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振海呈上的卷宗里,倒是写了太子在山寨的所作所为,原来是山贼见太子衣着华贵,想要勒索一笔钱银,不妨太子半夜挣脱,还一并放了被山贼掳来的众多民女,不想逃到半路被人发现,一怒之下把人杀了。

荣承帝得到这些消息,不由痛哭流涕:“朕的太子……”

太子并非之前宫里流传的偷偷出宫寻花问柳,而是为了拯救黎民百姓,这让荣承帝懊悔不已当初对太子的训斥,一直觉得他不够得民心,不想竟是这样的真相,若是太子活着留了这样的名声,也能迎的百姓爱戴,但是如今死了,留下再多的名也不过是便宜了他人。

关于太子一事荣承帝总算有了对外颁布制书的正式由头,哪怕是死了,也能让史书记下好名声,而不是只能偷偷摸摸编个突发恶疾的死因愚弄后人,总是让太子之死让荣承帝没留下憾事。

至于天禹国内的大小山寨,则因太子的死遭到大肆铲除,可见此事对荣承帝的影响有多大。

在清剿山寨一事中,付振海付将军的嫡长子付铮可谓功不可没,与付振海兵分两路各另兵马分头剿匪,不过两月便传出“少年将军”的威名。

这样扬名立万的机会于平民百姓自然无法达成,再大的本领也要层层往上爬才能有机会得到赏识,可生淮阳侯的长子则不一样,不过是淮阳侯一两句话的事。

太子一事,太子原有的幕僚团队便被严惩,若不是丁大人和高泽各有人护,只怕他们的命运会和太子宫里的守卫一样,皆落个人头着地的下场。

而高泽年纪轻轻一生前途却被生生断送。

腾王和高家的婚事就此压下,而皇后思念太子成疾,如今缠绵病榻,总算没了管腾王府闲事的心思。

朝中此番人人谨言慎行,毕竟太子一事打击到了荣承帝,他老人家心情不佳,其他人自然要察言观色保命要紧。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更,高小胖傻眼了,不是殿下的把太子咔嚓的?这样说,是太子英勇救人被人杀的结果?

对于他之前的冒犯,高小胖决定跟殿下道个歉陪个不是,他是冤枉小殿下了。

跑到学里,往魏西溏身边一坐,高小胖一脸谄媚道:“殿下,我冤枉你了,这里跟你道歉,你可千万别跟我生气,我是无心的。”

魏西溏头也没抬的说了句:“本公主不会记恨很久的,放心。”

高小胖:“……”两眼泪汪汪啊!

太子薨,不过日数日,朝中那些不知死活的朝臣已经重提立储君一事,这让还在哀伤中的荣承帝把那些人大骂一顿。

当初那些只能隐没在太子身后的皇子们纷纷冒了出来,若是太子势力养成其他人不敢抗衡,现如今太子之位悬空,却是指明了现状,似乎人人得以一争。

以二皇子为首的几个兄弟抱成团,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毕竟立储为长是祖训,太子一死,排行第二的二皇子自然就排在了前头。

而素来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却在这时候冒了出来,和二皇子比,七皇子的生母柳才人自然弱势了不少,只是七皇子自幼聪明乖巧,且从不惹事,和已故太子有些神似,且和太子在世时一样会讨荣承帝欢心,不过短短几日,就让荣承帝在那么多子女里记住了他。

而在此之前,七皇子连带着柳才人都不受宠,一般不是重大场合母子二人自然不会出来,也不会往人前站,是以宫里很多人都忘了还有个七皇子,如今他这一出现,倒是让人立马记住了他。这让二皇子不知由来的觉得压力颇大。

宫里的皇子之间年岁相差皆不大,一两年的有,一两个月的也有,有的仅相差一两天,毕竟宫妃多,皇帝一天宠幸一个,不定相差没几天就有同时受孕的宫妃。再加上有些早夭,皇子公主排序往后的颇多,实际期间并没有隔几个人。

二皇子和七皇子之间只隔了九个月,七皇子甚至比二皇子长的要高大些。

两个皇子之间的争斗在太子死后正式开始。

自然,宫里这些消息皆尽数传到魏西溏耳里,那么多传递渠道了,不知不觉多了柯大海这一路。宫里的太监素来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太子之死的消息传来,柯大海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殿下,以及那位颇具神通的世外仙尊说的那句八字吉言,“龙相天成贵不可及”,这似乎就是个征兆,一个预示着仙尊初来之时预言的到来,龙脉错位。

荣承帝的儿子才是正统储君,王爷的儿子若想登基那就是谋逆,更何况那位还是位不折不扣的女儿身,龙脉不但错了位,还错的离谱。

柯大海自然不会说,他就是一个太监,不论谁登基称帝跟自己都没关系,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性命,除了察言观色,还有审时度势,朝堂风云变幻莫测,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天看看都已经变了,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就等着新主子来了。

魏西溏看着那字条,伸手点燃扔到火盆里,柯大海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大豫宫里的太监总管丁春秋,那人也是个极懂眼色的人,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当初东方长青宫变之时,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只有丁春秋。

刚死了太子,魏西溏也是破费了些力气,自然需要养精蓄锐,再者,若是宫里皇子接二连三挨一块死,势必会引起荣承帝的怀疑,去掉一个初具势力模型的太子,不让他有机会再扩大便足以,至于其他皇子,暂时不足为惧,再者,皇子之间自然还会有个争斗,若是他们狗咬狗能死一两个,自然是极好的。

付铮剿匪有功,如今有了功名在身,出去两个月回来,倒是有了男子汉的模样,脸也因为风吹日晒黑了些。

他走在走廊的时候魏西溏便看到了,看到他第一眼竟嫌弃道:“难看。”

气的付铮转身就走,“那你寻个好看的去瞧。”

一看真把人气走了,魏西溏只能又把他拉回来:“小气,不过随口一说骗骗你,你还真生气。”

“要不然呢?”他怒视:“等着你说不讨你喜欢了?”

魏西溏一脸讨好:“哪能呢?大人辛苦了,坐坐坐!”

把他按道亭子里,又是亲自端茶,又是跑腿倒水,总算是把付铮给哄了回来,冷冷的白了她一眼,魏西溏也不恼,“我想着你最近定然很忙,所以没去寻你,你是忙完了?”

“父亲那边有些事要我协助,如今刚刚忙完。之前剿的那些山贼匪徒都被押入死牢,只怕这些人死罪的多,毕竟摊上了太子事,陛下还在震怒中。”付铮大体说了两句,看她一眼,忍不住道:“你倒是逍遥自在。”

魏西溏便讨好道:“我有了你,自然逍遥。”

付铮总算笑了一下,“就你嘴甜。”

“不过,”魏西溏又冷下脸道,“大姐倒是让人头疼。”

付铮奇怪,“郡主怎么了?”

魏西溏忍不住摇摇头,“如今太子倒台,高泽前途尽毁,她竟还要嫁给高泽,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付铮看了眼周围,魏西溏道:“无妨,人在外面守着,这里说话倒是自在。”

付铮还是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要不然把高泽也……”

“我倒是想过,”魏西溏撑着头,“不过我怕大姐那性子……他真死了,若是大姐再愿意给他守寡呢?”

付铮:“……”

摇摇头,魏西溏只能道:“实在不行,便随了她吧。总比她到时非要守寡的强。”

魏青莲确实非要嫁,也以两家都交了生辰八字为由,直说王府不该出尔反尔,气的腾王心肝肺都在疼,他是为了谁啊?她以郡主身份下嫁高泽,以后能有好?高泽是被荣承帝重罚的,若不是高演以死相逼,荣承帝能留高泽活命?只怕早让他陪着太子到地下去了。

任凭腾王和腾王妃劝破嘴皮子,魏青莲就是不松口,“当初父王母妃跟女儿说,高公子如何前途无量人品相貌俱佳,如今反悔在先,这让女儿日后如何做人?世人如何说道王府?”

腾王被气的喘粗气,腾王妃真是揉烂了手里的帕子,“莲儿,你怎就不听话呢?父王母妃可舍得害你?当初应下婚事,是因太子之故,那高公子当时看来确实是个良配,只是如今局势变动,你父王说的都是实话,你若嫁给他,高夫人哪里还会善待他?即便你有封为在身,只怕在高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母妃!”魏青莲低着头,跪在地上,眼泡也哭肿了,“女儿知道父王和母妃都是为了女儿,只是女儿心意已决,若是父王和母妃不答应,女儿便……便终身不嫁!”

腾王和腾王妃傻眼了,真是不知那高泽给女儿灌了什么*汤,怎都到了这地步,她还是要嫁呢?

夫妇二人真是不知何故,魏青莲自己也不说,旁人哪里知道?再者,姐妹三个听说父母要悔婚,就觉得王府嫌贫爱富,府里三位千金不问政事不懂局势变幻,什么都不懂,就觉得父王母妃叫她们失望。

魏青莲把话扔了出来以后,便消极抵抗,腾王妃气的眼泪哭湿了帕子,腾王真是没辙,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地。原本他听说太子没了,心里还松了口气,还真没甚大感觉,本来太子跟腾王就没多少感情,只不过腾王面对未来帝王,多少会有些崇敬心里。

这婚事一时僵在这里,原本还热热闹闹准备婚礼的,结果出了这事,为了女儿的将来,腾王是决定就算挨人骂也要悔婚的,只要花轿没抬进门,悔婚都不晚,没想到魏青莲不愿意。

高家也是在观望,王府不悔婚他们才觉得奇怪呢,出了这事,高泽算是完了,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特别是在高夫人得知高宰相以死相逼才救下高泽,更是火冒三丈,要是就用这个机会让高泽死了,高湛不是就直接就成嫡长子?

如今王府那边没动静,不过私底下倒是听说王府里闹了起来,除了高泽,高家多少有些看笑话的意思,腾王不愿意,可郡主愿意啊。

魏西溏看着府里一团糟,完全不往那里靠,如今谁挡魏青莲嫁人,她就怨谁,这坏人还是让腾王去做,如果腾王都挡不住,那真是谁都挡不住了。

高小胖看到魏西溏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殿下,你可便怨我,我可没办法。我哥已经够惨的了,我也希望他能娶个好媳妇……”

魏西溏瞪他一眼,高小胖急忙闭嘴。

其实高小胖除了喜欢八卦和怕死意外比一般人强烈,他晚熟,虽然也会嚷嚷着娶媳妇,不过都是人云亦云,完全不理解娶媳妇意味着什么,看东西也会看表面,要阴差阳错让他蒙对了,他自己都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

如今如今高府的气氛他就一知半解,不知道为什么高夫人非要针对大哥,就知道嫡长子,至于嫡长子的后背隐藏的是什么样的权利,他也一知半解,所以,他对高泽没有敌意,也不觉得那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就如他知道魏西溏不喜欢太子,想把太子咔嚓了,他觉得太子咔嚓不完,没了这个太子还会有下一个,总会有太子出来的。

而且,高小胖年纪小心智也不成熟,所以他有从众心理,就喜欢和比自己大比自己强的人玩。崇拜武艺高强气场强大的付铮,虽然想欺负身份低微的季统,却又敬畏他的高大和武艺,而这些他喜欢的人偏又围着魏西溏打转,导致了他喜欢缠着气定神闲又一直欺负他的魏西溏。

高小胖心里是希望高泽和魏青莲的婚事能成的,这样他和小殿下就成了亲家了嘛。

王府又开始忙碌起来,魏西溏是看出来了,怕是腾王拦不住魏青莲的。因为魏青莲被逼急以后,闹过一次自杀,这一次总算让腾王和腾王妃怕了起来,最后腾王只能又气又急的说了句:“她要嫁便嫁吧。本王是管不得她了!”

腾王宠妻爱女是出了名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确实是被逼急了。

王府郡主如期出嫁,看在腾王的面上高家也不敢明着怠慢,虽说高夫人在高泽大婚之日阴阳怪气说了些难听话,不过还是阻挡不了高泽的迎亲。

因为是王府长女,腾王再生气也不舍得让魏青莲受委屈,送亲的队伍延绵半条金陵街,嫁妆丰厚的让人叹为观止。

魏青莲自己也知道对不起双亲,抱着腾王妃哭的花了妆,“父王,母妃,是孩儿不孝……”

腾王妃只能红着眼圈道:“女大不中留,你日后好好的母妃就知足,孝敬公婆体贴夫君,不可恃宠而骄……”

魏西溏难得换了一身喜气的女孩子衣裳,倒是衬的那张小脸红扑扑的格外好看,本就一双灵动的双眸,长睫忽闪之下个人动人,头发上被腾王妃绑了几根绸带,没多少头饰,清清爽爽的打扮,身上还披了件压春风的披风,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带了些霸气。

前来道贺的人缕缕不绝,付振海没出面,不过付夫人和付铮过来道贺冰上贺礼,大家心知肚明这该不该喜,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

付铮一眼瞧见那边着了红披风的小姑娘,这让习惯了她一副假小子打扮的付铮眼前一亮,唇红齿白的小丫头,就跟突然变了模样似得出现在他面前,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因她的装束变的赏心悦目起来。

这变化让付铮觉得,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小丫头穿上漂亮的衣裳,小模样竟也俏丽起来。

魏西溏觉察到有人瞧过来,便斜了一眼,结果接收到付铮的大白牙,于是送给了他两个白眼仁,气的付铮直接从付夫人身边退开绕过人群去逮她。

不妨他出了人群,便看到小丫头也走了回来:“我在这里。”

付铮素来黑白相间的衣裳因为喜气的原因也添了红色,显得整个人十分华丽,魏西溏伸手扯扯他的袖子,道:“好看。”

付铮看她小大人模样,不由也学着她的样,扯扯她的衣袖,道:“你也好看。”又问:“不高兴吗?”

魏西溏倒背双手,道:“没甚高兴,只要她不后悔便罢了。”

付铮笑道:“那是自然。不论怎么着,她也有封号加身,高家怎么也不会亏待了郡主。你不必太担心。”

她摇摇头,“我哪里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觉得这境地让大姐搅合的有些尴尬,高泽如今即没有利用价值,也没有为我所用的价值,白让他得了一股力。”魏西溏想想又摇摇头:“罢了,就当是为了长姐饶了他吧。”

魏青莲出嫁三日后回门,高泽也陪同一起过来,这样一看两人站在一起,倒是给人一种一双璧人的感觉。

腾王再不愿意,可女儿已经嫁了过去,如今女婿都上门了,倒也无话可说。

腾王妃关心的则是高家待女儿如何,因为深知高夫人行事,生怕魏青莲受委屈,问完高夫人又追问高泽待她怎样。

魏青莲只一脸羞涩道:“都挺好的,母妃不必为女儿担心。”

魏青莲的脸上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少妇的抚摸,想来夫妻两人倒是和睦,只是愁坏了腾王妃关于魏青莲婆家那边。

郡主带夫婿回门,魏西溏则把高小胖提溜出来,问:“你娘有没有给气给郡主受?”

高小胖眨巴了两下眼睛,才道:“什么样的才叫给气啊?我觉得我娘对我大嫂挺好的,还给她夹菜呢。”

真要做了也是假相,魏西溏提醒他:“日后你在家里要多注意些,若是你们家谁让郡主气受,小心我扒了谁的皮。”她伸手一指高小胖,戳在他的脑门上,“包括你!”

高小胖连连点头,“一定不欺负,也不让人欺负!”

王府的婚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过宫里的夺嫡大戏还在上演,各宫嫔妃都抱成一团参与进来,有能力的便参与争夺东宫之位,没能力的则找自己支持的一边站队,还有一些连站队资格都没有的,就只能观望。

宫里那位仙尊在这一阵似乎销声匿迹,一直没再出宫,据说是因为荣承帝和皇后因为太子之死精神大受打击,特别是皇后一病不起,仙尊正为这两位天禹最尊贵的人炼制丹药呢。

魏西溏听的这个消息以后,开始撇嘴,“一个招摇撞骗的妖道,还炼药。鬼才信呢!”

高小胖偷偷瞅了她一眼:“殿下你对仙尊是不是有意见啊?”

第047章 长音

高小胖问完,他就赶紧闭上嘴巴,恨不得伸手抽自己两下,怎么就嘴欠呢?小殿下可是会砍人脑袋抹人脖子的。

果然,听了高小胖的话,魏西溏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善的问:“本公主怎么不知道对他有意见?”

高小胖壮着胆子嘀咕:“殿下老说仙尊是妖道,不就是有意见么?”

“本公主也对你有意见,”魏西溏指指外头的水塘,“自己跳下去死死吧。”

高小胖:“……”哭瞎了。

在外人看来,宫里宫外的各种政事与几个少年来说,太过遥远,完全提不起他们的任何兴致,除了如今的付铮有功在身外,其他人却是一派无忧无虑的表情。

不过几个半大的孩子,又能知道什么呢?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顺着既定的轨迹慢慢前行。

譬如,胡九卖出的劳力开始遍地开花,又譬如,魏西溏又买了两个宅子,里面养的貌美姑娘越来越多。

今日某个御史大人出门一撞,撞到了一个天仙似得民家女,抬回府里当了第五房小妾,昨日司卫少卿杨大人远房表妹过来探望少卿夫人,不妨让杨家的公子瞧见,惊为天人,吵着闹着要娶回来,正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

城里各位官家富豪各家的日子并未因为太子之死有何波动,该娶妻的娶妻,该纳妾的纳妾,该找通房的一个都不少。

淮阳侯府的付铮大公子最近很烦恼,因为付夫人开始想方设法往他房里塞人。

十三岁的付铮练的一副好身板,修长精瘦却结实的身形也随了付将军,一张五官分明俊脸,一双沉着睿智却又有神的双目,这样一个华贵俊美的少年公子,到哪都是姑娘追逐的焦点。

付夫人急的什么?急的就是让他对男女之事有个了解,他未曾接触过这些,自然就要让丫头教授一二,若不是他以后的小媳妇不是受了苦?

付铮头疼无比,又不能直接跟母亲说不,可房里天天晚上都被塞了脱的光溜溜的美人,真是哭笑不得。

那些美人晚晚都被扔了出去,付夫人第二天就得到消息,自然是要把儿子喊过去教训一翻的,又担心又惆怅,儿子别不是那方面有些问题吧?可话又不好直说,付夫人看着自己一表人才的儿子,最终只能把开导和任务交给付振海。

于是,付将军一整晚都憋着一张老脸,晚膳后让人把付铮喊道书房,关了房门,在书房走了好几个来回。

付铮眼睁睁的看着父亲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爹,您可是有什么要事要与孩儿讲?”

付将军站住脚,抬手对他招招手,结果憋红了,也没憋出一个字,半响,他走到书柜面前,从掏了好几层,总算从最里面掏出一本用布包着的书本,一把塞到付铮手里,道:“你……自己看吧!”

付铮伸手就去揭上面裹着的布,付将军急忙阻止:“铮儿,你自己拿回房里看。”

付铮不明所以,只好拿了那书回去:“孩儿告退。”

到了房里,付铮伸手把书递给房里一直伺候的丫头,“放到我书房摆。”

“是,公子。”那丫头接过来,一边拿掉裹着的布一边往书房方向走,结果刚走了没两步,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手里那书也掉在地上。

付铮回头,“怎了?”然后视线落在地上被摔的翻开的书上,顿时“咻”一下冲过去,一把把书捡起来别到身后,满脸通红道:“你出去。”

总不能说这书是他爹给的吧,那他爹的老脸就别想要了。

那丫头捂着脸跑了出去,留下付铮一个人站在屋里,伸手扶额,觉得脑仁真疼,打死也没想到他老爹一本正经把他叫过去,就是为了给他这书。

看看周围没人,付铮伸手把书拿出来翻了翻,又觉得害臊又有些好奇,看的这个纠结啊,瞅一眼合起来,合起来以后又想再看一眼,看到最后看的浑身难受,急忙把那书合起来,又重新包好,在书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藏,最后抬头看看房梁,决定塞那里,绝对不会有人想到是会放在那里。

晚上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第二天一大早付铮顶着两只黑眼圈去找王府练剑,魏西溏一瞅见他的模样就吓了一跳,“付铮,你是昨晚上没睡好?”

付铮的眼神甚是哀怨的睨了她一眼,视线还在她身上上下扫了一圈,然后别过脸来,深深叹了口气,个子倒是抽了点,就是这小身板和那书上画的大不同,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见他眼神怪异,魏西溏眨了两下眼,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很得体。她素来对仪表很重视,又爱干净,还未在自己的服饰上和装扮上出过岔子,付铮那眼神让她很是不爽,“我哪里有问题?”

付铮拿了剑准备练,背对她摇摇头:“殿下很得体。”

魏西溏拍桌子,“那你甚眼神?”

付铮只得回头,对她一笑,“盼你快些长大的眼神。”

魏西溏怀疑的看他一眼,然后对身后勾勾手指,魏丁急忙跑过来,魏西溏在她耳边说了两句,魏丁便急匆匆的跑了下去。待付铮和季统各自练完剑以后,魏丁也已经回来了。

在腾王府付铮从来都是座上宾,特别在魏西溏面前,他更是未曾客气过,练完剑自有丫头端水过来给他净手,然后坐下来用膳。魏西溏等他坐下以后,猛然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道:“说吧,昨晚上和几个美人翻云覆雨了?”

付铮:“噗——”手忙脚乱的让人拿了帕子过来擦脸,然后抬头一脸怒气的看她:“说的什么混话?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

“实话都不叫人说,还让不让人活了?”魏西溏一脸无辜的看他。

“你!”付铮握拳,忍下脾气,好声好气的说:“没有的事。我娘年后就一直要往我房里塞人,我没要。”

魏西溏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别推辞,憋坏了不好。”

付铮顿时吼了出来:“你懂什么憋坏了?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别乱说话?”他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真是气死我了!”

魏西溏斜眼:“我是为你好。”她怎么就不懂了?她比他懂的多了去。想到这,魏西溏倒是说了让他好受点的话,“你要不愿意,那就算了,跟你娘说清楚。”

只是,付铮还没来得及好受到心里,就听她又补充道:“不然你娘肯定以为你有隐疾……”

“魏池!”付铮拍桌子:“你真想气死我是不是?”

“这样说也不行?”魏西溏学高小胖:“我不说话总行了吧。”

那边季统正在收拾兵器,这是他能做的一点事,本就是殿下许他过来的,若是甩手走人,哪里还说得过去。那边两人说的话他听的一清二楚,却也只能埋头干活,待整理完了,他远远对两人施礼:“殿下,付公子,季统告退。”

付铮没理他,魏西溏只点点头,便继续跟付铮说话,季统顿了顿,低着头沿着走廊离开。

这两人说到最后,付铮被气的说不出话,魏西溏倒是淡定道:“不愿学就不愿学,生这么大气做什么?大不了等日后成亲,我教你便是……”

付铮……扭头就走,其实他更想扭下她的头再走。

魏西溏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吹在和煦的春风,总算感受到了一些暖意。明明四月的天,早晚凉意还是那样重,这样的气候才正舒爽。

她一个人惬意的很,相卿送的那两个孪生小童正忙着给她上茶倒水,“殿下请用点心,待会还要去国子监。”

魏西溏点点头,想了想,突然想起了长音,便让人唤来魏丁,“长音这几日如何?”

魏丁的脸上有些说不出来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道:“回殿下,奴才觉得长音小姐情绪还是不大好,胃口似乎也不好。这两日她不愿见人,奴才听伺候的丫头说,早晚还吐的厉害,奴才觉得别不是……”

魏西溏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猛的抬头看向魏丁,道:“即刻传话,找个擅妇科的大夫过去瞧瞧。”

魏丁急忙点头:“奴才遵命。”

待魏丁下去安排以后,她还是坐着未动,重新端起茶杯,自言自语道:“长音啊长音,你若是自寻死路,那谁都救不了你。”

晚上下学,魏西溏直接出了学府大门,等付铮去寻她的时候,舍里已经没了她的影子,付铮皱着眉站在门口,拉住一个学生问:“小殿下跟谁一起下的学?”

“我看季统和殿下的那个随身护卫一起走的。”那子弟说完也赶紧走了。

付铮想了想,一面派人去腾王府看她回府没有,一边派人查她去了哪里。结果王府那边的人回来禀报殿下没回府,而另一边有人来报说小殿下出城了。

城门到了时间是要关闭的,付铮看看这个时辰,气的一时不知说那小丫头什么好,怎么做事就不跟他说一声呢?说走就走,根本就是不计后果。

他气急败坏的回淮阳侯府,拿了因为剿匪立功荣承帝赐的一块进出城门的腰牌,跟着也除了城。

魏西溏倒也没干什么,就是去看长音。

长音如今住在城外距离金州城没多远的一个偏僻村子里,这里的人家都分散住在各个地方,房子也都是自己盖的那种,相互之间并无多少交集,倒是个隐蔽的地方。

院子里有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还站了两个小厮和一个提了药箱的大夫。

魏西溏进院子,那婆子和丫头急忙迎了过来:“公子!”

看了眼满院子站着的人,魏西溏问:“怎么回事?”

婆子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小厮开口:“回公子,今日小人得了令,亲了这位大夫替长音姑娘把脉,只是长音姑娘不愿意让人进门,这都快等了一个时辰了。”

魏西溏回头对无鸣示意了一下,“把门打开。”

无鸣抽刀对着那木门中间缝隙劈去,岔着门的木段直接被他手里那刀轻轻松松切成两半,无鸣收到,伸手推门,门开了,一直被关在外头的丫头婆子急忙上前进屋,站在门口,“公子慢着些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