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晚的同榻,身体没了那般疼痛,似乎睡的也意外香甜,有了前一晚的好眠,这一次她睡饱了便自行起床,更没有早朝前的狼狈。

得了好处的魏西溏,在次日看到相卿之后便是和颜悦色,甚至命御膳房多备些补血养气的食物,专程给左相大人准备的,毕竟连续两夜放了血,到底是要补补的,神仙也有血肉之躯,否则相卿那脸也不会那般白。

再到晚上的时候,魏西溏有了经验,便主动往相卿那手腕处凑,“你这血实在稀罕,若不然你离开金州之前,提前放些出来?若是朕觉得身体不适,便喝上两口……”

话还没说完,相卿便道:“陛下,活血才有此功效,若是放了血凉了下来,如何还有用?”

闻言,魏西溏便拧了眉,想了想为了今晚能睡的安稳,还是吸上几口再说,吸完了,她便躺着盘算,是放相卿去燕州好,还是把他留在金州好。

可回头一想,又觉得不对,若是自己只能靠饮他的血镇痛,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她身后相卿靠她身上靠了靠,“陛下……”

魏西溏回头看了他一眼:“歇着,明日朕还要早朝。”

相卿顿了顿,搁在她腰上的手试探的朝她下方抚摸,魏西溏伸手按住他的手,再次道:“歇着,朕有些乏了。”

相卿看着她的表情,然后点头:“好。”

他缩回手看着手腕处的伤口,沉默半响,才伸手包扎起来。

等他包扎好,回头再看,她已发出轻浅平稳的呼吸。

相卿笑了下,然后自己下来,外面听到动静,隔了殿门低声道:“陛下?”

相卿回头看了眼殿门的方向,道:“陛下歇下了,勿惊扰了陛下。”

“是。”

夜明珠幽白的光照在他脸上,他站在香炉前,看着淡淡带着香味的烟气缭绕直上,然后他伸手,慢条斯理掏出一截细小的檀香,解开香炉的炉盖,借着里面仅剩的半截香点燃,插上,而后重新盖上,他回神,看着层层帷幕下那个酣睡的人影,抬脚走了回去。

魏西溏睡梦中觉得燥热无比,全身都觉得热,她不耐烦的翻了个身,贴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她伸手抱住,有些舒服的蹭了蹭,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她把脸贴上去,依旧解不了她的由内而外的燥热感,她伸手躲过层层布料,终是摸到了让她觉得舒服的那层。

她磨蹭着,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叹息。

有一种做梦的感觉,让她无比的急躁。

她努力的想要攀附到这个让她觉得舒服的东西上,却次次不能如愿,她有些急躁,动作也有蛮狠起来。

“陛下!”

耳边冷不丁有人在唤她,魏西溏的动作顿了下,她还闭着眼,相信自己是在梦里。

那个声音再次想起:“陛下,醒醒!”

魏西溏猛的睁开眼,便看到眼前之人被他剥了半裸,正拼命的摇晃她的身体:“陛下可是醒了?”

魏西溏张了张嘴,突然明白了,她这是发梦了,发的还是让她难以启齿的梦境。

如此一想,魏西溏明白了,原来她是太久未曾接触过男子,冷不丁身边有个绝色美男,便有了心思。

这样一想,她低头一看天禹的左相大人,不由觉得自己有些春心荡漾,身体竟然也跟着梦中的场景有了些悸动,她看着相卿,这位被她强行剥的了一半衣衫的左相大人半躺着,正睁着一双略略受惊的眼看着她:“陛下可是做了噩梦?”

魏西溏干笑一声,“噩梦倒是没有。不过,”然后她的视线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突然伸手把他推的平躺下来,翻身便压在他的身上,气息因着身体的反应有些混乱,伸手去解他的衣衫,道:“朕倒是不介意让你知道,刚刚朕究竟做了怎样的梦?”

相卿伸手按住她的手,问:“陛下可是认真的?”

魏西溏伸手便扯了自己身上的亵衣,只觉口干舌燥的厉害,愈发性急起来:“少废话!”

然后她俯身,贴着他的皮肤,总算觉得相卿这身带着冷意的身体有了用武之地。

相卿搂着她的身体,任由她动手,带着急躁的脱他的衣衫,甚至在她脱不开时动手帮上一把。

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原本安静的殿中响起,随后的动静更大一些,夹杂了时轻时重的喘气,听的人面红耳赤。

殿中的香炉缭绕的烟雾时不时升起,随着缝隙的风随意起舞,缠绕一团的,扶摇直上的,眨眼消失的,又或者是随风飘散的,随着殿内的动静燃烧到最后一寸,湮灭烟散,化为烟灰,与香炉内其他烟灰融为一体,悄声无息。

殿内重新安静下来,魏西溏重新入眠,身体有些不适,让她时不时皱起眉头,相卿低头看着她,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唇,犹豫半响,伸手在她口中喂了一粒药,无色无味,入口即溶。

然后他伸手,重新把她搂到怀中,闭上眼睛。

魏西溏一早醒来便心情不佳,匆忙之中还去了汤池沐浴,对于那个因为一夜荒唐晚起的左相,倒是没有半分好脸色。

女帝心情不佳,周围宫女太监个个不敢抬头,尽快服侍女帝更衣后赶去上朝。

如今宫中正是朝臣多的时候,左相再想回去自然是不可能,干脆留宿帝寝,倒是成了外臣中唯一一个留在帝寝之人。

等魏西溏听说后,脸色愈发难看,她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不知怎么就成了。

心里有些不适,特别是她在想到付铮之后,这种不适便是愈发厉害,再看到相卿便是没了好脸色。

批阅半天奏折,魏西溏突然想了起来:“对了,药待会让人送来。”

柯大海自然知道那是什么药,避子汤。药自伤身,不过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总不能让陛下生下外臣子嗣吧。

魏西溏命人把药传过去,待凉了才一口气饮下,想了想,重重搁下药碗,站起来就去找相卿。

“待天黑之后你便回府,今天不必过来。”魏西溏倒背双手,抬着下巴看着相卿,继续道:“你难得回金州,毕竟还有事要准备着,一直留宿朕的寝宫算怎么回事?回去吧。”

相卿身体未动,他叩见的时候魏西溏并未叫他起身,这会还是跪着的。

他抬头,看着魏西溏,问:“臣斗胆,敢问陛下为何变了态度?昨夜陛下分明热情似火,甜言蜜语说的臣以为隆恩浩荡,该是苦尽甘来,必然如今一举,分明让臣从天坠地……”

魏西溏走到他面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道:“朕给你的恩典,你该顺顺当当领旨谢恩,难不成,朕行事,还要你指手划脚了?”

“臣不敢,臣不过是想多陪在陛下身边几日,几日之后,臣便会离开金州回大豫,陛下分明应了臣,如今却又出尔反尔,陛下为何如此?”

魏西溏心中愈发烦躁,总不能跟他说,怕自己大半夜做了春梦,又要行那亲密之事吧?

若她心中没有其他烦恼事倒也罢了,可如今,那付铮就在她心里吊的不上不下,若是弄不清,只怕她就会一直记挂在心。

“陛下金口玉言,臣求陛下恩典。”

分明就是不能随意开口的事,到了他嘴里倒是正经起来,不知情的外人听了,还以为左相大人是求了什么恩典,她应了却又反悔了呢。

魏西溏带了气,在旁边的雕花椅上坐了下来,又抬眸看了他一眼,“行了行了,朕也懒的再费口舌,那便应了。”

毕竟夜夜疼痛难忍失眠难熬的日子也不是那般好过的。

只是,魏西溏却是没想到,自己旱的太久,以致身边躺了个绝色男子之后,便会夜夜春心大动,忍不住就把那神仙一样的人物给剥光了,偏那左相大人还是半推半就,回回都是一脸认命任君蹂躏的模样。

魏西溏撑着脸,因着又一夜的荒唐而无语。

好在左相大人在金州待不了多久,五日之后便要返回大豫,也实在是大豫那位帝王多番给女帝秘密送来信件,说是纯阳公主病情再次加重,请求女帝让那位精通医理的世外仙尊返回燕州。

左相大人是在夜间离开的,他临行之前自然是要向魏西溏辞行,他给的药,魏西溏是绝对不会在服用的,好在相卿自己也知道,只是在临行呈了些香,“陛下夜间失眠,长此以往对龙体不利,这是臣从招摇山带过来的香,有减痛助眠之效,陛下可一试。臣知陛下如今心结,不敢胡乱用药……”

魏西溏看着他冷笑:“那你这东西朕就敢用了?谁知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病症又跑出来?”

反正也撕破脸皮了,她倒是不介意再说的更难听一点,本来嘛,他的东西就不能乱用。

相卿叹口气:“此香只能解一时之痛,不能根治,陛下什么时候觉得不适,便什么时候用。不会对陛下龙体不会有半分妨碍。”

魏西溏还是冷飕飕的睨他,一脸的不信。

她从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人的医术跟寻常的医者不同,他的药就不能用,治了这病,便会冒出那病,完全就是遵寻一报还一报因果轮回的话而循的。

“陛下!”

魏西溏摆摆手:“天禹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放心,一时半会朕还忍得,这些东西免了,朕等着你替朕除去满身无名之痛再说。”

相卿无奈,人是连夜走了,那药却是给了无鸣,“若陛下哪日受不住了,便焚香一柱,以解陛下燃眉之急。”

无鸣看看那香,再看看左相,一脸莫名其妙,若是对陛下好的,他怎么自己不直接给陛下?

大豫,东方长青一直担心仙尊回不来,又或者说,女帝根本没打算放那仙尊回来,是以可以连续催促多次,甚至在给女帝的信中故意把纯阳公主描述的极为凄惨,果不其然,那仙尊总算回来了。

一进燕州城,边有人前去迎接,相卿倒是施施然都受了下来,被人领着重新入宫。

东方长青的药还有,只是每日都服,总经不起只消不添,就算还有两个月的量,他却早早就开始急躁起来,铁了心下次绝不放人离开。

侥幸了一次,如何还敢侥幸第二次?东方长青自认赌不起。

相卿一入宫,他便派人前前来传旨,让仙尊面圣。

东方长青放仙尊回金州主要是为了女帝,如今他返回金州,自然要确认女帝是否安好了。

“回陛下,那位尚未显露病相,服了药,暂时无碍。”话是如何说的,全在他一张嘴,是真、是假,有些事根本无从核实。

东方长青看着他,点点头道:“如此甚好。”顿了顿,又问:“女帝可曾对仙尊提起大豫一事?”

又或者说,他想问的,是她可曾提起过他只言片语。

第296章 来了来了

相卿抬眸,即便刚刚风尘仆仆入了燕州,那双眼看上去依旧溢满了俗世之人无法达到的缭绕仙气,他脸上带了几分笑,看着东方长青道:“那位自然是问起了,毕竟在下还是天禹的左相。”

“问了什么?”东方长青情绪有些激动,“她问了什么?”

相卿一笑,道:“那位问,大豫的那位帝君因为前朝一位纯阳公主扣下天禹的左相,值还是不值?还问那位不惜挑起战事也要留下在下,可是别有用心。其他的自然都是些有关战事方面的消息。”

“就这些?”东方长青追问:“没有别的了?”

相卿应道:“有关陛下的,那位只问了这些,陛下希望那位问些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笑,那笑却假的很,更像是一脸的假笑。

东方长青被他反问的心里跳了下,是啊,他又想知道些什么?西溏又怎会多问什么?

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夺了她国杀了她人的谋逆之徒,他多番请求面谈,甚至不惜放低身份,她都断然拒绝,最终也是派了使臣前来,始终不愿露面,由此可知,西溏心中对他恨意满满,否则也不会多番在大豫境内搅乱风云。

东方长青不信南宫宇突然起兵,甚至召集了那般多的人马和她无关,也不信,那些前朝遗臣打起的口号和她无关,他心中知她所恨,却抵不住他想要去亲近。

他自然知道西溏倾心爱过,可他何曾不是?

若他能早一日知西溏身怀有孕,他也不会选择在那夜铤而走险,待他知道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满心煎熬,看着她沉沉入睡的面容,只觉呼吸不畅痛苦异常,他能猜想到结局,也了解她的性格,却依旧不够了解,他的西溏烈如火,狠如毒,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他的提议,宁肯以帝亡,不肯为后生。

这就是她给他的答案。

事到如今,她依旧不愿见他。

又或者,她故意把这位天下闻名的世外仙尊送到他的身边,知他不舍放人返回,以此挑起两国战事,为天禹出兵的大豫提供一个绝佳的借口。

东方长青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弱点,他什么都没有那样的热心,如果她不是女帝,或许他这一辈子都想不起要夺她的天下,可她偏偏是,身为男子的自尊让他郁郁寡欢,她知道,东方长青知道她知道,因为她曾问过一次,他否认了,当时她没有多言。

她真了解他,以前就曾嘲笑过他的求道之心,却依然满足他的好奇之心,征召天下仙士入京,哪怕她不信,却不阻碍他,而如今她利用的也正是这一点。

东方长青看不透眼前的这位世外仙尊,他看不透,他相信西溏也会对此人有所保留。此人对他坦白对西溏仰慕之情,他便大胆猜测,西溏利用的,或许正是此人对她的仰慕之情。

那该死的青王或许让西溏动了几分真心,可眼前这人,西溏一定并未放在眼里更未搁在心里,否则,她不会那样护食的人,绝对舍不得让他冒险出使金州,更何况她还知晓自己一直一来求仙问道的心思。

好在纯阳公主之名让她把人放了回来。

这是大豫仅存的魏氏皇族一脉,他知道她重血脉,所以当年她被人拥护上王位之后,那么多臣子上奏请旨明里暗里的提醒让她杀掉其他其他有可能的皇子,可她犹豫再三之后,到底留了人在,只不过给了他们一些虚名,囚禁燕州不得随便离开。

如今他面容如初,他便盼着能出现在她面前,能让见上一见,就算唤不回她当年的心意,也盼着她能惦记一二。

可他得不到一点她的反应。

东方长青甚至想过,冒险前往金州,可这其中风险实在太大,让他不敢放手一搏。

他抬头,看了眼殿下依旧仙气飘飘的神仙,笑了下,道:“仙尊一路辛苦,刚入燕州朕便召见,倒是显得朕不近人情。仙尊好生回去歇息,有事他日再做打算。朕随时恭候。”

把人召过去不客气,最后这话倒是说的客气,好在相卿几乎不在意,好听不好听,与他关系不大,也不能让他达成所愿。

小童们早等着仙尊归来,如今人一到,他们便围了过来:“仙尊,药引断了多日!”

相卿嗤笑一声:“断了就对了,大豫早夭和亡故的皇子皇女用遍,如今就剩满后宫的大活人,那位若是不思量一阵,便不是个人。只管等着,他的药一旦没了,自然就会着急。”相卿回头,扫了眼炼丹炉,轻描淡写道:“若是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可长命百岁,如何让他放心子嗣全无?只管等着,本尊自会提醒。”

时至新年,大豫边关告急,一份加急文书快马加鞭送往燕州,天禹一直没有风声,突然增加三万重兵,那三万兵马里,还懈怠了大量造型罕见威力十足的破城神器,那神器运到之后,那明王直接下令破城,不过一个上午,城门竟然真的被攻破。

西峰关告急,西峰城破,天禹明王攻破关卡。

东方长青只愣了下,半响才道:“死了多少人?”

“回陛下,西峰城四万大军,死了八千,被俘两万三,剩下不足一万人退到了玉来县,还有几千人逃了!”

东方长青点头:“明白了,传旨下去,让那剩下的一万人离开玉来县,赶往通州城,命通州刺史全力协助,痕山驻兵统领玉方即刻率兵赶往通州协助,死守通州,若兵败,提头来见。”

不知为何,东方长青就算听闻西峰城失守一事,也并未心急,又或者,他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怕过,相比满朝文武的惊慌,东方长青显得的镇定许多。

大豫乱世,南有南宫宇搅的人心不宁,北有天禹拼死进发,真正的内忧外患,他却没有多少惊心。

东方长青自己都奇怪,为何会有这样的心境。

或许是因为,想要攻破他城池的人是她罢了。

捷报一路快马加鞭送往天禹金州城,魏西溏展开一看,不由笑道:“明王果然没让朕失望。溧水城也不愧有兵器之城的声誉,果真有的放矢目标更精确。”

溧水城多个兵器工匠跟随季统观察研究西峰城的地势城墙厚度以及城门特性,利用明王多番派人掩护功成,得以近距离研究,最终有了想法,赶回溧水城赶工,对症下药,终于制出了特别针对溧水城的攻城战车,一击逼迫,不过一个上午便顺利攻破城墙。

城墙一破,人心大散,西峰城落入明王季统之手,歼大豫兵士八千余人,俘两万余人,声誉残部落败而逃。

魏西溏难得心情大好,午膳都多吃了一些。

皇太后自然是听到了风声,笑眯眯的看着她:“陛下今日心情好倒是难得,吃多些是好事,不过也不能贪食,还是小心些的好。”

魏西溏点点头:“母后说的是。”

因着季统立了功,皇太后又有些担心:“那明王如今的声望拔高,陛下可也得小心些,别叫他太过得意忘形,人心都是不足的,特别是皇家的人,就更是如此……”

魏西溏笑着点头:“朕记下了,母后提点的是。”

皇太后毕竟年纪大了,魏西溏自然不能让她担心,凡事都只管应下,只是如何处理,她自己自有定夺。

溧水城那边也是为破西峰城立下大功,魏西溏也是记在心里的,还琢磨着到底要赏些什么东西。

“曦儿和墨儿在外头可好?”皇太后问,那两小东西离开金州之后,她经常想的紧,可也知道陛下考虑良多,到底是为孩子的,也不再过问,只是时不时的追问一二,怎么着都担心两个小家伙吃不好穿不暖,再被外头那些野孩子欺负。

魏西溏也知道她的心思,依旧点头:“母后放心,他们好着呢,高湛三五不时的给朕来信禀报,就差他们每日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没告诉,其他该说的都说了。”

皇太后点头:“高湛倒是有心。”看了陛下一眼,想说也要提防高湛,可又觉得这话是多余,最后想了想,到底没说出来,只道:“陛下识人可比我这老婆子好多了,老婆子看人不准,老是瞎担心。”

魏西溏笑道:“朕若不是母后在身边经常提点,很多事都想不到,如何不准?”她伸手拍拍皇太后的手,道:“母后,父王故去过年,两位皇姐出嫁之后,孩儿身边只有你,若不是母后,孩儿如今还不知会是怎样光景。所以母后可不要弃下孩儿不管,千万要陪着孩儿呀。”

自付铮去后,皇太后就一直担心她的状态,甚至找来相卿想法子,就怕她一蹶不振影响到江山社稷,如今听到她这话,倒是有些放心,好歹她还担心她和两个孩子,皇太后就不怕她有别的心思。

这皇位不是那么好坐的,一旦坐下就不能下来,若是下来了,命也就没了。

她年纪一大把,早已不在乎,可她的女儿们却还年轻,若是出事,那不是一条两条人命,而是多少个家族。

母女俩一起闲话,一时其乐融融。

膳后魏西溏便回政,重新分析战局,她如今内外无忧,西阐和大言还打着呢,大豫也忙着,她似乎成了周边最清闲的帝王。

再一个东方长青就是她死敌,她就是千方百计想要把东方长青往死里弄,自然愿意花时间在战局上。

天禹如今突破一个大豫缺口,这就是朝着她的目标又进了一步,为了这一天她花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哪怕拿人堆,她也要把大豫堆下来,何况如今还有个破会用兵的季统,她就不信还拿不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西峰城内,明王占领西峰城,攻入大豫境内,强行入住西峰首富马家,直接登堂入室,把马家变成了指挥所。

季统刚在马家驻扎下,便收到了陛下的手术,季统拿到信直接展开,然后便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对于陛下的夸赞,他素来都是不大适应的,大概扫了一眼,便匆匆折上,继续和其他将领讨论接下来的部署。

待其他人退下之后,季统才又私底下重新展开信,一字一句的看完。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恨不得墨迹未干,能沾到他的指上,可惜什么都没摸下。他心藏思念,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甚至不能吐露半个字。

他看完信,把信折好,然后拿出自己随身行囊,把信和其他信件摆放在一起。手指碰到一个画卷,他顿了下,然后伸手把那画卷拿了出来,慢慢展开,一个笑容娇俏的女子画像露了出来。

他顿了顿,忽又匆匆卷起,有些胡乱的往那些信件里一塞,可塞了一半,却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然后重新拿出,细细抚平刚刚揉出的褶皱,仔细卷好,小心的放了回去。

魏西溏在信中分析了东方长青有可能出现的下一步行动,季统看完,即刻命人通知分散各地的探子,去打听周围的动向,不妨果真应验了陛下的判断。

季统其实一直震惊于陛下的料事如神。

比如西峰城的城门木料,横竖拼接她都了如指掌,甚至能根据这些东西提出用什么样的木质执着攻城矛头才有奇效,又比如她对那位与自己抗争大半年的领兵将领,陛下也能指出他的不足,提出应对之策……很多事季统都是初次接触,多番了解后才知一二,可陛下却是那样了解,这让他觉得自己太过孤陋寡闻,想必陛下早已未雨绸缪过,如此一想,季统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比及陛下才能卓越。

行军在外,除了打仗就是等着打仗,季统身边素来寡淡,就能身边的亲信入了西峰城之后,都忙着到城里的青楼找姑娘去了,季统依旧不为所动,这场景下,别说外人,就能季统近身伺候的人都觉得季统可能真是那方面有问题。

好在没人敢说,要不然季统肯定是提刀就砍了他们的脑袋。

不过,有个侍卫却是发现,其实明王殿下的随身行囊里有一副女子的画像,虽然他没看清是什么人,不过远看就觉得是个美人肖像,不过是简单的笔墨勾勒而成,甚至没有着色,不过明王殿下似乎到哪都带着,且不让外人碰触。

所以侍卫便觉得,明王殿下不是那方面有问题,而是明王殿下根本就是个痴情人,要么是求而不得,要么是亡故之人,所以他才打算不再娶妃。若不然,他留着一个女人的画像干什么?

谁知道呢?谁都不直到,明王不说,谁又敢什么?

季统盼着能见到陛下,可他又怕见到,明知不该,却抵不住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什么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对着一张画像发呆。

说起来这张画像的由来也不光彩,这是当年在西溟的时候,付铮有一次画的,画了一半他就再也找不到了,为此还特地问过下人,结果人人都说不知道,付铮也问过他,季统一口否认,付铮当时嘀咕了好几天,似乎十分怀疑他,还故意说还没着色之类的,可他咬死不承认,付铮没证据自然不会乱收,再后来就他重新画了别的,这张就成了季统的私有物。

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的私有物。

季统一直不愿一个人待着,因为他一个人的时候,除了孤寂就是悲凉,这天下,他除了爱上一个不该爱也不能爱的女人外,他什么亲人都没有,唯一的那个能称之为亲人的人,却又是他不该爱也不能爱的女人。

如今,能为她出征,能为她分忧,能成为她如花笑颜下被称赞的对象,似乎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金州城的天空,不知她住的可还安逸。

明王殿下接到了陛下的亲笔手书,这边和陛下通信早已习惯成自然的高湛一样也收到了陛下的来信。

高湛看完信,便颠颠的去找自己家的娘子,素垣正低头给两位小殿下缝制衣裳呢,不妨他冲了进来:“娘子!”

素垣回头:“怎么了?唉唉……”

人就被他抱了起来,她手里还拿着针呢,只能举高怕扎到他:“好了好了,小心针!”

高湛伸手把她手里的针给扎到线团上,抱着她就是一通亲:“素素,我怎么就娶到你了呢?”

素垣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白了他一眼:“好好的有说这个做什么?”想了下,她又试探的问:“莫非是上次送过去的战备起了作用?”

高湛使劲点头:“对!破城成功,陛下圣心大悦,还夸你,你说我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