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是(?)江澄想的恋爱方向,但这种也出乎意料的令人安心。江澄快要对这种‘想和对方谈恋爱对方却冷笑一声说自己是她爹’的模式习惯了。

而按照这个套路看,没有哪个家长喜欢看到自家孩子一身伤的。江澄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大师给她治伤的时候为什么弄的那么惨烈,还让她吃了好苦好苦但是根本没屁用的丸子。

大概就是孩子出去调皮被打屁股一样的惩罚吧。还好之前经常受伤的时候没有去看大师,江澄想通的一瞬间就决定以后受伤的时候绝、对不要来见大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澄掀开衣服看伤口的时候,感觉自己受伤的那一边胸口上的胸,比另一边看上去要平一点。她刚准备仔细看看,就听到了女儿小核桃的声音。对了,早上接到信,小核桃要回来了。

江澄一瞬间拢好衣服往床上一躺,装出非常憔悴凄惨的模样。

伤是昨天受的,但是因为青灯大师治伤的手段太给力,虽然过程坑爹了点,但是效果拔群,才一晚上,江澄就已经生龙活虎了。

小核桃蹬蹬蹬跑进了房间,看到自己好像受伤很严重的妈妈,一下子就愣住了。江澄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对着门口的女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小…核桃,你终于,回来啦,妈妈…妈妈快不行了。”

小核桃再聪明早熟,也是个年纪很小的孩子,再加上这些日子已经看了太多普通人死亡的样子,如今再一看妈妈这个情况,她哪里知道自家妈妈又在作死,只觉得一下子整个世界都塌了,跑过去扑在床边,拉着江澄的手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声音大的外面正在和自家师傅说起恶煞之地情况的殊妄都是一顿。

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妈妈,结果头一次离开了几天回来,就发现妈妈要死了,一向早熟的小核桃哭的完全停不下来,伤心的眼泪扑簌扑簌落个不停,她什么时候哭成这样过,始作俑者江澄也给惊呆了。

她只是想逗逗好几天没见的女儿,谁能想到女儿反应这么大,她一下子也顾不得装了,马上坐起来抱着女儿哄,“哎呀小核桃别哭别哭,妈妈跟你开玩笑呢,妈妈错了啊,妈妈坏,妈妈这么厉害,还能活几千年呢,怎么可能现在就死啊,别哭了别哭了乖啊。”

结果她都这么说了,小核桃还是抱着她的大腿哭个不停,还打起了嗝。江澄抱着女儿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也想哭了。她家小宝贝一直很坚强的,怎么说哭就哭啊。

青灯大师和殊妄走了进来,江澄立刻向青灯大师投去求助的目光。青灯大师看旁边的殊妄,殊妄走过去轻轻拉小核桃,“小核桃,江澄姐姐已经没事了,她还能陪你很久很久,不要伤心。”

但这回,小核桃最喜欢的殊妄也没法子了,她抱着江澄的腿不放,坚定的哭着。江澄见状,竟然有种诡异的欣慰,女儿果然还是最爱她的!

与此同时,江澄感觉更加的心虚了。她抱着小核桃慢慢哄,但是眼看着就要被安慰好,小核桃这时候看到她衣服里面被包起来的伤口,眼圈又红了,小嘴一瘪,眼泪就往下掉,好像要一次性把从前没掉的眼泪都掉光了。

小核桃是个傲娇的小核桃,江澄以为自家骄傲的女儿弄清楚自己在骗她,还让她大哭了一场把先前小大人的面子都丢光了的时候,她一定要跟她生几天气。但是谁知道,小核桃在平静下来后,并没有对自己爱逗女儿的妈妈生气,而是一脸惊慌的抱着自家妈妈,小声的问她:“妈妈,你不会离开小核桃的是不是?”

江澄心里酸酸软软,简直被乖巧可爱贴心的女儿萌成一滩水,亲亲蹭蹭她的脸颊安慰她,满口答应,“当然啦,我们小核桃还这么小,妈妈怎么可能离开小核桃啊~”

小核桃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可怜又可爱的瞅着妈妈,不放心的再度向她求证,“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舍得小核桃呢!”

母女两一问一答磨蹭了好一会儿,又头对头睡着了。懂事的小核桃睡在一边,小心没有去碰妈妈的伤,但是江澄在女儿睡着后,又偷偷睁开眼睛把她挪到了自己怀里熟悉的位置,这才抱着女儿睡着了。

这边是温馨的亲子时间,青灯师徒那边就不一样了,殊妄与自家师傅说起了自己的见闻,一个‘恶煞之地’。

“并不是一般的恶煞之地,倒像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裂缝,不过从透过来的魔气和出现的怪物来看,那可并不是什么好地方。死界本就是个大问题,再出现这种不稳定的‘恶煞之地’,恐怕会加速这个世界的气运消失。”殊妄慢慢道,虽然情况糟糕,但他脸上仍是淡笑。

“不止一处,这两日已经发现两处了。”青灯道,做师傅的脸上神色更是淡定。

他从昨天救出江澄后,就走遍了附近方圆百里,找到了两个类似的地方。“虽然暂时封印,但不是长久之计。”

青灯道:“这些恶煞之地出现的古怪,但是出现的方位却有迹可循,而且那些地方都被埋了大量的人骨,对应了附近魔偶出现的位置,那些魔偶被修士们杀了之后,煞气聚集,恰好催开了这些通道。”

殊妄点头道:“师傅说的与我猜测的一般,当是人为,而除了一人,我也想不到还有谁会花费力气布这么大的局做这种事。只可惜,那人太会藏了,我至今都找不到他的本体在何处,也不明白那人要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青灯抬头看向外面的闪烁星子,忽而道:“殊妄,你该回魔域了。”

“看来魔域又要闹上一阵了。”殊妄叹道,起身道:“那我这便离开了。”

“对了,师傅,我走的匆忙,不能和小核桃道别,明日师傅替我和小核桃说一声吧。”殊妄温温和和的道。然而这并没有用,他看到自己师傅没有反应,好像没听到他的话。

殊妄:“…”

无极道观,最高天台峰

梅淞老祖单手抚在璀璨的星图之上,他的双眼清明深邃,印着无数星辰变化,瞬息之间昏沉明灭。在他的头顶,无数璀璨星辰与他手底下这幅星图交相呼应。

在寻常人眼中并无变化的星图,在梅淞老祖的眼中,却是时刻在变化着的,并且都不是什么好的变化,在他眼中,这块世界,被染上了浓浓的墨色,像是被人甩上了重重的墨迹。有人将这方天地当成了棋盘,一双手在幕后拈动棋子肆意摆布,要将这个世界拖入毁灭。

“祸起南方啊…已经没有时间了。”梅淞老祖声音低哑,枯瘦的身影显得更加苍老,黑白双色的道袍在猎猎的夜风中,似要被撕裂。

他的七个亲传弟子侍立身侧,此刻都担忧的看着他,梅淞老祖缓缓看过去,最后定在了最后的小弟子身上。

“惊寒。”梅淞老祖道。

“是,师傅。”鹤惊寒脸色冷肃,并没有师兄师姐们的忧虑,他就像一柄不畏惧任何风霜的剑,修长挺拔的身形里满是生机,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梅淞老祖最年轻的一个弟子。

梅淞老祖负手看向远处的苍茫天空,良久才开口道:“这次的万宗朝会之后,一百零八无极子,便开始这一辈的‘洗剑’吧。”

此言一出,包括鹤惊寒在内的其他几位弟子,全都脸色大变。“师傅!你的寿元至少还有几十年,何必如此快就进行‘洗剑’!”

梅淞老祖抬手,阻止了弟子们的劝说,“不用再多说了,留给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我已经活得太久,看了太多太多,如今能做的,唯有给你们留下一线生机。”

所谓‘洗剑’便是上一辈的一百零八无极子,将毕生修为尽数传与继承了自己无极子之志的弟子,而传下修为之后,上一辈的无极子们便会修为倒退,之后大部分选择留在无极道观内清修,教导其他弟子。也有一部分选择离开无极道观入世到处走走,总之,他们将在新一代无极子弟子出世并且越走越稳固后,将自己的修为奉献给他们。

‘洗剑’之后,这一代的无极子才是真正的,能守护整个无极道观和这个修真界的‘利剑’。一代又一代的无极子,都是如此。但这一代的无极子们,都还很年轻,原本按照这个发展,至少也要再等几十年才会‘洗剑’,可现在梅淞老祖竟然说要提前,这如何让众人不惊讶。

“师尊,这次的事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梅淞老祖的大弟子皱着眉头问道,虽然这么问,但他已然从自己师傅脸上的神色里知晓了答案。

“天灾人祸,能不能渡过,就看能否找到那一丝转机了。”梅淞老祖声音好似叹息,转眼消散在劲劲风中。

——

一处死界昏暗大殿里,一名身穿黑袍的男子被推倒在地,将他推倒在地的红眸男子一脚踩上那黑袍男子的脑袋,听到他闷哼一声,这才满意的笑道:“目临珣,这么多年了,你藏得可真够紧的啊。但是藏得再紧,不还是被我找到了,当年你敢为了个女人背叛主子,如今落在我手中,定要让你知道,背叛主子是个什么下场!”

被踩住脑袋的男人有一双清透的茶色眸子,他似乎没听见红眸男子的话,也不看大殿中的其他人,只一声不吭。

站在阴影处的魇魔冷哼一声,“当年背叛主子的,全都死的差不多了,这个家伙,炎魔,你是从哪抓来的。”

红眸的炎魔立刻看向大殿之上的位置,眼里满是崇敬,“自然是主子的办法,主子想做的事,想找的人,自然能成功。”

坐在主位一直没说话的男人此刻才起身,他行到目临珣面前,对上他的眸子,声音带笑的道:“临珣,虽然知晓你一直活着,但我也没有想去抓你的意思,只不过不巧的是,我最近才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因为与你有关,这才让人带你回来。虽然你已经背主,但是我相信几个问题,你还是愿意回答我这个前主人的,对不对?”

“主子,属下…”目临珣声音艰涩,甚至不敢去看面前的男人,他的气势太过恐怖,就像个巨大的黑影,完全将他笼罩,几乎是一瞬间,目临珣就想起了从前在这个人麾下的日子,背后的冷汗瞬间打湿了黑袍。

“不用着急,我想知道,你们目家,是真的只剩下了你一人吗?”

目临珣浑身一颤,努力冷静下来,“回主子,确实只剩下了我一人。”

“哦?”在他身前的男人听了这明显的假话也并未发怒,又道:“我听到了一个传言,当年你们目家的老祖,目诲月已经预知到了如今的天地大劫,并且留下了一个救世之法,对不对?”

目临珣除了摇头,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算只剩下几个人,你们目家还是遵守着目诲月留下的天机,真是忠诚啊。”男子说着,将手放在了目临珣的额前,那姿态就像是与亲密友人之间的谈笑,但他说出来的却不是那般,他说:“既然你对目家如此忠诚,想必也不会告诉我真相,那么我只能自己看了。“话音刚落,他的手指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直直伸进了目临珣的脑中。

第128章 目临珣

“唔。”目临珣蓦地睁大了眼睛,因为睁得太大,眼眶都撕裂到流出几丝血红。

被人强行侵入天府是十分痛苦的,目临珣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在过去许多年里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的,但此刻,被人强行掠夺翻看记忆深处,目临珣还是开始反抗起来。

只可惜他的反抗对于他面前的男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这世间能将搜魂之术用的如此纯熟的人不多,再加上他的修为之高,尽管目临珣极力想要隐藏,还是感觉到自己记忆深处埋藏着的事情被一个暴虐的力量强行拉扯出了一部分。

将半透明的手按进目临珣脑子里的男人闭上眼睛,他透过目临珣的记忆,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长相柔美动人,脸上带着泪痕,唇边还有血迹,挣扎着将怀中熟睡的婴儿递给了目临珣,声音嘶哑的道:“就算耗尽了我的性命,我也没办法完全改变这个孩子的命运,可是我不甘心,临珣,我不甘心,我不能看着我的孩子为了所谓的目家老祖的遗志就去送死!我只希望她好好的活着,不管是目家的传承还是目家老祖留下的天机,我都不想去管…”

“临珣,你答应姐姐,不要再强求了,如今我的孩子已经变成了这样,她已经不是纯粹的纯阴之体了,老祖的天机不会在她身上应验,所以姐姐求你,你带她走,让她做个普通的人类长大,再也不要牵扯进目家的事里面…”

“答应我,求你!”

女人苦苦哀求着,可是被她拉着的目临珣到她死也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他只是沉默着。

女人抓着目临珣的袖子染上了一抹刺目的血色,她看着目临珣手中的孩子,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之后再无声息。

这一个记忆碎片从眼前掠过,男人并没有停手,往更深处探索过去。

下一个场景也是以目临珣的视角,只见他从身上拿出了一个莹白剔透的弯月型玉佩,轻轻抚摸输入灵力后,从玉佩中映射出了一个场景。冷月高悬的宫殿之上,一抹白色身影。

如果活了千年以上,就会知道映射出来的场景是何处,那是目家奉天女的居所,一处整个修真界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浮空月,但在一千年前,这个浮空月连同整个目家都变成了一片废墟。

漂浮在高高空中的小岛宛如月中仙宫,清冷美丽但又显得柔和无比,就如同此处的主人一般。

浮空月唯一的高塔上出现的那抹白色身影,正是目诲月。漆黑的长发宛若流水,摇曳飞扬,透明的轻纱随意的挽在手臂处,高高的漂浮在空中,像是将一抹月光拘在了手中。在她身侧洒落了一地的月辉,微微侧过脸,露出大半个下巴和漂亮的唇,与她身后的景色相衬,美的不似人间。

这就是当年被无数人追捧,最后也死的惨烈的目家奉天女目诲月。

她的脸上含满了忧虑,脸色是不自然的苍白,声音飘渺的道:“千年后的天地大劫我已然有了眉目,但是目家的灭门之灾已经近在眼前,我不知此劫能不能平安度过…在此,先与后人留下引导,千…年…”

男人正想凝神细看,却发现场景变得不稳起来,并不是那块白月玉佩的问题,而是被他窥探记忆的目临珣剧烈的排斥着他继续看下去。

马上就要看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目临珣,一手抓住了目临珣的脖子,一手稳定了他的脑袋。

目临珣茶色的眸子里满是痛苦,他根本无法反抗面前这个男人,可是他绝不能让这些记忆被这个人看见。眼中挣扎悲伤一一散去,最后只剩下决然。

等窥伺记忆想要再看清楚的男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目临珣体内的灵力已经迅速崩溃四散,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也开始快速崩塌,不要说继续看下去了,男人不得不将手拿了出来。目临珣竟然宁愿自爆也不愿意将那段记忆展露在他面前。

可是他想知道的事,就绝对会知道。男人只是招了招手,便有一黑一白两道气一左一右的包裹住了即将灵气爆体的目临珣,生生将他那些逼出体外的灵气重新压了回去。而被这外溢的灵力重新冲回去,目临珣的经脉寸寸断裂,瞬间就失去了多年的修为,就算没死,也只是个彻底的废人了。

这一切发生的非常快,等周围恭敬站在黑暗处看着这一切的另外几人想要冲上去的时候,目临珣已经七窍流血的被男人扔在了地上。

虽然他阻止了目临珣自爆,但是目临珣的识海已经毁了,他不能再继续搜魂。

“这么不愿配合我,真是令人遗憾。”男人慢条斯理的笑了笑,随即看向一边暗影中一个身形庞大的夸张的人影,道:“蛭魔,临珣就交给你了,虽然识海和修为都毁了,但是我觉得他应该还知道些什么,能找出什么秘密,就看你了。”

那被称作蛭魔的人胖的像个圆球,但行走之间轻轻巧巧,像个气球一般,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是,主子,就算是具尸体,蛭魔也要给主子弄清楚这家伙那些小秘密。”他领命上前,将浑身是血还在抽搐的目临珣扭住手臂拖了出去。离开了大殿的范围内后,他才腆着一张憨厚的脸,对目临珣道:“目魔呀目魔,好歹曾经是同伴,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便宜的~”

大殿上离开了一人,男子也没有回到座位上,而是负手看着大门的方向,然后淡淡道:“方才我在目临珣的记忆中看到一枚弯月的白色玉佩,乃是天机目家目诲月留下的禁制影符,但是那枚玉符已经不在目临珣身上了。修真界埋下的局已经差不多尽数布好,你们不必再管那些,如今我要尽快得知目诲月留下的信息,你们,去替我找到那枚玉符。”

他此言一出,阴影处顿时响起一片的应是声,形态各异男女不一的一群人,看向中间那男人的神色,俱都是一模一样的狂热崇敬。

——沧海迷雾的银环岛中——

一声高亢清亮的鹰啸响起,盘旋在天空之上的灵鹰迟迟不肯落地。地上穿着银色修纹衣裳的修士看着头顶盘旋的灵鹰,满脸苦色。

就算知道不可能,他还是将玉哨放在嘴边吹响,清脆的哨音响起后,头顶的灵鹰似乎稍稍犹豫,试探着往下飞了飞,可是立即它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声音,猛地拔高,无论如何都不肯下来了。

一群弟子结伴经过此处,见到那吹玉哨的修士一脸生无可恋的神色,不由得出言打趣道:“那送信的灵鹰又不肯下来了,玉哨没用,凌汛为何不试试找个雌鹰来试试,说不定那灵鹰就肯下来了。”

“是啊是啊,总不能让着送信的灵鹰一直在上头盘旋着吧,万一是有要事,耽搁了可不好了。”

吹玉哨的修士凌汛瞪了自己这些幸灾乐祸的同门们一眼,气呼呼的道:“你们别打趣我了,应师兄不在,我都没法让这灵鹰下来,偏偏昨日赤老祖又回来了,红链显形,就盘踞在赤湖里,那气势笼罩了整个银环岛,别说灵鹰不敢下来了,就算是我也觉得心惊胆颤的很,总觉得背后被两只铜铃样的眼睛盯着。”

“是啊,赤老祖的气势越来越可怕了。”一群银环岛的修士们纷纷缩起脑袋,敬畏的看着赤老祖所在的方向。

赤寒衣虽然身为银环岛的老祖,但她是个本体为赤环蟒的妖修,再加上一千年前好友目诲月的事,她性情大变之后,就开始四处追杀那些当年剿杀目家的修士,极少回来,弟子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心中再好奇也见不到人,也少有人敢去见她的。

少有人知道她都去了哪里,弟子们只知道这位老祖消失一段时间回来后,修为就会增长,可见其在外修炼的多疯狂,那气势震慑的银环岛周围海域的妖兽都远远潜走了。

而让银环岛上负责收发各种信件的修士凌汛最苦恼的,就是每次赤老祖回来,送信的灵鹰都被震慑的不肯落下来,毕竟赤老祖原型是巨蟒,和鹰什么的本就是天敌。

叹了一口气,凌汛想再试试唤灵鹰下来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远处又飞来了一只送信的灵鹰。然后就变成了两只灵鹰在天上盘旋,不肯落下来。

修为低微的没法上去抓灵鹰的凌汛盯着脑袋上两只鹰,表情很纠结。直到一道灵光掠过,两只灵鹰不见了踪影,那道灵光挟着两只灵鹰落在了凌汛面前。灵光散去,露出一个挺拔俊朗的男子。

凌汛眼睛一亮,自然的依过去,喜滋滋的道:“应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那应师兄见到自家小师弟,脸上也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将两只灵鹰身上的东西都取了下来,递到了凌汛手中,然后将两只鹰随手扔在了地上。被暴力带下来的两只灵鹰此刻跟两只鹌鹑似得,缩着脑袋挤在了一个架子下面,一声不敢吭。

凌汛现在也顾不得两只灵鹰了,他拿着信件坐在师兄身边细看,一边与自家应师兄说:“这封是抚花宗发来的,哎呀,万宗朝会的时间已经确定啦,师傅早上还在念叨着不知道这次要闹什么幺蛾子,要快些送给师傅呢。”

应师兄站起来,“我刚好要去见见师傅,替你一同带去吧。”

凌汛笑起来,“师兄最好了!”

应师兄摸了摸小师弟的呆毛,“见完师傅,回来陪你。”

“嗯嗯嗯,师兄快去快回!”凌汛连连点头。等师兄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凌汛才收回眼神,然后他就反应过来还有一个信封。普普通通的,上面写着赤寒衣亲启。

嗯…?赤寒衣?!他们银环岛的老祖赤寒衣!

凌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的师傅是银环岛的宗主,可他也从未见过赤老祖,更不知道赤老祖还有朋友。额,也许送这信的不是赤老祖的好友,而是敌人?赤老祖怎么看都是敌人更多些吧。

银环岛的地理位置特殊,在沧海迷雾中,如果没人带领,十有八九要迷失在迷雾中,所以当年赤老祖在外因为目家老祖的事情杀了很多人泄愤,他们银环岛也没有招来什么灾祸。

像是这种能寻到银环岛的灵鹰都是银环岛上的修士自己驯养的,普通修士也得不到这种专门驯养的灵鹰,只有和岛上有些渊源的人才能驱使灵鹰,所以这信也不可能是什么闲杂人闲来无事闹着玩。

凌汛摸了摸信封,摸到信封里面一块硬物,像是玉佩什么的。所以,他要去将这信送给赤老祖?凌汛一下子呆住了,早知道他就该拖着应师兄一起去的,应师兄肯定不怕赤老祖,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凌汛想着万一是急事耽搁了赤老祖的事,他就倒霉了,所以尽管害怕,最后还是捏着信苦着脸去了赤老祖的院落。

赤老祖的院落在整个银环岛上是最特别的,因为偌大一个院落建在赤湖上,里面一个侍女都没有,只有赤老祖一个人,不,还有她的灵宠,一只赤蟒红链。红链就盘踞在赤湖里,粗壮的身形将湖中间的院落围了起来,每个前来的人,首先面对的就是一只狰狞巨蟒的血盆大口。

凌汛抓着信抖索着来到门前,看到两扇鲜红大门后,那足有他半个身子大的红眼睛,整个人都快哭了。他最怕蛇了应师兄救命啊啊啊!

第129章 赤老祖

赤蟒红链虽然有一双红色的眸子,但是看上去却一点都不温暖,冷冰冰的带着一种明显的恶意。被这冰冷的目光舔舐着全身,前来送信的凌汛差点就脚下一软扑到了门上,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愣愣的站在那和赤蟒对视。

直到一个清冷的轻声忽然传到他耳边,“何人,前来所为何事?”

凌汛整个人一颤,迅速的回过神来,但他转头四顾,却没有看到赤老祖,一下子明白过来,老祖是直接传音的。大概整个院落范围都在赤老祖的监视之下,他现在的动作赤老祖应该都能看见吧?

凌汛想着,将手中的信捧了出来,用尽量冷静的语气道:“晚辈凌汛,乃是应宗主的小弟子,为送信而来。方才有灵鹰送来一封信,是给赤老祖的。”

他说完,院落里面一直都没有声音,凌汛忍不住就忐忑起来,似乎过了很久,面前用大脑袋挡着门的赤蟒红链挪开了自己的大头,同时响起的还有赤老祖冷冰冰的声音,“进来。”

凌汛咽了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躲着那赤蟒,大气都不敢喘的经过了它泛着红光的眼睛,走上了唯一一个连通了赤湖中央院落的曲桥。

赤湖中间的院落并不大,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已经足够空旷了。凌汛一路走进来,终于离开了赤蟒红链的视线,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当下便对周围的一切有些好奇起来。

银环岛上来过赤老祖院落的,还没有几个呢,有人猜测过赤老祖的院落里会是什么场景,凌汛从前觉得赤老祖的院落里大概会是蛇类喜欢的那种冰冷潮湿。

但是现在,行走在其中,他发现这座院落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这里面太空旷了,几乎是什么都没有,连银环岛一个普通弟子的房间里,东西都比这里多。而且也不像他师傅师叔他们的院落,放了许多精致华美能彰显面子的东西摆设,这里简直不像一个老祖住的地方。

又大又空旷,走在里面都能听见重重叠叠的足音回响,吓得凌汛连脚步都放轻了。而且这里还有点破旧,这一点倒是很正常,赤老祖在这里住了很久,而据说从一千年前,她就再也不让人进来这里了,她又时常待在外面,回来住两天大概也不会特意收拾整理。嗯,也没有什么好整理的,简直就是家徒四壁。

在这一大片空旷的,带着陈旧痕迹的昏黄空间里,临水的推门边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的赤湖,沉默的,冷寂的,好像了无生机。

凌汛看到赤老祖的时候,愣了一下。赤老祖是个气势很强的修士,同时也是个长得很好看的修士,当年和目家老祖一起被称为双壁。但现在,凌汛只觉得赤老祖,是一个让他看了觉得很难受的人,或者说这一幅好似被独自遗留在时光里的画面令人不适。

“信。”赤寒衣打断了凌汛的怔愣,眼尾的三枚红色鳞片印记若隐若现。

凌汛没出息的又开始抖索了,和刚才被赤蟒盯住的感觉一样。他软手软脚的送上信,又迷迷糊糊的同手同脚的走了出去。

而接到信的赤寒衣已经拆开了那封看上去寻常至极的信。一张薄薄的纸,还有一个白月玉佩。看到这玉佩的时候,赤寒衣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这是…诲月的东西!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目诲月的气息,而且这块是诲月做的禁制影符。当年她离开时,诲月正要闭关,两人只匆匆见了一面,许多事都没来得及说,那么她究竟留下了什么话?

赤寒衣握紧玉佩,让身上不受控制翻涌的气息平静下来,然后打开了那张薄薄的纸。

纸上的字迹陌生,但落款是‘目家最后一人’。赤寒衣的目光凝在这一行字上,从当年知晓目家被灭门后,她就一直在寻找目家的遗孤,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一个都未寻到,人人都说,目家所有的人,都在那时候死去了。那这个所谓的目家最后一人,是否又是真的?

赤寒衣又看了一遍信上所写。上面说到,持信之人感应到自己大限将至,但是要做的事还未完成,因此只能将持有的东西托付与她。

所有人都知道赤寒衣与目诲月是知己好友,只有极少的目家人才知道,她们当年就快要结成道侣。若是没有那桩目家惨剧,她们本该是成为了一对道侣的。赤寒衣当年之所以离开,正是为了去寻找一样在结侣大典上送与目诲月的灵物,可是等她回来,迎接她的却是目家灭门爱人身死的消息。

赤寒衣的一双眼眸中满是晦暗,几乎流转了红色的华光。她捏着信,将目光停在了上面一处缓缓显出的图案上——一只缠着月亮的小蛇。这是目诲月当年的玩笑之作,当年她曾开玩笑的说,若是以后要与她联系,便在信上画上这么一个小标记。

时隔这么多年,忽然在这么一封陌生来信上看到,赤寒衣猛地一扬手,旁边的一处院落整个坍塌了,发出了巨大的崩塌声响。

手指有些颤抖的在标记上拂过,赤寒衣确定了,送信的人,就是目家的人。看到熟悉的标记,赤寒衣不由得有些痴了,也想起了很多已经许久没想起过的事。

修士们除了拜见的名帖,很少有人会用普通的纸来写信,但是目家人,都喜欢将墨色的字落在纸上,目诲月尤其如此。

她常常伏在案前,挽着袖子,坐在灯下静静书写。墨发堆叠,肤色如釉。察觉到她视线后,会蓦地转头来对她微微一笑,然后说:“寒衣,你做什么一直看着我。”

这个时候,她什么都不会回答,只会忽然用术法熄灭烛火。然后那个人就会无奈一笑,收起东西,来到她身边,用柔软的嗓音说:“好啦,你回来我是该陪你的,别生气,那些我明天再处理。”

音容笑貌,宛如昨日。

赤寒衣隔了许久,才打开了那枚白月禁制影符,除了目家人,大概也只有她这个得到了目诲月半血的人才能打开。无比熟悉的人,随着禁制影符的开启,再次活生生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站在浮空月的高塔之上,神情悲戚又坚定。

“…目家的灭门之灾已经近在眼前,我不知此劫能不能平安度过…在此,先与后人留下引导,千年之后,将有一次天地大劫,届时天下苍生将饱受灾难,若是没有破解之法,天柱将会倾塌,无数灾厄降临,整个世界消散…我耗费大半修为,终于觅得一线生机,千年后,将有一来自异世之魂降临于目家后人纯阴之体内,此乃神之魂体。神魂为基,能安天柱…”

——

凌汛出了赤老祖的院落,一下子就扶住了旁边一根柱子大喘气。

“凌汛?”应师兄刚来到门前,就见到自家小师弟一副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不由走过去扶起人,担忧道:“怎么了,你怎么会来了赤老祖这里?”

凌汛一把拉住他,哭唧唧的哼道:“我来给目老祖送信的,赤老祖的气势好可怕,那条赤蟒更可怕,应师兄你又来做什么?”

“师傅命我来告知赤老祖,万宗朝会的时间,这回赤老祖也要去。”应师兄刚说完,两人就听到一声巨大的轰响,赤老祖院落里一处建筑崩塌了。

“…赤老祖大概心情不好,我看还是过会儿再来吧。”

“…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