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有些着急,但见我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呆了一阵,施礼跑掉了。

心情突然低落,闷头向饭厅走去,猩猩在身后开口:“为何不去?”

我低声道:“不想去。”

“为何不想去?”

“关你什么事。”我回头挖他一眼,直奔饭厅。

吃完饭,猩猩又跟着我回四牌楼,我心里不耐:“你老跟着我做甚?”

猩猩不做声。

“你不说话我进去了?”我瞪他。

他终于开口:“唔,你这两天觉得身体还好么?”

唉,贱骨头天歌心又热了。早已说了,只需他一句话。

“呃…好多了,没晕过。”

“那就好。”猩猩眼帘低垂,浓密睫毛忽忽闪闪。

我扑哧笑了,“师兄,若你不想那么早睡觉,不如在这院中坐一会儿?”

他不语,但脚步已朝石桌挪去,我心花怒放,在他身后使劲耶了一下,也挪过去。

坐了一会儿,他也没说话,我瞧着他正襟危坐的模样,心里更是开心的不行。找点话题吧。

“师兄”

“唔”

“段凯他…跟在你身边几年了?

“三年多了。”

“他有没有告诉你他这次是被何人伤的?”

“他不肯说。”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你不觉得他受伤受的很奇怪么?”

“哪里奇怪?”

“唔…算了。没事。”

猩猩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转换话题:“师兄,你跟皇帝密谋了什么?”

他瞥我一眼:“密谋?”

“若不是你与他密谋了什么,怎会把你假装关起来?”

猩猩沉思一阵:“我不知皇上有何打算,但被关时,我确是毫不知情。”

“后来呢?后来皇帝一定跟你说过些什么。”

“你的好奇心怎的还是如此强?”

我耸耸肩:“没办法,我是这场风波里的主角之一啊,要害的都是我,受罪的都是我,能不强么?”

猩猩叹了一声:“没有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

“那你告诉我,让我做个明白鬼呗。”

猩猩佯怒:“什么鬼不鬼的,胡说!”

我一直等着,过了好大一阵,他才开口:“这件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吐血,既然不告诉我还沉默个什么劲呢?我以为你要吐槽了呢。

算了,不问了。嗯,问点别的。

“师兄。”

“唔”

“那晚…那晚我去看你,你开心不开心?”

猩猩望我,似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皱眉,装傻?“就那天晚上我去佛堂看你呀,你开心不开心?感动不感动?”

“有什么好开心感动的。”

我急了,“我费了好大劲才央项语带我进去的,你居然一点不感动?”

猩猩唇边一丝笑意:“不感动。”

行!你行!我站起身,直往楼里走去:“睡觉,不送!”

“不过….有一点开心。”

啊…我忙又回头,猩猩也站起来了,微笑着看我:“早点睡吧。”紫色官服上的金线闪闪发光,拉着偶像天王一般的架势就迈步出了院子。

哎呀妈呀,我的眼前怎么那么多小星星~~晕了,又要晕了!

回到房中,嫣然看我一脸喜气:“小姐何事如此高兴?”

“花儿都开了!”

嫣然奇怪:“这个天儿花应该正在谢啊,哪里会开?”

我指指心口,“你不明白,我心里的花儿开了。”

我睡着了,但是我知道我在笑,做梦都在笑,天歌又尝到甜头了。

深秋风寒哪,身上凉嗖嗖的,我可没蹬被子的习惯,伸手去捞被子,捞来捞去捞不到,硬撑着眼皮瞄一眼被子的去向,没瞄到。唔,掉地上了?

翻过身来欲找被子,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柱。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什么滴干活?

眼睛猛地睁大,床前竟立了一人,号叫已到嘴边,捂了。脖子瞬间被掐的死死的。

“曹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嘶哑难听灌了镪水般的声音,满头裹尸布的怪模样,不是木乃伊又是谁??

我惊恐的望着他,嘴中呜呜不停。这厮还不放过我?

“你若不叫,我便放开你。”

我赶紧点头,捂着我嘴巴的手轻轻放开了。

“救命…咳咳咳!”没嚎出来,脖子上的力道愈发强劲,我直翻白眼,快被掐窒息了。

“你还是那么不老实!”木乃伊阴沉沉的。

我拼命摇头,喉管似要被挤出一般难受,嘴中艰难出声:“不…叫了,快..放开..”

他略松了些力气,我不住的大口喘息,太难受了,眼珠子都快挣出眼眶了。

“你…你都放了我了,还来寻我做什么?”我胸口剧烈起伏。

“交出燕匣,便饶你一条命。”声音又哑又低,听在我耳里却如炸了一个响雷。

“什么燕匣…我根本不知道。”

“不要再装傻了,燕匣就在你手中。”他似有些不耐烦。

“我真的不知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哼哼”木乃伊阴笑,“那就如你所愿”脖子又被死死卡住,力道更甚之前,我双腿不住乱蹬,眼睛死死盯着窗户,口中一丝声音也发不出,似乎听到颈骨在咔咔作响,心道,完了,果然要被扭断脖子身亡。

窗口悄无声息两道黑影一闪,紧接着两股剑气直冲木乃伊而来。木乃伊手一松,转身迎战,我立时瘫在床上,脑袋和身体仿佛分成了两截。

那二人明显不是木乃伊的对手,暗呼呼的看不清不晓得木乃伊使了什么招数,空手战两剑竟也游刃有余,只听那两人口中先后发出闷哼,想是中了他的招!战了十个回合不到,便已呈败势,仍在苦撑。我心中着急,口里又发不出声音。若是他杀了暗卫,接下来还是得轮到我。我的命,好苦哇!

正急的没法,门口忽又闪出一人,攻向木乃伊,紧接着窗下便是一片火光一片人声,屋内顿时看的清晰了些,我心一松,救兵到了!

眼睛扫向当场,后来那人正是猩猩,他一言不发,未拿兵器,却敏捷迅猛,拳脚并用,姿势潇洒,招招直攻木乃伊要害,先前那两人侧在木乃伊身后继续围抄,木乃伊身手虽然不凡,但明显弱于猩猩,拆了几招便有些招架不住,我缩在床角心中暗自叫好,今日就要揭开你的裹尸布了!

木乃伊虚晃一招,忽然从腰间抽出一物,往地上一扔,我心中惊叫:烟雾弹!

果然火花四溅,烟雾腾起,猩猩冲过烟雾,直向我奔来,却迟了一步,领子已被提起,双脚已经腾空,后窗…..是水塘。

“天歌!”我听得猩猩嘶声唤我。唉,绑啊绑的就习惯了。

木乃伊将我挟在腋下,几个蜻蜓点水,便飞过池塘,跃上树梢,略一停顿,我眼见四牌楼后窗又跳下一人,速度极快朝我们冲来。木乃伊嘴中嗤笑一声,挟着我继续脚点树杈飞快前行,我喉咙痛的没法,哑声叫着“救我!”眼睁睁看着猩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仅有几步之遥,却始终够不着他那伸出的手,转瞬,我已被木乃伊挟出了墙外。

过了墙更如坐战斗机一般,木乃伊想必是将全身力气都调动起来用做逃命了,他的速度确实很快,一边飞奔,一边又连甩了数个烟雾弹,一片白茫升腾,我是啥也看不见了。

夜黑风高,我就那么被他挟在腋下抓小鸡儿似的左转右转奔了好大的一气,竟奔到了郊外,在一处灌木丛边,他放缓了脚步,回头张望,我一直都在看着后面,此时我想他们确实是追不上了,猩猩能知道我被挟持到哪儿了么?

木乃伊将我往地上一放,我瘫坐着,被夹的腰酸背疼,喉咙还很痛,我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有点惊有点怒有点怨,说不清了。但我仍有力气对木乃伊比了个中指,他脸上一团黑漆马乌,自是什么都看不见,我也不知道他看着我没有,总之我表示了我的愤怒。

没坐一会,他又拎起我,继续朝前走,手从后面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推的踉踉跄跄。我心道,行,姐姐我现在就是拈板上的一块肉,随你怎么办吧,我就不信拿不到燕匣你会杀了我。对这样的突发事件,我早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如果无法改变被强奸的事实,那就试着享受它!(…——!)一切恐惧都会有被心理克服的一天。

我不知道木乃伊要将我带到哪里,前方只有树林和田野,看不见半点灯光。

木乃伊推着我走了一阵,进了林子,松开了掐我脖子的手,我回头看他,天黑人更黑,看与不看一个样,我使劲咳嗽几声,忍着喉咙的剧痛,勉强发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声音已经和木乃伊没什么区别了。

“你交出燕匣,自会寒毛无损的将你放回。”

“你为什么总认定我手里有燕匣,有证据么?”

“你不需多问,我已说过,交出燕匣即放你回去。”

我冷笑:“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

木乃伊低头沉默半晌,破锣嗓子又响起:“这次绝不骗你。”

我很想放声大笑,无奈笑不出来,哑着嗓子嘿了几声,他这话说的,就跟幼儿园小朋友说的话一样可笑加幼稚。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儿么?我不信你,一点都不信。”我继续冷笑:“你凤凰山三番四次害我,绑我,毒我,陷害我师兄,你又来挟持我,你觉得我还会信你?还是你在骗你自己?”这么长的句子对嗓子有问题的人来说是一大挑战。

他不说话,我心中一动,忙道:“不过…若是你给我解了血冬虫的毒,我说不定能想起那什么破匣子的下落!”

他猛地一抬头,嘶声道:“那就是说燕匣真的在你手中?”

木乃伊急了,没错,他急了,至于为什么急?我得好好想想。

“不在!我只说我回忆回忆,还得你给我解完毒之后再忆!”

他顿了一顿道:“解不了。”

我急了:“为何,你把种药的人交给我不就行了?”

他道:“死了。”

我心里一凉,死了??喝死人血?死人的血凝固了能喝么?完了,我没几天好活了。只觉头脑一阵晕眩,脚下似站不稳,悲戚感顿时溢满全身。

若说之前还存了一线希望,此刻已完全破灭了。我的命…老话一句,好苦哇!!

定了定神,我冷冷开口:“谁给我下的毒,是不是你?”

他没说话,脑袋不点也不摇,我心中怒火一窜八丈高,是你!你给我下毒?

“你为何要给我下毒,你杀了我不完了么,为什么要折磨我?我到底与你有何仇怨,你要这样折磨死我?”我已嘶不成音。

他靠近我身边,缓缓开口:“不是我下的,你勿问了,只需将燕匣交给我,我或许还能帮你寻到一线生机。”

我的脑子从来没有像这刻这般清醒过,像一种在桑拿房里蒸了五个小时才出来的感觉,木乃伊的诱骗之话对我来说已无任何意义,若说之前还心存侥幸的话,现在死亡就生生落在我眼前,我解脱了,完全解脱了,我得让你知道,姐姐豁出去了也不是好惹的!

“行了,你少废话了,匣子没有,命也快完了,随便你吧,你爱给我灌点毒药就灌,爱给我一刀戳死就戳,爱挖个坑把我活埋了我也没意见!”话是越说越顺溜了,嗓子疼的一阵强过一阵。

“我会的。如果你不交的话。”他威胁我。

“哈哈,好啊,现在就来吧”我往他身前一挺,“杀吧,反正你今天不杀我我也活不久了,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当我还怕你么?与其整日受你们乌龟山的折磨,不如你给我个痛快!”开始耍无赖。

一头一脸的裹尸布怎能看见表情,他只要不说话,我就不舒服,因为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自然猜测不出他的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比揣摩圣意还难的揣摩着木乃伊的心思,忽闻不远处一声呼哨,木乃伊的手立即又掐住了我的后颈,朝那呼哨声走去,我心道,还有接应。

走了不远,便看见了微弱的光,正从一辆马车的窗口隐隐透出。我将脚使劲扒住地,不肯往前一步,他低声喝到:“走!”

我哑着嗓子嚎:“不走,你又要把我绑到哪儿去?我死也不去,要么你就杀了我,反正我不走。”

车上帘子一掀下来一人,也是黑布蒙脸,径直走到我身边,无视我的瞪眼,直接一个手劈!又晕了。

有的时候,人不迷信一点还真是不行滴,霉运为何三番五次的来找我,因为我迫不得已的拿了一块破铁片子,这块破铁片子就像毒蛇一样紧紧咬住我,每隔几天就要毒发一次,毒发程度基本相同,绑架下毒再绑架,次次玩掉半条命,如果我没有那么多顾忌,没有留那么多小心眼,没有那么强烈的叛逆心理,索性就将破铁片子交给皇帝或者扔给猩猩,又或者摔到木乃伊脸上,将他的裹尸布砸下来,可能现在我正在健康快活的吃美食看美男睡我的大头觉,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阳关道放弃了,晃晃悠悠的独木桥已经不能回头,只好凑合着走下去。自中了毒之后,我发觉自己离死亡不过是一步之遥,离的越近,反而不那么害怕了,早死早托生,我奶奶最爱说的一句话。要说有什么遗憾,那就是猩猩了,每次都是短短和他相聚几日,不是我出事就是他出事,好不容易培养出一点小火花,又被经常性分居给磨没了。我已经不是命好苦了,是…相当苦!如果这次我能够侥幸逃脱,我一定要告诉他我的感受,告诉他,其实我不是有一点点喜欢他,而是…相当喜欢!

脑袋好象刚刚被门挤过一般,耳朵嗡嗡轰鸣,我缓睁双眼,正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孔,唬的我向上一窜,“砰”撞到硬物,“噢哟~”抱着脑袋拼命揉,正好,被门挤过的脑袋又撞正常了。

盯着我看的是个男人,我撞到的是床架。

这是一个陌生的屋子,没有窗户的屋子,光线昏暗,点了一支蜡烛,只有一扇门,紧紧关着,有床有被有桌有柜,似乎常有人住。不知道天亮了没有。

这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的脸偏圆,眼睛偏圆,鼻子偏圆,嘴型也偏圆,不立体不深刻,却是很有喜感。奇怪的是,这样一个长了张充满了喜感面孔的男人,正用严肃甚而称得上凶狠的表情在盯住我。那样一副表情配在这张喜感脸上…很有喜感!

我发出了一点声音:“嘟嘟。”嗓子貌似舒服了点。

他的眼睛蓦地睁得更圆,嘴巴也微微张开,形成更圆的一个…圆,俗称“O”型。

“你说什么?”他努力想将自己的声音扮得凶恶,我听得出那是扮的。

我说:“你很像嘟嘟。”

“嘟嘟是谁?”

“嘟嘟是我的弟弟。”我家养了七年的一条巴哥,老陈自称妈妈,那我就是它姐姐。

“哼!”他仍旧很有喜感的恶狠狠,“我很像他?”

“嗯,很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我刚以为我又见到了它。”我叹口气,没开玩笑,真的很像。

他的脸色缓了缓,声音仍旧扮凶:“你不要耍花样,我会看着你的!”

我心中疑惑,这人谁啊?凤凰山的喽罗之一?还是手劈我的那位?想着我问出了口:“大哥贵姓?”

他不再继续站在我的床前扮凶悍,而是走到了桌子旁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不理我。

我揉着脑袋,一个翻身坐到床边,头是歪着的:“大哥贵姓?”

他猛地瞪我一眼,自认为很有气势,其实小圆眼十分搞笑:“你不要耍花样,我不会理你的。”

我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手脚都正常,就是脖子歪了,一扭钻心的疼,到底是哪个家伙一掌给我劈成崇祯心爱的歪脖树了。

“嘟嘟,是不是你劈我的,你把我脖子都劈歪了。”

“你乱叫什么?我不叫嘟嘟。”

我歪着脖子晃到桌前,也想倒杯水喝,可是只有一个杯子,正在他手中拿着,于是我拎起壶对嘴灌了一大口。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整体类似“O”。

“你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只好叫你嘟嘟,因为你长的太像嘟嘟。”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不要耍花样,好好呆着,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大哥你能不能换一句?我继续灌口水,斜眼看他,不是蔑视,是我脖子歪,只能斜眼看他:“我难道跟你打架了,难道逃跑了,难道没有好好呆着,只是问下你叫什么,你干吗对我这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