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十几下惩罚才能结束的时候,菲尔和达罗都昏死过去。扎非的副官布果这时候匆匆穿行操场走到扎非的身边,报告说首都那边已经有了反应,请副司令官回办公室商议后面的行动。扎非和布果边走边说,离开了操场。

执法的士兵终于松了口气,手下的板子不再加注力量。惩罚结束后,菲尔和达罗被送到卡扎因病房的隔壁进行治疗。

扎非和布果走回到办公室,基本上事情也说完了。布果刚把门关好,就被扎非一把摁在墙上。扎非狠狠吻上来,牙齿微微用力的撕咬对方柔软的唇。布果完全是妥协投降的状态,任凭对方予取予求。两个人的呼吸都沉重起来。布果握住扎非解自己皮带的手,喘息着说:“不能在这里。司令官很有可能在下一秒找你有事。”扎非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手,又狠狠碾过对方的唇,才放开他说:“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竟敢在我眼前耍心眼儿。”布果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很无辜的说:“再那么打下去,他们俩都会丧命的。”……

林可欢在梦中又一次见到了那三个黑衣人,一下子惊醒过来。早上她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领队,同时很内疚的作了检讨。领队没有责备她一句,而是一再安慰她,并且说任何医生在那种情况下,都没有时间想别的,只会先救人。尽管如此,林可欢心里一点都没有轻松下来。好在晚上一回宿舍,就听同屋的陈医生说,政府军已经和反政府武装开火了,他们调动了大量兵力正在向南部地区推进,准备一举剿灭反政府武装基地。林可欢这才觉得好受些。

日子依旧过的忙碌和辛苦,但是又有了一些不同。那就是林可欢每天都可以听到有关政府军围剿反政府武装的最新消息。尽管流传在民间的说法各不相同,同事们道听途说的故事也五花八门,但也还是有共同之处的,那就是政府军完全控制了局面,不断取得胜利。林可欢盼望着早点听到抓住凶手的消息。

又是十几天过去了,终于一个令林可欢高兴的消息开始在首都传论,那就是在最近的一次围剿中,反政府武装的第四号头目拉布维及其两个副手被政府军俘获。通过审讯,他们承认比戴尔上将的暗杀与他们有关。林可欢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一定就是那三个黑衣人。

但是随着好消息的到来,首都的局势又一次陷入紧张中。主要政府机关大楼前不断发生自杀式炸弹袭击。虽然政府加派了诸多警力严防,死伤人数仍然在不断增加。

医疗队的工作重点已经不能全部放在贫民身上了,他们要分出一半的人力帮助救援因恐怖袭击而受伤的人。

林可欢是骨外科医生,对于外伤和骨科的处理更为熟悉。领队派遣她与另外几名队员一起协助当地医院治疗因爆炸而受伤的病人。

这天,医院又接到报告,在市郊巡逻的一队军警突然遭遇一名男子的自杀式袭击,有三人当场死亡,剩余五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医院立刻派出救护车前往该地救援。林可欢和另外三名当地的医护人员随车前往。

两个小时后,医院接到通知,救护车在距离事发地点半公里的地方遭遇袭击,司机当场死亡,车上的医护人员下落不明。

在山路的颠簸中,林可欢恢复了意识,眼前一片黑暗。她想试着坐起身来,可是被牢牢捆住的四肢根本使不上力气,结果只徒劳的在有限空间里翻了个身,却引起了身体内部的隐痛。

因为眼睛被黑布蒙上了,她只能感觉的到她被扔在了一辆疾驶的车上,至于具体现在是个什么情形,车上有多少人,另外三个护士怎么样了,她一点概念都没有。她尝试着做了个深呼吸,胸腹间仍然很痛。但是林可欢稍微放下心来,自己的肋骨并没有断掉,应该只是皮肉伤。

林可欢知道自己被绑架了。当那些恐怖分子端着枪威逼她们下车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同于第一次碰上黑衣人的情形,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积累了太多对于这些残忍、没人性家伙的愤怒,这次林可欢没有胆怯的屈服,而是鼓起勇气进行了反抗。她踢到了粗鲁往车下拖她的一个暴徒的腹部,但是接着,她就遭受了另外一个暴徒的殴打。拳脚不断用力的落到她身上脆弱的地方,这些野蛮人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尊重女性。林可欢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暴力的对待,很快就疼昏过去。

林可欢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这辆车还要开多久,目的地是哪里。她现在才开始知道害怕了,脑海里反复出现的都是那些血腥图片,她不想死,尤其不想死的那么惨。她反复在心里叫着领队:你们知道我被绑架了吗?你们快点来救我。

医院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里就通知了医疗队。大家心急如焚,都无心工作了。领队立刻赶到使馆,向大使汇报了这个情况,请求使馆提供帮助。大使非常重视,当即与Z国外交部进行联系协商,同时严厉谴责这起针对第三方国际援助人员的恐怖事件,强烈要求Z国尽快找到受害者,最大限度的保证其生命安全。……

南部,反政府武装基地。

卡扎因有些无聊的坐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里。这里正进行高级军官会议。

对于用人质来交换前些天被政府军俘虏的,总司令的四子拉布维和另外两个头目的提议,卡扎因表现的相当冷漠,或者说是不以为然。这并不是因为他还在记恨四哥往日对自己和自己死去母亲的侮辱,而是他知道现任政府绝对不会在乎人质的性命而采取妥协态度。他们其实都是同一类人,为追逐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轻视践踏甚至剥夺无辜者的生命。

但是众人似乎不这么认为,也许他们低估了政府的强硬,也许更多的只是因为要交换的人是总司令的儿子。不管出于何种想法,除了卡扎因之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极力支持这个提议,并且开始讨论具体的交换程序,以及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卡扎因知道现在讨论军事行动为时过早,因为交换人质的事情不会成功。他根本不耐烦听下去军官们的夸夸其谈,可是面对父亲几次扫视过来的严厉眼神,他又打消了闷头睡觉的念头。

冗长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卡扎因第一个站起身来,却听见副司令扎非的声音:“卡扎因少校,你留下来。”

当家族以外的人员全部离开,司令官不再掩饰对小儿子的不满:“你刚才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次行动很大程度上都源于你的鲁莽,在为你引来的麻烦作善后,你难道不知道吗?”

卡扎因最受不了父亲对于自己的指责,直接反驳:“是我引来的麻烦吗?除了拉布维的失败,难道我们没有节节胜利吗?如果这次政府军的总指挥仍然是比戴尔,我们还能如此从容悠闲的呆在基地吗?”

司令官一时被噎住,的确,比戴尔一死,政府军确实失去了最有谋略和战术指挥才能的灵魂人物。可是卡扎因的态度,仍然让他很恼火:“除了你,现在没有人敢悠闲的度日。拉布维是你的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

卡扎因冷笑:“没错,他是我名义上的哥哥,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弟弟看待。我现在装出难过的样子给谁看?”

司令官愤怒的打翻茶杯。扎非先声夺人:“卡,你闭嘴。你想挨揍吗?”卡扎因丝毫没有胆怯,冷然的看着父亲。司令官重重呼出一口气:“你给我滚出去。”卡扎因起身极为勉强的行了个军礼,愤然离开会议室。

扎非重新摆好茶杯,犹豫了一下才说:“父亲,拉布维带兵离开前,卡找过他,卡认为现在不是贸然追击政府军的时机,但是拉布维根本没听。”

司令官惊诧的看着长子,难道自己又错怪了小儿子?

卡扎因愤愤的下楼,直接跳上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的冲出基地。

与此同时,一辆旧军用面包车和他迎面擦肩而过,疾速开进基地,停在了训练场后面的两层小楼前。这个小楼从地面到顶层都完全被铁栏杆严密的封死,是基地里的临时监狱。这次被绑架来的人质都关在这里。

面包车的厢门被打开,三个身着护士服的女人在几支冲锋枪的威逼下,颤抖着互相依偎着依次走下来,然后被身着迷彩服的士兵赶进小楼里。她们被关进了一层最里端的牢房。

林可欢虽然已经苏醒过来了,但是鉴于她前面的不良表现,仍然被捆着由两个士兵拖进了小楼,扔到了护士们对面的牢房里。

林可欢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在散发着臭味的肮脏地上直犯恶心。她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心里的恐惧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对面的护士轻声唤她,林可欢赶紧寻着方向抬头,语带哽咽的问:“我们在哪里?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护士们也害怕的要命,面面相觑,半天才说:“你不要再反抗吧,他们会打死你的。”林可欢轻轻摇头,这些可怜的女孩子啊,难道不反抗,他们就会放了我们吗?林可欢彻底绝望了。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理会她们。林可欢四肢麻木,又渴又饿。苏毅,苏毅,我好害怕,你快来救我。林可欢越想越难受,小声哭起来。对面的三个女孩子也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也许是哭声传到了外面,很快有两个看守走进来。他们喝斥着:“闭嘴!都闭嘴!”眼睛却饥渴淫亵的盯着那三个女护士看。哭声停止了,三个护士都哆嗦着往牢房深处缩,躲避着对方赤裸裸的目光。

俩人又把眼神调转到林可欢身上,显然这个白嫩的东方女孩子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用土话粗鲁的谈论着,一会儿说林可欢太瘦,不够丰满,一会儿又说林可欢的乳房太小,跟当地女人没法比。就好像他们可以隔过林可欢的衣服透视到里面一样。语言越来越粗俗,也越来越下流,从林可欢的上身一直说到下身。好在林可欢什么也听不懂,倒是那三个女孩子开始面红耳赤。

两个人说到后面,开始蠢蠢欲动。他们打开牢房的门,走到林可欢的身边蹲下来,抬手就摸林可欢的脸和身体。林可欢吓坏了,她极力的摆头和扭转身子,躲避俩人的手。可是根本逃不掉。一个看守撕开了她的白大褂,然后就要撕里面的薄衬衣。林可欢已经猜得到后面的遭遇会是什么,开始哭叫起来。

粗重的皮靴声响起,布果带着两个士兵快速走过来。这个时候的林可欢几乎已经全裸了。因为剧烈反抗,她被其中一个看守手脚并用的死死摁在地上,另一个看守则手忙脚乱的在解林可欢腿上紧绑着的绳子。如果不是绳子很难解开,林可欢可能就被这两个人轮暴了。

布果是在接到下级的报告,得知又绑架到一名外国人质后,受扎非的命令来提人质去录像的。他一进入小楼就听到了女人的哭叫声,立刻快步赶过来。看到牢房里的情景,布果一步上前直接两脚就把那两个看守踹倒在地上。

一心沉浸在欲望中的两个看守这会儿才发现布果他们在这里,立刻吓的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布果怒骂:“滚!”两个人这才爬起来,争先恐后的跑出去。

布果扭头走向对面的牢房,看着已经吓呆了的三个护士,命令她们把外面的护士服脱下来,然后拿着一套走回来,扔到了林可欢的身上,粗略的把身体盖住。

林可欢已经停止了哭叫,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泪不断流下脸庞。布果蹲下身,先摘掉了林可欢眼睛上的黑布,然后把林可欢的身子翻过去,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割断了手脚上的绳子。

被绑住的时间太久了,四肢早就麻木了,即使解除了束缚,林可欢的手脚也还是动不了,就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试着睁开眼睛,又被刺目的亮光逼的赶紧重新闭上,只能静静的趴在那儿。

布果检视了一下林可欢因为剧烈挣扎而布满瘀伤的身子,还有带着深深勒痕的四肢,并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她只是需要时间缓和僵硬的肢体。看得出来,她刚刚受到了严重的惊吓,仍然颤抖的厉害。布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年龄很小,似乎比家里最小的妹妹还要小。布果再次用护士服盖好林可欢的身体,边起身边说:“不用害怕,在没有和政府达成协议前,我们不会杀你。你有半天的休息时间,晚上我们再过来。”说完,布果带着士兵退出了牢房。

在经过看守休息室时,布果又把那两个看守臭骂了一顿,最后警告他们说:“人质是要用来交换拉布维大校的,在那之前,不许碰她。”

卡扎因郁闷的开着吉普车在基地外围狂野的兜了几个圈,才觉得胸中的抑郁舒缓了一些。他真想立刻回到法国去,他痛恨这里的一切。可是,他不能。即使他痛恨自己身为哈雷诺家族一员的身份,但是不能否认,他体内的确流淌着四分之一的家族血液。就是这四分之一的家族血统,成为了桎梏他的绞索,让他不能抛弃正在浴血奋战的父兄,不能远离这些令人窒息的野蛮、粗鲁和血腥。

卡扎因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脸上恢复了平静和冷漠。太阳已经开始西下,卡扎因驱车返回了基地。

扎非正在卡扎因的房间里等他。卡扎因冷冷的问:“副司令有什么指示?”扎非早就习惯了小弟的阴阳怪气,除非真把自己惹恼了的时候,才会摁倒他揍几下,多数时间都不会和他计较。他早就摸透了小弟的脾气:嘴上脸上仇恨家族,可骨子里,却是所有亲兄弟当中最重感情的一个。他能用言语把父亲气个半死,却也能在关键时刻以行动代替父亲去死。他从小就是这么个矛盾的小东西。

扎非也打着官腔说:“卡扎因少校,我命令你先跟我去吃饭,然后一起审讯人质,监督部下制作将要提供给媒体的照片和录像带。”

基地审讯室也属于堡垒的一部分。卡扎因和扎非坐在里间,正等着通过眼前宽大的单面玻璃窗监控外间的情况。

这次被绑架的一共有7人:一个英国报社常驻Z国的记者;两个援非工程项目的工程师,均来自马拉维;剩余四人则是昨天刚刚绑架的四名医护人员,其中一名为外籍、亚洲人。

到目前为止,卡扎因只知道这些情况。还都是刚刚吃饭时,扎非告诉他的。卡扎因从心底里厌恶这种旁门左道的方式。他认为战争应该是军人和军人之间的较量,不论是明枪实炮的对峙战场,还是暗刀暗箭的刺杀周旋,都应该由军人身先士卒独立担当,与平民无关。把无辜平民卷进来作为人质使用根本就是无能的表现。只是这次事关挽救自己亲哥哥的性命,他无法公开抱以蔑视和反对的态度。

很快,扎非的副官布果进来报告,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就绪,人质也都带到。扎非颔首:“一个一个进来,开始吧。”

外间里,最先被带进来的就是那个英国记者。两名审讯官隔着方桌,按照单子上列出的问题进行提问,不外乎是姓名、年龄、国籍、职业、来Z国的目的,等等。人质回答的时候被全程录像,最后还要对着摄像机向现任政府请求:答应他们的任何条件,挽救自己的生命。…

卡扎因忍不住露出讥笑,司令官还真是会物尽其用。

如此看了两个人质的表现,卡扎因就完全失去了兴趣。第三个人质开始回答问题的时候,布果走进内间,询问扎非是否有需要改进的地方。扎非摇摇头,示意布果也坐下来一起看。

卡扎因向布果打手势,让他坐到自己旁边来,布果立刻向卡扎因敬礼示意,然后才坐在了他旁边的位子上。

卡扎因趁着兄长专心盯着前面,扭头对布果低声说:“谢谢你上次救了威尔他们。”布果一愣,马上笑了,先小心的瞄了扎非一眼,才也很小声的说:“我没做什么,少校。扎非少将对待下属非常严格,明察秋毫。属下不敢有任何逾规行为。”

卡扎因也勾了勾唇角,对布果话里的暗示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大哥有意想放威尔他们一码,布果的小伎俩根本就不可能得逞。

但是卡扎因只会谢布果,他刚想再说什么,视线无意中向前方一扫,淡笑立刻凝固在脸上,双眼先是睁大,然后立刻眯了起来。他不再理会布果,而是微微前倾身子,专注的看着第四个进来的人质,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女性。

林可欢脸色苍白,嘴角和脸颊处的淡淡淤青在白炽灯的强光下清晰显现。短袖护士服掩盖不住胳膊上的淤血和勒痕。在白皙肤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更象是刚经历过拷打。

连扎非都忍不住皱眉。搞什么鬼!他们一直都是优待人质的,她这个样子的录像一定会引起国际社会误会的。

林可欢是在布果放开她半个多小时后,才勉强能坐起身来的。当时两个胳膊还是很难使上力气,她颤抖着费了很大劲儿,才把护士服穿上。然后她就沉默着想自己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要来Z国,来Z国以后吃了多少苦,她为Z国的人民做了多少事,她现在是什么处境。

当一切都想过一遍以后,林可欢忍不住悲哀的笑了,她忽然觉得不再害怕了,因为活在世上也不过是要再接着受更多的苦。她那么爱苏毅,可是苏毅离她而去;她在这里救治了那么多的人,可是,她又偏偏会被这里的人绑架,也许很快就死在这些人手里了。所谓物极必反,当恐惧和绝望到了极限,也就没什么好恐惧和绝望的了。林可欢拿定主意,如果注定她逃不掉,那她宁愿死,也绝不再受辱。

此刻,林可欢面对着审讯官没有丝毫的胆怯。当对方开口说阿拉伯语的时候,林可欢坐直了身子,等对方一停下来,就清晰的用英文说:“我只会说中文和英文。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审讯官们一愣,他们只会说阿拉伯语和土话,虽然能听懂个大概,可是却无法用英文和林可欢交谈。一时冷了场,没了主意。

卡扎因盯着林可欢,发现了她的眼神里有种不一样的东西。卡扎因微微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下,就站起身向外间走去。

林可欢分外镇定,面色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军官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就很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心里居然有一丝的报复的快感。然后就听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林可欢抑制住回头看的想法,仍然一动不动。眼前的两个军官却马上同时站起身来,并且行军礼。

伴随着沉稳的军靴声,林可欢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林可欢这才慢慢仰起头,立刻看到了一张年轻、严肃却很帅气的脸。这个人分明不是当地人,极具立体感的五官,如同刀斧凿刻而成。深邃的眼神,挺直的鼻梁。就连小麦色的皮肤也明显区别于非洲居民的黝黑。等等,小麦色的皮肤?林可欢心里一惊,她对小麦色肌肤记忆深刻。不光是因为它完全区别于其他病患的肤色,更重要的是,它出现的那晚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注定要永远镌刻在林可欢的脑海中。即便在午夜梦回间,林可欢也摆脱不了它们。的5ef0b4eba3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Copyright of 晋江原创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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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欢定定的盯着对方的皮肤颜色,既震惊又有点不敢置信。是巧合吗?还是真的是那个刽子手?那政府军抓住的又是谁?的06eb61b839a0cefee4967c67ccb099d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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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扎因也一直注视着林可欢,将她未曾掩饰的表情尽数看在眼里。他稳稳的坐下来,以纯正的英文低沉的开口:“姓名?年龄?”

林可欢一下就跳了起来,几乎想越过桌子扑上去。就算那晚她没有见到凶手的脸,但是,她认得出他的声音和语气。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他说过的所有话。没错,就是他。林可欢多日来积聚的怒气,和下午所受到的侮辱带给她的愤恨,让她完全忘了自己的处境,她现在根本就是一个情绪失控的孩子,只想发泄心头的恶气。

本来站在卡扎因身后的两个审讯官,反应速度也很快,几乎在下一秒就左右夹击的冲过去,把林可欢重新摁回椅子上,同时反剪了她的胳膊,连头带肩压在了桌子上。

卡扎因面不改色,重复了一遍:“姓名?年龄?”林可欢咬牙不说话。身后的审讯官将反剪的胳膊向上一掰。

“啊!…,”林可欢痛呼出声,浑身冒冷汗。

“姓名?年龄?”

“…可可(Coco),…24岁。”林可欢疼的掉下泪来,再也无法伪装镇定了。她以为自己可以很坚强的面对暴徒,可是当疼痛真正来临,她马上就撑不住了。

卡扎因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就挥手示意审讯官放开林可欢。林可欢咬牙坐正身体,轻揉受伤的肩膀,依然恨恨的瞪着卡扎因。

卡扎因平静的和她对视,脑子里飞快想着怎么才能帮助她。片刻后才说:“你可以走了。人活着,需要勇气和忍耐。”

林可欢颇为意外,有些错愕的被人拖走了。卡扎因也起身走回了里间。

刚才所有的情景,扎非和布果都原原本本的看在眼里,俩人心里均是诧异不已。布果从一看到林可欢进入审讯室,就发现了卡扎因的异常。再看到后面的情景,心里更是纳闷。下午初见林可欢的时候,这个女孩子表现的是那么柔弱、可怜无助。甚至被吓的不停发抖。可是一见到卡扎因,她却一下象变了个人,勇敢的如同一位斗士。而卡扎因只是问了对方名字和年龄就让她走了,最后那句话更是莫名其妙。

扎非也几乎充满同样的疑问,只是他倒不知道林可欢有这么大的变化,他更纳闷的是小弟的表现。

卡扎因一进来,扎非就追问:“你怎么就这么让她回去了,她的其他情况我们还一无所知。”

卡扎因坐下来,淡淡的说:“她是医生,来自中国,是援非医疗队的成员。”那天林可欢说过的,他全都记得。

“你怎么知道?最后那句什么意思?” 扎非又问。

“那天给我拔出匕首动手术的就是她。”至于下一个问题,卡扎因不想多说。他当时只是被林可欢的眼神迷惑了,因为林可欢的眼神和当年他母亲的眼神一模一样。都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可是事情未必会发展到那么糟糕的境地,卡扎因不希望林可欢先自我判死刑。

扎非恍然大悟。那天他询问军医情况时,军医曾说过,有人及时救了卡扎因,给他做了手术。否则光是失血,卡扎因就坚持不到回基地。做手术的人医术很成熟,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他当时也问过卡扎因是谁,卡扎因什么都没说。扎非还想再问的详细点,可是卡扎因已经闭紧双唇在专心思索着什么了。

布果向扎非耸耸肩,扎非把话又忍了回去,接着看外间对后面几个护士的提问。

林可欢在漆黑的牢房里静静的靠墙坐着,她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一开始,她焦躁、胆怯、忧虑,然后是哀伤、悲痛、绝望,当看到那个凶手时,又愤怒、憎恨、迷惑。尤其是那个凶手最后那句话,让林可欢触动不已,似乎正说到她的心里去了。

可是,他怎么会看得透自己的想法,怎么会知道自己已经绝望了呢?林可欢疲倦的闭上眼睛。

基地里失眠的不是林可欢一个人。黑暗的房间里,卡扎因斜靠着床头,一边吸烟,一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母亲疼惜忧郁的一直看着自己,然后抱着自己痛哭失声,久久都不肯放手。父亲粗鲁的拽过自己,推上了等在外面的汽车。母亲追出来,却被众人挡在了汽车外。隔着车窗,母亲最后投注过来的眼神就从此定格在了自己心上。

卡扎因有点烦躁的掐灭烟头。他坐起身,现在只有扎非能帮自己,虽然不能肯定他是否同意帮忙。

卡扎因悄无声息的走到楼下扎非的房门前,却听到了里面传出来低低的,似乎已经极力在压抑着的呻吟声。卡扎因皱皱眉。算了,明天再说吧。他按原路退了回去。

扎非的房间里正是春光一片。扎非在狂野抽插的间隙里,重重地吻上跪伏在自己身下的布果的身体。脖颈、肩头、后背…,重重的吮吸,轻轻的咬啮,布果只能死死抓着枕头咬在嘴里,一边压抑着喊叫的冲动,一边与激情对抗。扎非的手也没闲着,先是在布果修长纤细的腰身上来回摩挲,然后就绕到了布果身前,揉捏撸动布果早已经昂扬坚挺的分身。布果的喘息声越来越急,压抑的呻吟声不受控制的,断断续续的溢出口。

扎非满意的笑了,猝不及防的将停留在布果体内,仍然坚硬如铁的欲望重重的一顶到底。“唔…”布果猛然抬头挺起了上身,却又被扎非摁了下去。扎非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大力抽插,每一下都凶狠的插到底,撞击布果身体的最深处,然后急速的抽出,再深深顶入…。快感如电流一般,一股一股地不断沿经脊椎窜上布果的大脑。的

布果的神志开始迷乱,无助地被扎非前后同步的牢牢控制,很快就忍不住叫出声来,在极致的强烈高潮中喷射出火热的精华。

扎非这才也低吼一声,狠狠地顶住了布果,一股股热流激射进他的身体深处。俩人紧紧依偎在一起,都不断颤抖着,共同感受着快感的余韵。

良久,扎非松开布果,探起身抚摸爱人的脸颊。今晚他做的太猛烈了,时间也持续的相当长,其间布果告饶了两次,他也不管不顾。

布果晕头转向的控诉:“你欺负人!”扎非偷笑,手指夹住布果的小乳头,微用力一捏。布果痛呼着翻动身子躲避。扎非恶狠狠的威胁:“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死盯着女人看,我就收拾你一整夜!”

布果委屈的嘟囔:“她不是普通女人呀,她是人质。再说你也盯着看来着,是你让我和你们一起看的,你…唔...。”嘴已经被强硬的堵住了,后面的话尽数吞进扎非的口中。

扎非一早起来神清气爽,心情颇好的走进军官餐厅。卡扎因正在临近门口的一张圆桌旁等他。扎非看见卡扎因向自己招手,脸上笑了,可心里却觉着奇怪。小弟平时从来不屑与哥哥们在公共场合同桌吃饭,其中的原因,只有他这个做大哥的完全明白。

因为有着与家族其他成员迥然不同的长相和肤色,小弟从小就不太被其他兄弟接受,甚至在兄弟间年幼不懂事的争执过程中,曾被辱骂过是‘杂种’。再加上其母亲的意外过世,导致了小弟发自内心对家族的仇恨,他对外从来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哈雷诺家族的人,也唯恐大家把他与哈雷诺家族联系起来。这么多年了,仍然也只有少数的基地高层人士知道他其实就是司令官最小的儿子,多数人都只把他当作普通的少校军官来看待。这也是小弟自己期望的状态。

扎非直觉上知道,小弟一定有很麻烦的事要自己帮忙。

卡扎因早已经把食物取来摆放好,扎非悠闲的拿起刀叉吃起来,故意什么都不问,等着卡扎因自己开口。卡扎因也很从容的慢慢咀嚼口中的食物,偶尔轻啜一下杯中的水果酒。没有丝毫的急躁和有求于人的软弱。

这也是扎非最喜欢和欣赏这个弟弟的原因。虽然他自己是个典型的纯粹的阿拉伯血统的人,严格信守着哈雷诺家族的等级体系,但是,他毕竟也和小弟一样,在欧洲受过高等教育,有着不同于家族其他人的见识和宽广胸襟。他并没有因为小弟的血统不纯正,而对他有丝毫的偏见,相反,他认为小弟帅气、英勇,遇事沉着冷静而足智多谋。他更相信,小弟比其他的弟弟们更能胜任家族的使命。

两个餐厅里的‘绅士’相继放下餐具,结束了美好的早餐。卡扎因放下餐巾,直视兄长,口气算不上亲热却也不再冷冰冰:“扎非,我想放可可走。”

扎非早就料到了卡扎因不会说什么好事,但是还真没想到和人质有关。扎非叹气:“这不可能。即使我们还没有通过媒体正式向政府谈条件,但是我们先前已经公开承认过对绑架事件负责,并且声明了此举是对政府军的报复。那四个医护人员已经失踪超过48小时了,所有人应该明白,她们已经在我们手上了。这个时候,如果放她们回去,无异于承认我们自己的软弱,那么对战争的事态,和官兵的士气都会有致命的影响。我们不能那么做,别忘了,我们的士兵还在和政府军血刃。”

卡扎因点头:“这些我都想过了,我只想放可可一人离开。我会派人直接送她到中国使馆,并且前提是让她保证不发表有关于绑架的任何言论。我相信中国政府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公民,一定会直接遣送她回国。必要的话,我可以在信上陈述我们的意见,一起送达使馆。使馆不可能不予以考虑。就我所知,中国人是不喜欢干预别国的事情的,他们更不会喜欢参与到我们的战争里来。相反,我们留下可可,才有可能激怒中国政府。虽然我们并不害怕,但是,目前我们要全力对付的是政府军,有什么必要与中国为敌呢?”

扎非细细思索卡扎因的话,其中也不无道理。但是对于中国政府有可能采取的态度,他又有另外的考虑。扎非说:“我倒是认为,可可在我们手上,对我们更为有利。中国政府如果爱民如子,一定会给Z国政府施加压力,要求他们答应我们的条件,届时,人质也会全部释放的,对可可不会有任何伤害,她照样可以回到祖国。你又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呢?”

卡扎因冷笑:“我可以肯定,夏希比政府是不会答应我们的条件的。人质的生命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根草。就算中国政府出面施压,夏希比政权也不会理会的。他们同样清楚的很,中国政府不会因为死一个中国人质而与他们动武的。其实我们都一样,在非常时刻,也同样不会在乎人质的生命。我只是想给可可一次生的机会。就如同她给了我一次生的机会一样。”

扎非虽然并不象其他军官那样对人质交换持过分乐观的态度,但是,总归也还是抱有希望的。如今听小弟这么肯定的语气,他知道四弟生还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

扎非沉默不语,心里矛盾重重。良久,他拿定主意,既然无法改变要失去一个弟弟的现实,那么就珍惜另外的弟弟们吧。扎非心情难以抑制的难过,他忘记了这里是餐厅,来来往往着很多的军官。他疼爱的抚上卡扎因英俊的脸颊,柔声说:“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父亲那里,我会帮你。我只希望你在家族里能够多一点开心。”

卡扎因很快洞悉了大哥的伤感,第一次没有拒绝大哥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的爱抚。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他们是亲兄弟,是天底下除了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包括四哥,即使四哥从小就不喜欢他,憎恶他,可是,在生离死别之间,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卡扎因握住兄长的手,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我会尽力救四哥,只要查到他关在什么地方,我会去救他。即使人质起不了作用,我们也同样有别的希望。”

扎非轻轻点点头,表面上同意,心里却已经铁了心的拿定主意,绝对不让小弟再去冒险。行刺总司令,足以让政府军加强军事戒备,小弟再想突袭,未必能成功。他不能眼看着小弟救不了四弟,反而把自己又搭进去。小弟是他们家族未来的全部希望。

林可欢食不知味的吃了很少的早餐。事实上,这里的食物比医院的伙食要好很多,蔬菜的供应也很充足。林可欢在心里叹息,在这个落后的国家,受苦的只有人民。

看守把餐盘拿走后,林可欢又只能靠着墙发呆了,自从进到这里来,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

威尔和达罗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可欢微扬着脖子,闭着眼睛,无比安详静谧的样子。俩人都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想到少校让他们提的人竟然是那个夜晚帮过他们的大夫。

威尔同样带着法语腔说英文:“跟我们走吧。”

林可欢倏的睁开眼睛,没错了,这三个人原来根本就没有被抓住。林可欢不会再傻的扑上去了。她只是冷冷的反问:“去哪里?”如果又是去见那个刽子手,她宁可先碰死在这里算了。

“我们少校要跟你谈谈,然后就放你走。”

放我走?林可欢盯着威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威尔清晰的重复了一遍。这下,不光是林可欢,就连对面牢房里的三个护士都听到了。她们因为长期和国际援助医疗队打交道,简单的英文都听的懂,也能够用短语进行简单的交流。林可欢跟着威尔他们走出牢房的时候,她们都扑到了牢门上。每个人都说着同样的话:“Coco,带我们一起走。请带我们一起离开这里。求你了。求你了。Coco,带我们走。”

林可欢停下脚步,隔着牢门,握住她们的手安抚说:“我绝对不会自己走的,要走,也是我们一起走。”

卡扎因依然坐在昨晚的审讯桌旁,他放下手里刚写完的东西,示意林可欢坐下来。林可欢冷冷的看着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按照对方说的做了。头天的经历并不愉快,她不想再被伤害。

卡扎因温和的说:“谢谢你上次救了我。我不想让你卷入到战争里来,只要你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会派人送你回去。”

林可欢没说话,但是表情都写在了脸上。卡扎因知道,她是渴望获得自由的。

卡扎因把手里的纸递给她:“这是我们的条件,你必须同意,并且要严格信守承诺。”

林可欢接过来,一字一字的看下去。漂亮的英文手写体让人赏心悦目,可是字里行间的内容,却让林可欢气炸了肺。她把纸扔回桌子上,坚决的摇摇头:“不可能。就算我不说,那三个护士也会说的。我们中国有句话:纸包不住火。你们做出那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我不但不会沉默,我还会告诉所有人真相。那就是你们根本就是一群没人性的家伙。”林可欢实在没有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气愤之下,又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冲动起来。

卡扎因丝毫没有生气的表示,他淡淡的说:“我只说了送你走。那三个护士还要留在这里。你是个医生,你只需要治病救人,政治这种东西,你不懂,也不会明白。”

林可欢冷笑:“我的确不懂得政治,我只知道,妇女儿童在任何情况下都应该受到保护,而不应该被杀戮。可你却恰恰残忍的杀害了她们,现在又拿政治来当幌子,为你所犯下的罪恶开脱!”林可欢简直要鄙视死他了。

卡扎因根本不在乎这莫须有的罪名,也不屑去追究。他只是有点惊讶于这个女人的勇气,他言归正传:“无论怎样,你都没必要作战争的牺牲品,更何况,这里根本不是你的祖国。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到祖国去吗?”

林可欢沉默了,她静静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当然想回到祖国去。可是,我是受祖国的委派,光明正大的来到这个国家,从事人道主义援助的。如果让我替你们掩盖肮脏的事实,偷偷摸摸的逃回国去,那我就成了你们的帮凶,即便活着,也没有脸面再见世人了。我绝对不会做让祖国蒙羞的事情。还有,现在的处境下,那三个护士就如同我的战友。我不会抛下她们独自逃命的。你是个军人,难道你会在战场上抛弃战友当逃兵?”

卡扎因的眼神深邃起来,他错了。他以为这个女人跟他母亲当年一样脆弱,需要帮助。但事实是,这个女人远比母亲要坚强、有个性的多。他需要重新认识这个女人,重新评估她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