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摇摇晃晃跟着丫头去新房,果然看到新房门口围了左三层又三层的人,还时不时发出古怪的笑声,胡九一手一个直接把人往后扯,嘴里嚷嚷:“干什么干什么?还不滚?!难不成想看九爷洞房!”

于是这帮人一起起哄:“想啊。九爷跟小嫂子演一个……”

初念坐在婚床上,又羞又急,气的眼泪汪汪,胡九一进去,吼吼一阵就把人全给赶跑了。

陪嫁嬷嬷刚要开口说话,不妨胡九直接推着她就出门:“都出去出去!”

陪嫁嬷嬷赶紧回头说了句:“九爷……”

“爷都知道,都出去!”胡九把人一股脑推了出去,摇摇摆摆朝着新娘子走,伸手就把盖头给揭了。新娘子那张脸美的跟什么似得,胡九眼都看直了,使劲揉揉眼,生怕新娘子飞了。

初念红着眼圈低着头,十分紧张的坐着,主要刚刚是被吓到了,这会倒是没那么怕。

胡九搓手,有点不知从哪下手,本就长的吓人,这动作让他看起来形容就更加猥琐,初念眼角余光瞟到,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都拜过堂成过亲的,怎一副见了别人家媳妇的眼馋模样?

从胡家的宅子出来,魏丁提醒:“公子,轿子准备好了。”

魏西溏抬头看看天,“这时候风刚好舒服,轿子倒是有些闷,走两步吧。”

华灯初上,这时候的景致倒是别有味道。金州城的街道上繁华依旧,来来往往的人急匆匆的往家赶去。魏西溏在前头走,后面跟着无鸣和魏丁,看这线路想必是要去客来酒楼的。

客来酒楼的生意算是魏丁,酒楼的规模在季筹的领导下扩大了一倍,把旁边那家店的二楼也租赁下来,而在酒楼后面开了一扇门,把后头的民居租赁下来后统一装修,改成了客栈,客栈价格虽比别人家贵,不过服务那是真的好。

如今从别地到金州城来的客商,首先就是要到来客来酒楼看新鲜,普通人住不起,也就只有钱人才能住进来。

不过一年时间的,愣是让季筹把客来酒楼做成了金州的招牌。

魏西溏进了包厢,明面上的掌柜急忙把人迎进来:“公子楼上请!”

季筹像个活人招牌似得站在柜台后面,手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拨着,魏西溏进门的时候他抬眸看了一眼,继续低头看拨算盘。

待魏西溏入了包厢没多久,便听到敲门声响起,魏西溏应道:“进来。”

季筹推门而入,反身关门,手里拿了三本厚厚的账本:“公子。”

魏西溏抬头,“不忙?”

季筹把账本放到她手边,“忙的过来。这是下半年的账本,公子请过目。”

魏西溏伸手拿起来看了看,随手翻了翻:“结果?”

“回公子,下半年盈利比上半年多了三百两银子。想必是新菜品开发出来的结果。”季筹又掏出一张纸:“这是小人让人收集来的菜谱。其中有道菜小人想做成招牌,楼里的厨子已经在钻了,若是好了就会推出,这道菜来自大豫。据传闻菜名还是大豫女帝所起,叫七下南山,不知是真是假,小人想改个名,只是一直没想好,不知公子能不能赐个名。”

魏西溏看他一眼,伸手拿了过来,还真是她起的,不过当时微服出宫,在一个酒楼看到这盘菜的时候说的一句戏言,不想日后就传了出来。她看着菜谱,道:“那便再加两种配菜,叫九仙下凡吧。”

季筹施礼:“谢公子。”

“日后各院再来支取银两,记得让他们购物清单,叫人去打听下行情,别你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让他们贪了。上次有个刚被发现,本公子也不想还得时时惦记这等破事,就只能辛苦你。”魏西溏翻了翻那几个账本,自然没甚耐心看,伸手放在边上,“这些拿回去吧,你知本公子不愿接触这些,既然本公子交给你,日后你便权权做主,本公子只要看到银两便可。”

季筹点头:“是,公子。”顿了顿,他又道:“公子,小人这些日子白日在金州城内观察许久,小人以为客来酒楼适宜在城北再开一家,那里有个位置不错的胭脂铺因为经营不善关门,小人前去问过房租也合适,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魏西溏抬起头,认认真真把季筹看了一遍,怎么也看不出他脑袋那里长的和别人不一样,只是脑子里所想的东西实在叫人佩服,胆子大就算了,还敢去做,位置考察好铺面选好价格适中,然后来问自己,显然准备的十分充分。

魏西溏忽一下笑了,“你觉得好,那便直接去做,只银两本公子是拿不出给你了。”

“回公子,小人已经想好,银两不需公子再拿,这一年的生意还算稳定,小人算了一下,除去各家宅子和楼里应急的银子,开酒楼的银子作古,只是若是公子继续用钱再要支取银子,只怕就紧张了。”季筹的主要目的就是怕她突然要支取大笔的银子,也算是个提醒。

魏西溏点头:“你只管去做,本公子心里有数。”

“谢公子!”季筹的脸上顿时一片喜色,一年多的磨练,倒是让他原本满是青涩的脸上多了几分沉稳,说话的时候也不像一年前那样唯唯诺诺不知所措,如今小小年纪完全有了掌柜的派头。

三日后,胡九带着初念回门,魏西溏得了信,便也去了宅子见上一面,好在胡九也不讲究这些,他自己家就没有长辈,以为家家都一样,要是有老头老太他还嫌烦,啰嗦。

魏西溏看了初念一眼,和出嫁前比,初念的脸色多了少妇的风情,本来模样儿就好看,如今被胡九开发过后,愈发艳丽了。再看胡九,似乎娶了新媳妇以后人也精神了不少,打扮的也像个人样,总好过当初魏西溏初见他时坦胸露腹的模样。

胡九对初念在意的紧,下个马车一定要亲手扶。

魏西溏问胡九:“不知九爷对本公子家的初念可还满意?”

胡九顿时笑的一张带疤的黑脸差点皱成菊花,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家娘子是唐公子教出来的人,那自然是极好的。只要娘子不觉得配我这个粗人委屈了她,我自然是欢喜的。”

“那初念觉得如何?”魏西溏还是笑眯眯的问。

初念低着头,脸上露出羞怯之色:“九爷是质朴之人,是奴婢的福气。”

听了初念的话,胡九搓着手,看着她嘿嘿发笑,一副喜到傻的模样。

魏西溏道:“只要你们二人情投意合,本公子自然乐的瞧见初念嫁的好。”

在宅子里用了膳,胡九喜滋滋的带着新媳妇回去了,魏西溏不由笑笑,动身回府。

付铮正奇怪怎么这一阵她事儿特别多呢,逮人都逮不住。午膳的时候听她说了才知她把一个姑娘嫁了出去,“你倒放心把人嫁出去,不怕人反咬了?”

魏西溏笑笑,“你被蛇咬了,就打算一辈子不喝井水?”

付铮笑:“说的也是。”

包厢门口有人在嚷嚷:“你凭什么不让小爷进去?小爷是殿下的同窗好友,是好友!瞎了你的狗眼,不让小爷进去!季统,你打的他们满地找牙他们就怕了。”

魏西溏撑着头,对着门外吩咐一句:“让他们进来。”

高小胖愤愤的进门,“敢挡小爷的路,瞎了他的狗眼了!殿下,你家狗奴才魏丁竟然当小爷我的路!找死!”

魏西溏直接道:“你们俩怎么来了?倒是知道我们在这。”

季统开口:“回殿下,在下本没想来,高湛非拖了来。”

高小胖鼓嘴,对季统这么快把他卖了很不高兴,“德性……”

付铮冷着脸在旁边说了句:“他拖了你就来?腿长在你身上,你不想来高湛能拖得动你?”

高小胖对季统斜眼,对他被付大哥骂很得意。

季统低着头,不知道如何作答,半响才道:“付公子说的是。”

“来就来了,又不是甚大事。”魏西溏指指椅子:“既然来了,都坐吧,饭菜很快就上。”

高小胖厚脸皮,立马跑过去在魏西溏一侧坐下,“殿下,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付铮冷睨他一眼,高小胖伸手挡着付铮那边的视线,继续跟魏西溏说话:“殿下,付大哥瞪我我也不怕,殿下最好!”说完还讨好的对她干笑两声。

季统坐在高小胖旁边,四个人坐的小桌,跟魏西溏正对面,付铮真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以前没觉得,就是在那次酒楼开业有人闹事以后,付铮便处处提防季统,得知他得了魏西溏许可,每日可以去腾王府练剑以后,付铮就是更是气上加气了,他都怀疑哪天能被她给气死,偏她什么都不知道,该干嘛还干嘛。

饭菜被送了上来,高小胖拍手:“不花钱有肉吃!小爷最喜欢!”

魏西溏斜他一眼:“你吃白食倒是大方了。”

高小胖立马拉同盟军,“又不是我一个,还有季统呢!对不?咱俩吃白食,咱俩荣耀满堂!”

季统只掀掀睫毛,快速看了他一眼,便重新低头垂眸,依旧一言不发。高小胖摸摸鼻子,就知道他跟个死人似得憋不出一句话,没意思。

倒是付铮气的笑骂高小胖:“大言不惭的东西!”

高小胖故意扭着胖乎乎的身体,得瑟:“小爷我就是这么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吃白食都别人长的帅!怎么滴?”

几个说说笑笑倒是热闹,不多时小二接二连三上菜:“各位爷,菜上齐全了,请慢用。”

点的菜颇多,吃肯定吃不完,不过魏西溏是习惯铺满一桌挨个尝一口,付铮也都习惯了她这吃法,不是缺银子的人,自然就不知道浪费。

高小胖的筷子伸手就要往一个菜里伸手,付铮一筷子打了回去:“待会才轮到你。”然后拿了额外的玉筷在魏西溏面前的餐盘里布菜。

高小胖瞪着眼,半响憋出一句,“付大哥,殿下又不是你媳妇,你干嘛这样伺候她?殿下外头可是有下人的。”

这话一说完,魏西溏抬头了,季统抬头了,就付铮没抬头,他把每样菜都放到她盘里后,理所当然的说了句:“反正迟早都是,就当提前娶回家了。”

魏西溏:“……”还叫不叫人好好用膳了?

高小胖的嘴巴张成了“O”字形,急急眨巴了两下眼睛,然后看下魏西溏:“殿下,你真要给付大哥当媳妇啊?”

这话问完,付铮也抬头了,三双眼睛齐齐看向被问话的人,魏西溏:“……呃——”

付铮的眉头拧了起来:“你呃什么?”

魏西溏只好说:“没甚。”

“没甚高湛跟你讲话你怎不回?”

魏西溏:“……”隔了半响开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付铮伸手拍桌子:“魏池!”

魏西溏拿了筷子夹了菜送到他碗里:“喜欢生气的人容易老,皱纹多像小老头那样,我可不要你,吃菜吃菜!”

付铮的脸色在听了她的话终于缓了缓,高小胖还是张圆了嘴,听了魏西溏的话就没合起来过,他把身体往季统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问:“听到没?听到殿下说话没?八成以后真要结成亲家了……”

季统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顿了半响,重新低头拘谨的用膳,除了自己面前的菜,其他位置的根本没有伸过筷子,跟高小胖的无敌乱筷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第051章 给我等着

高小胖好奇完注意力就被转移,本来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得了答复自然不会追着问细节。季统是个死活不开口说话的。付铮便瞪了魏西溏一眼,重新用膳。

饭后四人回去,路上魏西溏问高小胖:“高湛,郡主在府上可有被人欺负?”

高小胖一口否认:“没有,我可喜欢郡主了,谁敢欺负?”

魏西溏斜眼:“你喜欢有什么用?你娘没为难过郡主?”

高小胖小胖手一挥,否认:“我娘可喜欢郡主了,怎么会为难她?”

这话可不现实,魏西溏骂了他一句:“猪!”

高小胖抓头:“殿下怎么骂人呢?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是,我娘对人可好了。”

高夫人对高小胖那肯定好,她巴不得把整个高家都给他,怎么会不好?但是别人都是要抢家产的,他能对着好才怪。

关于这点,跟高小胖肯达不成共识,他压根看不到,就算看到了,也只是看到的表象。魏青莲那是腾王府的郡主,高夫人敢明面上对着不好?不把落人把柄?

不理高小胖,魏西溏径直从朝前走。

腾王先前跟腾王妃说等太子这事过去一阵后,替高泽谋个一官半职,他也确实提了。

毕竟高泽如今这样不是个事,本在高府的日子就难熬,现在没正经事,高夫人看了定然更加生气,不喜欢高泽,对高泽的媳妇自然也喜欢不到哪里去。

高演是个人精,他自然是护儿子,但是他要是连自己都护不了的话,儿子自然也护不了。朝里文武百官那么多人,总有对头和落井下石的,他如今在朝里又遭了荣承帝嫌弃,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哪里还敢出头替儿子谋事?估计还没开口,荣承帝就把他给撵出去了。

如今天禹荣承帝愿意给面子的,怕是真的只有腾王。

魏青莲是家中长女,当年出生的时候可是腾王的心头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怕她在高家过的不好。她的性子又是个闷葫芦,好事还能说一声,不好的事她就会憋在心里自己受着。他不心疼高泽,但是他必然是心疼魏青莲的。

荣承帝倒是知道腾王长女嫁给了高泽,因为太子的事,他老人家对高演和他儿子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不待见了,若不是腾王提起来,他都快忘了还有高泽这人,不过是个太子伴读,接触又少,哪里就能记起来。

听了腾王求情的话,荣承帝看了他一眼,“朕倒忘了,如今他成了你女婿。”

其实有点没想通,他不是罪宠女儿,怎么舍得把宝贝闺女嫁出给那样的人?

提起这一茬腾王便有点叹气:“不瞒陛下,臣弟是不愿意的,只是青儿思想单纯,也不知吃了什么*药,两人之前有过婚约,觉得悔婚便是臣弟嫌贫爱富,跟臣弟闹了好些日子,臣弟实在熬不过才答应的。既然嫁了过去,臣弟也怕她过的辛苦,若是相公是个不争气的,青儿这日子过的……臣弟只能斗胆求皇兄开恩,恕了高泽一身罪,显皇家隆恩,慰太子之灵。”

提起太子荣承帝也忍不住感慨一声,“可怜太子一声抱负,竟就这样死于乱贼之手!”

“陛下节哀,想必太子也不愿陛下这般郁郁寡欢。”

说的都是场面话,其实这会提起来倒也没有当初痛不欲生的感觉,荣承帝恢复的倒算快,毕竟子嗣多,宫里那些小皇子摇摇摆摆一日日长大,因着太子和二皇子的事,倒是教后宫妃教育皇子都保守了些,宁可想太子那样死了留给荣承帝一个好印象,也不能想二皇子那样是作死。

因为太子一事,倒是让荣承帝和皇后两人原本淡薄的感情加深了一些,太子仁义,荣承帝自然是觉得皇后教的好。因着见皇后走不脱太子之死这事,荣承帝还特地让把一个才人出生五个月的小皇子送到皇后宫里,让皇后抚养,既转移了皇后的注意力,也安抚了皇后娘家的心,皇后既然生不出来,那就还她一个,寄在皇后明显,日后自然只能认皇后的。

腾王见荣承帝一脸哀伤的表情,只得又道:“臣弟知陛下为难,只是青儿实在是个性子软的,臣弟怕她因为夫婿弱落了下乘遭人欺负……”

半响,荣承帝叹息一口气:“罢了,想必太子也不愿意朕太过为难他平时的伴读。青儿好歹是皇家郡主,怎么能让人欺负?高泽的话,你看看你工部那边有什么缺,补上吧。这点事就不要朕烦心了。”

腾王没有野心,接触的也不是什么重要部门,在六部转过好几圈,最后荣承帝觉得把他放在工部最为稳妥。

于是腾王爷拿着正二品的俸禄,做着太爷的工作,若是有正事下来,自然有另一位工部尚书陈蒿顶上去。说白了就是赏了银腾王有份,出了事陈蒿去抗,跟这么位太爷共事,陈蒿想起来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好事大家一起领赏,坏事算他头上,凭什么呀?

最起码明面就是这样的,而腾王不是庸才,只是他似乎也有意安抚荣承帝,哪怕是各地大小工程他都参与其中,也是以他人名义上奏,陈蒿只会背地议论的原因也是这个,王爷事事操心,只是各种重要的奏折都是他送上去的,那功德自然也算是陈蒿头上,过自然也只能是他去背。

不过腾王成功的地方就是没人参过他,除去腾王本事王爷的身份护着,再一个也是他会维护周遭关系,看看魏青莲大婚那日就知道了,哪怕有人想同僚避嫌没去,那也是偷偷派人过来奉上心意,人缘是真的好。

“臣弟谢陛下隆恩。”腾王得了荣承帝应诺,赶紧道谢,好歹先把这事解决,宽慰一下腾王妃的心,否则她整日惦记这一茬,生怕青儿日子难过。

回了王府腾王便跟腾王妃说了这事,腾王妃顿时喜上眉梢,她前些日子递了拜帖,哪知高夫人碰巧回了娘家,她便只能等高夫人回府以后才能再递。

高泽很快上任,本就不是笨人,安排了自然就忍着去做,高泽只能说运背,不逢时。

腾王是他岳丈,安排了一个不让人诟病的职务,若是上去就太高,自然会落人把柄。

怕他会有想法,高泽上任第一日腾王便特地找他说话:“陛下开恩,许你再谋前程。你现在无功名在身,供职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差事不好谋的显眼,否则会遭人口舌。你不要急功近利,今年有个春试,到时你去一试,只要考中,本王提拔你自然也有话说。如今这差事你先做着,后续慢慢再商议。”

就是怕他有意见,觉得俸禄低差事不好,腾王才说了这么一些话。

高泽急忙施礼:“小婿惭愧,到头来还要岳丈大人操心。小婿春试定会一搏,不叫岳丈大人失望!”

原本高泽就准备今年参加春试,只是太子一事出了以后,又慌又怕,只求保命,哪里还想到这些?如今腾王出面求荣承帝恕了他一身罪孽,不但替他谋了职务,还能继续参加春试,高泽自然欣喜若狂。

魏青莲嫁过去以后,其实夫妻之间的感情很平淡的,魏青莲对高泽的爱慕和喜欢远远超过高泽对她的感情,高泽后院还有两个妾室,留宿在魏青莲房里的机会也不多。

这种后宅大院里的女人最会看人脸色,郡主嫁过来又怎样?还不是不被夫君待见?一个家里连自己夫婿待她都平平淡淡,那么其他人就更加不会多尊敬。魏青莲的性子又弱,一直抱着以和为贵的心态的安心的当好妻子的分内事,还力求和高泽的两个妾室拉好关系。若不是她娘家是腾王,当初腾王爷又千方百计替她求了郡主的身份,只怕她早已被人撕成碎片了。

高湛其实说的也没说,高夫人待她表面很和气,也不可能不和气,毕竟她是这样一个身份的人摆在后院,根本不可能不管,再者,高演还看着,儿媳妇的身后站的是腾王府,说什么也不能让腾王府看着高家亏待魏青莲。再者也没什么好亏待的,吃穿用度该有的都有,魏青莲自己的嫁妆也丰厚,这些方面真没什么,若说有什么,那是外人帮不上忙的,高泽对她没有感情。

平平淡淡相敬如宾,就连晚上就寝也是完成任务似得,魏青莲怎么说?她不知道人家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腾王府里不是这样的,可腾王是被外人说是惧内的,那么所有的夫妻应该都是和高演和高夫人,她和高泽一样才对。

只是,她偶尔想起自己父王母妃的时候也会茫然,如果人人都像她和高泽这样,那父王母妃又怎会例外?她又为什么更喜欢更羡慕父王母妃那样的生活呢?

高泽上任第一天回府,对魏青莲格外热络,当晚也是留宿在她房里,这让魏青莲喜出望外,她正是迷茫的时候,没想到高泽又对她好起来,让她先前的不解和失落一扫而空。

高泽也确实是心情大好,本是一腔抱负的人,却被困在井中成了井底之蛙,如今终于有人把他从井底捞了起来,他能不高兴吗?自己的父亲他是指望不上,毕竟荣承帝连带着看高演也不顺眼,哪里还敢求情?

对魏青莲高泽确实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是没娶之前他就设想到腾王会不会出手相助,毕竟魏青莲是腾王长女,他定然不会看着自己掌上明珠受委屈,他在家里地位处境外面谁人不知?只要魏青莲嫁了,他就有盼头,腾王再没实权,可他的本事是能让荣承帝松口,对高泽而言这就足够了。

新婚时他对魏青莲还算体贴,只是等的时间久了便有些急,看书都看不进去,何况是对魏青莲?如今尘埃落地,高泽才想起被冷落的妻子,总算回来对着她又好了起来。

倒是后院的两个小妾差点绞烂手里的帕子,对于高泽连续几晚留宿郡主房怨恨无比,不过仗着娘家爹的身份而已,要不是她有个王爷爹,相公能娶她?

对于魏青莲的日子,其实魏西溏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她一直没管,这话说起来倒是有些置气的份,按照魏西溏对付铮说的话,那就是让魏青莲自己去体会下后宅女人勾心斗角的生活,她觉得好了,那便那样活,她忍受不了以后,自然会回娘家说。

结果没想到她恁忍,再者高泽也有些出乎意料,就在魏青莲伤心难受茫然无措的时候回头来这么一遭。

魏西溏叹气摇头,她那老爹真是个人才,就是有本事说动荣承帝,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倒是盼着魏青莲过的好,不过高家那境地……真是只有高湛这个单纯的胖子还能看,其他人的心思都不纯。

要是高泽真能一心一意对魏青莲,魏西溏也只能认下,谁让她长姐就是喜欢高泽呢?要死要活嫁过去,嫁过去这么久憋屈成那样都不吭一声,这就是真喜欢。

荣承帝登基以来,国势平稳,内外皆无大事,他最大的爱好便是求道问丹,对长生不老一事十分执着,仙尊来到金州之前,宫里其实又其他道士在替他脸蛋,只是仙尊来了以后,那些道士练的那些丹药便被贬的一文不值,那些道士也被荣承帝以欺君之罪砍了脑袋。

在经历太子一事之后,荣承帝对不老丹药愈发执着,再者他对自己如今愈发强健的身体很是满意,毕竟后宫妃在被宠幸之后相继怀孕这事就是证据,而且是在服了丹药之后,这让他愈发推崇仙尊的地位。

自然,安逸惯了人也会懒散,若是有突如其来的风浪便会让人觉得措手不及。

入夜时分,一份急报被信使快马送到金州城下,再经城门守卫使禀告上方,直接送到了正进入风流乡美人怀的荣承帝寝宫之外。

急报上只有一行小字:西关镇守使、左骁卫大将军裴检旧伤复发不治身亡。

这份急报让荣承帝多年以来安逸的美梦瞬间破灭。

裴检将军年近五十,镇守西关边疆十余年,正是有他镇守,抵御外族入侵,才得以保天禹多年安稳。西关到金州快马加鞭十余天才到,也就是说,裴检已经去世十多天,西关此时正是群龙无首三军无将的危机时况。

腾王府的大门深夜被人砸开,守门的几个人举在灯笼问:“深更半夜不睡觉,有什么事?”

门外站着宫里的人,“奴才求见腾王殿下!”

腾王不明所以的爬起来,看到荣承帝手谕后,急匆匆随来人入宫。

三更时分,王府大门再次被人砸开,守门人打开一看,发现是淮阳侯府的下人敲门,“我家公子想见殿下一面!”

下人身后站了淮阳侯府的大公子付铮。付铮是腾王府常客,只是来的时间不对,不过经历了宫里深夜来人的事之后,这些素来眼明眸亮的下人早已觉察到事不寻常,感觉让付铮进了府:“公子稍等,小的这就让人去请殿下!”

被人深夜叫醒,魏西溏脾气十分暴躁,起是起来了,只是语气十分不善:“什么样的让值得不睡觉要说?”

付铮摘下头上的斗篷,走到她身边,她刚从被窝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他伸手把手放到她腋下暖手,气的魏西溏就要抓他的脸。付铮一把把她搂到怀里,“池儿……”

“干嘛?”魏西溏怒道:“有话就说,你再这样我就打你。”

“那你打我两下,让我再抱抱吧。”付铮道:“我刚从宫里出来,要随我爹前往西关,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原本满心怒火的魏西溏一愣,都已抬起来想要打他的手也顿在半空,脑子已清醒了一半,“西关?”

付铮主动松开她,拉着她的手道:“西关镇守使裴检将军去世,裴将军在西关镇守边疆期间号令严明爱抚兵士,又是用兵奇才,深为西溟国人所忌惮,若是让外敌知道他已去世十多天,只怕后果难以预料。如今西关危机……”

魏西溏点头,问:“什么时候走?”

“即刻启程!”

魏西溏直接道:“那便走吧。”

付铮气的咬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这一句话?”

“那要怎样?”魏西溏揉揉眼,还坐下来给自己倒水,枣香就侯在帘子后头,听到杯盏声急忙出来:“殿下,水凉了,奴婢给您换热的。”

因为枣香在,付铮倒是住了口,等她退了下去才接着道:“不知道说些别的?”

她喝水,问道:“还要说什么?你跟我讲,我说就是了。”

她这样傻乎乎的说,付铮哪里说得出来,只得叹口气,在她旁边坐下,哄她:“池儿,我离开金州以后,你先不要轻举妄动,可知道?一切都等我回来以后再说,我答应助你,自然就会守诺,你千万不要心急自己做乱,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魏西溏点头,懒洋洋道:“听到了。”

付铮要的可不是她听到这么简单,而是要她答应下来,“池儿,你跟我说你不会乱来。”

“嗯。”魏西溏应了一声,

“池儿,跟我保证你不会乱来。”付铮非要她应一句。烦的魏西溏差点翻脸:“都说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