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忽然觉得大师的徒弟比大师要可爱很多,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年龄优势!

江澄还想和可爱的小和尚多聊聊天,就发现青灯大师已经悄无声息的走进了寺里,眼角瞥到青灯大师淡定的背影消失在门里,江澄将对小和尚说的话咽回去,改道:“大师等一等!你怎么一个人不声不响就走了!”

说完,她感觉到袖子被轻轻拉了一下,小和尚殊妄的声音响起,“姐姐别着急,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休息,一路走来肯定很累了。”

江澄低头正看到小和尚对自己露出了个安抚的笑,简直温暖人心的小天使!于是一下子就把跟了一路的大师抛到了脑后,转而乘机摸了一把小和尚的光头说:“好的,姐姐跟着你!”

江澄跟在小和尚身边,一起跨过了大门的门槛,见小和尚用手摸索了一下门槛的时候,江澄几乎想把他直接抱过去,但见小和尚习以为常的表情又不好轻举妄动,眼巴巴盯着他小心迈过门才松了一口气。

谁知小和尚比她想的还要敏感,在江澄松了一口气的当口就朝她笑笑说:“不用担心,我已经习惯了,不会摔倒。”

但是两人走到一个比较陡的石阶时,江澄还是没忍住,一个帅气的单手抱,将小和尚抱起走了上去,到了上面才将他放下来。对于江澄的行为,小和尚没有不高兴,突然被抱起来连惊讶都没有一下,被放下来时还礼貌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江澄深深觉得这孩子太乖巧,忍不住有了个略惊悚的脑洞,不由语气有些忐忑的问:“殊妄,你多大了?”千万,不要比她年纪大!受够这个外貌普遍和年龄不符的世界了!

还好,殊妄回答的是七岁,而不是七十岁。

上云寺里,此刻并没有看见有人人走,一路走来安安静静的,草丛里有热闹的虫鸣,还有几只闪着荧光的小飞虫停在路边的草叶上。因为上云寺太大,很多地方都是一片黑暗,江澄注意到小和尚每到一个灯台边上,都会摸索着去将灯点上。

想也知道,他不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看不见。小和尚只自己点了两个,接下来江澄只要看到有灯就会主动上前点起。小和尚也没拦,站在一旁等她。

走完这段路,小和尚突然说:“姐姐和师傅不一样。”

江澄不在意的说:“我一个普通凡人,怎么可能和大师一样。”

小和尚想了想说:“师傅让我每日点起寺内所有的灯,也不许其他人帮我。我每日用手和腿熟悉上云寺的每一处,开始会摔跤,后来就不会了,我知道这里每一个地方的位置。师傅说,日后我会去更远的地方,每到一处就要从习惯摔跤开始。”

江澄唉了一声,心想自己这是不是妨碍了人家小和尚的每日修行,再听他这么说有心想安慰,但见小和尚并没有抱怨的意思,便拍拍他的肩说瞎话:“你从前点灯的时候,你师傅他说不定就悄悄跟在你身边,以防你出现意外呢,我觉得你师傅那人还是很不错的。”

殊妄小和尚脸上的笑扩大了一点,他点点头,轻声和江澄说:“我知道,明华师侄偷偷和我说过,曾见过师傅跟在我身后看我点灯。”

江澄:“我就说嘛,你师傅肯定是闷骚,大闷骚!”

殊妄:“闷骚?”

江澄:“就是嘴里不说喜欢憋在心里,让人什么都看不出来那种人。”

殊妄考虑一会儿后,才摇摇头说:“师傅并不是闷骚,他只是懒而已。”

江澄:“哈?你说大师他懒?”

似乎每个人眼里的大师都不太一样。

两个人一路说着话,江澄已经完全不把殊妄当小屁孩了,这孩子太早熟,又贴心可爱,简直比她那个弟弟都要可爱。

“这座峰头只住着我和师傅,走过这片松林就能看到住的地方了,但是只有我住在这里,师傅但凡回来,都会住在峰顶的镇魔塔里。塔中镇压着许多师傅捉来的魔头,还未渡化去,姐姐切记不要靠近。殊妄不知晓师傅的打算,所以只能暂时将姐姐安排在此处,姐姐且安心住下。”

江澄觉得那什么镇魔塔略耳熟,想了想才发现当初那个被大师捉到的鼠妖曾和她简单提过,说当年大师捉了个什么很厉害的坏人关在里面,原来那什么塔就在这里啊,听上去似乎里面还不止关了一个坏人而是关了一大堆。

江澄在心中给那什么危险的镇魔塔画了个大叉,决定绝不靠近一步那种危险地带。

七岁的小和尚和两百岁的老和尚比起来,周到的不止一点两点,那简直就是秋裤和贴心小棉袄的区别。小和尚先是把她带到干净的禅房,给她找了干净的僧袍,并且再三对让她穿僧袍感到抱歉,然后还给她准备了热水,当然江澄没有让这么个孩子摸瞎去给她提热水,她是自己去提的。

等风尘仆仆的江澄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穿着那身小和尚翻出来的半旧白色僧袍回到房间,就看到小和尚正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冒着烟的干草在熏房间。

“这里许久没住人了,我用这种草熏一熏,会睡的好一些。”小和尚指指桌上用小竹篓盖着的盘子,“我去厨房拿了点吃的,但是我们这里现在只有馒头,姐姐先吃点填填肚子吧,我刚换了热茶,可以就着吃。”

江城没忍住,穿着松松垮垮的僧衣,一把抱着小和尚的光脑袋蹭脸,“真是个乖孩子,等你长大了,娶姐姐好不好!”

“出家人不能娶妻的。”小和尚认真说。

“我不管!撩了又不娶根本就是犯规!要不你快点长大,等姐姐来娶你也行啊!”

嗷嗷叫着把小和尚揉捏了一把,江澄才心满意足的放开了小和尚,让他得以回去休息。

江澄一向是个心很大的妹子,穿越后也并没有苦恼多久,而是看得很开,每天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开心大笑不开心就逗青灯大师让自己开心起来,适应力强的不行。来到传说中的佛修圣地上云寺,她也没有类似‘我一个妹子住在和尚堆里是不是不太合适’‘新环境睡不着’之类的想法,这一夜睡的无比香甜,连梦都没做一个。

与她相比,青灯大师就过得忙碌了些。

上云寺中有个镇魔塔,那些被活捉的魔头们都被镇压在此,青灯算是佛修第一人,又修的是苦修引渡的慈悲道,守塔这个责任便落在他头上。每年他在外游历,都会回寺一段时间,将那些仍旧不甘蠢蠢欲动的魔头们重新镇压好,不给他们丝毫逃脱再去祸乱修真界的机会。

因为一些事耽搁了回寺的时间,青灯还在寺门前就已经感觉到了镇魔塔中逸散出去的污浊之气,来到塔前,青灯才发现之前附上的佛印都变得黯淡,肉眼看不见的魑魅魍魉化形缠绕着整座塔,仿佛一个漆黑的庞然大物被铁链锁在此处,发出无声的嘶吼。

青灯伸出手指,挤出一滴指尖血,反手弹进那片黑色中,随后嘴唇阖动,无声念出一段经文。阵阵梵音在空中化作金色小字,一个个串联在一处,形成无数锁链,牢牢将那化形压回到塔中。青灯双手不停,临空划出无数金字,重重叠叠印在之前黯淡了的佛印之上,让那些佛印重新焕发光彩。

那镇魔塔中魑魅魍魉的化形不甘怒吼,挣扎着爆发了漫天的黑气,在几乎被全数压回塔中的时候,又骤然反弹膨胀了几倍。

那些扩大了的恶念化形对着镇魔塔前的青灯发出桀桀怪笑,“上云佛子,竟也会破戒,元气大损的佛子如今可还能镇压的住我们。”

青灯站在那,无言沉默。就在那怪形越发笑的肆意的时候,青灯默默褪下手中的菩提子手串,随手扔进了那怪形大张的嘴里。

“噗咳咳!咳!”

光芒大作,那嚣张的庞然大物瞬间解体,化作无数一条条的影子被青灯画上的佛印给吸回塔中。

等到此处又安静下来,青灯捡起刚才扔出去的菩提手串戴回手上,然后平和的回答他们之前的问题:“能啊。”

被解体重新镇压的化形们:“…呵呵”

“师叔,这次离寺发生了什么?为何修为后退了,还有受创的迹象?”一个头顶一只黑猫的笑眯眯狐狸眼和尚从旁边的小路上走出来。

青灯转头看他一眼道:“殊印,我若破戒,该去哪领罚?”

第08章 寺中

江澄来到上云寺三日,连大师的影子都没看见,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去了,好在还有个可爱的殊妄小和尚陪在她身边,兼职向导开心果和老妈子。

这个小可爱年纪小小就很会照顾人,江澄都快被他给征服了,完全把大师忘到了九霄云外。不过大师虽然没见着人影,但好歹还没忘记她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因为他们两那啥之后邪煞之气转到她身上,需要泡无垢泉三月。所以,第二日殊妄小和尚就来喊她起床,说听从师父的吩咐带她去泡无垢泉。

所谓的无垢泉就那么大喇喇的安置在寺中一个不怎么出奇的小山半山腰上,周围都没有什么遮挡的东西。这泉大概有四平方左右的大小,站着高度到江澄腰的位置,清澈的能看清泉底鹅卵石上奇异漂亮的花纹,水上的落叶都像是漂浮在空中。

这么清澈的就像是空气一样的水,泡在里面那真是什么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小和尚殊妄还特地嘱咐了,泡无垢泉要褪去所有的衣物。

“江澄姐姐,我会在外面守着,不让人进来的。”小和尚认真道。

根本就没有什么顾虑的江澄哈哈一笑,顺手撸了一把他的光脑袋,“那姐姐的清白就交给你来守护了!”

前两天都好好的没出现什么意外,结果到了第三天,江澄泡无垢泉的时候来了几个调皮的小客人。

“明非别挤别挤!我要掉下去啦!”

“明明是明重你太胖,都是你在挤!”

“你们两个小声一点,这么大声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一定会被刑戒师叔关进黑屋子里脱了裤子打的!”

“都是明重先开口说话的!他还挤我!我都看不到师叔祖带回来的客人长什么样!”

“明非你也说了话!还比我大声,我也没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啊!”

“都跟你们说了不要这么大声的说话了!”

江澄泡在无垢泉里,听着不远处几只小光头叽叽喳喳自以为隐蔽的说话,有些忍不住笑。似乎是三个小孩子,听声音也就和殊妄小和尚差不多大。

边似乎有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的迹象,江澄竖着耳朵听那些幼稚的吵架,忍笑忍的双肩颤抖。

正在这时,她听到了走路的声响,一抬头就看见无垢泉边,也就是那几个躲在一边的小孩子藏身之处,走出来个小娃娃。大石头后还有三个年纪大些的小光头在压低着声音争吵,完全没有注意这个小娃娃自己走出来主动暴露了。

小娃娃顶着个噌亮的光头,两颊肉肉的,看着比另外三个小一截,才三岁的样子,穿着厚厚的僧袍,像只小鸭子一样一摇一摆的朝她走过来。

这小娃娃长得玉雪可爱,眼睛黑亮有神,特别是走路的姿势简直萌到爆炸。

“哥哥抱,吃糖糖!”小娃娃咧开红润的小嘴,奶声奶气的说。看在他走路这么可爱说话这么奶气的份上,江澄选择性的忽略了他称呼的是哥哥而不是姐姐。

这小娃娃的声音似乎吓到了那边三个还在吵架的孩子,只听那个一直劝着两个人的孩子哎呀了一声,说:“糟糕!明秽师弟走出去了,你们光顾着吵架,都没看好明秽师弟!这下好了,我们被发现了!”

“是明华你自己看着明秽师弟的!”

“就是就是!”

声音传来的大石头后冒出三个同样噌亮的光脑袋,悄悄往这边看过来。浑然不觉自己出卖了队友的娃娃还笑的露出了两颗牙齿,朝江澄伸着手含糊不清的要抱抱。江澄就当没看见那边三个紧张的小光头,伸手摸了一下岸边蹲着的小娃娃,摸的他嘎嘎直笑。

“啊啊啊!那个人要做什么,是不是要打明秽师弟!快去救救明秽师弟啊!”

江澄眼睁睁看着面前一个黑影一闪,刚才还摸着脑袋的小娃娃就不见了,再朝那块大石头看去,四个一排光头,八只炯炯有神的黑眼珠,一齐盯着她。

“嗨~你们好啊~”江澄靠在岸边,笑眯眯的朝他们挥了挥手臂,把三只小光头给吓得往石头后面一缩,顺带把小娃娃也拉进去了。过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再次冒出头来,好奇的盯着江澄。

江澄还想说话,就听外面传来殊妄小和尚的声音,他说:“明非明重明华,是不是你们在里面。”

然后他提着根竹枝走了进来,皱着眉,小脸上一片严肃。明明看不见,殊妄却稳稳的走向那块大石头,说道:“出来,不要躲着了。”

三个个头和殊妄差不多的小和尚你推我我推你的走了出来,脸上都是大难临头的表情,只有那个最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依然笑嘻嘻懵懵懂懂的跟在三人后面,高矮胖瘦站成一排。

殊妄小和尚问:“你们怎么会偷偷进来的?明华你来说。”

看着也是个清秀小正太的小和尚是明华,他说:“明重说师叔祖带回来客人了,我们好奇才会偷偷跑过来看。”

殊妄眉毛皱成了毛毛虫,他说:“那你们也不该在客人沐浴的时候来偷看。”

垂着头的胖胖小和尚是明重,低声说:“我们刚才刚好看到他往这边走,就跟过来了,不是要故意偷看洗澡的。”

另一个瘦瘦的小和尚就是明非了,他也忙说:“殊妄师叔,我们知错了,千万不要告诉刑戒师叔!”

最小的娃娃:“嘎嘎嘎!”

殊妄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你们还带明秽师侄一起,实在是胡闹。我不告诉刑戒师兄,但是你们做错了事就要罚,手都伸出来。”

三个小和尚乖乖伸出双手摊开,最小的娃娃看看旁边三位苦着脸的师兄,也一脸兴奋的跟着伸出了手。

殊妄用手里的竹枝在那三双手掌里各自抽了十下,到了最小的娃娃那里,他收起竹枝,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糖放在那双小手上。

“师叔抱抱!吃糖糖!”

“明秽自己吃,师叔不吃。”殊妄小和尚恢复了温和,拍拍小娃娃的脑袋。接着他朝江澄道:“江澄姐姐,十分抱歉,几位师侄不懂事,我会好好管教惩罚他们的。”

他这明明就和那三个小光头一样大,看上去却要成熟不少,不过再成熟也是个小屁孩,江澄看着他小大人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特别是殊妄小和尚还让那三个小和尚自己来道歉,站成一排的小家伙瞪大了眼睛齐刷刷的弯腰道歉的样子,还挺有趣。

“行了,既然你们诚心诚意的道歉了,我就原谅你们这一次,不过要记住以后不能做这种事了。”江澄说,见小胖子明重一脸好想问个问题但是怕问出来会被打的表情,另外两个眼里也满是好奇,便说:“你们是想问什么?想问就问吧。”

小胖子明重看看小伙伴,又看看殊妄小和尚,然后小心的问:“你是女子,不是男子吗?”

江澄:“对啊,我是女子。”

明重:“原来女子就长成这个样子啊?!”

明非:“为什么看上去和男子一样?殊止师叔不是说不一样的吗?”

明华:“糟啦!我们看了女子洗澡!算不算破戒!会被刑戒师叔罚的!”

三个小和尚满脸惊恐,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最小的娃娃明秽吃着殊妄小和尚给的糖,看着自己的三个师兄们。

“啪啪啪。”江澄拍了拍手吸引了三个小和尚的注意力,“好啦好啦,我骗你们的,我其实是个男子。”

三个小和尚同时按着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气。

“你们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吗?”

“我们从懂事起就一直生活在寺里面,从没出去过。师傅说要等我们十五岁才能下山呢。”明华说。

“对对对,寺里面没有女子的,不过殊止师叔给我们讲过,女子和我们不一样,胸前藏着两个大包子,饿了就可以拿出来吃,真好啊。”小胖子明华吸了吸口水,大概是饿了。

小瘦子明非摸了摸自己咕噜噜叫的肚子。

最后,变成江澄带着一溜小尾巴——殊妄小和尚,明重明华明非,还有小娃娃明秽一起去了上云寺的膳堂。

上云寺的膳堂里人很少,因为这里大部分的和尚都已经到了不需要再吃饭的修为,就剩下这些小和尚还需要吃东西。当然,这里只有斋菜,不过幸运的是膳堂里的掌勺大和尚做得一手好菜。而且这位大厨虽然板着一张死人一样的脸,看着很不好说话,但实际上是个很心软的人。

江澄来了这里三天,不知道死缠烂打从他这里坑了多少他私藏的点心了,这些点心一半被用来投喂殊妄小和尚,一半自己吃。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板着脸的大厨竟然是个喜欢吃甜食的和尚。

饭桌上总是最能建立起革命友谊的,在江澄又从掌勺大厨那里坑来了点心,然后分发给几个小和尚的时候,江澄成功获得了他们看队友的目光。

之后江澄就被这些小家伙科普了不少上云寺的事,比如明非明华明重三人辈分还挺高,是上云寺住持殊印的弟子。

而小娃娃明秽和他们不是一个师傅,他是住持师弟殊止唯一的弟子。也就是江澄和青灯大师刚来这里时,在外面遇上的那个邋遢胖和尚,被青灯大师罚了腹泻一月的那位。

想想那位乱七八糟的样子,再看看面前明秽这个眼睛大大的可爱娃娃,江澄表示想象不到这对师徒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青灯大师作为目前上云寺辈分最高的,有一个弟子殊妄。住持殊印和邋遢和尚殊止叫青灯师叔。然后他们之下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和尚,总数加起来大概几千个。

和只有一个弟子的邋遢和尚殊止以及青灯大师比起来,住持殊印就比较任性了,据说这位住持平生有两大爱好,一个是他养的那只叫白雪的黑猫,一个就是收徒弟,据说他一个人就收了几百个弟子,估计他自己都没法全部记起来。

而且他只收五岁以下的弟子,然后到了十五岁统统给个任务打发出去历练,什么时候能完成什么时候回来。估计那些任务十分的坑爹,因为住持的几百位弟子,目前回来的就只有区区五十几位,还有那么多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种蘑菇。

明华明重明非就是这位住持最小的三位弟子了。

上云寺收弟子也很有趣,他们不看灵根和资质,等到了可以收徒的时候,去入世走一圈,只要能带回来,想收什么弟子都可以。据说还有一位大师入世一次带回来某个国家的皇帝,入市第二次带来两位皇帝。还有个更厉害的,刚好遇上打仗,带回来了几十个缺胳膊断腿的。和这些前辈们比起来,如今的上云寺主持也还比较正常。

“站住,前面那小儿!你就是青灯师叔带回来的人!”

洪钟一样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响起,把江澄脑仁都震的有些嗡嗡作响。她转头莫名的看着气势汹汹走过来的一个和尚。

这和尚人高马大,面容粗狂,浓眉壮实满身杀气,活脱脱一个怒目金刚。而且他浑身金灿灿的,着实有些壕气冲云霄。那耳朵上戴着硕大的黄金吊环,胸前套着十几个黄金圈圈,手拿一个黄金法杖,眉心一点金芒,整个人在阳光下看着晃眼的很。总之一个照面就完全打破了江澄关于‘和尚都很穷’的固有印象。

“呀!是刑戒师叔!”刚才还说得开心的明华明重明非三个小和尚缩到了江澄身后,明秽睁着大眼睛牵着她的手,殊妄小和尚站在江澄身边,轻声给她介绍:“刑戒师兄是掌管上云寺规诫堂的,若是寺中人犯了错,都由刑戒师兄掌罚。刑戒师兄不比我们修的慈悲道,他修的是杀戮道。”

修的杀戮道?听上去好厉害。

这位眉毛好像都要烧起来的壕气大师看着就来者不善,江澄都做好了被找茬的区别了,谁知道这位风一样来到眼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涨红着脸十分难以启齿的说了句:“你、你这小儿!怎么能欺辱青灯师叔!”

他现在的表情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宝宝很委屈。

江澄:上云寺的和尚,画风都是如此清奇的吗?

第09章 受伤的大师

江澄回到自己住的禅房,发现三天没见的大师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旁边还蹲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小松鼠。

上云寺清幽宁静,古木森森,她住的禅房周围都种了松树,松涛阵阵松香幽幽,一片青碧之中独独那一抹素净的白衣,如同栖息山间的野鹤。

大师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檀香味,不知道是不是因着这个味道,江澄总觉得待在大师身边,自己也会被传染的沉静下来,将所有的凡尘恼事都抛诸脑后。

不过,这画一样的大师,现在正在磕松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江澄瞄了几眼大师脚下的松鼠,觉得这松鼠估计是被大师的松子吸引过来的。

这一路大半个月走来,江澄就没见过大师喝一口水,更别说吃什么了,仿佛要超脱成仙。鉴于大师似乎是个苦修僧,江澄也就默认他对口腹之欲没有需求了。但现在她看到了什么,大师他竟然在吃零嘴!就算是用一种仿佛在念经的表情那也是吃零嘴啊!

那一堆一个指节大小的松子颗颗圆润饱满,看着就很好吃,江澄还从没见过这么大颗的松子。于是她不由得像那只傻松鼠一样将目光凝固在大师那堆松子上。

大师抬头看过来,江澄咳嗽了一声走过去,拍拍他旁边的石墩,往下一坐。那只松鼠受惊,一溜烟就跑到旁边的松树上不见了。江澄坐在大师旁边,自然的伸手从他衣摆上放着的那堆松子里拿了一个。她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好东西能让大师开他的尊口。

两个人都很安静,只能听见磕松子咔嚓咔嚓的声响。江澄发现这松子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好吃,不对,是比她想象中的好吃多了。松子壳并不硬,轻轻一磕就开了,还很薄,松子仁好大一颗,咬在嘴里霎时就弥漫着一股醇厚的松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澄觉得就这么一颗松子下肚,有一股微弱的暖流经过胸口,整个人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之前还想多拿几个,现在看这感觉,估计是什么稀罕东西,江澄也没好意思当个普通的小吃随手拿着吃,虽然她好久没吃零食真的很嘴馋。

江澄心内遗憾了一下,拍拍手侧头去看大师,这么仔细一看,她发现大师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血色,只是神情依然平静的很,眉眼间仿佛还带着一股平和的笑意。

只不过三天没见,大师去做什么了,弄得一副肾亏样。

想起刚才在路上被那位金光闪闪的壕气和尚给拦住,来来回回翻来覆去的念叨了几句“竟敢欺辱青灯师叔”,江澄略觉微妙,该不会是她的锅吧?

但是大师要是有事这半个多月在路上早该有事了,又怎么会等到来到这里之后才出状况。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大师路上一直硬扛着?

现在认真想想确实不太正常,大师身为一个出家人,被她给[哔——]了之后,也算是破戒了吧,说不定还有像那什么武侠小说里面练了什么童子功,总之肯定吃了大亏,不然刚才那凶巴巴的和尚怎么一副悲愤的想要一拳锤死她的表情。之前大师太淡定,搞得她都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江澄想的有些出神,忽然被大师的动作给唤回了神。大师他也许是见江澄一副嘴馋又克制的样子,从那堆松子里抓了一大把放在了她旁边。

“给我的?那我吃咯~”江澄一下子把刚才那些心思忘光了,开开心心的继续磕起了松子。

磕完松子,江澄又见面前出现一杯冒着热气的茶。大师右手端着一杯茶放在她面前,左手握着另一杯喝了一口。

所以说,大师他压根就没走动过,哪里来的热茶?这种一不注意就能拿出来东西的技能她也想要!

两个人同样的姿势坐在那,一齐举起茶杯喝了一口,同时放下,又同时呼出一口气。

“好喝。”江澄咂咂嘴,把茶杯放到一边,然后她问:“大师,刚才有个满身金灿灿,拿着黄金法杖,看上去好凶的和尚来找我,说我欺负你诶。”

“哪一个?”大师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江澄问:“难道你们寺里还有很多那样金灿灿打扮的和尚吗?”

大师答:“嗯。”

为什么同样是当和尚,人家就能把金子不要钱似得往身上挂,大师你就穿着旧衣服旧布鞋,而且现在脚下这双鞋都快磨穿了也不换?这肯定不是因为穷,难道是因为懒?江澄又不懂了,她说:“叫刑戒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