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少年游

作者:四木

《无方少年游》是一篇奇幻、武侠、言情类网络小说,讲述了一个名为冷双成的女子因服食某种药物200年后苏醒,并与当时权倾一方的男主角秋叶依剑相遇,经历许多磨难,最后两心相悦的故事。

一.这是木头的第一篇文,有很多不足之处,尤其感情方面无细腻描写,大水冲过来会惊吓各位后来点击的读者朋友,对此我非常抱歉,我已经做了最大努力进行修改,无奈篇幅过长,中间过渡情节就无法穿插了。再次诚恳致歉。

二.伏笔多,铺垫长,什么都慢惟独感情来得快。脸红鞠躬。

三.男主万能,冷酷狠毒,遇上了心智成熟的冷双成,偏偏自己找虐,据说木头把他虐得极狠,但能让人接受,因为他始终如一的深情。

四.此点最为重要。第一卷是武侠戏,第二卷开始有感情戏,第三卷四卷什么都有,很多大人们看后都说第一卷看得似懂非懂,可想而知武侠文字的隐晦,但三卷下来就开阔了,三卷都有联系,感谢你的坚持!

文案

冷双成,女扮男装来自民间,在纷繁乱世隐忍苟活,坚定不移。

秋叶,运筹帷幄出身高贵,颜容俊美、冷酷无情、为达目的而草菅人命。

两人斗智斗力,命运的联系若即若离。如果冷双成的游历分为两世,那么前生她是他手中的一枚任务棋子,他虐她;后生她是他心尖最疼的一根刺,既然不受控制爱上了,他甘愿被她虐。

难怪有人感叹: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第一卷北冥有鱼

1.入世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

此话当是一点不假。

在远远的东海之滨,据说在层生白雾的海上,就座落着这样的一个世人无知的小岛。如此的神秘如此的飘渺,引得一批又一批的海客、江湖之人、草莽绿林冒险前往,只是不见有人归还。从此,这个海外岛屿成了江湖中的一个禁忌之地,更何况是属于这茫茫的乱世。

朝阳已经从东海之巅入头,穿透了迷茫的晨雾,静静地洒落在整洁干净的街道上。

街道两旁林立的店铺都已纷纷清扫完毕,掌柜的立于门前微笑,开始了一天的生意往来。一位棺材店的老板喃喃道;“这世上我既巴望着清净,又祈祷天下不要太平……”旁边一位青衣儒衫的中年男子听后,脸朝他微微一笑。

掌柜的眼光打量着此人:面白无须,年龄不超过四十,头戴书生方巾,手握一柄乌骨纸扇,一双眼睛温和如玉,正抬起削瘦的手朝他作揖。

掌柜的难得也斯文还礼,心下转过数念马上招呼着;“啊,原来是朱格朱先生……有失远迎。”

青衣诸葛也不点破,微微一笑;“不敢当。”

“先生照例逢一十五出门号诊,真是菩萨心怀。”这名对外自称“朱格”的青衣男子,岛上之人却不陌生,每逢初一十五,定当踏出他的医庐,当街悬壶。此人温文可亲,不仅医术极其高明,而且又算得一副好卦。只是大凡世之奇才都有特殊的习气:每日自开门之时起,只接待十名就诊之人,除此之外一律不见。

诸葛仍然不改脸色;“如此就不打扰老板的生意了。”说罢客气地拱手徐步走上岩石街道。他的身后紧紧地跟随一名低头疾走的小厮。

诸葛先生来到冬青树下,摆卦悬壶,翩然坐定。他的眼睛微微扫着街道,如同往常一样地巡视。过了不久,他见到了一个白领青衫的少年从街道那端走来,点点星碎的阳光透过尖尖的树叶,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少年似乎从海里捞上来一般,从头到脚湿漉漉的,乌黑的发泽,大而冷澈见底的眼睛,他茫然地穿过晨雾,就这样毫无预见地出现在小岛百姓的眼前。令人惊异的是,少年的鬓边还挂着未消的冰渣子,只是他浑然不觉径直朝前行走,在暖暖的太阳照射下,一路哗啦啦地淌着水。

诸葛断定他以前绝对见过此人,只是在哪里见过呢?他也不禁低头沉思;这少年旁若无人的气息,冷漠见底的黑瞳,平常之人决然不能轻易模仿,而且他的眼睛,我到底在哪里见过一次?这位素以机智见称的小诸葛在此沉吟一下,马上当机立断上前微笑拦住了他。

少年安静地站定,看着他,不发一语。

青衣诸葛心下称赞,脸上露出的笑容让人不可抗拒,他温文尔雅地施礼;“公子请留步。”

少年似乎有预见地默默地后退一步。

他见少年没有反抗,笑得更加温暖;“打扰公子片刻,能否随鄙人移驾道旁,让鄙人为公子算上一卦?”

少年仍然如远山般的淡定,疑似许久未曾开口,发出的嗓音低沉沙哑“……有劳了……”

“请!”

两名青衫男子一前一后走至道旁诸葛的幌子下,在桌边坐定。

“公子不是岛上之人。”诸葛先生当然有资格肯定,他微笑着接着说;“只是不知公子如何上得此岛?”面对着这名陌生的少年,他后面的疑问当然不好开口;尤其是不惊动岛上高手就这样突然出现在这小岛之上。

少年脸上一片平静,缓缓开口:“我醒来之时初见云翳,海岸上矗立一块黝黑的礁石,上书‘无方’……”

诸葛直视少年眼睛,里面一片清澄。

“不错,公子现所立之岛正是‘无方岛’。”

盖其天地万物之始时,均无方无圆无功无名。

“此岛隐于云端之后,逢海潮之时才可见其模糊的入口。海潮又侍汹涌,无坚船厉革无以至此。公子只身前来,海口无任何渡船,亦无任何音讯传至岛内有人进来。”诸葛说到这里停顿了下,他仔细观察少年神色,无奈对方仍是微微低首,一派淡漠。

青衣诸葛不动声色地制止了身后小厮的前进一步,宽袖一挥,化解了身后那层淡淡的杀气。

青衫少年似是不知,他垂首良久才抬头,眼睛一直牢牢地盯住对身的诸葛先生,迟疑道:“先生无所不知,能否告之我为何前来?”

诸葛先生看见少年睁大了眼睛,很专注地盯着他,眼中的迷茫看似不假。他微微笑着:“公子尊姓大名?”

少年平静地看着他道:“无名小卒,无足轻重。”

诸葛也不勉强,他伸出干净稳定的双手,拿起龟兕为他占了一卦:“公子的卦象是吉。卦上指示公子来自远方,正待命完成生平矢志之大事。只要度过半年的坎坷,公子日后必定平步青云。”

少年不置可否,静静地听着,脸上一片清明。

“无论公子是否听信鄙人一言,我势必告之公子,前去两里开外有座庄园,公子慎入。”

少年起身朝诸葛深深一躬:“多谢先生。”

诸葛微笑着还礼,朗声说道:“日后有缘,必再见公子。”少年听罢微微牵动下嘴角,转身平静地朝街尾走去。

青衣诸葛目视少年的背影在转角不见,仍然伫立许久。街道上渐渐的人多了,喧哗热闹起来。朝阳的热力遣走薄薄的青雾,终于让小岛初见它满地的光辉。他背负双手,挺拔着身躯,心里却如波涛般汹涌起伏:“如若躲开少主的盘查,此人绝对比冷琦担当重任。只是不知吴算子是否先期放过他……”

宁静的街道一角,青衫儒衣的诸葛东阁神色自若地站在挺拔苍劲的冬青树下,在这个安谧的海边清晨,他永远不知他已改写了这名来历不明少年的命运。在他看来,他只是微微侧首低声说了一句:“转告吴总管:不要杀了他。”

“得令。”身后谨言的小厮一顿首,疾步转入树后消失不见。他身上的青衣似乎和树木融为一体,而这也是他们的少主运筹帷幄的结果。

诸葛东阁静静地站在树下,一动不动。

他能预料少年此去必是辟邪山庄,因为此岛四面环水,最终的通道都是进入山庄。如此深得他心意的少年,深沉而不轻浮,内敛而不急躁,能从外面纷扰的乱世平安抵达无方岛,不能不谓之是个奇迹,只是不知这名少年造化如何,能否通过山庄内的严峻考验,毕竟只有聪明的人才能在这乱世存活,更何况是遍地杀机的辟邪山庄内存活下来。

正如诸葛东阁预料的那般,这少年果真去了无方岛上的辟邪山庄。

岛上居民或可往来随意,只要众人不接近山庄,无论生死无人过问。然无方岛却有戒律:擅入辟邪山庄者,死。这名少年似是随意而走,最终还是来到了山庄,只是直至最后,再也无人见他出来。

山庄和岛内情形大不相同,即使如这浑浑噩噩般的少年,也看出其中的端倪。比如山庄内据说各有四大庭院,却互不相通往来。少年所居之地是面临东海的最东向,出了辕门,四处一片茫茫的海水,映得人眼里闪闪发亮,而少年在无事之时,也终日坐在海边发呆。

海风吹拂过来,一碧万顷的海水丝毫不起波纹,想这海之广大及深厚,终是常人不能想象。既不见波浪,亦无海鸟翩然掠过,少年还是在这清凉微腥的海风里坐定,身行不见一丝松动。

“初一,还发什么呆,过来打水!”院子里有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白领青衫的少年仍如老僧般入定。

“聋了么?找死!”那骂骂咧咧的声音刚还在几丈之外,只一瞬间人便来到少年身后,一股尖锐的风声朝少年右肩袭去。

“知道了,赵大哥。”那少年便是被唤做“初一”的人。

那老赵也没见到初一的身子是如何动的,就是很滑溜地避开他这“霸王敬酒”的一勾,他也多见不怪,仍然絮絮叨叨地罗嗦:“你这是在我这后院,才这般清闲!如若被大总管知晓,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初一知道他所言不假。

从来这院落之日算起,也勉强过了一月有余,初一所能见到庄内之人,却是越来越少,似是就这样平空消失了般,后来才知晓:庄内除外人一概不见的庄主辟邪少主之外,还有四名总管分掌四大别院,只是他不能走出这个破堪冷清的院子,无缘得见其余众人。

在这四名总管之中,号称“毒眼神判”的神算子吴算总摄一切庄内事务,即使是这毫不起眼的边角,庄内仆人的变动他也了如指掌,足见这人的可怕。每年吴总管都会下令挑选年青力盛的少年进来,分派各个院落。无一例外,这批少年的来历吴算子不仅清楚其祖上几代均是何人,而且他亲自督责能存活之人,其余人等均消失不见或是按捺不住好奇,出了院落触动机关身死。

初一怎么不明白,消失的少年均是被杀了灭口,至少,活着之人是无法向外界透露庄内一切。

那老赵看着初一一脸平静地朝水栏处走去,心里还在大声叫骂:“这死人一点生气也没,不知当日是如何混得山庄。这么个不惊不动的性子,亏他在此什么不懂的情况下,沉得住气住下来。”

只是老赵不知,现在对于初一这个活死人来说,任何事情也不能提起他的兴趣。他不禁想起初见初一那日,正是清晨,一个白领青衫的少年,呆呆地跟着水车进了山庄的后门。他的衣衫微湿,不似浸染的雾气,而是全身上下都滴着水,不大一会,衣衫居然自行风干。

老赵只看了一眼这少年,便断定此人身怀绝技,你想平常之人的衣物哪有如此快速地被风吹干,想必是他不自然流淌出的内力把冰冷的衫子烘得干爽。老赵还记得他当时亦在惊奇哪里寻得如此人物,他却听得那少年说方在门外,有人问他是否是院内下人,见他呆呆地站在哪里便极其不耐叫他滚进来。

“于是你便滚进来了。”老赵一手摩挲着下巴,一边兴致极好地盯着少年猛瞧。那瘦弱欣长的身子,那苍白冰冷的脸,少年很镇定地站在树下,让老赵巡视个够。

“成,你日后便在这杂院做事,一切听我差遣。但有一条:不可引人注意,我这可是私藏你,出了这个院子可就由不得我了。”

少年淡淡地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那老赵又问。

“无名无姓。”少年平静回答,并没有考虑。

“那就叫初一吧,今日正是初一。”老赵的眼里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酷。

少年不置可否,抿了下唇。

于是,这名被唤做“初一”的少年便最初在山庄的杂院内落脚。他话极少,无论谁吩咐他做事,他都应允,为人又利索沉默。老赵像是惶然收留这来历不明的少年,他绝对难辞其咎,因为山庄从不置留未经总管筛选之人。好在新来的长工只做事不说话,很容易让人欺负,估计他也翻不出什么新花样;再加上如此小岛无法找齐总管需要的仆人,少主从不曾关心边杂院落,于是这院子里的人都默许了此名安静朴实的少年。

只是老赵未曾料到,他们所有的动作吴算子都洞悉分明,而且他们也忘记了一句古训:“人算不如天算。”

2.初战

地处东海之滨的无方辟邪山庄,四面环水,山庄便坐落在这独立的岛屿正中,高瞻远瞩,气吞八荒。岛上多喜植叶尖身粗的冬青树,在这温暖湿润的山岛上,四季如青。

初一似往常一样,清晨早起打扫庭院。

氤氲的雾气一直蔓延在杂院之中,初一利落地移动脚步,心无旁骛地重复这每日的早课,毫无怨言。不知过了多久,等初一一抬头时,就看到了神算子吴算。

就如同初一知晓此人便是神算子那样,吴算也清楚眼前之人绝对就是他要找的那名少年。

吴算子锦缎华服,双手后负,正站在忍冬树下透过青雾不动神色地看着初一,那双洞察秋毫的神眼,绝对不似一个四十岁人该有的眼睛,里面扫射出来的精明干练,让见过他一面的人,终身难以忘记。

初一也不禁低头,见吴总管许久未曾有询问之意,无奈上前躬身一礼:“吴总管。”

神算子眼里波澜不惊,冷冷道:“初一?”

“正是。”初一的头仍然没有抬起。

吴算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宽大的袖袍拢在身后,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不要惊动任何人,随我来。”

如此,即便是上刀山赴火海,初一也没有办法抗从。

他安静地跟着吴总管的后面,身子挺得笔直,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惊异的表情,似乎逆来顺受已是习以为常。

吴算子带着他走了很久,经过许多庭院和长廊的时候,山庄里的人各自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有条不紊。初一目不斜视,但也领略到了辟邪山庄的潜伏的厉害——仆人门不仅是练家子,而且张弛有度调教得极其有纪律,从头到尾从来没有人看他们一眼。

终于到了一个宽敞的庭院,四面视野开阔,青石板砖的地面微尘不染,场地之中无任何栽种的树木。神算子走到中央停顿站定,初一也不动神色地随之站定,仍然平静地看着吴总管,却是不开口询问。

场地之中还有一名黑衣少年,玉树临风之姿站在吴算的旁边,刚好分左右两犄角之势夹住初一的攻路。

初一并非不无明白此场阵势意欲何为,他静静地看了一眼黑衣少年,却惊觉宛然初见天人。

少年身姿如临水照柳,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他的发柔软亮泽,连院外叶间的的露珠都为之侧目垂落。少年并不出声,薄薄的双唇抿成一线,乌黑的瞳仁冰冷地睨视眼前之人。微微的晨风吹拂过少年白皙的脸颊,他的发就这样在晓湿晨露中轻轻飞扬起来。

初一看着他,脸上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黑衣少年仍是漠然不语。

“难道这就是名动天下的少年——辟邪庄主?”初一很快地敛住心神,心里思索着眼前局势,“不知可否在他和神算子联手一击下逃出生天?”脸上却是一片寂静。

“老夫相信没看走眼,初一非平常之人。那么,”神算子眼中精光一闪,背负身后的双手已经蓄势待发,“能否告诉老夫,阁下意欲如何?”

“初一只求此乱世之中寻一席容身之地,无任何企图。”青衫少年马上诚恳地直视神算子眼睛,清楚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吴算子看到他眼里的一片赤诚,仍然不动神色,只冷冷地朝黑衣少年望去。初一亦是明白,混入庄园已经先失去了诚信的先机,自己站在这里又有什么依据让人相信。

“总管怎么样才相信我呢?”初一这次很直接地切入重心。

吴算子不答反问身旁的少年:“冷琦,你看如何。”

初一这才明白,眼前这绝色少年乃是黑衣卫总管,也是北院执掌——人称影子冷琦。初一此时并不清楚如此耀眼少年为何被称为影子,但大凡不是平庸之辈,否则怎会获得吴大总管的垂询。

影子冷琦听罢不置可否,冷漠地盯着初一的双手。

吴算的眼光又扫到了初一的身上。虽然两人之间的对话一直在吴算的预料之中,但是他看到眼前的少年无任何胆怯,并且小心翼翼地配合他掌握的话题,吴算还是觉得,如此聪慧灵巧之人,不得我用,必当除去,为少主永绝后患。

吴算子轻飘飘地后退一步,马上有蒙面持刀的武士从四方就地滚来。场地里罩起一片雪白凌厉的刀光。

初一无任何惊慌之色,从容伸展双袍贯注真力,迎风一抖,衣抉猎猎作响。四方的蒙面之人如潮水一般欺上。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左牵右打,用的却是移花接木的打法,每次身形一转,袍袖硬硬地迎上迎面的刀光,朝左右一牵,刀光便闪入黑色的潮流中去。如此一来,不仅半天没沾染上他的一丝衣抉,而且凶猛的力道被吸进青色的衣袖之中,象是刺入了软软的棉絮,再也没有任何危险的杀机。

神算子吴算明白初一没下杀手,只想息事宁人,但他还是不动神色,因为他知道,这群黑衣卫是少主亲手训练出来的,是一批极聪明优秀之人,下面久攻不入,必有变着。

冷琦黑漆漆的双目紧紧盯着初一的掌法。无人能预料这深藏不露的少年会何时出手发难。

果然,经过两轮进攻无果的打斗之后,黑衣卫不约而同丢弃武器,排成“回”字阵行,绕初一身旁疾走。

白领青衫的初一垂手凝神站在阵行里,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沉浸在淡然的气息之中。

黑衣卫这次确是有条不紊实行车轮战术,一人发动进攻之时,其余卫士只是手提双掌蓄势守住阵行。每位黑衣卫武功均是少主亲授三招四式,各不相同,待一人被震出阵行之后,旁边有人马上填补,继续用不同的招式狠狠攻击阵中之人,完全是不顾自己安危的打法。

初一越战越心惊,饶是他见识过上千成万次的打斗,也没见过花样招式如此之多,阵行的配合变动如此之默契,很大程度上牵制了他施展拳脚的方位。再加上车轮战中每一卫士均有较

强的内力,又如此的拼命出掌,一时半刻之间初一无法钳制猛烈的攻击。

在这危险的时刻,难得的是初一冷静地见招拆招,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刚才审时度势,发现此阵法并不讲求阵行的精妙,是故无任何一黑衣卫站住阵眼,因为布阵之人想必把每人都当成关键所在,所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主意拿定,初一平静地撤回身形,垂手站立。旁人无法看出他掌中的变化,只能见他的衣袖飘飘,似乎有风拂过。

冷琦的脸色居然难得变化了下,他冷斥一声:“戴金丝软手甲!”

神算子仍然置身事外,他也看到初一掌中的奇异,却并不发令停止,紧紧地盯住他呈银白冰凉之色的手掌。

说是迟那是快,初一欺身切入黑色潮水之中,如一尾灵活的青鱼,左右抓挝,与黑衣卫直接正面对抗。冷琦身形一动,闪电般向初一身后抓去,这一招“苍鹫扑食”端的是无声无息去势凌烈,实属是“围魏救赵”的打法。

初一并不回头,身子斜里一插一闪,已经避过这一雷霆杀着。趁这电光火石一瞬,冷琦大喝一声“撤!”阵内残存的黑衣卫士纷纷如落潮之水退出战局外。

吴算子冷眼看时,发觉这群黑衣卫双手微微发抖,他袍袖一摔,卷过一名细细查看。原来黑衣卫不遗余力地再次攻击时,贯注内力想提掌再袭,却发现身上异常寒冷,手掌之中凝结成冰,再也无丝毫力道发出。吴算子是明眼之人,岂会看不出这批黑衣院卫只是片刻的身体受损,并无甚大的性命担忧,如此在冰冷迫人的少主面前也算是有个交代。他沉声喝道:“去请东阁先生。”一名属下微微躬身,紧咬嘴关朝门外退去,离开之时,吴算看到这名院卫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神算子这厢的事情有了着落,稍稍放宽心,凝神朝院内酣斗的两名少年望去。只片刻的工夫,场上二人已对拆了两招。

黑衣长发的冷琦手中金光闪闪,吴算知道那是刀枪不入的金丝软甲,只见他凭借手中的便利,戳斧锉削,手指暴张,招招不离初一的周身要害。清晨的朝阳映照在这黑衣少年的脸庞,柔和的光辉逾发衬得冷琦鬼魅俊美难辨。

初一哪敢有丝毫的大意,在冷琦的横劈竖切的掌风之下,渐渐看出他使的是刚阳纯正的“大碑手”。冷琦貌似年少冷漠的一人,但一出掌“呼呼”风声不断,即使没伤及初一发肤,但震得人的衣衫头发纷飞,在如此刚强猛烈的气息之下,他们二人周围哪还有一丝一毫的物什进入掌风之列?“是了!难怪这个场院如此冷清!”初一心里顿时明了。

只见一只金晃晃的手掌朝初一咽喉捏来,初一也不躲避,左右双手各自一探,一招“分花拂柳”将这霸道的攻势化解,他知道冷琦这套掌法并无先前黑衣卫招式繁多,但此人力道纯正内力深厚,这实在一掌锁住人上半身形退路之外,紧接势必会有一掌排山倒海杀来。他提起双手的内力,“砰”的一声正面接下冷琦惊天动地的“开山碎碑”式。

冷琦刚才发出最后一式用了十成功力,他拼出全身力气想震碎面前青衫少年的经脉,待他双手正式与初一手掌相触时,隔着柔韧的金丝手甲,他也能觉察对方那种冷飕飕的寒气透进来,再窥见初一面色不改,心里暗暗感到惊奇。

一道阴寒的气流涌进冷琦的四肢百骸,象有千万支细小的棉针刺入骨骼,微微的疼痛遍身游走。冷琦再待撤掌换剑猱身攻击时,只听得见一声冷冷的叫唤喝醒了他“冷护卫。”

神算子的袍袖微张,在一股凌乱的冷风之中轻轻地飞舞。冷琦看着吴总管的背影,再透过他飞扬的几缕发丝,看到了离他两丈之外的初一面无表情,双目微微低垂,周身散发一股萧杀冷冽的气息。

直到此时,他才恍然明白,原来刚才两人双掌对接之时,自己用了十成功力推出,却似触及一堵冰墙,手心之中传来的冷冽让他猝然收手翻飞,两个起落之后便倒退至吴算子身后。想必吴总管怕他有任何的闪失,于是在不明眼前少年的功力之下,断然阻隔了初一的杀气。

过了许久,只听得初一一声沉重的叹息:“初一自己尚有许多事情不明白,你们又何必苦苦相逼。”

冷琦抬头看时,只见初一的脸上一片萧瑟落寞之意,眼里的尖锐痛苦直接流淌出来,整个人看似无边的遥远。他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不管阁下来自何处,”神算子冷冷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起伏,他袍袖一挥:“只是这山庄的规矩不可偏废。”

初一默默地闭了下眼,待再次张开之时,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淡漠冷清:“一切听凭总管吩咐……”心里却不禁泛滥着苦水,“反正在他们眼中,不过是贱命一条。”

场地中人哪里料得初一心里的苦涩,吴算子依然平静地说道:“如此,初一暂时小住原居,日后必有重托。”冷琦和吴算一起待了十五年,岂有不知毒眼神判的眼力,当下即便明白总管是未能试探出初一来路及功力之前,势必不会打草惊蛇,于是沉默地一挥手,算是同意了吴算子的安排。

初一躬身一礼,转身平静地朝院外走去。

方才那群黑衣卫不知何时退得不见踪影,见吴总管也未有派人返送他之意,初一明白庄内机关重重,只怕想平安回去难上又难,但他就是这么个冷漠的性子,所谓艺高胆大也不过如此罢,当下便心一凛,冷冷地大步朝前走去。

3.东阁

“如何?”不知场地里何时传来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吴算子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便见到了一张温文如玉的脸,正是被少主称为“府内东阁,帐外诸葛”的诸葛东阁。

青衫儒衣的东阁先生一直在晨曦中微笑着,这是一张温暖的脸,丝丝的笑容如潮水般涌上他的眼睛。相当于先生的温和,吴算子即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冷冷答道:“深藏不露,处事不惊。”

他所说的即是方才冷琦和黑衣卫试探初一身手的事情。

“先生要我留有此人,不知何意?”吴算那日接到青衣小厮密报后,并未出面干涉赵勇留下初一,否则以神算子闻名天下的谨慎及见微知著的本领,如何不知边院的动静?

诸葛东阁只是微笑道:“日后必有所用。此前还烦劳总管应允,让初一进入我青衣营。”

神算子望着这比狐狸还笑得狡猾的人,纵是他百转千机,也料不到诸葛东阁的用意。身旁的冷琦已然恢复了初时的冷漠,不发一语站在庭院之中。

诸葛东阁面朝冷琦微微一转,对上了他冰冷的眼,他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我已查探过院卫的脉络,并无大碍。”余下的话在面对这个骄傲的少年,悉数吞没,方才那群黑衣卫士既无性命担忧,势必冷琦至多被震伤内腑,亦无多大的伤害。

诸葛东阁见这二人神色自若,并无流露出他们的想法,只得主动询问冷琦:“不知冷护卫意下如何?”

这个一直沉默的少年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他微微垂首,盯着地面缓缓说道:“初一那一掌,仅用了三成功力。”

神算子和诸葛东阁的眼光双双齐聚到冷琦苍白的脸上。直至此时,冷琦凝住的身形才有一丝的晃动,嘴角渗出细丝般的血流。原来在刚才初一冰冷寒戾的掌风之下,冷琦刚强猛烈的“大碑手”不仅未能强占任何先机,甚至最终被寒冷至极的内力所伤。

冷琦后面的话语并未说完,但他知道场中的两位前辈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如若冷护卫使剑呢……”诸葛东阁迟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