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仲夏愁眉苦脸,道:“你就不能说你想吗?”

费辛:“……”

俞仲夏:“你要是一直不想,我们这段情要怎么办啊?兄弟不是兄弟,对象不是对象,眼看就真留着过年了。”

费辛反手也灵魂疑问:“那你想亲我吗?”

俞仲夏:“不想。”

费辛吸了口气,道:“我真的觉得,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

俞仲夏茫然道:“什么歪理?不想亲你就是不喜欢你?那你也不想亲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费辛:“……”当然不是了!

俞仲夏一想一推理,恼火道:“你什么人啊?我们聊的所有东西,不都是建立在两情相悦基础上的吗?不然还有什么好聊?你既然怀疑我不喜欢你,那你还整天跟我乱来?我撩你坐你腿你也不躲,你这男的是不是太随便了?你们95后爱情观这么扭曲的吗?”

费辛:“说我就说我,别上升群体……你坐我腿上是在故意撩我吗?”

俞仲夏:“你上升我们00后好几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不为撩你我坐你腿干吗?我有病吗?”

费辛:“……哦。”

俞仲夏吐血道:“哦什么啦?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你这明月不开眼。辛辛,你怎么这么笨?”

费辛:“我一开始知道你是在撩我,可你一本正经过了头,我又以为是我想多了。我这不是笨,我是尊重你好吗。”

俞仲夏:“呵呵,我并不需要你这种尊重。”

费辛:“???”

俞仲夏:“你知道搞基什么意思吗?你别把我当女孩子。”

费辛坦诚相告:“如果我当你是女孩子,我早就把你……”

俞仲夏吃惊脸:“这是什么虎狼之词?你太他妈能装了吧,我还以为你真是个正人君子柳下惠。”

费辛道:“但你是个男孩,我下不去……下不去手,你明白吗?”

俞仲夏拆台道:“别说的那么委婉,你是下不去嘴,还下不去……”

费辛捏住他嘴巴不让他说那个名词。

俞仲夏眨眼睛,意思是:你怎么比我还恐同?

费辛:“你确定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意思吗?”

他放开手,俞仲夏马上说:“比你知道!我亲眼看过我亲弟弟和我最好的哥们儿狂甩舌头以后,苦学同性恋知识,我是当之无愧gay学十级学者。”

费辛道:“不想听你吹逼。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哥哥?”

俞仲夏:“?”

费辛问完那问题,心态又崩了。

假如俞仲夏回答他说是,那这一切就结束在今天。

这是什么短命的初恋?

09:58 AM

费辛道:“不聊了,你先上课去吧。”

俞仲夏:“你想得还挺多,竟然还想跟我搞骨科?”

费辛:“……”

俞仲夏dog脸:“你好变态哦~我喜欢~”

费辛:“……”

俞仲夏正经地与他道别:“我上课去了。费老师再见。”

费辛:……

也是没想到,他的烦恼在俞仲夏的沙雕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俞仲夏跳下车,又敲开车窗,不正经地补充:“辛辛,你好好反思反思,像我这样八千年一遇的美少年,你不抓点紧,等我跟别人跑了,你后悔就晚了。”

费辛暴言:“那我就去追你弟,反正你俩长得一样。”

俞仲夏:“……”

费辛扳回一城,潇洒挥手:“拜拜。”

然后一踩油门,走了。

春节前,俞仲夏除了上驾校和专业课两个课程,撩撩费老师。

另外还做了两件值得一提的事。

一是在某一天,他杀进费老师同小区的邻居万鹏家里,把还在睡懒觉的万鹏暴揍了一顿。

二是在同一天,他带弟弟俞季阳去买了新衣服。

新年来了。

俞明和林筱今年又出去度假,走前留给俞仲夏三个大红包,两个是夫妻俩分别给他的,还有一个,俞明让他转交给俞季阳。

他像每一年一样,大年初一一大早就去给卓云拜年,听卓云发几句因为新年而稍加控制的牢骚。

和每一年不一样的是,给卓云拜完年后,他没有回只有他自己的家,而是和费辛以及费家父母会和,一起去看了贺岁电影。

正月初六。

18岁的俞仲夏生平第一次离开颍城,费辛带他踏上了川渝之旅的路途。

颍城还是隆冬,落地江北机场,山城春来早,明媚得一塌糊涂。

俞仲夏一出机舱就:“哇!”

费辛:“……慢点,不要跑!”

俞仲夏疯了:“哇啊啊啊啊!!!”

费辛抓狂道:“不要乱跑!!!”

俞仲夏已经跑走了。

艰难地把他抓回来,两人又一起去取了行李。

辛丽萍的电话打过来,费辛背着两个人的包还拖着两个行李箱还得看着俞仲夏防止他跑丢,手忙脚乱地接了。

辛丽萍:“到了吗?还顺利吧?”

费辛咬牙切齿:“妈!我以后再也不带小孩儿出门了!”

第57章

颍城是一座北方滨海城市, 温带季风性气候,四季分明, 冬干冷夏湿热, 常年刮着毫无章法的回旋大风,当地方言都带着海蚬子味儿。

和巴蜀风情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别。

俞仲夏又是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新鲜得要命。

费辛追着他说:“不要乱跑会走丢的!”

他都只当是骗小孩儿的话。

直到离开机场, 来到市区。

俞仲夏见识了重庆这座4D城市的魔幻结构以后,意识到费老师所言非虚,在这里地图定位像是千层饼,真走散了打电话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饼的哪一层。

脱缰野狗俞仲夏终于冷静下来,自己叼着牵引绳乖乖回来, 不再溜溜地一通瞎跑,而是紧跟在了费老师身边。

费辛是个相当优秀的旅伴, 和朋友出门玩, 机票门票他来订,攻略他来做,每日行程也全都由他来一手制定,并且不搞□□, 计划弹性极大,随时可以根据天气、心情、小伙伴的体力值等等因素而做出周密调整。

俞仲夏没出过门, 没有过其他旅伴, 但不妨碍他直观地感受到跟着费老师旅行的舒适度,一个字:爽。

他们两个人原本就都是火锅爱好者,变熟以后一起刷遍了颍城的知名火锅店。

来到川渝这火锅之乡, 当然更要吃火锅,白天四处溜达,打卡了解放碑磁器口等地标,到了晚上,就闻着火锅味儿去觅食。

到深夜,浑身火锅味道地一起回去洗澡睡觉。

费辛在朋友圈发了几张游客照,被江因缺看到,跑来问:【同志你好,身份证看一下,你旁边这个小帅哥是你的谁?】

费辛告诉他:【你好,这里没人是同志,我们是直男】

江因缺:【直男手牵着手逛gay都?我读书少别骗我】

费辛:【没骗你,直的,没弯,没在恋爱】

江因缺迷茫了,问:【等于说你俩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费辛:【倒也不能说没有】

江因缺:【震惊!难道是先上车后补票?】

费辛刚开始没懂,想了想才悟了,回:【上什么车!不要乱说,他才18】

江因缺:【18不小了!我国男同胞平均才13】

费辛:【。。。】

江因缺:【你俩到底有什么进展?】

费辛认真回答:【现在是建立在两情相悦基础上的普通交往】

江因缺:【两情相悦的一对直男?吗?】

费辛:【没错,100分】

虽然他自己也感觉这句话怪怪的。

就……怪有意思。

许久,江因缺才发来一句:

【你们直男真会玩儿,可能我才是个gay吧[再见]】

离开重庆的前一晚,两个人去坐了游轮,夜游嘉陵江。

两岸霓虹璀璨,江风微凉,扑面而来是早春的气息。

露天甲板上聚集的人很多,吵吵闹闹挤得很,费辛带着俞仲夏转了一圈,最后到了船尾人少点的地方。

俞仲夏端着一盒费辛在船上刚买的鲜切瓜果,边吃瓜边惬意地看江岸夜景。

远远经过夜色中灯火辉煌的洪崖洞,和《千与千寻》里的汤屋非常像。

盛大璀璨的光亮倒映在江面,也映在俞仲夏的眼睛里。

他长得真好看。

费辛这么想了下,抬手按在他的肩上,又想不出该说什么,开了句玩笑:“不要吃太胖,会被杀掉。”

俞仲夏皱起鼻子学猪叫:“哼哼,哼。”

费辛:“你也看过《千寻》吗?”

俞仲夏:“当然看过。”

费辛:“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白龙。”

俞仲夏:“谁会不喜欢长得帅还可靠的小哥哥?我也喜欢他。”

费辛:“……”

俞仲夏:“你说他最后是不是死了?网上好多影评都说他是死了。”

费辛说:“都有可能,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没有明确讲出来的情节,就像语文老师要求对课文做的阅读理解,原作者都不一定会想那么多。”

俞仲夏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还是有可能活着的,说不定千寻还会有机会再遇到他。但是我弟就觉得白龙一定是死了。”

费辛回忆起和俞季阳匆匆见过的几次,猜测道:“你弟弟好像是有一点悲观的性格。”

俞仲夏却说:“不知道,我常常觉得我不了解他。他很少和我聊心事,我喜欢跟他讲我的事,他有了秘密就不告诉我。我们哥俩的关系,举个不恰当的比喻,就有点像那种,我对他全心全意,他对我就常常像个渣男,表面千依百顺,心里不知道怎么讨厌我。”

费辛道:“你们俩性格不太一样,表达方式当然也不一样。我直觉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俞仲夏不以为然道:“你的直觉要是准,一开始怎么会把我错认成俞季阳?”

费辛:“好意思说这事?明明是你存心误导我那么久。”

俞仲夏笑嘻嘻:“我当时误会你和俞季阳是那种关系,看你不顺眼才耍你的。”

费辛:“???哪种关系?!”

俞仲夏用吃瓜果的签子轻戳他一下,道:“别装,你明明懂了。”

费辛:“……”

一旦知道这个事实,再回想初识时俞仲夏的种种古怪表现。

费辛从七中离职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后,才放下了为人师表的包袱。

他以为在短短的实习生涯中,他在学生眼中是春风化雨、良师益友的样子。

哪里想得到,他在俞仲夏的初印象里,竟然是……?

费辛七窍生烟,道:“我和你弟怎么可能?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鬼东西?”

俞仲夏都:“都说了是误会了。我那时候正为他和万鹏的事火冒三丈,不是很懂这帮男同心里到底想什么,上网一看,这帮人不是在滥交就是在滥交的路上,我真的太恐同了,好几次梦到俞季阳得了艾滋,我好怕他变成网上那些gay的样子。然后你就来了,一上来就把我当俞季阳,眉来眼去鬼鬼祟祟地跟我说话,说什么我从你家穿走了衣服,我就想歪了。”

费辛:“谁跟你眉来眼去了?我第一天上班,跟其他老师还不熟,说话低声,行事低调,这都能被你想歪?”

俞仲夏:“你都长成这样了,还想低调?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旁边好几个老师都在偷看你好吗。再说了,你第一天上班干吗打扮得那么衣冠禽兽?衬衣西裤小皮带,还抹了发胶!”

费辛:“我刚实习,想让领导觉得我稳重,这也不行?”

俞仲夏:“就没人说你不适合那么穿吗?表里不一的反派既视感。有一天我在校门口打不着车,你跑来说要送我,我上你车以后,忍不住怀疑了好几分钟,怀疑你是不是想在车上强暴我。”

费辛:“……”

俞仲夏:“你穿成那样真的特别像个变态。”

费辛陷入了迷茫与挫败,说:“真的假的?我那是为了实习专门去买的新衣服,很贵的,导购说很好看,我爸妈看了都说好。”

俞仲夏:“你怎么不找个年轻人帮你看看?”

费辛:“就是江厅长陪我去买的,他说我那么穿很禁欲,很帅。”

俞仲夏:“???很禁欲是什么意思?”

费辛:“这要怎么跟你解释?跟你小孩儿解释不清楚。”

俞仲夏:“就是那衣服让你看上去不行?”

费辛:“……”

俞仲夏:“那我就没说错,你长得很行,非要穿得不行,不就是表里不一?不就是变态?”

费辛既觉得荒唐又有点小悸动,问:“我长得很行……吗?”

俞仲夏冷漠脸:“呵,你们这些臭男人,在意的东西果然只有这些。”

费辛:“……”

这时,游轮转向,两人停止交谈,朝另一侧江岸看过去,还没看到崭新风景,先看到了离他们数米外,船尾另一边有对情侣正在拥抱接吻。

巨大的船舶调转方向要持续几分钟,四周景象变换,光线光怪陆离,荡漾的江水在暮色里回响。

这接吻好浪漫。

俞仲夏小声:“哇哦。”

他看费辛,费辛也在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