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点点头。“是啊,你该早点回来,言言一直在等你......”

他转过脸,看我一眼,我回之最嘲讽的冷笑。爸爸以为我在等他,其实,从我放手的那一天,我就已经让他走出我的生活。

无言,我半跪在地上,拾起一地玻璃碎片。有些事,有些东西,就像那杯子,碎了就是碎了,无法再弥补,更无法再还原。

爸爸看着他,灰白的眼中盈满了泪水。

他曾经的儿子,二十五年来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去养。

现如今,我真的不知道这份父子之情,有多少是爱,多少是恨,多少是悔,多少是怨。

作者有话要说:通宵搞定了这一章的肉肉,真的困死了!大家不要再骂了,我真的忙得身不由己。

今晚就是除夕夜了,祝大家2013年有更多的好文看,更多的帅哥爱!

其实过年真挺不容易的,各种的购物,各种的应酬,各种的忙碌,我们真的快要成了“年兽”的奴隶了。新年了,事情太多,过年期间就不定时更新了。相信大家都很忙,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无奈!

53

现如今,我真的不知道这份父子之情,有多少是爱,多少是恨,多少是悔,多少是怨。

但我看得出,爸爸愈加苍老的眼角眉梢,惦念有增无减。不论经历什么,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是不会改变的。

…………

景漠宇俯身蹲在我的身边拉开我的手,指尖温柔,声音更温柔,“我来吧,别划伤了你的手……”

“不用……”我下意识抽手,抬头迎上爸爸欣喜的探索,硬生生把后面的半句话咽了回去,回了景漠宇一个更温柔的恬笑。“嗯,你也小心点。”

收拾好地上的玻璃碎片,景漠宇又端了杯水递到爸爸手边,扶着他微抖的手喂他喝了几口水,将一个至情至孝的“好儿子”演绎的淋漓尽致。我甚至有种错觉,过去发生的事不过是一场梦,我们没有结过婚,许小诺,文哲磊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过吴家,他还是景漠宇,还是爸爸的孝顺儿子,最疼我的哥哥。

“漠宇,”爸爸的语气很轻,但充满浓重的感情。“这两年,在吴家过的好吗?”

“嗯,还好。”他靠近我身边,一只手自然而然扣住我的五指,“只是在新环境,有很多东西要适应。”

“我听说,吴氏这两年的人事变动很大……”爸爸试探着问。

吴氏总公司这场人事变动,堪称一场惊天动地的权位大洗牌。很多知情人都说吴瑾珉有意让亲生儿子入主吴氏,遭到许多元老的反对,以至吴氏内部失和。也有人说,这次吴瑾珉不惜一切代价扶一些新人上位,目的是为了清除弟弟在吴氏的势力,以巩固亲生儿子的地位。

至于真相如何,只有吴家的人真正清楚。

“只是一些适当的人事调整,现在的形势已经稳定了。吴氏几个重要的项目都交给我负责了。”

“那就好。”爸爸十分欣慰点了点头。看出景漠宇对这件事不愿深谈,他也没有多问,“你这次回来A市,是为了什么谈项目吗?”

景漠宇淡淡笑笑,在爸爸的注视下,刻意搂着我有些僵硬的肩膀,垂眸望向我,眼底的笑意溺死人的柔情似水,看得我手心直冒冷汗。

怕他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话,我急忙替他回答。“哥听说你病了,专程回来看你的。”

“看我?”

“嗯,”在我眼神的暗示下,景漠宇接下后面的话:“我几天前在报纸上看到景天拍卖矿山的消息,才知道你病了,景天也遇到了财务难关……不论如何,你和言言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说着,他从文件包里取出红土山开采权的相关文件,交到爸爸手中。“红土山的开采权我给你买回来了,这是我们景家的,我绝对不会让他落在别人手中。”

“漠宇——”爸爸看着手中的文件,眼底又湿润了。“我真没想到,我做了这么多错事,你还……”

景漠宇沉吟了一下,才开口。“爸,你没有做错。我已经暗中调查出当年指使绑匪绑架我的人——是我二叔,让绑匪撕票的也是他。如果,当前你将我还回吴家,我不可能活到今天。”

“……”爸爸惊愕地看着一脸平静的景漠宇,似乎无法相信他说的话。

如果是两年前听到这样的真相,我可能也无法相信权势和金钱可以将人性摧毁的如此彻底,可现在,见惯了太多生意场上的无情无义,对于这样的成者为王的争权夺势,我只是觉得心寒,也深刻地体会到景漠宇比两年前更深切的冷酷阴沉因何而来。

景漠宇说:“对不起!我不该怪你,更不该离开你和言言。爸,我想回景家——”

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我的全身一颤,仓皇得想要抽回手,他却扣得更紧。“我想和言言复婚。”

复婚?!我完全懵了。

他为什么要复婚?

为了拿回景天的继承权,拿回他失去的?还是为了扮演好一个孝顺儿子的角色?亦或是,他为了报复我和文哲磊的那一段“背叛”?

可他要达到这些目的,有更好的方式,为什么选择跟我复婚?

脑中又闪过昨晚发生的一幕,他从背后抱着我,深深吻着我的颈窝,对我说:“我很想你。”

难道,他对我还有眷恋……

一念之间,我的指尖骤然冰凉,所有的血液好像都涌到了心口,保护那个被他伤得功能不全的心脏。

我记得某位至今昏迷不醒的心内专家说过,人在害怕的时候,会有这种生理反应,而这种反应无疑对心脏造成了超负荷的压力。

我是真的怕了,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欺骗,害怕我又会迷失自己,再次踏上爱他的绝路……

“你们要复婚?!”爸爸惊喜地看着我,向我求证。

我刚想反驳,景漠宇抢先说:“是,言言已经同意跟我复婚了。”

听到这个答案,爸爸脸上难掩的惊喜,但惊喜中也透着几分不安的顾虑,景漠宇岂会不知爸爸在顾虑什么,立刻打消他的顾虑:“爸,我知道我以前不懂感情,伤害过言言……离婚这两年,我想通了很多……”

“言言说的对,我们的婚姻太仓促了,我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只为负责任就下定决心要跟她过一辈子。我尽力做一个好丈夫,我以为我该做的都做了,却不知道言言真正需要的是什么,以至她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爸,我是真心爱她,我不想失去她。”

我明知他这番话是在骗爸爸,可看见爸爸感动得热泪盈眶,干枯的大手抓着我的手腕不住颤抖,我一点都不想拆穿他的谎言。

只要爸爸安心,不管景漠宇出于什么目的,不管结果会如何,我都愿意陪着他把这场戏演下去。

与景漠宇聊了很久,爸爸有些累了。我喂他吃了些药,哄着他安然睡着,他的睡容许久没有过的宁静祥和。

我为他掖严实被子,走出房间。

不用面对爸爸,我收起脸上强装的笑意,拿出电话打回公司,询问助理Bill对新拟定的合同有什么意见。

助理说Bill还是对其中一个条款有疑议,想约我见面详谈。

“嗯,我知道了。”一想到又要和别有所图的Bill周旋一番,我烦躁地揉着眉心,“时间地点定了吗?”

“今晚,”助理迟疑着说了地点。“他一定要在PASSION PUB。”

“PASSION ?!”

虽说也有不少男人喜欢在那种地方谈生意,可是,景漠宇曾经的所作所为让我对PASSION PUB存有根深蒂固的偏见,总觉得带女人去那种地方的男人全都没安好心。

助理听出我的质疑,赶紧说:“呃,我帮您推了。”

“不用。今晚六点,我会准时到PASSION。”

景漠宇正准备下楼的步伐停下,侧身看着我,神色间的不悦也明显表露出对PASSION PUB根深蒂固的偏见。“他约你去PASSION ?”

我挂断电话,若无其事从他身侧绕过去。“和你有关系吗?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哥!”

“我记得,你已经在爸爸面前答应跟我复婚了。”

“复婚?别说你连我演戏都看不出来?”我嘲弄地勾勾嘴角:“说真的,你的演技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个孝顺儿子的表演得相当精彩,都可以去争夺金马影帝了。”

“如果我说……我不是在演戏呢?”

如果不是昨晚他逼我跟他上~床,我或许会信。现如今,我只回眸,对他灿然一笑。“哥,在我面前就别再演戏了。你骗得了爸爸,骗不了我……”

“是么?”他忽然笑了,在玉妈和才叔的侧目下,抚了抚我额前的碎发,在我额心印上一吻。然后,将我拖回原本属于我们的房间,抵在生硬的墙壁上。

我无路可逃,只能像个待宰的羔羊,任由他落在我额心的吻一路向下,炽热的手指沿着我的衣襟向上摸索,指尖过处,惊起我难以抑制的战栗,我咬紧牙关,没有躲避。

他似乎很满意我的顺从,他垂首,放肆的唇齿在我的颈窝疯狂地啃咬,如同野兽在啃噬着猎物。

吻了一阵,见我不反抗也不迎合,他停了下来,曲折手指托起我的下颚,“怎么?不愿意?”

他嘴角牵着那种玩味的笑意,似乎我只是他一件玩具,我的喜怒哀乐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情趣而已。

我别过脸,不想看他这种表情。

“你的演技,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听出他的嘲弄,我回之不屑的冷笑,“很抱歉,比起演技,我当然比不上你那个电影学院科班出身的情妇。你要是觉得我无趣,大可以回去找她慢慢玩儿。”

他捏着下颚的力道重了许多,我以为他打算捏碎我的下颚骨,可几秒钟后,他忽然又笑了,“演技不好没关系,这年头,只要肯脱,戏一样好看。”

“你!”

“你是打算自己脱呢,还是我帮你脱?”

我低头,深呼吸几次,再抬眸时已是笑脸相迎,语气娇憨。“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过什么东西,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如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吧?”

他脸上的笑意更浓,捏捏我脸颊,不轻不重,力道拿捏的一如我儿时记忆中的宠溺。“你还是挺适合走演技派路线的。”

“我走的是本色路线。”我是真的饿了,昨晚什么都没吃,让他往生不如死里折腾,早已饿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们去吃点什么呢。”我问。

“邢记的酱骨头,怎么样?”

对于肉食动物的我,邢记的酱骨头一直是我的最爱。而景漠宇一向不大喜欢油腻的东西,每次都只点几个素菜吃,不紧不慢吃着,时不时用湿巾帮我擦擦满嘴满手的油腻。有一天,我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精神,硬把一块骨髓塞到他嘴里,让他尝尝,结果,他竟然食髓知味,欲罢不能了,时不时拉我出来吃,我吃肉,他食髓……

整整吃了两年素食的我,还真有点怀念那个香气四溢的味道。

“好!”

他笑了,帮我拉好凌乱的外衣。

走出家门,我深刻体会到——这年头,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演技好,是多么重要!

…………

多年未来邢记,这间百年老字号一点都没变,还是略显陈旧的桌椅,还是弥漫着让人垂涎三尺的肉香。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卡文卡得厉害,这一章修修改改现在才发出来,因为我有点把握不清男女主的微妙心理,仔仔细细理了一遍思路。

我知道大家都嫌我写文慢,其实想每天随便啰嗦3000字很容易,可要保证每一个字都是用心写,用心讲述爱情的发展,每天300字都很难!

54

多年未来邢记,这间百年老字号一点都没变,还是略显拮据的店面,陈旧的桌椅,还是弥漫着让人垂涎三尺的肉香。老板娘也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见我和景漠宇进门,特意把刚要入座的两位客人请去别桌,靠窗的位置留给我们。因为店里的窗子正对着我和景漠宇以前就读的小学,我们每次来吃饭,一定会选这个位置,一边吃一边回味着那段最纯真的时光。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空旷的操场上只有孤零零的几棵大树。

雨雪过后,雾霾散尽,天空少见的澄澈蔚蓝。我仿佛看见一个粉嫩的小女孩儿在一株小树下发呆,眼神幽幽地望着正走进酱骨店的一对母女,那个妈妈的背影特别美。

一位同她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年刚好经过,在她身边站了很久都没有引起她的注意。于是,他用力摇了一下小树的树干,薄雪从枝桠上纷纷而下,落了树下的小女孩儿身上。

雪花融化在她脸上,冰凉入骨,惊扰了她。她大怒,回头刚要骂人,一见少年神采飞扬的笑意,怒瞪的眉眼立马弯了下来,蹭到他身边。“哥,你又欺负人家!”

他笑而不语,轻轻拂去她发上的雪花,又拭去她脸颊上的水滴。旁边很多小女生经过,投来各种情绪的注目,她什么都看不到,眼中只有被骄阳镶嵌了金色光环的他。

“在看什么?看得这么出神。”他问。

她眨眨眼,指了指对面的邢记酱骨店。“那个,好像很好吃!”

…………

我用力眨眨干涩的眼,才发现操场上的小树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树下也再没有围绕着金色光环的少年,有的只是空寂的操场。

时空如果真的可以穿越,我真想回到过去,告诉那时的我——“真正的幸福,是一辈子只做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坚持着属于自己的感情,那叫做执着,坚持着本不该属于自己的感情,那叫做执迷不悟,到头来,伤了自己,更伤了对方……”

也不知失神了多久,我回过神时,面前的筷子、塑料手套、盛骨头的瓷碗已整整齐齐摆在我面前,茶杯里也倒满了热茶,是我曾经的最爱——消脂减肥的铁观音。

我端起茶杯晃了晃,茶香入鼻,心脏已被刺激得丝丝抽痛,这杯茶喝进去,心跳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服务生刚好经过,我叫住她。“麻烦你,给我换杯白开水。”

景漠宇只看了我一眼,估计以为我在故意践踏他的心意,薄唇微抿,我也什么都没解释。

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酱骨头端上来,饿得快要断气的我马上挑了块最大的往嘴里塞。酱香味分明没有变,可油腻的肉香却再勾不起我的食欲,我勉强吃了几口,便有些反胃,又坚持吃了几口,再难下咽了……

原来时间会改变许多东西,包括喜好。

景漠宇见我放下啃了一半的酱骨,改吃素菜,终于忍不住问:“怎么了?今天的酱骨不好吃吗?”

“不是,是我的喜好变了……”有些话,明知伤人,我还是想跟他说清楚。不想看他的反应,我转过脸又看向对面的操场。“哥,我现在已经喜欢上清淡的食物,喜欢上无色无味的白开水,喜欢上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儿……”

他手中的玻璃杯应声而碎,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掌心渗出,染红了破碎的玻璃。

“你……”

见我大惊失色,他又用力握住手,将嵌在掌心的玻璃碎片深深握进血肉里。

“你!”我慌乱地掰开他紧握成拳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他嘴角的笑意极冷,“你不是喜欢闻消毒水的味道么?”

痛极生恨,我对他大喊:“我要是喜欢停尸间的味道,你是不是马上去死?!”

“我会先把文哲磊送进去。”

“……”我张开口,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站在急诊室的角落,我背倚着墙壁,静静看着医生从血肉模糊的掌心里一片片取出玻璃碎片,镊子的每一次的深入,都像直刺进我的心脏。

我再也看不下去,按着心口逃出急诊室。扶着墙壁深深吸气,吸进的全都是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如果他伤害自己的目的是让我讨厌消毒水的味道,那么,他成功了!

手机响了好多声,我才听见,烦躁地拿出来一看,竟然是文哲磊的主治医生打来的。“景小姐,文哲磊的家属来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他醒了吗?!”

“没有。他的家属说要转去别的医院治疗。”

这间医院已经是最好的了,而且经过两年的治疗,文哲磊的病情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为什么要转院?”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通知你有时间来医院结一下账,把剩余的住院抵押金取回去。”

“嗯,好的。谢谢你,刘医生。”

挂断电话,我马上又拨通文阿姨的电话,她的手机关了机……

这两年,文阿姨虽然对我很排斥,可因为承受不了高额的医药费,迫于无奈接受了我出钱给他治疗。现在文哲磊的病情明显有了好转,医生说他的意识逐渐恢复,随时可能醒过来,她为什么突然给他转院,而且这么匆忙,好像怕我知道一样。

难道……有人逼她?而会在这个时候逼她的人,好像只有一个。

“怎么样?消毒水的味道好闻吗?”景漠宇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响起。

我调整了一下呼吸,平复好情绪才回头。“文哲磊转院了,你知道吗?”

他的沉默印证了我的猜测。

“是你逼文阿姨这么做的?”

“我没有逼她,我只是让人给她一大笔钱,让她带文哲磊去更好的医院治疗。”原来景漠宇也变了,说话的语气变了,连眼神都变得阴鸷,我几乎无法把他和景漠宇三个字联系到一起。

“为什么?他已经昏迷不醒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他?”到底是多深切的恨,会让他变得如此冷酷。

“因为……”他走近我,在与我近在咫尺的前方垂下脸,眼神中张扬着赤~裸裸的占有欲。“我不想你再被利用。”

“我还有利用价值吗?爸爸病了,景天如今负债累累,我一无所有,还有什么怕人利用的?”

“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这四个字,搅乱了我所有的理智,让我有种深陷梦魇的无助,不禁惶然退后。

他看着我的反应,嘴角泛起苦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