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个…我把你喜欢的铜镜子给摔碎了,碎的一片一片的,不过我可不是故意的,是…无心之失。”嫣然和红儿又弓下了腰,肯定是想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呢。

她仍无动静,眼睛是盯着我的,眼神却是涣散到四面八方的。

我继续摸着她的头发:“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么?辛星言你记得么?”

她刹那间直直向后倒去,倒的突然,倒的迅猛,倒的我措手不及,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狠撞到了地上。眼神瞬间癫狂起来,脑袋不住的左右摇晃,嘴中大喊:“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我先被骇得倒退一步,心中惊慌不已,猛然反应过来便想赶紧过去搀她,口中语不成句:“你…快…快起来!”嫣然和红儿也迅速过来帮忙。

我的手刚触到她的胳膊,她竟用力一甩,将我甩了一个趔趄。脑袋还在不停的摇,胳膊在空中胡乱挥舞,嘴里不停的大声呼号:“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声音尖利高亢,一声又一声的嘶叫不止。

嫣然和红儿都近不得她身,眼看她住了声,嘴角却开始往外溢出白沫,牙齿不断外咬下唇,我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又冲上去想按住她。她的力气大的惊人,猛烈抗拒我的手触碰她。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按住她的腿,手刚按下,腰便被人猛的一提一拉一甩,直直将我摔倒在桌子旁,脑袋“哐当”正撞上桌角。

我捂着额头,只觉指间一阵温热,望向来人,正是猩猩。

他迅速将林忆莲抱在怀中,手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瞬间鲜血便顺着手背流了下来。林忆莲的双脚猛烈抖动了一阵,渐渐平息下来,空中挥舞的手也落在身体两侧,眼睛轻闭,牙齿慢慢松开了猩猩的手。

猩猩抬眼怒视我:“你对她做了什么?”

此话听在耳中,我一个愣怔,不敢相信的看着猩猩:“你…怀疑她这样是我弄的?”

猩猩不语,面上黑气浓重,周身一片乌云笼罩,冷意直达我心最深处。

起身冲出房门,嫣然追着大叫:“小姐小姐!,你的头上流血了!”

笑话

躺上床,我的牙齿正上下打着颤,使劲咬住,咬的咯吱咯吱的。嫣然给我弄了些温水来洗了伤口,我拒绝了包扎,裸露着会愈合的更快。嫣然说那会留下疤,我已不在乎了。

我生气了。非常的生气,并不是被冤枉而生气,而是气冤枉我的人。不是一向冷静的么?不是一向淡然的么?林忆莲发羊颠疯怪我做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被我凑巧拣回来的人,凑巧又是你认识的人,我若不发善心拣她回来,她被抓到妓院里你也不知道,受再多的罪你也不知道,居然冤枉我?冤枉一个发善心的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再说了,我认识她是谁啊?挂名师姐而已,还是个诈尸的!

睡得可香了,连梦也没做,呼呼一觉到天亮,可精神却不太好,鼻塞严重了。

嫣然进来报告:“大人楼下候着小姐。”

我呼咙着声音:“没起床呢,愿候候着。”

嫣然惊:“小姐你生病了。”

捏捏鼻子:“无事,受了点小风寒。很快会好的。”

一上午我都没下楼,就在床上赖着,临近晌午嫣然又进来,递给我一个眼熟的白玉瓶,报告:“大人走了,这个交代留给小姐治伤。”

“唔,走了好,省得涨我眼珠子,我们去云府吧。”我将瓶子随手扔了。

云府没去成,皇上差人传我进宫,名曰:传曹天歌进宫解闷儿。好嘛,我已经成了御用解闷的了。

我与皇上说了一下午,说了很多话,从盘古开天说到三国演义,从秦皇汉武说到唐宗宋祖,书说到兴起之时,还捞了皇帝的扇子乱摇着搞气氛,他也没生气,听兴甚浓,不时的问些问题,我知道的就耐心讲解,不知道的就胡扯一通,总之皇帝是个好同学,能做到坚持认真听讲,不懂举手就问。直说的我口干舌躁,头晕眼花,瘫倒在地,方才叫人送我回府。

回到府里,如山倒的感冒把我撂躺下了,两个鼻孔都堵住了,喘气只能张着嘴,脑袋蒙蒙的,一晃仿佛能听见脑浆在摇动的声音。

嫣然不住的为我送热水端姜汤,我啥也不喝,喝了也没用,感冒吃不吃药都得受几天的罪。嫣然急的没法,看我气喘不上来,憋的脸通红,居然拿了把扇子给我扇起风来。

猩猩没来看我,想来一定正全心全意的伺候着林忆莲。我警告嫣然严密封锁我生病的消息,谁也不许说,药也不许抓,只说自己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躺就是两天,睡的后颈都硬了,两天没去前厅吃饭,也没人来叫我,我心中冷笑,估计是认为我赌着气呢,谁有空跟你赌气啊,爱来不来。

第三日中午才晃悠着爬到云府,老妖怪给我扎针,神态有些奇怪,眼睛也没神了,嘴巴也不毒了,居然没像平日般那么多话,安静的我有些接受不了,想想找个话题打破一下尴尬的气氛,随意道:“前几日我进宫见皇上了。”

妖怪:“哦,皇上跟你说什么了?”

我的鼻音很重:“没说什么,就拉着我聊了会子天”

妖怪:“皇上跟你聊天?看来他心情不错啊。”

我:“唔,确实挺开心的,他说他寻回了丢失的宝贝。”

后背猛的一痛,我“哎哟”出声,妖怪忙把那根半数没入我皮肉的针又给拽了出来。

我眦牙裂嘴:“云夫人,您手下留点情,您再失误我就先死一步了。”

云妖怪手上缓了下来,口中淡淡道:“你最近与皇上走的很近啊。”

“可不是吗,自从我戳穿了陷害我师兄那人的谎言之后,皇上就挺欣赏我的了,时不时拉我去说说话什么的。”

云妖怪呵呵怪笑:“那不错啊,小丫头蒙宠圣恩了。”

我也呵呵笑:“咱们不是都指望皇上眷顾着呢吗。”

她不说话了,我又问:“语公子今日可在,我去看看他。”

云妖怪半晌没声音,手下也停了,我没回头,口道:“夫人?”

她忙“哦”了一声,又动作起来“不在,语儿出府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等着他。”

云妖怪声音很低:“近几日不会回来,他出远门了。”

我惊奇:“哦?去哪儿了。”

云妖怪不答我的话,只说:“好了,你呆着吧,一阵我再给你拔。”布包一拢就出门去了。

项语出远门儿了?

回到四牌楼,我坐着发了一会儿呆,鼻涕又流出来了,掏出帕子擤擤,一朵貌似树叶的牡丹立刻被蹂躏成了残花。嫣然慌张推门进来:“小姐,那林小姐又发疯了。”

我身子往后一缩:“我可不去看她。”自然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手给她当牙垫,我可不操那份闲心了,做好事的人一向没有好报。

顿了一顿还是问了:“我师兄去了么?”

嫣然夸张的点点头:“去了,请了太医,他还…还抱了那林小姐。我看大人的样子,好象很不开心。”

天色渐暗,恍惚的一天又过去了。晚饭照例不去前厅,嫣然给我端来了房,我突然觉得自己滋生了很多资本主义坏习惯,对别人的伺候从忐忑不安到坦然接受,从浑身不自在到甘之如饴,这着实是一个腐化的过程。嫣然每日给我端茶送水洗刷铺扫,我竟慢慢褪去了内疚感,竟慢慢觉得这是应该的,我堕落了。

拉着嫣然的手,我对她说:“你觉得跟我在一起好么?”

嫣然望我:“怎么不好呢,我喜欢跟小姐在一起。”

“如果我离开了丞相府,你是否也愿意跟我一起走?”

嫣然大惊:“小姐你要去哪儿?”

“就这么一说,如果我离开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嫣然顿了又顿,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坚定了信念:“愿意,小姐待我好,比大人待我还好,无论小姐去哪,我都跟着。”

我笑:“你果然是我的好同志。”

嫣然道:“一起吃苦受罪的么?如果是跟小姐一起,我也愿意的。”

感动啊感动,我若死了,谁不记得我,嫣然一定会记得我的。

眼看嫣然开始铺床了,我决定去一趟莲院。

心里带了多少赌气的成分我不知道,但光明正大的理由是,我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眼见着离三月大限越来越近,我终归还是要靠自己救自己,搏一把再说,若师傅也没能耐治好我,死在无涯观倒也不错,毕竟我就是从那儿出生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位伟大的专业“坐”家曾经说过,在遇到磨难,遇到挫折,遇到嘲讽,遇到羞辱,遇到不能承受之痛苦时,总是会想着,若能缩回妈妈的肚子里重新为人该有多好,那里是黑暗的,也是温暖的,妈妈有力的心跳,将一切世俗繁杂之音都掩盖了,妈妈平稳的呼吸,将一切不堪的回忆都吹散了。我也想缩回妈妈的肚子里,可是妈妈不在我身边,我只好缩到乌鸦老头的乌鸦窝里。

莲院灯亮着,我确信猩猩定是在房内,没了悠然,通报也就省了,我径直走进。

敲敲门,无声,唔,灯点着,人不在?

再敲,还是无声,我推了门,看见了他。

猩猩俯在桌上,睡着了一般,手中握着一个酒壶,已然歪倒,那壶,空了。

我一惊,忘了赌气,赶紧推门进去,这是怎么了,与他相处良久,从未见他贪杯,更别说喝醉了。

他趴在桌上,双眼紧闭,脸颊二日不见便凹了下去,胡茬竟已密密一层。

“师兄,师兄!”我推他,他一动不动,已醉到如此地步了吗?何事让你难受至此,需用酒醉来麻木自己?我心中大疼,伸手便去抚他脸颊。正见那桌上放着一块白绢,绢子上摊着…铜镜碎片!

心里猛地一疼,为了林师姐…喝酒?

“师兄….师兄你醒醒。”不停叫唤他。

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我蓦然一惊,“师兄..你醒了?”

猩猩抬起脸,头发散乱,浑身酒气,眼睛半睁半闭,恍惚无神,手,却越攥越紧。我不禁皱眉:“师兄,你攥疼我了,师兄….”

他口中喃喃有词,我听得不甚清楚,再向他靠近一点,俯下身去,他忽然抱住了我的腰!

我慌了神,“师兄!你干什么呀,快放开我!”

他紧紧抱住我的腰不肯放开,将头贴在我的胸口,轻轻揉着,嘴里不停地嘟囔:“别离开我,别…离开我,我..该…怎么办。”

那模样,竟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般让人心疼不已,我暗叹,猩猩啊,你真是折磨死我了。

你真的不把我看在眼里吗?也许,你是把我放在心中?就像…像我一样?

我闭眼良久,终究还是伸手环住了他。

他的肩膀很宽,很结实,圈在臂中让我觉得踏实极了,

我从来没告诉他,第一次抱他,在春齐镇外的林子里,那惊恐的一刻,只想赶紧找个怀抱依靠,看见他出现的那时,我觉得他好似天使般的可爱动人。

我从来没告诉他,第二次抱他,不,是他抱我,在我无知无觉的睡梦中,从福伯口中得知他为我善后,得知他抱我上车,心里竟是好多欣喜。

我也从来没告诉他,第三次抱他,是在陈州外的小河里,同样的惊慌失措,同样的温暖怀抱,他伸出的那只手,其实已撩动了我的心弦。

他的长发正缠绕在我的胳膊上,我不想把它们拨开,慢慢感觉,那缠进了心里的滋味。

他仰起头,半露的目光那样迷蒙,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那平日淡然无波的脸,居然尽染愁苦之色,嘴唇干裂,微微颤抖着。

我盯这张脸,不甚漂亮,却深刻入我灵魂的脸,我早已爱上了不是吗?在那小树林,又或者,更早?所以才能容忍他一次又一次的奚落我,忍受他一次又一次的轻蔑我。我早已爱上了!爱情,总是这样莫名其妙,总是这样没有预告,在你想不到的时间,想不到的地方,甚至是想不到的人,直直撞开心房,再也不肯离开。

缓缓落下我的唇,贴住他的唇。他的唇冰凉凉的,清苦的酒味弥散开来,久久的贴着,直觉得自己也已醉了。呼吸无声了,脉搏不跳了,时间停滞了,一道暖流直通心脏。第一次,强烈的想永远留下来。

良久,分开。他仍是一片迷茫神色,又将头轻搁在我胸口。

我轻轻将下巴搁在他的头顶,听他念叨:“别离开…我。”

你喝醉了才要表露真情吗?若早对我有意,又何必苦苦折磨我?

心中竟似放下了一块大石,轻叹一声:“师兄,我…永不离开你。”

只觉他全身一震,将头埋的更紧。

喉咙里逸出一声:“莲儿~~~~~”!

什么叫如遭雷击?看看我现在的模样便知了,

什么叫无地自容?看看我现在的模样便知了。

我用力推他,他猝不及防被我推翻在地,我慌不择路抬腿便逃,一出门,撞上了端着盆的卫兵甲,一盆热水全数浇在我身上,卫兵甲骇得叫起来:“曹小姐!你…”我竟不觉得烫,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不停的狂奔狂奔狂奔!我撞倒了李婶,撞倒了小米,撞倒了嫣然,一路狂奔上楼,迅速躲进被中,再也不敢露出头来。

嫣然哭哭啼啼:“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别吓我啊。”

小米惊慌失措,想扯开我的被子,却发现我拽的更紧,嗫嚅道:“小姐,你这样会憋死自己的。”

我不语,在被下兀自抖个不停,谁能明白我现时的感受?谁能知道我现时的心情?我只想永不见人,挖个地洞活埋自己。

莲儿…就这两个字,击碎了我全数幻想,莲院…..莲池…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那极似乌鸦观的莲院,原就是他为他那分开良久现又重回身边的林师妹建的啊!

我是多么可笑,多么幼稚,跑去巴巴的安慰人家,却被人家当成了替身!最有趣的,竟还是一个诈尸者的替身!!还满腹幽怨的忆过去,还满腹柔情的表衷肠,我是多么可笑!我就是一个大笑话!天大的!

离意

生生自扇了一夜的巴掌,第二日清晨,我便吩咐小米去套车准备,吩咐嫣然替我收拾包袱,嫣然不敢问我,手脚缓慢,不时的偷瞄我的脸色。

我的脸色平静的很,任谁也别想找到一丝裂缝,装鸵鸟要装在自己心里,不是装在众人面前,昨夜我的异常表现大家都看到了,若是在大家面前再撅着个屁股藏着头,那就更是丢人丢到家了。

小米套好车跑回四牌楼告知我,我拉着嫣然,拎着包袱直奔前门而去。嫣然脚步拖沓,我回头瞪她一眼:“你若不想走,就留下,我不强求。”她连忙紧走了几步。

出了大门,小米站在车前等我,我将包袱往车上一扔,对他道:“你将我送到江边之后就回来吧。”小米摇头:“我跟着小姐。”

我道:“不妥,你家里还有父母需要照顾,在这丞相府有吃有喝有月俸领,跟着我只会受苦。”

他低着头:“我跟着小姐。”

叹口气,算了,实心眼的孩子。一起走吧。

我正准备爬车,身后声音响起:“你要去哪儿?”

回头一望,猩猩穿着官服站在府门口,脸洗得挺干净,胡茬子也没了,眼光闪闪烁烁,貌似准备去上朝。

我耸耸肩,脸上无一波一澜:“回去看看师傅,顺便看看能不能治好我的毒。”

他踱到车边,眼睛死死盯着我,口中道:“你不能走。”

我笑:“为什么呀?我回去看看师傅难道不行?天冷了,我给师傅送件皮氅子去。”

他又道:“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笑意盈眼:“又不是去送死,不过是回师门,也得向您老禀告?我是犯人么?你管的太宽了。”

他不说话。又来这一套,你的难言之隐告诉你林师妹去吧,别来烦我了。

接着爬车,后腰被人一把拽住,噔了下来。我怒瞪他:“拽我干什么?又想摔我?我脑袋上的疤还没好呢!”

他看着我的额头,声音低了下来:“我给你的药你没用么?”

我嗤鼻:“那什么破药啊,那么难闻,我扔了!”

他又无话了,我又接着爬了。紧跟着,又被拽下来了…

我彻底怒了:“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想跟我告别就快点,磨磨几几的不像个男人!”不怕,我一点也不怕,脸都在他面前丢尽了,我还有什么不敢讲的。

“你不能走,你…你得去云府扎针。”他竟有些结巴。

“哈哈哈哈哈”我叉腰仰天狂笑一阵,瞬间变脸:“扎个屁的针,命都快没了,还要把我扎成个刺猬不给留个完尸?我去跟师傅他老人家告个别,直接跳无涯湖一了百了。”

我早说过了,我从那日得知无解药之后,人就已经豁出去了,什么话我不敢说?什么事我不敢做?爷爷是要死的人了,哪有时间来陪你们玩什么绕圈子猜心思的游戏!

我一把打开他拽着我腰带的手,痞气十足的指着他的鼻子道:“你别再拽我了啊,再拽我就跟你拼了!今天我非走不可!”

他眼睛里明显流露出慌张,口气明显软了下来:“天歌…你…真的不能走。”

我翻白眼:“我为什么不能走?你在进府的第一天就已对我说过,若我要走,你绝不留我,现在就是我要走的时候了,废话别那么多了,兑现你的诺言吧。”

听我此言,他的脸色忽然泛白,紧抿着嘴唇,眼光瞅着我,竟有一丝哀求的神色?我呸!曹天歌,你还做梦哪,赶紧滚蛋吧,离这丞相府越远越好,离这男人越远越好,你干出那等孔雀开屏的事,还有脸呆在这里吗?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

甩甩脑袋,继续我的爬车大计,忽闻身后又传声来:“我不去。”

我哀叹一声,林忆莲小姐也来凑热闹了。不理她,继续爬。得,又被拽下来了,我回头准备大耍泼皮,惊见拉着我的竟是林忆莲。

我张口结舌半晌,对着一个傻子我能发脾气吗?不能,人家是傻子,你发脾气她也听不懂。我使劲皱皱鼻子,想拨开她的手,无奈腰带被她紧紧攥着,动也动不了。

我泄气,喘了一喘,好言对她道:“放开我好么,我去给你买好吃的,一会儿就回来。”

她不放,眼睛无光,嘴里只道:“我不去。”

我压抑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尽量温柔的道:“好的,你不去,我去,我去买好多好吃的,鸡腿鸭腿鹅腿,随便你吃,想吃多少吃多少,你放开我好么。”

“我不去。”还不放。

我苦恼了,这可怎么办呀,猩猩死人一般立在旁边,也不上来拉一下,我看见他就烦躁,仿佛所有的尴尬全涌出来了,使劲捶捶胸口,又对林同志道:“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