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卿还没来得及看她一眼,人已经被拉到了屋里,魏西溏指着腾王道:“我父王中毒半月有余,除了刚开始还能说话,如今连一回都没醒过……”

相卿只看了一眼,便道:“殿下,晚了!”

魏西溏一顿,她扭头看着相卿,确认似得问:“你再说一次?”

“回殿下,为时已晚!”相卿认真道:“王爷中毒已久,且太深,恕相卿无能为力。”

“胡说!”魏西溏咬牙道:“你不是神仙吗?你不是会仙术吗?怎么会救不活?”

“殿下,”相卿看着她,将近两年未见,她已然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只是这个少女眼中含了泪带着恨,“如殿下所言,相卿不过是个妖道罢了……”

魏西溏后退一步,只听“咻”一声,她伸手拔下挂在墙上的剑,直接刺在相卿的脖子上,冷声道:“那你便用你的妖术替我父王医治!”

相卿看了眼脖子下搭着的长剑,略一思索,道:“殿下确定如此?”

“自然!”魏西溏应道:“我不能叫母妃回金州就面对丧女丧夫之痛!”

相卿垂眸看她一眼,提醒道:“既是妖术,便有其妖一面,而伤者则要付出代价,但望殿下不会后悔。”说着,相卿转身,径直走到腾王面前,他伸手,拢住一侧袍袖,而另一只手则撩开腾王肋骨处那伤。

伤口只有一点,只是从伤口处开始发黑,前些日子还是一点,如今已扩散到四周。

相卿面无表情看着那伤口,突然对魏西溏道:“剑。”

魏西溏手里还提着剑,先是一愣,随即把剑抬起来戳到他面前,相卿举起左手,食指在剑尖轻轻一划,指尖便冒出深红的血珠,他举着那血,移到腾王伤处,手指下垂,那血珠垂直下落直接滴到了腾王伤口。

一滴、两滴,滴到腾王伤口的血液慢慢浸透进去。

三滴之后,相卿一收手指,止住血,直起腰道:“明日许就会醒,不过……”他抬眸,看着她道:“王爷是死是活,只在他自己。”

魏西溏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半响她问:“你的血能解毒?”

“或许吧。”相卿垂眸道,“只解一时,解不了一世。”

魏西溏沉默了一下,然后问:“一时是多久?”

“殿下希望是多久?”相卿依旧垂眸道:“这于王爷并非易事。”

魏西溏看了眼手里的剑,收了起来:“千里迢迢把你找来,实在是逼不得已……还请仙尊恕罪。”

相卿淡笑:“不敢,殿下多虑了。是相卿无能,不能替殿下分忧。至于王爷,”他看了一眼腾王,道:“相卿只能做到此。”

魏西溏道:“只要父王醒了,便是仙尊之功。”

相卿的血果然有解毒功效,当晚,腾王果然醒了,看守的小厮急忙通知到魏西溏。

“父王!父王!”魏西溏又惊又喜。

腾王卷缩在床上,额头全是汗珠,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抓着床铺的手根本就不撒开,听到魏西溏的呼唤,他只来得及开口喊了一句:“池儿……”

“父王!父王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是不是?”魏西溏扭头对着门外喊道:“去请仙尊!快!”

腾王一直卷缩在床上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相卿被人请了过来,魏西溏冲过去,一把抓着他的衣襟,咬牙道:“你对他做了什么?为何我父王会这等反应?”

相卿伸手握住她的两只手,看着她的眼睛,道:“殿下,相卿说过,妖术会有代价,他若有三日之命,焚心蚀骨之痛便会伴王爷三日直至身死,他有一年之命,这焚心蚀骨之痛便会伴王爷一年,指指身死。”

“那这样让他醒来,有什么用?”魏西溏怒道:“这样让他醒来,还不如让他睡下!”

相卿只是看她,并未说话。

“池儿……”腾王突然发出一声,额头的汗随着他扭头看过来的动作滚落下来,“谢仙尊……”

“父王!”

腾王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看着她的眼睛,只吐出三个字:“你母妃……”

魏西溏冲到他面前,说:“快了!母妃若是今晚不到,明日一定会到!父王……”她眼眶里含了泪,“是孩儿无用,害父王这样受苦……”

腾王对她扯出一个笑:“这样……很好……见到你母妃……很好……”

他缓缓蜷缩身体,一只手紧紧的抓向肋骨处的伤口,全身发抖的躺着,再没说出一句话。

魏西溏守在床前,哪里都不去,相卿往前一步:“殿下……”

她直接说了一个字:“滚!”

相卿缓缓直起腰,“相卿告退。”

周围伺候的人都被屏退,她一个人坐在床边的一方小凳上,眼泪一滴一滴往下落:“父王,若是可以,孩儿愿代你受这焚心蚀骨之痛……”

腾王突然翻了个身,脸色苍白,全身的衣裳都被汗打湿,他紧紧的闭着眼,以后抓着伤口,突然伸出一手握着她的手,吐出两个字:“池儿……”

“父王……”她的声音带了哭腔,“父王,孩儿想要你好好的……孩儿不要皇位了,就想要父王好好的……”

腾王似乎笑出声来,微不可闻的说了一个字:“傻……”

腾王开始跟她说话,虽然每次只有力气说出一个两个字,可他坚持跟魏西溏说话,“你母妃……回来……告知父王……”

魏西溏点头:“是!”已经又派人去催了,想必很快就会到达金州。

腾王府的大门在三更时分被人砸开,付铮出现在腾王府的大门处,他身后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腾王妃:“王爷在哪?!”

魏西溏猛的回头,“母妃!”

刚刚还蜷缩不能动弹的腾王似乎听到了她的话,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她问:“你母妃……”

“是,父王是母妃回来了!”

腾王突然对她抬手:“扶去我起来!”

魏西溏伸手把他扶了起来,腾王又坐在床上,全身一直在发抖,他咬牙发颤的牙齿,几乎哆嗦着说:“池儿,你帮父王梳下头,你母妃瞧见我这样……会不喜欢……”

魏西溏拿了梳子,眼泪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一下梳了着,替他挽了发,“父王,好了。”

腾王又说:“衣裳……穿那件带花纹的,那是你母妃亲手做的……”

她让人取了衣裳,亲手替腾王换好衣裳,腾王坐在床沿,旁边放了一盆水,魏西溏拧了帕子替他擦额头的汗。

“池儿,”腾王开口,“父王有件事,想要池儿帮父王,可好?”

魏西溏看他:“父王只管开口。”

“是关于你母妃的……”腾王道,“这件事只有池儿能帮父王……”

魏西溏点头,别说腾王有一件事,哪怕是有十件事一百件事,她都在照做不误。

腾王妃几乎是冲了进来:“王爷!”她眼圈发红,一眼看到穿着床沿的腾王,眼泪便夺眶而出,“王爷!”

腾王对她笑道:“柔儿,你总算回来了。”然后他对她招手:“柔儿你过来,叫为夫好好看看,在外面受苦了没?”

腾王妃上上下下打量他,见他除了脸色有些白,并不像前来迎接的将士所说命在旦夕的模样,不由略略放了心,走近了他,眼圈发红道:“王爷受苦了。”

腾王拉着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他想缩回来,又有些舍不得,紧紧的握着没再撒手,眼睛盯着她看。

魏红衣和魏静思先后跑了进来,两人一进门一眼看到腾王和腾王妃拉在一起,纷纷松了口气,见魏西溏低着头站在一边,魏静思跑过去,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池儿,你是怎么照顾父王的?父王脸色那么难看,你是不是调皮惹父王生气了?”

魏西溏低着头,突然站起来,伸手拉着魏静思的胳膊往外走,“父王母妃这么长时间未见,叫他们好好说说话!”

直接把两个姐姐拉了出去,魏静思回头:“哎哎,干嘛呀?我也好长时间没看到父王了!”

把两个姐姐带走,又叫人把门关上,屋里只剩下腾王和腾王妃。

腾王妃看着他,见他满头是汗,拿起袖子给他擦头,道:“你怎好好的一直流汗?这脸色这么难看,你伤在哪里了?叫我瞧瞧,可有叫御医替你诊治?怎这样不小心?当初你是怎答应我的?”

腾王一直盯着她看,眼眶里慢慢蓄了泪,“柔儿……”

腾王妃应道:“嗯?”

“有件事,我一定要亲口对你说,不管你是打我,还是骂我,怨我还是恨我……我都要亲口和你讲!”腾王看着她的眼睛,抬起一手轻轻摸她的脸,“柔儿你可知我多念你想你?”

腾王妃轻轻打他一下,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娇羞道:“妾身也想念王爷。”

他伸手捧起她的脸,问:“柔儿,从你嫁我到今日,你从来都未曾亲口对我说过,你可是也爱我?犹如我对你的心思一样?”

腾王妃羞怯怯的看他一眼,点头:“那是自然。要不然我怎么会答应嫁你?”

“你又不愿说,小气。”腾王笑,他这一笑,额头的汗再次往下滑落,腾王妃有些恼道:“你今日做什么了?怎一直流汗?可是伤口一直疼?要不要妾身去叫御医?”

“不用!”腾王一把拉住:“不用!不疼!”

他紧紧的盯着她,突然说:“柔儿。”

腾王妃笑眯眯的看他,重逢的喜悦在她的眼里看的一清二楚。

“柔儿……”他张了张嘴,眼泪突然滑了出来,说:“青儿……我们的青儿的没了……”

第082章 抉择之苦

腾王艰难的说完,腾王妃脸上喜悦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以为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问:“什么?王爷说青儿怎么了?没,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青儿……”腾王的声音哽咽着,咬着牙重复:“青儿,青儿没了……”

腾王妃站在原地,是了,她没见到青儿,她从今腾王府的大门开始就没见到青儿,她不信她的青儿这个时候还会住在高家,王爷肯定老早就把她接回家了,可是她为什么没瞧见?

她看向外面,又有些豁然开朗,她们回来的不说时辰,这么晚了,青儿必然去歇着了!

可是,腾王脸上的表情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她突然开始惶恐不安起来,左右找人,甚至在原地转了一圈,她的脸上重新挂起笑,“王爷可不要骗妾身,这事骗不得!”

她突然转身,朝着门外跑去。

腾王站起来追了一步,却也只能追这么一步,他便疼的强行站在原地:“柔儿……”

腾王妃朝着魏青莲出嫁前的闺房跑去,她跑的心急火燎,嘴里不停的含着:“青儿!青儿!母妃回来了,你快出来,刚刚怒父王吓唬母妃了,母妃才不信!青儿!”

魏西溏听到声音离开冲了出来:“母妃!”

魏红衣和魏青莲都纷纷跑了出来:“母妃!”

“池儿,你大姐呢?”腾王妃伸手抓着魏西溏的手,急切的问:“你大姐在哪?”

魏西溏被她抓着手,看着她,“母妃……”

“池儿……”腾王妃的声音带了哭腔,“你大姐呢,你说话呀,你告诉母妃你大姐去哪里了?池儿!”

沉默,依旧是沉默,魏西溏只能沉默。

腾王妃的眼里慢慢汇聚了从未有过的绝望,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再次抬脚朝着魏青莲的闺房跑去,“青儿!你父王一定是吓唬母妃的,一定是的……青儿,我的青儿……青儿!青儿!”

魏西溏抬脚追了过去。

廊台挂的灯笼太昏暗,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腾王妃突然一个前冲,被花园小道上凸起的一小块石角绊倒,她趴在地上,瞬间哭出声:“我的青儿去哪儿了……”

魏西溏跪在地上,把腾王妃扶了起来,腾王妃瘫软在地,魏西溏伸手搂着她:“母妃……”

“池儿,你告诉母妃,你大姐是不是……是不是真的没了?”她满脸是泪的问,“母妃求求你,你告诉母妃,你大姐真的没了吗?”

魏西溏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她轻轻点点头。

腾王妃什么话没说,当即吐出一口血,昏了过去。

魏西溏急忙对身后喊道:“来人!快来人!”

腾王妃被人抬入房内,腾王完全不顾身上随时随地从未减轻过的焚心蚀骨之痛,不眠不休的守在腾王妃身边。

腾王妃在次日中午才转醒,她眼睛直直看着帐顶,问了两句话:“青儿为什么会没了?谁害死了我的青儿?”

腾王缓缓开口道:“柔儿,是我没保护好青儿,是我一时大意……青儿……青儿甚至怀了身孕……”

腾王妃闭上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下,“当初离开金州,王爷是怎么答应妾身的?王爷说会保青儿平安,王爷……”她哽咽着,“如果当初知道青儿会……妾身绝对不会离开金州,妾身宁肯替青儿去死……妾身……王爷,你怎能言而无信……”

腾王低着头,两手紧紧专程拳头,半响才开口:“柔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无能,没能保护我们的青儿……”

腾王妃流着泪摇头,“王爷出去吧,妾身想一个人静静……”

“柔儿!”腾王想握她的手,不妨腾王妃闭着眼,死命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腾王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张了张嘴,然后他缓缓起身,慢慢走了出去,待他好不容易走到门外的时候,厢房内传出腾王妃失声痛哭的声音。

腾王安静的坐在门槛上,脸色惨白,额头的汗珠一刻不停的流下,他听着腾王妃的哭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个自幼养尊处优华贵无双的天家皇子,他听着倾尽一生所爱的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后,流下属于他尊严和骄傲的泪水。

他抱着青儿尸体的时候都没能落下的泪水,却在这时候流下了。

魏红衣和魏静思两个人在初听到的时候愣在原地,半响魏红衣当时就哭了出来:“大姐……”

魏静思则是突然抬脚冲了出去,嘴里大喊一声:“我要亲手杀了高泽那个畜生!”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死死认定魏青莲的死是高泽所为,否则,为什么他会带着董双鱼那个女人私奔?

魏西溏站在廊角处,漠然的吩咐一声,“别让三小姐失手打死那两人,我要亲自收拾他们。”

身后的将士赶紧低头:“是!”

魏静思冲到关押高泽的地牢,手里拿了一根不知哪里抓来的树枝,让人打开牢房的门,对着高泽就用树枝抽打:“你这个畜生!你害死我大姐!畜生!畜生!我大姐瞎了眼才看上你这样的禽兽!……”

付铮听到风声跟进了地牢,见高泽在躲,直接将士吩咐:“抓住他。”

两个士兵直接把高泽按住,魏静思疯了一样拼命往高泽伸手抽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害死我姐姐,你害死了我大姐!我打死你!”

魏静思疯狂的打了一通,突然停下动作,转身朝外走去,“董双鱼那个女人在哪?”

“回三小姐,在隔壁女牢!”

关押高泽的牢狱被士兵重新锁上,高泽一听魏静思要找董双鱼,突然冲过来,抓着牢房的栏杆,拼命吼道:“不!你打我吧!你打我吧!你被动她,你打我……”

魏静思本想去找董双鱼,听到高泽这话,站住脚,扭头看向高泽:“打你?打你她会疼?”

付铮又吩咐:“去把那女犯带过来,听候三小姐发落。”

魏静思回头看了付铮一眼,没说话,就是默认了,本来她也是这样打算的,原来打他他不怕,他怕的是打董双鱼。魏静思讽刺道:“好一个痴情种!”

高泽拼命换抱着的栏杆:“有本事你们冲我来!你们冲我来,你们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魏静思脸上还挂着泪,却已经“咯咯咯”笑出声来:“欺负女人?”她大笑:“女人为难女人,这不是正常吗?倒是你,你这样一个不知所谓的畜生,害死我大姐,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高泽咬牙:“你大姐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魏静思!你别对鱼儿动手,你只管打我便是……”

魏静思睁着眼,咬着牙,道:“打你?刚刚不是打了?可惜打你不解恨!”她抓着树枝在手上敲了敲,“我要打些解恨的人!”

说话间,董双鱼已经被人拖了过来,她披头散发满脸污迹,身上原本穿着的华服早已被剥下,只留白色的囚服,她被人扔在地上,抬头看到高泽,不由哭着喊了出来:“泽哥哥……”

“鱼儿!”高泽狠命的摇着的栏杆:“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们这群混蛋!畜生!”

付铮冷嗤一声,抬头魏静思道:“三小姐要小心些打,昨日请了大夫替这位女犯把脉,不成想竟验出女犯怀有半月身孕,着实让人意外。”

高泽猛的抬头,“你们……”

魏静思突然伸手扔了手里的树枝,左右一看找解恨的东西哎,不成想付铮伸手把一根带刺的细棍递给她:“这是刑房新出的武器,三小姐可试试。”

高泽的动作一僵,突然疯狂的摇着栏杆,吼道:“不!不!不要!你们不能这样对鱼儿!她怀有了,她怀有了……鱼儿!”

“泽哥哥……”董双鱼趴在地上,朝着高泽的方向哭喊:“泽哥哥救我……”

魏静思抬手,对着董双鱼的后背狠狠打了一下,董双鱼受痛,不由自主喊了出来:“啊——好痛……泽哥哥!”

挨打过的位置,很快因为棍子上的尖刺出浸出了血,她哭喊着:“泽哥哥救我……”

“啊——”高泽抱着头,蹲在地上,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付铮看了他一眼,又吩咐:“请高公子出来看着,否则岂不是浪费了三小姐一番力气?”

魏静思瞪着眼,咬着牙,对着地上打滚的董双鱼一下一下的打去,直打的她额头沁出汗珠,气喘吁吁还不住手。

高泽被两个士兵押着,强行抓了他头发逼他看着,高泽的眼瞪的死死,紧紧的咬着牙,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董双鱼的呼声由开始的高呼变成了痛苦的呻吟,趴在地上扭动身体,满身的血点。

魏静思正要继续打,不妨地牢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魏西溏从上面慢慢走了下来:“三姐姐,不是说这位女犯有了身孕?你这样打,万一伤了孩子怎么办?”

她倒背双手,一身最简单的素色衣衫,径直走了进来,一张清爽清丽的脸,身量极高,拥有和金州一般女子没有的身量。不过两年时间,她突飞猛进的成长,满身天家公主的贵气,面对着满地血迹,她的脸上找不到半分不适的表情。

她淡淡的看了眼地上的董双鱼,继续道:“这样绝艳无双的美人,若是这样死了着实可惜。她这模样倒是让本公主想起了金州世族董家无双的大小姐,可惜那位大小姐久居深宫,为夫守寡,最终落得个死入火海额下场,虽然结局有些凄凉,不过,还算对得起她曾为太子妃的身份。”

董双鱼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她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也知道如今天禹最有权势的人就是她。

魏西溏看着满身血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董双鱼,笑笑:“女犯模样着实可人,这样的娇人儿想必是无数男儿心中念想,与其这样葬送她性命,不如叫她做些有用的事。”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高泽似乎明白她要说什么,突然拼命挣扎起来:“魏池!魏池!她是天禹的太子妃,她身份尊贵,她是董家的大小姐……”

魏西溏依旧淡笑:“高公子想必是认错认了。董家的大小姐可是个清贵的人儿,怎会离开皇宫与人私奔?不过模样儿有些相似罢了。既然她犯的不检之罪,若是处死实在可惜,不如物尽其用更为妥当。军中将士常年出征在外,营中连个洗衣做饭都是男人,孤苦无依寂寞难眠,若有个娇人儿暖暖炕头,倒也能让他们鼓起精神为国征战,这女犯也算是为了天禹做了些有用的事。”

“不!”高泽狂吼:“不!她是太子妃,她是太子妃,她怀了身孕,她身份尊贵,你不能这样对她……魏池,你是在报复我?你报复我!”

她正脸,看向高泽,问:“报复?高大人想多了。高大人是天禹命官,身居要位,想必高大人也愿意为国出分力。太子妃寡居深宫独守空房,盼着有男子倒也有情可原,不过,此女断然不是太子妃,否则她也不会死于深宫走水。她犯的可是浸猪笼的死罪,本公主留她活命,许她生下腹中胎儿,本公主以为高大人对此女这样钟情,定会对本公主感激不尽。”

高泽慌的上下牙齿直打架,他拼命摇头:“你不能这样待她!殿下!公主!你若是因魏青莲一死报复,我担责!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你放过她,你放过她和她腹里的孩儿?求求你殿下,求求你公主!”

魏西溏转脸看着他,道:“本公主饶她不死,不死放过她了?”然后她问董双鱼:“女犯,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董双鱼奄奄一息,道:“想活……”

魏西溏看着高泽一笑:“想必高大人也听到了。女犯自己选的路,怪得了旁人?”

“殿下!”高泽急道,手脚无力:“担心,她没有错,全是我的错……”

魏西溏冷道:“一个有妇之夫,她愿与你一同私奔,本就是不检之行,怎会没有错?可惜了一张与太子妃酷似的脸,不过一本身份底下的娼女,为天禹出份力,权当本公主仁慈,留她生路。不过,”她话锋一转,道:“她腹中的孩子倒是个麻烦,若是留了,必遭后人诟病,若是杀了,岂不是白白可惜了一条性命?”

然后她说:“高大人,你觉得男为奴女为娼,替高大人留个后,如何?”

“你这个毒妇!”高泽突然疯狂吼道:“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毒妇!”

魏西溏冷笑,“来人!高大人知法犯法,公然辱骂天家公主,罪无可恕,该以死罪论处!不过本公主素来宅心仁厚,信奉佛家慈悲为怀一说,若因他一句辱骂便杀人,倒是叫百姓贻笑大方。既然祸出口出,那本公主便堵了祸源,稍后请个裁缝过来缝了他的嘴,需要他开口时,再拆了线,好歹留了他一条活命。”

高泽僵在原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