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才传来沙哑的男声:“你找我?”

楚苓之前斟酌了许久的台词此时都感觉不合适,她愣了片刻,索性直接开口:“我想问问,叶昭言那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过了许久,江渊的声音才从电话那头传过来:“没问题了,他最迟明天就能出来。”

楚苓没料到结果竟然是这样的好,她一时也愣住,过了几秒才缓声道:“谢谢你了。”

江渊没回答,两人静默了许久,正当楚苓打算结束这通电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问了:“你和蒋衡……在一起了?”

说完他便觉得自己可笑,何必明知故问。

楚苓点了点头,但想到他在电话那头看不到,于是又“嗯”了一声。

“他对——”说到一半,江渊骤然停住,生生的将到嘴边的那个“你”字咽下去,然后问:“他对孩子好么?”

楚苓觉得谈话越来越变味,但还是说:“孩子很喜欢他。”

然后不等江渊回答,又紧接着说:“我听你好像没太睡好,我不打扰你了,你去休息吧,再见。”说完便扣掉了电话。

放下电话后,她又到外面转了一圈,今天不是周末,所以咖啡馆里也没什么人,多多糖糖正围着店员小陶看他变魔术。

楚苓也凑过去,笑眯眯的问:“在变什么魔术?”

多多十分激动:“小陶哥哥你快教我!快教我!”

楚苓摸摸他的小光头,问:“多多学这些打算去哄女孩子开心嘛?”

多多赶紧护住自己的小光头,说:“才不是,女生都好烦。”说完他马上又想起旁边的妹妹,于是赶紧补救道:“噢噢,不过糖糖一点都不烦。”转念一想又发现漏了妈妈,他又狗腿的笑:“妈妈也不烦!”

楚苓刚想揪他的耳朵,店门上的铃铛突然响了起来,有客人来了,楚苓朝门口看一眼,认出来人是谁,她怔忪片刻,还是转头对小陶说:“带他们进去玩一会儿吧。”

小陶虽然不知道来的客人是谁,但知道老板娘的意思,于是赶紧带着两个小家伙进了厨房。

“蒋阿姨。”楚苓起身上前迎接,又将蒋母引到一边坐下。

她上次见到蒋母还是在医院的时候,那时她刚开完刀。现在她脸色依旧苍白,气色不太好,楚苓又看了一眼旁边搀着她的中年妇女,隐约想起这是蒋母的护工,于是心下也了然:老太太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

楚苓又问了一句:“阿姨您喝不喝咖啡?如果喝不惯咖啡,这里还有我自己带的铁观音,我给您泡一杯茶过来?”

“不用了,小苓你别忙。”蒋母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气,“我来你这里,也不是为了喝茶的。”

看到蒋母的第一眼,楚苓心中就已浮上了不好的预感,这下蒋母的话更是证实她的猜测。但她还是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阿姨您不用和我这样客气。”

蒋母叹了一口气,说:“小苓,你也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了。”

楚苓讷讷的应了一声。

蒋母看着楚苓的神色,心有不忍,可想想自家儿子,还是狠狠心说了下去:“我也不是老派人的思想,觉得离了婚的女人就低人一等。可是,你身边还带着两个孩子。蒋衡呢,他虽然也三十多了,可还是未婚……”

楚苓头低得更加厉害了,依旧是一声不吭。

蒋母想了想,又问:“小苓,我问你一句,你别生我的气——你想没想过,把你身边这俩孩子送回他们爸爸身边?”

楚苓觉得这问话太荒唐,可一想到蒋衡,她心中的怒气就先消了一大半。于是她平心静气的回答蒋母:“对不起,阿姨,我从没想过。”

蒋母一怔,顿了顿才说:“也是,我从前就觉得你是个好姑娘,自然也是个好妈妈,舍不得孩子是正常。”蒋母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本来呢,我们家多养几个孩子也不是养不起,可是你也知道,抚养一个孩子长大成人,也不单单是穿衣吃饭,更重要的是教会他为人处世的道理。我现在担心的是,你现在身边已经有两个孩子要操心了,以后你和蒋衡有了孩子,又怎么顾得过来呢?”

楚苓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过了很久,她听见自己僵硬的声音:“阿姨,您大概有些误会,我……”她说不下去,停了好几次才得以继续:“我和蒋衡,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蒋母又惊又怒,紧接着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边的护工连忙帮她拍背顺气。

楚苓正后悔自己说的太直接,哪想到蒋母刚喘上气来,就质问她:“不要孩子……是你的意思还是蒋衡的意思?”

面对老人的眼神,楚苓低下头去,如实回答:“我不想再要孩子,蒋衡他同意了。”

下一秒,蒋母就推开护工搀扶的手,竟是直直的给楚苓跪了下来。

楚苓和一边的护工大惊,赶紧去扶蒋母,整个咖啡馆的人也往这边看过来。

蒋母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小苓,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和他分手吧。”

楚苓觉得难受,眼中已有泪意,她艰难的一字一句说道:“阿姨,如果蒋衡打算和我分手,我一定不会纠缠他。”

蒋母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然后才说:“小苓,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儿子。”说话间蒋母又有眼泪落下来,她哽咽道:“我只是个自私的母亲,我不舍得去逼他,只希望你能主动和他提分手。”

楚苓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医生说我活不了几年,”蒋母叹一口气,“我希望能在死前看到他成家有后。”

楚苓低着头,不知如何应对。正当这时,多多不知道怎么跑了出来,他扑到妈妈身边,看见妈妈眼睛里含着眼泪,自然以为她受欺负了,于是对着蒋母愤怒的喊:“你为什么欺负我妈妈?”

楚苓赶紧抱住他,又示意他闭嘴,说:“多多,不可以没有礼貌。”又摸他的脑袋,说:“多多,乖,叫奶奶。”

多多迟疑着没有开口,倒是一边的蒋母笑了笑,说:“孩子真可爱。”

楚苓抱着多多,一言不发。

静默了几秒,蒋母还是继续说了:“小苓,你也是一个母亲。要是二十年之后,你的儿子领着一个女人到你面前,告诉你……”

蒋母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楚苓的眼泪还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她赶紧伸手擦掉,怀里的多多见状,赶紧扁着嘴给妈妈擦眼泪,楚苓捉住他的小手,吸了吸鼻子,这才低低的开口了:“阿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您请回吧。”

蒋母走后,接下来的一整天楚苓都过得浑浑噩噩,多多和糖糖通常都是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听到。

多多很愤怒的挥舞着拳头:“一定是那个奶奶!她欺负妈妈!”

糖糖看着哥哥,小脸都担忧的皱成一团:“怎么办?”

“我去打电话给爸爸!”多多爬下椅子,蹬蹬蹬的跑到外面去打电话。

江渊很快就到了,多多看到他的时候十分惊讶:“哇,我的蛋糕还没有吃完。”

正好这时楚苓从里间出来,正好和江渊撞上。

她转身就要往里走,江渊人高腿长,快走了几步便拦在了她面前。

“你来干什么?”楚苓低声问。

江渊看她微微肿起的眼睛,深吸一口气,缓了几秒才说:“多多给我打电话,说你忘了给他吃饭。”

楚苓转头去看,发现小家伙早就拉着妹妹躲得远远的,还在一边对她做鬼脸。

她无奈,对着江渊解释道:“我没饿着他,他下午偷吃了好几块蛋糕,我怕他积食。”

江渊没继续这个话题,只专注的打量着她,楚苓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刚向后退,就被他捉住了手腕,然后听见他问:“你白天见谁了?”多多在电话里说有一个奶奶来找过妈妈,然后妈妈就哭了。

“不关你的事。”楚苓丢下这句话便想转身走开,哪晓得江渊跟着她进了里间,又问:“是不是蒋衡的妈妈?”

她怒极:“我说了,不关你的事。”

江渊站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突然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蒋衡对你好。”他闭了闭眼,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他从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单这一点,我就永远比不上。”

是的,蒋衡从没伤害过她,单就这一点,他就永远比不上。

楚苓背过身,面无表情。

江渊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姿态是前所未有的卑微。他不提自己,也不提和她十多年的感情,只说:“楚苓,为了孩子,哪怕是为了多多和糖糖,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我?”

楚苓一声不吭。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突然,楚苓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她朝屏幕看了一眼,是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听见对方说:“你好,是楚苓吗?”

“嗯。”她应了一声。

对方继续道:“何曼是你的母亲?”

楚苓心里发慌,又应了一声。

“今天傍晚六点,何曼的尸体在石景花园的公寓被发现,已经死亡一周,你是我们唯一能联系到的死者亲属。”

第 66 章

在一边的江渊看她神情不对,脸色也越来越异常,心下一沉,直接拿过楚苓手中的电话,刚贴到耳边就听见“死者”两个字。

挂了电话后,江渊又看向坐在一边的楚苓,她还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楚苓半天都没回应,只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

江渊想起三年前楚父刚过世的时候,那时她也是这个样子,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可就是执拗的坐在那里拉着父亲的手,江渊想让人给楚父换衣服她也不让。后来他没办法,只得让人把多多抱过来,又让保姆偷偷拧了一下多多的屁股引得他嚎啕大哭,楚苓这才过来看孩子。

江渊想了想,还是决定直接替她拿了主意,于是打电话给小方,让他马上过来一趟。

他又把躲在外面的两个小家伙叫进来,说:“爸爸妈妈突然有急事,待会儿小方叔叔会过来,你们这几天先和小方叔叔在一起,好不好?”

糖糖看到妈妈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忍不住跑过去扑在妈妈身上,担忧的问:“妈妈,你不舒服吗?还是生病了?”

楚苓这才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的小女儿,她勉强笑笑,说:“没有呀,妈妈好得很。”

小方很快就过来了,和江渊说机票已经订好。楚苓看见小方,知道江渊安排好了一切,她也没有再多说,只是让多多糖糖这几天好好听小方叔叔的话。

江渊看她这样,忍不住说:“你要不放心他们两个,就一起带过去。”

楚苓苦笑,没有说话。

她是去收尸的,带孩子去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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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说,他们从公寓的保安那里知道,在被发现尸体之前何曼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出门了。

楚苓知道,何曼从前有好几个相熟的牌搭子,也有经常一同逛街的好姐妹。只不过叶昭言最近大难临头,哪里还有人愿意来敷衍何曼?

旁边的警察还在说话:“死亡原因是服食过量安眠药,初步推断,死者是自杀,排除他杀可能。”

楚苓问:“她的尸体在哪里?能让我看看吗?”

警察要带她过去,但被江渊拦住了,他皱眉对她说:“你在这待着,我去看就行了。”

“不行,”楚苓表情执拗,“我要自己去看。”

江渊无法,只得对着一边的警察点了点头。

因为何曼死前经过一番很痛苦的过程,所以脸上的表情十分扭曲。江渊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忍不住暗自心惊,他下意识的就捂住楚苓的眼睛,将她按进自己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道:“别看,别看了。”

楚苓终于忍不住,在他的怀里啜泣出声。

临走前警察问过楚苓,要不要做尸检好进一步确定死者死因。

楚苓思索许久,脑海中忍不住浮现起刚才看到的何曼的遗体。她不想再让何曼的尸体被解剖,于是还是摇了头,说不用。

出了警局,楚苓说:“我想去她住的地方看看。”

江渊的司机就等在警局外面,他沉吟片刻,终于低声说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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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曼现在住的这个小区,几年前刚建成的时候广告打得很响,不过最后住进来的大多是被包养的二奶和小三,所以名声不太好。

一进客厅,楚苓就看见地毯上有一个掉落的小药瓶,她走过去捡起来看,瓶子已经空了,不过看外包装,知道是抗抑郁药。

何曼住的这间公寓不大,房子里面的摆设也不多。这间房子里出现的最多就是衣柜鞋柜。

这房子就和何曼这个人一样,楚苓忍不住想,何曼这一生都在追求锦衣华服纸醉金迷,前四十年被她这个女儿拖累,求而不得。好在后来有初恋情人、有叶昭言的出现,为她的人生弥补良多。

楚苓很想知道,她临死的时候,是觉得空虚还是满足?

楚苓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了,看着起居室里足足占了一面墙的鞋柜,又看着衣帽间里满满好几排的衣服,她突然觉得讽刺,何曼来这人世走了一遭,除了把她带来这世上,最后留下的,也就只是这些衣服鞋子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些死人的衣服鞋子,还会不会有人愿意要。

江渊在床头柜边发现了一本相册,他抽出来,发现里面全是楚苓小时候的照片,饶是他,看到这个也不禁怔住,良久没有言语。

楚苓看到,走近了来看,翻了几页她就忍不住低声道:“好多照片我自己都没有呢。”

说着她又想起刚才在警局里,警察交给了她一部手机,说是发现何曼尸体的时候她还紧紧的把这部手机抓在手里。

楚苓在床边坐下,又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里面最近一个通话记录上的名字是“囡囡”。

其实从小到大,何曼从没叫过她囡囡。

江渊突然伸手过来,夺过她手里的手机,沉声安抚道:“别多想了。”

一直没有开口的楚苓突然笑了起来,她低低的说:“其实我早该想到,她会死。”

一个星期前,何曼曾经给她打过电话。在楚苓的记忆里,何曼从来都是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她从来没有听过何曼那样低声下气的声音,她问:“你知道你爸爸现在怎么样了吗?我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楚苓相信何曼说的是真的,陆淮的父亲即便有消息也只会告诉叶太太,而叶太太对何曼深恶痛绝,再加上叶昭言惹上这事本来就是因为何曼,她又如何会理会何曼?

可饶是如此,楚苓对于这个亲生母亲也没有半分的同情,她只是漠然的告诉她:“我爸早就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三年前父亲临终前她曾苦苦哀求过,可何曼到底还是没有来看父亲最后一眼。

楚苓盯着卧室天花板吊顶的彩灯,一脸平静的说:“后来我和她大吵了一架。”

其实不能算吵架,因为全程都只有她一个人在说,她历数何曼的种种不是,她告诉何曼,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贪心,不是因为她的不记恩,叶昭言那样致命的把柄又怎么会落到余琅琅手里?

她也不记得何曼到底有没有哭,只记得她在电话那头十分慌乱的说:“刘莉答应过我,只要我不把她供出来,就不会把那些证据交给警察。”

“你早知道刘莉手上有证据?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出来?”楚苓又惊又怒,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蠢到这样的地步。

楚苓想,自己当时大概是气极了,所以她才会那样刻薄那样恶毒:“那还有一件事情,你一定不知道,刘莉和余琅琅是一伙的。”她甚至笑了出来:“你明白了吗?一切都是你造的孽。你前半生造过多少孽,从今以后,别人都会一样一样讨回来。”

然后她便挂了电话,过后何曼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但是都被她挂断了。

回想起那天种种,楚苓只觉得说不出的后悔,她撑着额头低声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早就和她断绝关系了,其实我当时不理会她就好,何必要刺激她?”

看到她如此自责的模样,江渊觉得心疼,他伸手将楚苓搂过来,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

楚苓还是忍不住的抽泣起来,她呜咽道:“不是的,和我有关系,都是因为我。”

她太了解何曼的为人了,她那么自私,怎么会因为愧疚而自杀?如果不是她故意说那些话刺激她,她又怎么会一时想不开做出这样的事?

江渊不忍心见她这样哭,他伸手帮楚苓擦掉眼泪,又吻了吻她的额头,沉声道:“不关你的事,是她一时想不开。”

“其实她只要再等一个星期的……”楚苓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叶昭言已经没事了,她为什么不能再多等等?”

“我从没想过要她死呀。”楚苓扑在江渊的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她虽然不认何曼这个母亲,她虽然觉得何曼令她耻辱,可她从未想过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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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今天一天遭遇太多变故,楚苓在他怀里哭着哭着便睡着了,江渊看着她沉睡时的侧脸,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揉搓过,不知是酸涩还是甜蜜的情绪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淹没。

他将楚苓带回了从前的那个家,那个两人住了三年的家。

不对,江渊突然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后两年,那个家就只有她一个人住了。

他没有过来住过,但这边一直都有让人打扫,所以屋子里还十分干净整洁。

他将楚苓抱到卧室的床上,刚想给她换睡衣,她就已经醒了过来。

楚苓裹紧身上的薄被,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江渊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说:“我去隔壁睡,东西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正在这时,楚苓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一眼床边的闹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楚苓拿出手机来,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她又望一眼旁边的江渊,犹豫几秒,还是将电话接了起来。

蒋衡在电话那头问她到北京了没,还说咖啡馆的店员告诉了自己她妈妈的事情,让她不要伤心。

楚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既然蒋衡到了咖啡馆,那应该知道自己是和江渊一起走的。

如果她回去就要和蒋衡分手,那她不想让蒋衡以为这和江渊有关系,她犹豫许久,还是此地无银的解释:“蒋衡,我是一个人过来的。”说话间她的余光瞥见卧室里熟悉的摆设,更觉得心虚,顿了顿,她又说:“我现在在酒店里。”

江渊站在一边,听着她的这些话,忍不住自嘲的笑了,觉得自己是前所未有的卑微。

第 67 章

接下来的许多天,楚苓都在操办何曼的后事。

她不禁想起,父亲去世的时候恰好碰上她在月子里,一应后事都是江渊亲自操办的,所以她也从来不知道居然有这么多事情要操心,从葬礼的布置到墓地的选择,无一不需要她亲力亲为。

叶昭言还在看守所的时候就知道了何曼自杀的消息,可从看守所出来后他也就过来看了一次,掉了几滴眼泪,除此之外也再没其他的话。

楚苓后来才知道,原来好几个月前叶昭言就不再和何曼见面,那时江渊刚让人将他商业犯罪的证据送到他的办公室,叶昭言听完那些电话录音,自然能猜到是谁是他身边的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