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乌夏点点头,“现在是的。”

在这之后,李深半个小时就问一句:“右耳如何了?”

问了一天,陈乌夏听得一清而楚。

临睡前,他抱起她亲,说:“陈乌夏,我等你。”

两人分房而睡。陈乌夏的房门没有上锁,李深半夜过来也是常有的事。但他很少和她共眠。通常抱了一会儿,他就叹气!“只能到这儿了。”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李深确实只能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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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

郑医生说:“药包不用敷了。”

回来以后,李深反复地确认,问:“真的好了?”

陈乌夏点点头,把右耳凑到他的嘴边,“你说话给我听听。”

李深:“陈乌夏。”

这样又轻又慢的声音,在她耳边遗失了很久,现在终于又回来了。“李深,我听见了。”

他在她的右耳边亲了一下,“辛苦你了。”

“刚开始几个月比较辛苦,后来心态调整了,日常也没什么问题。”陈乌夏说:“只要不是你这样嗓音的人和我说悄悄话,我都可以听见。”

李深把额头抵在她的右肩,又说了一句,“你辛苦了。”

病好了,曾经的不甘也在回忆里远去。天清气朗,天地一片光明。

这天晚上,李深在院子里摆上烧烤炉,把一串串的肉放上去。

陈乌夏:“你光吃肉,不吃一点素菜吗?”

李深细嚼慢咽,说:“我吃素吃太久了。”

她失笑:“你们国内一流学府的食堂没肉吃呀?”

他把烤串递到她的嘴边,“我的鲜肉在遥远的南方。”

陈乌夏咬了一口五花肉,赞叹不已:“嗯……味道好好。”酱料是李深自己调配的,说是在app上见到了,依样画葫芦学几下就成了。

天才大概就是,以后游戏产业滑铁卢了,他还可以开一间烧烤摊,再次走向人生巅峰。

赏月完毕,陈乌夏去洗澡了。

这里有两个卫生间,她洗完走出来,李深早洗好了,收拾了烧烤炉,正靠在门前仰望月光。

人比月更美。

陈乌夏探头过去,“在看什么?”

李深:“花好月圆。”正是农历月中。

她笑了。这几天就算在路上踩到狗屎,她也能微笑面对。因为病好了。

李深转过来,低头噙住了她嘴角的微笑。他自学成才,吻技高超。她也不甘落后,经验丰富了,偶尔还能给予他热烈的反击。一旦她主动了,他会更凶猛地吞噬她。

二人如胶如漆。等陈乌夏回过神,已经到了李深的房间,寂静的房间传来低低气息。

李深俯身,在她的右耳说:“陈乌夏。”

陈乌夏:“嗯。”

“我不想再忍了。”他拿出背包,拉开再翻转,里面的东西掉了下来,全是小方盒。他说:“我每一次过来,都会装一打套子。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么多……”陈乌夏小声地说:“这……刚开始的时候,尺度还是要小一点吧。”

“哦。”他拿起其中最普通的款,说:“那就这个吧,循序渐进。”

她没见过这些东西,好奇地想研究一下,伸手去拿。

李深捏紧了,“一会用的时候再研究。”

陈乌夏以前听不清,现在才知道,李深的呼吸多么压抑,多么克制,已经是频临失控的边缘。他有清新的檀香香皂味。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这里每一块肌肉都预示着,今晚的运动可能是史无前例的猛烈。她不单止搂了腰,其他肌肉也去一一试探。原来男人也可以用活色生香这个词形容。

她低唤:“李深。”

“嗯。”他的回应是沉哑。

她没有拒绝,甚至热烈欢迎。到了紧要关头,他一句一句的呼唤:“陈乌夏。”

“嗯。”

“陈乌夏。”

“嗯。”

第一轮结束,陈乌夏靠在床头,问:“李深,你喜欢我什么?”

李深捡起了另一个小方盒,说:“夜正长,以后答。”

陈乌夏:“……”

第二天吃早饭时,她再问:“李深,你是不是喜欢比你厉害的女人?”

李深点头:“是。”

“那我?”

“我在很多方面不费吹灰之力,其实是错觉。因为需要花费力气的,我刻意回避了。”李深把自己煎的荷包蛋夹给她,说:“你比我勇敢。”

高中或许是好奇,或许是惊羡,或许是爱慕。但是,李深说:“陈乌夏,这是我唯一接近爱情的时刻。”

第72章 番外

番外:少年时(一)——

高三九班篮球队的队长,和李深曾经是强化班的同学。两人当时打过一场比赛,发现组彼此很有默契。所以九班的比赛,有时李深也在场。

分秒必争的高三,寒假很短。临开学的前一天,九班的队长又约了李深出去打篮球。也是巧,对面虽然不是六班的场,但是黄学志友情出赛。

假期里的比赛,场外拉拉队的人不多。少了嘈杂的声音,两队队员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在比赛上。

当然,黄学志又输了。

比赛结束,九班的队长拿着毛巾拭汗。他看一眼对面的黄学志,问:“你认识六班那个人?”

“不认识。”李深开了一瓶矿泉水。

“感觉你和他比赛的时候,嗯……”九班的队长停顿之后又说:“很特别。”李深虽然喜欢打篮球,而且游刃有余,但他不会特别拼。可今天李深似乎有意针对黄学志。也许是错觉吧,九班的队长没再多问。

李深喝了几口水,擦了擦汗湿的头发,“走了。”

九班的队长问:“晚上吃不吃饭?”

“不了。”李深转身往外走,听到黄学志喊住了他们队里的女教练。

黄学志说起,他有一个女同学想要学篮球。

李深的脚步顿了一下,再听了几句,又继续向前走。黄学志没有明说那个女同学姓谁名谁,但是,李深直觉那就是陈乌夏。她没有和他说过学篮球的事,黄学志的篮球比不上他,晾着一个完美的教学老师,跑去找他的手下败将教篮球。

这一个寒假,李深和陈立洲见过好几次,跟陈乌夏除了在阳台偶遇,没有其他单独见面的机会。陈立洲跟防狼一样。

不过,今年的春节,李深见到陈乌夏穿上了新衣服。一件大格子外套,黑色紧身裤,脚上换了崭新的红白运动鞋。一双小细腿迈着大步,马尾辫左右一甩一甩的,笑着和陈立洲说什么。

周围人总说她闷,其实有时很活泼。只是有时。

于骊走出来问:“深仔,你在看什么呢?”

李深低头看向花池,“这盆水仙开得不错。”

于骊笑了:“没赶上春节前开花!花。”她向外见到了一闪而过的陈立洲背影,说:“再过几个月,陈立洲又是你师兄了。”

李深应了一声:“嗯。”初中到高中,陈立洲一直是他的师兄,但两人也没有交情。上了大学也是一样的。

除非有一致目的——

过了寒假,学校的互助小组取消了。

陈乌夏惦记的就是这个事,那天,她在教室看了李深一眼。不知怎的,两人的眼睛撞上了,他还是冷冷淡淡的。她赶紧离开目光,看向那扇打开的教室窗户。窗外已经是新生的嫩叶。

春天了。因此这一眼,她的心跳快了那么一点点。

中午上完了课,肖奕媛问起:“你还补课吗?”

陈乌夏摇了摇头,“不知道啊,看李深吧。”

“邝力这么热心的人都退出了,恐怕李深……”肖奕媛顿了下,说:“不过,李深现在的心思比以前更难猜。也许他会送佛送到西,给你补课到高考前呢。”

陈乌夏觉得,学习方面李深也很热心很耐心,不比班长邝力差。补课这么久了,如果李深跟着其他互助小组一起退出,无可厚非。就是她心里有些失落。

刚才的那一眼,李深究竟是暗示补课取消,还是继续。他是一个用眼睛说话的人。她读不懂。

中午,陈乌夏和肖奕媛去食堂吃饭。

肖奕媛问:“你报考的学校定了吗?”

陈乌夏点点头:“我哥给我出了主意,我自己也有考虑。”

肖奕媛问:“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

“本地的。”陈立洲自己在省外,可他希望自己的妹妹留在这里。有陈家在,受了委屈她也有落脚的地方。

“也是。”肖奕媛说:“我问了班上的大多数同学,他们都填报本地的学校。”

本市的本科院校有几十所,选择多,自然很多人不愿意离开。

陈乌夏听出了什么,问:“你要出去吗?”

肖奕媛低下头看地面,再抬起头才回答:“我可能吧,想离我哥远点。”

陈乌夏:“你的成绩挺不错的,上重点应该没问题。”

肖奕媛:“我要研究一下什么专业赚钱多!。有了钱以后,我可能都不回来了。”

“上大学了我们可以去做兼职,应该会好些的。”虽然有大伯家当靠山,但大伯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陈乌夏想给大伯帮补帮补。

肖奕媛笑着点头,见到前方邝力和李深的背影。她说:“真正的尖子生和我们不一样,李深和邝力肯定是很会赚钱的人。世上太不公平了,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天才。”

“他们毕竟是少数,社会上大多还是我们这样平凡务实的。”

“你学习能力比我强,成绩比我厉害。以后一定可以出人头地的。”

肖奕媛笑出了一个小梨涡:“冲着你这一句话,我将来要当女强人。”

陈乌夏想想,为了高考,她还是要争取一下李深的补课。他是她进步的希望。

下午的课后,她走到了李深的书桌前,还没开口。

两人被叫走了。

陈乌夏:“……”

到了放学,她频频地回头看李深。

他还没有收拾东西,她赶紧过去了,“李深,补课的事,你觉得……我还有没有进步的潜力?”

李深收起课本,简单回一个字:“有。”

陈乌夏信心满满,“真的呀,那……你可不可以继续指点指点我?”

李深抬头看着她。

越发觉得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她忽然避开了,看向李深的同桌。

同桌回了她一眼。

李深这时说:“好。”

她连忙又把眼睛移到他的脸上,“谢谢你啊。”

“客气。”李深拿起了书包:“不过今天要和九班的人打篮球。”

陈乌夏点头:“没关系,我一会儿看看书也回去了。”

“才放完寒假,别那么紧张。有兴趣的话,去篮球场走走。”李深平平淡淡的。

“没事,你自己玩,我不打扰!你。”

“哦,随便。”李深冷着脸走了。

陈乌夏的确不想去打扰他。想起上次,场外全是为他尖叫的拉拉队,女生们把他团团围住,她也看不见他的人。

她没有资格干涉他,但多少有些不是滋味。索性就不见了。

陈乌夏经过这里,见到他一个人在运球投篮。

但是篮框坏了。当年的烂尾楼建起来以后,活动场也扩建。小朋友的秋千还在,另外加了个篮球场。以前篮框网很破,但起码还有一个铁圆圈在上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篮框慢慢松了。来这里打篮球的人越来越少,只剩小朋友在玩耍。

李深把球扣在摇摇欲坠的铁圆圈,转身见到了陈乌夏。两人之间横了一道金属围墙。

她低低头,准备回家了。

篮球飞过围墙。她的肌肉的反应非常迅速,后退两步,一把抱住了球。

他指指旁边,“就说你是b栋1102的业主朋友,可以进来。”

陈乌夏:“……”正好,她想问问补课的事。报上了1102的名号,保安给她开了门。她抱着篮球过来,问:“你认识这里的业主啊?”

李深:“不,我瞎编的。”反正保安信了。

陈乌夏:“……”

他向她伸手。

当年两人站过的大树越长越高。树荫下,他的掌心停着细碎的阳光,绿叶随风摇曳,光影交错,像是一个**的符咒。她把篮球丢了过去。

李深单手接住,问:“会玩篮球吗?”

“不会。”之前想跟着黄学志学几招,但话说完,没找到学习的机会。而且,不是见到人,她平时想不起黄学志这个同学。

“你不是运动成绩很好?”李深随便拍了两下球。

简单到只有几秒的动作,忽然在她记忆里定格了。她读不懂他的眼睛,但她记住了他的长相、身材,以及流畅的动作。“可是体育老师没有给!给女生教篮球啊。”

李深退到了更大的树荫下,“过来。”

“嗯?”斑驳树影到了他的脸上,她跟过去了。

“篮球很简单,随便玩。”李深说:“你能从我手里抢球就行,无论什么手段。”

“当陪我练练球。”

“可我连运球也不会。”

“那你拍球会吧?”李深停了下,直接丢球给她。

他的刘海也有些长了,重叠着树影,眼睛更像黑夜里的星。她接住了篮球,想着他的动作,也随便在地下弹了几下:“这样拍吗?”

四周只有一个篮球,她问:“我拍了你干什么?”

“看着你拍。”他认真地说。

陈乌夏:“……”

他靠在树下休息了。

陈乌夏胡乱拍了下,越拍球越跑,跑着跑着到了树下。离得近了,才知道他在哼歌。别的她没听清,隐约听见是一句“春色转呀夜色转呀……”

球从她手下跑了。她追着球跑,纤细的双腿在地上拉成更细的影子,和这片树影连成一片。真教人心梦魂逐杨花。

陈乌夏回了头,问:“李深,你今天遇上好事了?”没想到,他还会哼歌。

“嗯。”春和景明,绵绵的细雨还没到,她脸上漾起明媚的光,似乎世界都在发亮。他在这样的亮光里问:“开学测验怎么样?”

“谢天谢地,寒假我没有懈怠。”陈乌夏抱起了篮球,“这是我做数学题最快的一次了。”

李深站直了,“为了报答,过来陪我玩玩。”

“我不会啊。”她把篮球抱得更紧,“我还没开始学,怎么陪你玩?你欺负我不懂篮球啊?”她以为他会说自己不是欺负,再来一个正经的篮球教学,然而。

他说:“我给你辅导这么久,才欺负你一天半天。”

陈乌夏哑口无言。她放下了小挎包。

“刚才去哪儿了?”李深是看着她急匆匆出门的。

“大伯伯娘出门!忘带东西,我给送了过去。”陈乌夏见到一根长长的树枝,她把小挎包挂了上去。再脱下卫衣外套,晾在树丫上。

两人走出了树影。

她薄薄的底衫下,李深透过阳光见到了里面不一样的颜色。他停了下脚步。是白?或者粉红。

她站定在篮球场。

陈乌夏把篮球给他。她很少和他正面这么接近。近了,见到他鬓角短短的头发,毛绒绒的,特别柔和。她仰着头,正经地说:“我不会啊,能拍球就不错了。”

“嗯。”李深说:“你给我当路障就行。过来拦我的球,无论规则。”

陈乌夏点头:“好。”

他卷起了短袖,露出健实的小臂。

李深跳起投篮。篮球画出沸腾的弧度,钻进了破烂铁圆圈。

陈乌夏怔怔的。

他捞起篮球,回一眼:“你在发什么呆?”

她抚了抚额头,“没什么。”

李深看了看太阳,“热吗?”

陈乌夏摇头:“还好。”

“你脸很红。”

“晒的啊。”陈乌夏搓搓手,“来吧。”

篮球在他的手上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拍得无比轻轻巧。陈乌夏拦不住他,她是防守的一方,却更像被他包围了一样。他从她的身旁窜过,运球的手臂轻轻擦过她的手。那一片皮肤触了电一样。

她回过头。

他一跃而起。风吹起上衣,有什么线条若隐若现。

她收回目光,假装整理自己的衣服。拼命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打篮球。哦,对了,补课。她赶紧说:“李深,那个……补课什么时候开始啊?”

李深问:“你星期天有没有安排?”

“陪伯娘逛街吧。大伯和她去商场,回来就叫苦连天。伯娘宁愿找我去了。”

“从下周开始吧。”

“好。”陈乌夏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