,包袱给我,我要换衣服。我不想穿这件脏衣服啦。”他听完我的话,嘴角飘出一丝笑意:“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如何换衣,多走几步,赶到驿场租下马车再行更换吧。”

那丝笑意分明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就想让我穿着沾了大便的衣服满街跑是吧,就想看我丢脸是吧,我偏不如你的意。

我看他继续往前走,我就停在原地不动,待他察觉我没有跟上,一回头的刹那,我迅速剥下自己的外衫往路边一丢:“不给我换,我不穿还不行吗?”

他顿时眼神一凛,瞬间升腾满脸怒意,一个箭步冲到我身边,将我拉向路边,接着手忙脚乱开始翻包袱。我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跟我斗,你差得远!

他一边翻一边说:“你知不知羞耻!大姑娘家居然当街脱衣!”我低头看看自己被亵衣包的严实合缝的身体,无语翻白眼,我露胳膊还是露腿了,跟羞耻扯得上关系吗?

他拉出一件外衫,直直将我裹了起来,双手抓着前襟,眼中怒气仍未消散。“再如此胡闹就将你丢回山上去!”我不语,随你的便,我如意便成。

敌不动我不动,师兄不动师妹不动,看来他还没从刚才我的举动中缓过劲来,仍瞪着我。我却已经有些些坚持不住了,我说师兄,你能不能不要扯着衣服把我包的像个粽子?

刚预备开口抗议,已见一位挑着担子的大叔路过身旁,他在远处盯着我俩看了一会儿,似不明白路边这两个人在干些什么,索性放下担子,凑上前来,此时,我与师兄大人还保持着奇怪的僵硬姿势——他紧拽着我的前襟,我包得像个粽子,连胳膊都没伸出来呢。

未等大叔靠近,猩猩已经反应过来,迅速放开双手,我得以喘了一口气。这厢我不紧不慢的伸着袖子,那厢他不紧不慢的收拾包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两人一脸的坦然自若。

挑担大叔揉揉眼,看看我又看看他,终于相信自己眼花了,复又挑起担子扬长而去。

大叔一走,猩猩又回复了魔鬼本色,他将包袱往我手中一扔,冷道:“我不会再容忍你第二次!”

我眨眨眼,第二次什么?第二次当街脱衣?OK,我明白的,一定不辜负您老人家的期望!充满诚恳悔悟之情的,我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掉头开路。

官道也不好走啊,虽说大路平坦,可这路上过往的马车倒是真的不少,一会儿一驾的,若说开始的时候我还为自己能看见真的马车兴奋不已,这会儿就开始叫苦不迭了,那小风吹的,那小沙撒的,这古代的破路怎么那么多灰,风一吹更是呛得我眼都睁不开了。猩猩回头看我一眼,见我苦着脸,眯着眼,不停吐舌头的样子,又冷笑了一声:“一点苦都吃不得,师门不幸啊。”

我呸!我吃的苦还少吗?少跑路了还是少颠船了?这风沙…实在让人无法忍受嘛。我P颠颠赶上猩猩的脚步,与他并驾齐行。

只见他白衣依然很白,冷脸依然很冷,长发依然很长,形象依然保持一流水准,周身仿似罩了一层隐形防护罩般,那风沙居然一点没影响到他,我郁闷道:“师兄,这沙子怎么不吹你,光吹我呀?”其实没指望他回答,我自说自话罢了,没曾想,猩猩居然开口了:“因为你惹人厌。”这一句话惹恼了我,虽然不能说貌比天仙,自然也算得上五官端正,(你挺有自知之明)虽然不能说爱心无限,自然也从未伤天害理,虽然不能说人见人爱,自然也能靠进花见花开的好人缘队伍里,居然说我惹人厌?我以手遮面,泫然假泣,一边走一边抽抽,猩猩不耐烦:“又怎么了?”我含怨道:“师兄,您说我惹人厌也得有个证据不是?”他一怔。“至少得有个人来证明我讨厌啊?”他不明所以。“如果仅仅是你讨厌我的话,那也顶多算是惹鬼厌而已!”

说完我撒腿就跑。只听身后一声怒吼:“曹天歌!”

我头也不回的狂奔,心里答道:哎!喊你姐姐做甚?

痛快!一直被他羞辱,终于让猩猩吃了一个嘴上的亏,哈哈哈哈。想当初,我也曾代表我的母校出战过华东大学生辩论会呢,咱也是舌战群儒,口吐莲花过的,虽然没拿到名次…..至少我有经验。暗下决心,绝不再让猩猩欺负了去。

跑着跑着,前方下路处居然出现一个木棚,外口棚檐上挂了一面旗子,上书一个大字,我认得:“茶!”

我忙回头招呼猩猩:“师兄,有茶!”猩猩冷着脸走近,掠过我身边,直接进了凉棚,我慌忙也跟了进去。

这是一个三面封堵的木棚,三面开窗,入口是敞开式,里面倒也干净,棚内有三张桌子,一个长几上搁满茶壶,一位老者在几后忙碌,两张桌子四面都坐了人,一张只有一人占着,侧对着我们。

那人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模样,一袭淡色蓝衫,腰间系一条浅粉色的带子,侧面看去倒也清秀和善,猩猩没说话,我先凑了上去:“公子,可否拼个座儿?”那人抬头扫我一眼,先是一怔,随即很快恢复常态,点了点头,我心想你怔什么?我又不是妖怪。赶紧朝猩猩招招手,他晃晃悠悠在那人侧面坐了下来。我赶紧占住桌子另一面,直接双手一趴:“啊,终于见到人了。”说着偷瞄猩猩,果不其然,眼中寒意又起。我嘿嘿一乐,穿越台词来了!大声道:“老板,来一壶上好的龙井!”话一出口,只听周边一片喷水声。

我纳闷,“我说错什么了?”我询问且望着老板,他正目瞪口呆望着我,难道这个朝代没有龙井?我迟疑着又开口:“没有龙井,那就来壶毛尖吧!”又一声“扑哧”,得,刚忍住没喷的我对面这位,被我这句给弄喷了。。。

我看猩猩,他的怒意已经按捺不住了,我仿佛看见了他的头顶冒出了青烟。吓得赶紧闭嘴,继续趴在桌上装死。这时老板答话了:“这位姑娘,您说的精品之物我这粗陋小店哪里会有,不过是为来往的过路客提供些解渴的粗茶罢了。”我惊的抬起大红脸,并不是因为老板说没有好茶,而是他叫我….姑娘!

我晕了,张口便说:“我女扮男装你都看出来了?”老板看我讪讪的:“若是姑娘不愿被称姑娘,我也可以叫姑娘…公子。”我倒!老板您到底是卖茶水的还是说快板儿的。

又有喷水声,不知何人呛到了。猩猩冷哼一声,并不看我,只对老板说:“请随意给我们上一壶解渴的茶便可。”老板满脸堆笑,急忙称是。

死猩猩,跟别人说话还挺文诌诌的,一跟我就拽起来了。

蓝衣男开口道:“这位姑娘脾气倒是爽快!”我大喜,你可真会看人,一眼就看出我是爽快人了,行走江湖必备之品格:爽快!

听他赞我,顿时对他好感倍生,看他嘴角沾了些刚刚喷出的水渍,我忙从包袱里翻出手绢,递给他。他又是一愣,便呵呵笑接了。

秉着多交朋友多条路的原则,我打铁趁热:“公子怎么称呼?”余光看见猩猩脸色发黑。。。呼!不是中毒了吧。哈哈

蓝衣男抱拳道:“在下蓝玉飞。敢问姑娘芳名?”

哦,到底是穿蓝色的就姓蓝,还是姓蓝的爱穿蓝色,我嘿嘿一笑刚欲答话,忽听我身后一桌的人大声说起闲话来:

“哎哟,小姑娘细皮嫩肉哪知人间疾苦哟,出口便要好茶,可见家世不一般哪。”

“就是,我们这些山野村夫能灌上几口粗茶便也知足了,哪里会想到去喝什么龙井毛尖啊。”

“人与人是比不完的,你们就别自己酸自己了,山野村夫怎么了,照样儿是靠力气吃饭。比那些不劳而获的强多了。”

“对极。”

“没错儿,那些败家子儿不就有个好爹吗?”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猛回头看,那桌坐了四个穿着粗衣短打的汉子,一个个长的彪壮凶悍,满脸胡茬,果真是像靠力气吃饭的。见我回头,正瞪着四双铜铃眼挑衅地看着我呢。打不过…..我冲他们甜蜜一笑,又将头转了回来,那桌人哈哈大笑起来。

茶水上来,我无心喝了,更无心聊天了,只用眼神哀求猩猩赶紧走了,猩猩却不紧不慢的一口一口的品。我心中大骂:有人挖苦我你也不帮我,那茶叶比你嘴唇还厚呢,能品出什么味儿来啊!

同桌的那位蓝玉飞倒也奇怪,分明已来了许久,仍坐住不动,手里那杯茶是药也该喝完了吧。

我偷偷打量远处,离我们稍远的那张桌子上也坐了四个人,三男一女,一直很安静,对我们这边的动静似乎充耳不闻,只顾低头喝茶,彼此之间也并无交谈。长相,看不清啦,只要不是绝世之姿的我统统看不清。只觉得正对着我那女子穿的粉红裙装蛮好看的,领口交叉叠起,貌似绣了一朵花,可惜她不站起来,我看不见全身。这就是这个朝代的服装?到了京城,我也得弄几件穿穿。

正胡思乱想之际,蓝玉飞又与我搭话:“姑娘芳名可否告知在下。”我心说,姐姐我交朋友的劲儿过去了,准备撤了,我师兄又一脸黑气,你就别问了吧。可看他一脸诚恳,手又抱了一拳,不答未免太不礼貌了。开口道:“我叫曹…”

“小心!”猩猩突然一声大喝!我吓得本能反应一缩脖子,只听“唰“的一声!一支矛!没错儿!就是一支矛,矛头还泛着森森的光,竟径直砸到了我身旁。我张个大嘴目瞪口呆,这唱的哪一出啊?

猩猩一用力便将我拉到他的那一边,护着我向后退去,我大骇,怎么了这是?

只见蓝玉飞已缓缓起身,面向棚外,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妈呀,棚子外何时来了这么多人?

三匹马上各骑一人,穿着…貌似官家制服,马下还站着两溜排士兵。嗯,是士兵没错,前排人手一矛,后排人手一弓,服装那是相当统一。

我抓着猩猩的腰带,吓的浑身发抖,这是抓逃犯还是寻仇来了?猩猩轻拍我背:“莫怕,不是冲我们来的。”我一听不是冲咱们来的,立刻不抖了,任猩猩拽着我向后退去,眼睛却睁的死大,难得一见的古装版真实血录啊,我得瞧仔细了。

只听外面马上一人呼喝:“棚内之人一率不许妄动,本官抓到逃犯,自会放无关人等离开!”

另一人道:“交出季云儿,保你等平安,不交的话,就一同束手就擒吧!”

“哼~”蓝玉飞突然逸出一声冷笑。我心中一惊,难道是来抓他的?

救美

猩猩仍抓着我的肩膀,将我带向棚内拐角处,他扯了扯我的头发,我吃疼的抬头看他,他冷道:“不许说话,不许多事!”我“噢!”,眼睛却立刻扫向中心地带。

挖苦我的那桌大汉全不见了,我奇怪,那么短的时间怎么能跑的那么快?我师兄这高手还没跑出去呢,他们就跑光了?再仔细一瞅,晕了,那四个彪悍型的大哥居然挤在了一张桌子下面,一边发抖一边你推我搡,我忍不住笑了,又被猩猩扯了一把头发…疼。

而另一桌的四人,居然也昂首挺立当场。错,不是四人全挺,是三个男的挺着,那一女的还坐着。其中一人冲蓝玉飞道:“蓝公子,你带云儿先行,这里有我们兄弟三人应付。”

蓝玉飞一动不动,轻吐四字:“有难同当。”

我不禁低叫了一声:“够义气!”却将蓝玉飞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他微微转头。猩猩暗暗在我肩膀上使了劲,我疼的眦牙咧嘴

蓝玉飞只是侧了侧头,却并未将目光落在我们身上,他声音微不可闻,充斥着一丝隐隐的哀求味道:“可否带我妹云儿离开?”

有人求我哎,我身在江湖哎。义气顿生,连忙点头,猩猩又加重了手劲,我假装不疼。

蓝玉飞仍低声道:“二十里外春齐镇寒山客栈见,谢了!”说完从腰间抽出一根软鞭飞身出棚。那三兄弟也一跃而出,顿时棚外沙尘滚滚,杀声四起,混战一团。

老板早不见了,四个大汉也从棚边不知被何人踹开的一个破洞中鱼贯逃出。棚内只余仍在热血沸腾的我、早已怒不可遏的猩猩和那位一直没有离开过座位的姑娘。她,便是云儿?

猩猩扯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脑袋仰翻了过去怒吼:“你逞英雄去吧,我走了!”说完,竟从那破洞中一闪而出。我愣在当场,坏心眼猩猩竟抛下我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冲到那姑娘身边,问:“你是云儿?”姑娘抬头望我点头,我微微呆了呆,这姑娘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眉若弯月,眼若秋水,玲珑秀鼻,薄软红唇,尖尖的下巴透着一股柔弱之美,皮肤更是标准白皙的吹弹可破型。我一拍脑袋,现在可不是欣赏美人的好时机。我扯住她的衣服:“快走,不然要被抓起来了。”我一扯之下,那云儿居然摔倒在地,我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云儿撑起身子,下半身似不能动弹,她脸上泪水汗水交织,艰难的说:“姑娘快走吧,我腿有残疾,无法逃离。”

我滴妈呀,第一次英雄救美,就要救个残疾姑娘,这难度也忒大了点吧。

正脑袋空白之际,突然一只箭飞射而入,斜斜的插进云儿方才坐的桌子。棚外还是吵闹喧天,不时传来阵阵惊呼与嚎叫。这等场面我何曾见过,顿时一身冷汗,顾不了了,再不走就要被乱箭射死了。

我再不敢迟疑,赶紧蹲下身伸手托起云儿的上身,将她两胳膊一掳,扣在胸前,用力站起。。呼,还好,云儿不是很重,我半拖半背,将她弄到破洞口,先将她塞出去,自己再钻出。棚后是一片小树林,没有看见官兵,我吁了一口气,背上云儿往树林里钻去。

猛跑了一气,竖耳听着那厮杀声似乎远了些,我不敢松气,继续往里奔着。

云儿虽不重,可毕竟是个大活人,背久了我的体力渐渐不支,豆大汗水不停滴落,脚步愈加踉跄。

云儿察觉了我的不适,挣扎着要下来。

“姑娘是个好人,真不必为云儿如此劳累,就将我留在此地吧。”

“那怎么行,万一那些坏蛋再追了来呢?”

脖子上一阵湿热,我一怔:“云儿姑娘。。。”

“一个陌生人都能舍命救我,我还有什么舍不下得呢?罢了,是祸终究躲不过啊”她喃喃道。

我听那话似有悲世之意,忙说:“云儿姑娘,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你看,你哥为了你奋力挡住官兵,你几个朋友也舍身为你开路,巧了你又遇上我,这就是你命不该绝呀,既然死不了,那就要好好活着。”

云儿不作声,我脖子上的湿热感一直没有断过。

我强撑着尽量加快脚步,离是非之地越远越好,低着头拼命往前赶。忽然脑袋“砰”的一下,似被重物砸到,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云儿和我一起滚翻在地。

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官兵,手持长矛,向我们逼近,云儿急红了眼,拼命推我:“姑娘快走,姑娘快走!”可我脑袋蒙蒙的,怎么也回不过神来,暗自骂到,这俩家伙居然扔石头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