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百花恋’系列有着巨大的市场潜力,我认为公司的重心都应该······”

程志沿似乎砸了什么东西,“你真行,在我面前还敢装蒜!”

“难道,爸不是过问公司的事?”

“好好好。”程志沿似乎怒极反笑,“我养出来的好儿子,你既然将陈一琳给带回来堵我们的口,那你就说说什么时候娶人家过门;还是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像泽芸那孩子一般对你痴心不悔,怎么都为你说话,利用完后就直接将她打发掉。”

“爸,你想太多了。”

“你现在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我和你母亲也左右不到你,只是你做事的时候还是要为我们考虑一下。你继续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这不是在你母亲心口上撒盐吗?”

“爸,我很想问你一件事。”

“说。”

“当初你接受家人要求选择和妈妈结婚,除了家族联姻外,是什么勇气让你抛妻弃子?”

程沂北这样说话,我不敢再听下去。

我匆匆的下楼,跑进洗手间,我的脸色很差,我仿佛突然发现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的秘密。

他们口中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而我,对于程沂北,难道只是利用?

我不信,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怎么可能是利用。

我死死的捏住自己的手,我绝对不信。

☆、62

我一直坚持,一直勇往直前,一直拥有着期待;却发现原来美好的结局需要的是两个人共同的付出,而不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陈一琳

晚上,程沂北送我回去。我看着他仍旧清淡的眸子,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我还是不能够欺骗我自己,那些听到的话像杂草一般在我心中疯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可我又不敢,不敢去问就坐在我身旁这个男子他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他为何要那样对他父亲说话。我一直都知道他不太愿意回家,却从不知道原因。

繁华的街灯一路向后奔跑,然后变成无数的光点。

我叹了叹,是不是该对自己说我是很庆幸的,遇到了这个一个完美的男人。

可我又不由得自我鄙视。

他哪里完美了,不过是我恰好喜欢上了他,他在我心中就变得完美了。

“在想什么?”终于,他打破沉默。

“就觉得欣然和伯母似乎很合得来,像母女似的。”我竟然还能够挤出笑来,原来人真的可以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选择伪装自己,前提是只要你愿意。

程沂北似乎笑了一下,“我妈一直就喜欢女儿,所以对欣然特别好,又加上欣然才从国外回来,难免多疼爱几分。”

他是在解释为何夏立科对莫欣然比对我要重视吗?

即使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提。

终于到了家,我从车上下来,然后看着他将车开走。

也许是我自己多想了,就在这一刻,我发现,我们一点也不像情侣。

可一对情侣应该是什么样子我也已经忘记了。

只是,他眼中没有的念念不舍目光还是刺疼了我。

小时候看一部电视剧,室友特别爱,只因为里面的男主角对谁都冷漠,偏偏只对女主角一个人好。

谁不想成为最特殊的那一个,谁不想去获得那样的宠爱。

但,我却似乎一直不能。

走进屋子里,母亲还在看电视,看见我回来后打趣了几句,父亲还在书房里,我叹了叹,回到自己的房间。

孤独是什么,就是你很想很想找一个人说话的时候,不知道该找谁。

而近段时间,我和程沂北的关系并未因为那天的所谓“家宴”而近一步,每天重复着昨天。只是在会议上,我还是看到他沉了脸,虽然他并不会很显示出自己的喜怒,可那样的眼神,还是彰显出他的不悦。其实他和董事会争论的焦点还是在于“百花恋”的推行。他是想将公司的重心全都放在“百花恋”上,但董事会那群人似乎和他作对,找出千百种理由来反对,而最终的结果是他不能凭一己之力决定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别的人都走出会议室了,他还坐在那里,并未很生气,只是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我抱着文件走过去,“为什么一定要那么的坚持?”

我承认,“百花恋”的确很吸引眼球,也很打动我,但面对如此的困境,如果是我一定会选择妥协。何况,虽然我不太明白一些东西,也知道董事会会如此,多半也是受他父母的意。既然如此,何苦和自己的父母作对。

“你也觉得我做错了?”他抬头看我,竟然还带着笑意。

我也坐了下来,“只是想知道,能让你坚持下去的理由。”

他仍旧笑着,“你不是也说这个系列有着巨大的潜力吗?”

“可有潜力的东西很多。”我抿了抿唇,很是淡然的看他。

他看了我许久,眼光中多了些深意,最终只说了一句,“等会儿陪我出席一个饭局吧!”

我点头,“好。”

如果真算起来,“北临”并不算程家的产业。如果提及程家,大家首先想到的会是“环艺”,那才是真正属于程家的产业。当年程沂北的爷爷打下来的一片江山,在无数人眼中都是前途一片光明,不少人都猜测着这位老人会将自己的江山交给谁,然后他却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的继承人并未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中选择,而是选择了当年年纪也还小的程沂哲成为“环艺”新一代的接班人。而程志峰和程志沿对此似乎也没有任何异议,因为当年的程志峰虽然有心打理事业,但却不是那材料,而程志沿志不在此。再后来,程志沿娶了夏立科,完成了属于他唯一的使命,家族联姻。程家也将服装业作为联姻的资产,从而成就了“北益”,但程老先生担心日后两个陈子会不顾大局,所以“北益”里有着属于程沂哲的股份,这就意味着如果“北益”一旦出现了状况,程沂哲不能袖手旁观。

也许,那位老人对他选择的接班人有着巨大的信心,当然程沂哲也并未辜负他的期望。

虽然我不太了解程沂北,可也明白,他确实是一个不太愿意在商场中混迹的人。

而且,程沂北是一个不到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刻,绝对不会寻求“环艺”的帮助,这不仅是程沂北的想法,恐怕也是程志沿和夏立科的想法,否则当初“北益”出现问题时,并未见“环艺”出手。

这些,不过是一些杂志上所早已介绍的状况。

但我和程沂北出席的这个饭局竟然是关于程沂哲,这让我不得不想到,他是真的想推行“百花恋”,否则不会想到借程沂哲之手了。

在程家,程沂哲会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

只要他打算出手,相信程志沿和夏立科都不会多说什么。

我坐在程沂北身边,听着他和程沂哲聊着家常。

“我这样把你叫出来,嫂子不会说什么吧?”程沂北淡笑着,可我总觉得他的笑带着几分揶揄。

“她能说什么?”程沂哲挑挑眉,“女人没资格过问男人的事。”

程沂北拖着下巴,一副想大笑,却又憋着的样子,“好吧,就当是这样。”

“叫我出来有什么事?”程沂哲点燃一支烟,却又想起了什么,把烟给灭掉。

程沂北看着他的这个动作,思绪似乎迷茫了一下,闪过我从未见过的情绪,但他很快就恢复了状态,“上次给你说过的事,考虑得如何?”

程沂哲的身体向后靠了靠,“让我出面,这不太好。”

言辞中,他并不打算接下这烫手山芋。

程沂北本想说什么,但程沂哲电话响起来了,我发誓我和程沂北都没有偷听的打算,可还是能听到电话对方那个女子的吼叫:程沂哲你怎么还不回来,又在外面干什么,我打电话去公司了,他们说你早走了,你什么意思啊,下班了也不回家···

程沂北摇摇头,拉了拉我的衣袖,“你刚才不是说看见一道菜很可口吗,我们去看看。”

我知道,他不过是要留一个空间给程沂哲,相信程沂哲也不愿意让旁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我点点头,跟在程沂北后面走出去。

不过,我真是很好奇,有谁敢这样和程沂哲说话,而且程沂哲的表现是这样:我刚才忘记打电话了,绝对不是故意不回家,我给你说过我的堂弟啊,就是那个你以前很迷恋的那个,是他约我出来的,你不相信去问他,他绝对可以当我证人······

程沂北嘴角带着笑意,我想,大概看到这景象的人都应该会觉得好笑。

只是,我们走了几步,程沂北脸上的笑就变了。

我顺着他看过去,在另一边的一个包厢中,侍者刚推进一些菜。

在一张圆桌子旁围着不少人,其中不少都是和“北临”有过合作的老板,只是这都不是重点。

我看到西淳竟然坐在中间,被设计部的部长和那几位老板介绍着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百花恋”设计者。

而那些老板都一副“很荣幸”的说辞,只是动作却是向西淳敬酒。

西淳明显的不胜酒力,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脸上染了一大片红晕。

还不止如此,汪老板竟然把手放到西淳的裙摆里,西淳拼命移动自己的位置,用手递过去一杯酒,让汪老板的手被酒占据着。

程沂北看了一会儿,在我以为他会冲进去英雄救美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回去吧,一个电话应该讲完了。”

我一愣,才明白他是在说程沂哲的那个电话应该不会很长·····

我拉了拉他的手,指指那个侍者出来已经关上门的包厢,“不管一下吗?”

程沂北似乎研究了我一下,才很平静的回答,“管什么?你又看到什么不平的事吗?”

他的语气太平淡,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隐隐有些担心,西淳一个人会不会出事。

但又似乎能够了解他的心情,他一心想推行“百花恋”,而设计者却在这里陪酒。

再回到包厢,程沂哲没有一点难为情。

程沂北这次没有再提关于“百花恋”的事,甚至没有提过商场上的任何事。

他只是很平静的对程沂哲开口,“你那小宝贝如今几岁了?”

“六岁。”程沂哲脱口而出,眉眼里掩饰不住的开心,“这小家伙还向我问起你呢,说你怎么不去看她。别看她还小,性子一点也不好,大概像她妈。”

他可不承认自己性子会那么差。

程沂北跟着笑,“哪天空了就去看她。”他顿了顿,“都六岁了啊,过得真快。”

“确实挺快。”

“现在的小孩都挺敏感,虽然有着自己父母疼爱自己,也总会想着更多的长辈疼爱自己。”

程沂哲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或许吧!”

“大伯大妈也挺喜欢小孩的。”程沂北语气还是淡淡的,“只是很多事,或许就差一个中间人而已,如果有合适的人去说,说不定事情很好解决。”

程沂哲冷笑了一声,“又出去几年回来就学会给我下套了?”

程沂北不置可否,“哥,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仔细想想会发现,挺划算。”

只要你愿意出面别让“百花恋”胎死腹中,他就愿意去说服大伯大妈让那个女人和孩子进门。

程沂哲抿紧了唇,“你爸早就和我打过招呼。”

“那又怎么样呢,事在人为。”

程沂哲摇摇头,“坏人都让我来做,你每次都捡便宜。”

程沂北见他这样,大概心中也有了底,不再讨论这个,而是提起一些旁事。

他们说了一会儿,程沂哲就立即赶回家了。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想我会给程沂哲这位已婚人士打99分,不足的那一分是因为我不喜欢圆满的东西。

程沂北也说有事,让我在包厢里等他一会。

我乖乖的等着,但程沂北却一直没有回来,这让我有些担忧。

☆、63

永远别将一个人想得太好,理想和现实一旦有落差,便会感到失望;你想的那个人未必就是你现实中认定的那个人,也许,你喜欢上的不过只是你想象出来的一个人而已。——————陈一琳

我又在包厢里等了许久,可程沂北还是没见回来。侍者进来把屋子收拾了,将桌子上的菜也都推了出去。我看着清洁工浇水在地板上,拖了一遍,然后又用特殊的扫帚将水直接扫走。地板又恢复到整洁干净,全无水渍。好像它从不曾脏过,也从不曾湿过。可我偏偏亲眼见到了它脏过也湿过,怎么能够假装它一直都是干净明亮。

包厢里竟然有一只风铃,纯色的玻璃管互相碰撞着,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走出包厢,想去找找程沂北。

但,当我看手机上的时间时,又觉得好笑。他不过只走了半个小时,我却已经慌乱到不行。自己为自己想了无数个理由,他或许遇到了熟人在那里交谈,又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要即使处理,最多也不过是公司有急事,他匆忙的赶去了。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一个敏感的人。

那一点点隐隐约约的心思,让我烦乱不堪。

他为了“她”回来,那个“她”是谁?

我走到之前看到西淳的那个包厢,正有清洁工在打扫着,看来也人走房空了。

我叹了叹,继续向前走。

前面是一个转角,左边是一条长长的通道,而又边是洗手间。

我顿了顿,继续向前,因为我似乎听到了程沂北的声音。

我向前走,看到程沂北冷着脸对汪老板说了两句话,汪老板似乎有些无奈,然后迅速的走向身后的那通道离去。

这汪老板光看行事作风就不大好,我对其没有什么好印象。

虽然不理解程沂北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面对汪老板起了争执,但我想他会是对的。

我正想上前叫他,却看见他微微转了身,目光一直看向女洗手间。

我突然有些发胆怯,顿在原地。

因为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程沂北,我见过他很多的表情,哪怕他很少展示,我也很刻意留意。他生气时微微蹙眉,难堪时淡淡的苦笑,心情好的时候眉梢微微飞扬,他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情绪都不会很慷慨的表现,我一度为我曾发现他这些不易展示人的情绪而独自开怀。

可这一刻,我再也开怀不起来。

他的目光很平静很平静,连脸色也很平静很平静。他的身体挺拔的站在那里,透着最坚毅的光芒。他并没有动,胸前的领带有些歪歪斜斜,可他并未整理。

他究竟在看什么?

他是在等着什么?

我不敢上前,不敢打扰这个时候的他。他就像处在另一个世界中,偏偏那个世界离我很远很远,我只看得见却抓不住。

终于,他动了动,似乎准备转身离开。

然后,这个时候却从洗手间走出来一个人,她脸上带着戒备,一脸的凌然。

然而,她在看到程沂北之后,很明显的吃惊了。

我退后一步。

这个时候的程沂北,这个时候的西淳,他们四眼相对,他眼中平静中带着的决然,她眼中的那一丝伤痛。

就在他们之间的长长距离中,一切似乎都变得虚无,因为他只看得见她,而她目光如水的看他。

在这个空间中,我越发的觉得自己竟然是一个旁人,属于他们之外的旁人。而那个男人不是属于我的,他不是我男友,他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对自己惨然一笑,刚才他看到西淳吃亏那一脸的平静究竟是做给谁看,是告诉他自己他本就不在乎还是什么,反正他一定不会做给我看。但他还是来了,还是抵不过他心中的担忧,所以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们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一刻,程沂北突然转身离开。

西淳急步走上前,她穿着高跟鞋,与地板摩擦出激烈的声响。

可她只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目光带着苦楚。

程沂北微微停了下,却还是直接向前走着。

就在他停下的瞬间,我有一种错觉,他就是在等着她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