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等妈妈!”童童立场坚定,松开环住厉仲谋颈项的双手,小屁股挪到另一边去。

“我找到她以后,一定带她去见你,好不好?”

童童鼻头通红,有点不相信,“真的?”

厉仲谋真挚地点头,林建岳这一个月来练就一身哄孩子的本领,凑过去帮腔自己老板,好不容易劝动童童。

林建岳坐配司机的车,陪童童先回厉宅,厉仲谋自行驾车跟在后头,刚拐上交流道,手机响,他接起来:“找到了?”

对方报了医院地址,厉仲谋挂断,立即转向对面车道,加速,平稳飞快赶去。犹记得一个月前在医院见到她那一次,她头在流血,神志不清地看他,嘴上说:不是真的…

不知道这一次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护士称过了探视时间,不能进去,原本立场坚定,但仔细看了眼面前这个教养良好、面色英俊的男人后,即刻一愣。她认出厉仲谋,慌忙依言放行。

厉仲谋推门进去,灯暗着,床上躺着的正是吴桐,窗帘也合着,厉仲谋不自觉就放慢脚步,走近看,她左腿打着石膏缠着绷带,医疗架支撑着,脸上倒没有伤,面色温和似水,睡得很熟。

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童童?

厉仲谋抬腕看表,也不知这女人什么时候会醒,他决定等一等,坐到角落沙发里,他也累,这几天也是忙得团团转,阖上眼假寐。

夜沉如水,时空几欲被拉成静止,有摩挲声传来,厉仲谋睁开眼睛,见吴桐正从床上坐起来,厉仲谋无声坐于角落,静观其变。

吴桐摸到床头的手机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左脚从医疗架上抽出,试着单脚够着鞋子,却一下子就歪在地上,连带整个人跌坐下去。

钻心的疼痛袭来,要击垮她,她尝试撑着床架站起来,去按看护铃,没挪动几步,已经疼的受不了,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

厉仲谋仿佛正看着一出沉默剧,这个女人与她自己,上演倔强的对手戏,片刻后,听见她对自己说:“吴桐,你可以的…”

逞强成这样,又何必?

吴桐试着再挪动脚步,这时,角落传出吱呀声,她惊得回头,手一脱力,又重重摔了一记,可她已经看见,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身影。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出角落,仿佛黑暗中的幽灵,眼底晦暗,嘴唇紧抿,脸也有一半隐在阴暗中,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来到她的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

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仿佛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却忽然,弯下身来,打横抱起她来。来不及尖叫,他已把她抱回病床上,替她按下护士铃。

震惊压在喉头,吴桐心潮翻涌,原来他早在角落里将她的举动看了个清,却是不到最后关头不现身,想来就知道他有多厌弃她。可…

如果真是厌弃,又怎会至今双手还放在她身上,未收回?

值班医生检查她的状况,并无大碍,但是建议留院观察一晚,厉仲谋若有所思地问:“可不可以现在走?如果有什么事,家庭医生可以应付。”

家庭医生?谁的家?

吴桐坐在床头挣扎着要坐起,医生已经恭敬笑言:“当然可以,厉先生请便。”

医生和护士都退了出去,留单独空间给厉仲谋,好让他应付这女人。

她拒绝地干脆:“你没必要…”

厉仲谋打断:“是向他们要一张轮椅,还是,由我代劳?”

她跟他较劲,不肯就范。

说她这是矜持,似乎不准确,可厉仲谋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她的忸怩。

想一想,也不征求她意见了,再度打横抱起她。

他这样强迫着她,连他自己也觉得无趣,可又有什么办法?童童要见她。厉仲谋对自己这么说。

她还不肯配合,拒绝他的贴近,偏偏挣扎,又挣脱不了。厉仲谋只能低头警告:“不想摔下去就别乱动。”

直到把她弄进副驾驶座了,她还嘴硬:“我不想再和你有半点瓜葛。”

她宣誓一般,厉仲谋只是冷笑:“这家医院归我投资规划的医保体系管辖,你觉得你住着我花钱建造的病房,有资格说这话?”

吴桐冷眼瞥过,想到医生护士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是啊,他厉仲谋可是有名的慈善家!

她走神的几秒间,厉仲谋已为她扣好安全带,他探进车厢的半个身子还没有撤出。她一低头——

看见他精短的头发,硬朗的脖颈线条。她还嗅到他的气味,烟草,酒,甚至香水味…他是否刚从某个温香软玉中来到她身边?

她在上面看着他的脖子,恍惚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目光定格。

厉仲谋抬头,这种角度——

该死的夜色惑人!

是她先别开脸去,还是他先抽离起身?没人去计较这个问题,厉仲谋关上副驾的门,隔绝一切。

绕到驾驶座,车开出停车场,吴桐突然想到:“童童!”

她终于想起还有个儿子在家苦苦等她了?厉仲谋扬眉:“我已经把他带回厉宅。”

刚说完,他握方向盘的手被她劈手攥紧,“你不能这样!你凭什么这么做?他是我儿子!”

厉仲谋30年人生,哪里有人敢来轻易招惹他,惶论她此番这般裂目质问?

一提到孩子就失控,平时也没见她对童童有多上心,还不是在他面前又一轮的做戏?

厉仲谋对此等吉伎俩历来嗤之以鼻,此刻却没多大情绪波动,只想快些让童童看到她,省得他再哭。

吴桐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的沉默于她,简直是一种煎熬。她颓然垂下眉眼,只能软着语气,近乎恳求,“童童不会答应的,你没有权利强迫他离开我…”

厉仲谋双手抓紧方向盘,仰头,几乎要叹气:有什么办法让她闭嘴?!

这女人以为他被说动了,以为他吃她服软这一套,索性更加放低姿态:“厉仲谋,不要以为你…”

刹——吱——

车子猛地停下,吴桐被安全带勒地生疼,还没晃过神来,他的身影迅速笼罩下来。

吴桐被他逼到车门,进退都不得,法庭休息间里那一幕仿佛要在此刻轮转,吴桐屏住呼吸,他又要羞辱她了?羞辱她,他能开心?就能把童童还给她?

既然如此——

吴桐收起一切戾气,垂下眼,眼睫遮住一切情绪,她侧着头,等候。

可这一切,看在厉仲谋眼中,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她在诱惑他?引他,亲吻?

那样如花瓣一般的嘴唇——

厉仲谋视线聚焦那一抹艳色颇久,陡然意识到这一切可笑至极。他收回他的羽翼,不再迫着她,重新发动车子。

无爱承欢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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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一路开去,吴桐甚至不敢说话,可又管不住自己的眼睛,不禁透过后照镜窥伺。

下午法庭上,他的愤怒和威胁她记忆犹新,可似乎,此刻的厉仲谋,还算好说话的,他肯带他去见童童,那是否意味孩子能够还她?

厉仲谋专注开车,头也没回,却将她的视线摸个透彻。

她这番小心谨慎的态度令人无端恼火,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点醒她,“不要以为你有什么特别,我带你去见他,不过因为你是他母亲。你懂我的意思?”

厉仲谋很快领教这女人断章取义的本事,她恍然不顾他的好意,没经大脑的话径自飙出口:“你也知道我是他的母亲?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拆散我们母子…”

“你再说半个字,我就把你…”厉仲谋咬牙,声音越发低,“…扔、下、车。”

他还没见过如此善于挑起男人怒火的女子,脾气暴躁偏又性格懦弱,她简直就是个残缺矛盾综合体!

果然,他一声冷喝,她又不敢说话。

好不容易得来一路清净,厉仲谋都不去在乎车毁人亡,车速快到迈值几欲破表,吴桐紧紧搂着安全带不敢松手,车外头风声嚯嚯,引擎低吼,她晕晕乎乎就快要吐,车子终于停下。

佣人连批连批地哄了童童一晚上,可算盼到厉仲谋回来,慌忙到外边迎接,厉仲谋车钥匙甩给佣人,车里头那女人也撇给佣人:“把她抱去小少爷房间。”

吴桐听他如此说,觉得他是要把她当麻袋处置。

幸而佣人对她还算客气,也不敢越矩,尽量避免身体接触地把吴桐搀出车门,厉仲谋都已经走进大门,见她还在台阶上跳脚,不得不折回来。

厉仲谋自认是好脾气的人,连林建岳那种助理他也忍受了4年,可遇着这女人,他就无端变得急性子,二话不说,走过去身一弯,抱起她,三步两步跨上台阶。

他动作幅度大,吴桐惊叫一声,条件反射间双臂一抻,胳膊就揽上他颈项。吴桐惊见此幕,太阳穴突突跳,厉仲谋却似乎并未发觉,只有吴桐一人魂不附体,慌乱中盯着他的喉结出神。

不是没有发现,这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她的目光有种黏着感,极容易侵扰他人,厉仲谋下颌绷紧,抱着她到了三楼末间童童的房门口。

即将要推门而入,厉仲谋顿了顿,不得不再次出言提醒:“有这么好看么?”

吴桐浑身一激灵,被他问的语塞,纷乱中别开脸。

厉仲谋低眉,见她连耳根都是红的,谁能相信一个27岁的母亲脸皮这么薄?厉仲谋无奈,空出一手推开门。

小客厅内没人,临门放着组沙发,他想要将她放下,却发现这女人的长发勾在他领带夹上,正想着该如何弄开彼此,起居室的门这时开启。

童童正要奔出来,见到两个大人这番姿态,不禁愣了愣,呆在起居室门口,不敢近前。

吴桐脸红气喘,想都没想,拳头垂他,“放我下来!”

“我、也、想!”他每一个字都从牙缝中挤出,在孩子面前上演这一幕,他比谁都不愿意!

她不肯合作,厉仲谋懒得再多言,捉住她的拳头。她再乱动,一辈子解不开她的头发!

童童最懂事,原本颓唐的小脸立即恢复生机勃勃,小胳膊一抬,童童遮住自己的双眼:“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便咯咯笑,小身体还颤的晃啊晃。童童的举动看的厉仲谋哭笑不得,面前的孩子是如此的可爱,然而…

怀里的女人,是这么的不可爱…

果然,厉仲谋一回眸,就见吴桐眼睛瞪得极圆,盯着他,仿佛他是她毕生仇人。

吴桐见厉仲谋的眼色陡然间变得晦暗不明,她来不及思考,只觉头皮一痛。厉仲谋扯下她一撮头发,抱着她转身,不重不轻地将她扔到沙发里。

他力道掌握得好,并未摔疼她,吴桐思绪刚缓过来,就见厉仲谋走向童童,拉下他遮住双眼的手。

童童歪进他怀里,小脸漾着坏坏的笑,直到听见厉仲谋说:“她脚受伤了。”才霍然瞪大了眼睛,朝吴桐看过来。

童童朝吴桐跑来,“妈咪,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