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侍卫跟着,倒不像是拿人的,更想护卫的。

东方长青冷着脸,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冷冷的盯着那殿门,待看到相卿从内殿出来以后,他便站了起来,径直走到相卿面前,冷道:“说,你是谁?你到大豫所为何事?有何目的?你是不是奉命前来,就是为了祸乱我大豫朝纲,你……”

他怒气冲冲说了几句,突然发现了一件事,眼前这人在大豫宫中住了这么久,他竟不知这人姓甚名谁,甚至从来未曾问过,竟都是以仙尊相称。

相卿站在面前,脸上还挂了几分笑,应道:“在下到大豫所为何事,陛下不是素来都知?莫不是陛下因着天禹陛下兵临城下,反倒慌了阵脚,便要把此番罪过加在在下身上?”

东方长青被他堵的一窒,“强词夺理!朕素来敬重你是世外仙尊,对你信任有佳,没想到你竟包藏祸心,一步步害的朕与今日之境地!你与天禹那……”他一时找不得何种话来形容天禹女帝,他不愿承认她是西溏,却又知道那具皮囊之下的人就是西溏。

事到如今,他或许是临头之祸放清醒,竟是把整个事看了个通透,什么出使大豫,什么被逼离开天禹,什么参与青王遇刺一事,这些分明就是他为了在大豫皇宫站稳脚跟的借口,可他信了。

他怎就信了?

难不成就是他被长生一说迷住了心智,就这样信了?

“你……你是故意的!你与她内外联手,就是为了等待今日!就连南宫宇谋逆也是在她掌控之中……”东方长青走了两步,红着一双眼,边想着边摇头,喃喃自语道:“故意的……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朕有今日……就是为了报复朕……朕早该知道,西溏就是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她都是算计好的……说不定……说不定就连那青王遇刺也是她算计好的……”

东方长青扭头看向相卿,狰狞着脸问:“是不是?你参与其中,协助朕一举得手,就是西溏算计的是不是?想不到她什么人都算计……连自己的王夫都不放过……想不到……”

相卿突然笑了一声:“呵。陛下可说错了一件事。本尊参与其中那时本尊的算计,与我那位陛下并无干系,陛下错估了青王殿下在那位陛下心中的地位。”他朝前走了一步,凑到东方长青耳边,低笑:“若本尊没出手相助陛下,陛下岂会毫无芥蒂留下本尊陛下的宫中炼丹?”

东方长青猛的退开,他抬头紧盯相卿,道:“你……你……难不成……你在那时就已算好今日?”

相卿缓缓直起腰,道:“本尊不过想借刀杀人一箭双雕罢了。素来听闻陛下聪慧过人有治国之才,今日一看,不过空有治国之才的说法罢了。”

“放肆!”东方长青全身哆嗦起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何太傅说的没错,这个让就是来意图毁灭大豫的内奸,他竟然错信歹人,把大豫推入绝境。

“来人,把这妖道押入死牢听候发落,他身边所有随行的奴才就地处决一个不留!”

东方长青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糊涂的还不是一时,是两年。

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妖道,可惜他还不能轻举妄动,他怕那些药丸会有诡异,又或者,其实他的心里,燕州是攻不下的。

整个大豫,唯有燕州是他自信不会被攻破的,这里有他的长卫军守护,整个燕州犹如铜墙铁壁,明王绝对攻不下燕州。

东方长青明令已下,侍卫们自然不敢抗旨,当即便动手,相卿站在未动,口中却道:“契约已毁,即刻起你们便是自由身,是死是活由你们而去。”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红色的信封,随手便点了火,烧了那信封。

原本还以各种姿态站在原地的小童们,瞬间跳跃而起,有一跃跳上殿顶,有急速奔走在后宫,还有奋起反抗要对他们手起刀落的侍卫,趁机逃离殿内的。

那信封被烧之后,他们便犹如没了主人的野人,各自寻找各自的逃生之路去了。

原地独留相卿一人站着。

东方长青没料到还有这样一说,原来契约一毁,便没了约束那些小童的约束力。

“原来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不止朕一个,原来你也是!”东方长青的脸上突然露出些狰狞的笑,原来不是他一个人,“他们都弃你而去,你入死牢,而他们去弃你不顾……”

相卿笑了一声,“是啊。可惜他们是本尊放他们而去,而陛下却是被他们舍弃。”

东方长青骤然红了眼:“闭嘴!来人,都死了吗?把他给朕押入死牢,押入死牢——”

……

后宫各宫嫔妃人心惶惶,谁都知道天禹的明王攻到了燕州,眼看着就要国破家亡了,可陛下没有忙着抵抗,却让人追杀世外仙尊身边的那些小童,有点小童拼死逃了出去,有的则在逃脱过程中被箭射死,还有一些潜伏在宫中某处,东方长青正派人四处寻找,一旦发现便格杀勿论。

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

东方长青以为的燕州城,该是固若金汤铁通般的城池,可天禹军到达燕州之后,花了十日准备攻城战车,却只花了半日便破城而入,虽然天禹军为此折损了将近三千人马,可结果却是达到了效果。

天禹军入城,直逼燕州皇宫。

燕州未来得及逃走的百姓跪在街道两边以示臣服,曾经繁花似锦的燕州城,如今一片萧条狼藉。

宫中大乱。

禁军首领连滚带爬求见东方长青:“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那明王领兵入城了!”

东方长青正在写字的手顿了下,他的脸色带着诡异的安静,似乎在听一个正常不过的消息,半响,他点点头:“朕知道了。”顿了顿,他才开口:“去把长卫军统领叫来,朕有事找他。”

禁军首领一脸震惊,却在触及东方长青的视线后赶紧退了下去,“臣遵旨!”

如今东方长青身边的护卫,也只有长卫军了。

长卫军首领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东方长青便跪下道:“陛下!陛下如今不能在宫中久留,陛下速速启程离开燕州还来得及,臣早已安排妥当,陛下……”

不等他说完,东方长青已经抬手止住他的话,道:“朕心意已决,你不必多劝。”然后他站了起来,道:“朕让你过来,就是想要跟你说长卫军。”

他叹了口气,道:“长卫军留在燕州的只有两千人,两千对七万大军,这便是自寻死路,是以,朕命你速速传旨下去,遣散长卫军,让他们各自求生去,这宫中有什么能拿的,只管拿去罢,不要和朕一样死守在这宫里了。”

“陛下!”长卫军首领咬牙:“陛下万万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委屈陛下和臣等一起离开,臣……”

东方长青摇了摇头,他重新坐了下来,道:“朕哪里都不走,你领旨退下吧。”

“陛下——”首领急的跳脚:“陛下,求你了!”

东方长青摇头,只是想了下突然道:“你再替朕做最后一件事,去地牢把那妖道给朕杀了,然后自己逃命去吧。”

长卫军首领犹豫一下,然后一跺脚便赶紧离开,直奔地牢而去,去地牢之前,他先去领了地牢的钥匙。

地牢的守卫早已逃的差不多了,只有个老兵抱着一柄大刀守着,看到长卫军首领,急忙跪下来磕头,“大人。”

长卫军首领看了他一眼,“你先退下。”

那老兵赶紧逃了,长卫军首领抽出剑,从第一个牢房开始朝前走去,地牢里关押的犯人多是因涉及到皇家秘辛要事,想杀又杀不得,不杀又不放心之人,明知外面一片混乱,可在这地牢之中却无人出得去。

除了地牢,这里的犯人四肢还是被铁链锁定,无法离开的。

长卫军首领手里的剑的栏杆上滑到第二个牢房的门,他左右看着,一点点的找着那个妖道,最后他在倒数第二个的地方看到那个一身黑袍的仙尊。

他四肢被锁,整个人蜷缩在稻草铺设的地上,全身瑟瑟发抖,若有似无的听得到喉咙处发出痛苦的呻吟的。

长卫军首领愣了下,他举起剑,连砍两下,直接把牢房的门锁砍了下了,他伸手拉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那个蜷缩在地的人并没有因外人的闯入而有所回应,长卫军首领只见过这位所谓的世外仙尊一次,当时的仪容那简直就是天人不可触及在姿态,从未想过眼前这样的人会和那位世外仙尊联系到一起。

他走近,手里的剑举起,却又犹豫了一下,然后他伸手去碰蜷缩那人的身体,想要把他掰过来确认可是那位世外仙尊,不妨那躺着的人突然抬手手中一把粉末抛了过来,晒在长卫军首领的脸上,然后他又重新缓缓蜷缩起身体,额头那片细密汗珠依旧不停的往下流淌,汇聚成大滴的汗珠落下。

长卫军首领还半蹲在地,神情有些呆滞。

半响,相卿才缓缓做起,他吩咐道:“打开吧。”

长卫军首领木然的掏出钥匙,伸手解开他四肢上的锁着的铁链,相卿慢慢站了起来,身体因着他的动作有些摇晃,然后他抬头看了眼上房,道:“都下来吧。”

从房梁上跳下四个小童,快速过来扶着他:“仙尊,这个让怎么办?药效还要过一阵才过呢。”

相卿回头看了长卫军首领一眼,吩咐道:“把这些人都放出来。”

逃犯一多,任由他们如何想要追捕,只怕也没了心思。

东方长青听到风声的时候,宫中那座秘密地牢里的逃犯都逃了出去,前去杀死那妖道的长卫军首领也被人找到,不过似乎梦游一般,整个人还愣愣的,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得知没找到那妖道的尸体,当即安排了八个长卫军,咬牙道:“你们几个即刻找到那妖道,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杀了!这是朕对你们的命令!”

“是!”那八个长卫军当即前去找人。

面对余下的人,东方长青半响才道:“都散了吧,各自去谋生去吧。”

长卫军的几个主要首领站着未动:“陛下……”

东方长青垂着头,对他们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那些人无奈,唯有小心的退了下去。

东方长青在原地坐了半响,然后站起来,命宫人前往后宫,把后宫的娘娘们全都召集到了一起,更是亲自抱了仅剩的几个皇子,也知道他们这些日子一来一直都躲着他,看到他们眼中的惧怕,他心中满是悲凉。

“这几日你们都在各自宫中,哪里都不要去,若是有事,朕自会召见你们,都退下,安份些,别让朕知道再有什么其他节外生枝的事,可听明白了?”东方长青吩咐着,“每日的膳食朕会让人送过去。”

当天午时,东方长青命人准备了颇为丰盛的午膳,他亲自去了御膳房,拿出准备好的毒药,洒在了备好的饭菜上,道:“送过去吧,看着她们吃下,替朕安抚好她们。”

负责送菜的宫人应下,各自端着饭菜送到各宫。

午后,阳光正好之时,各宫陆续传来消息,有未曾服用或服用后无果的,也被东方长青二次赐下毒酒。

然后他站起来,沐浴更衣,再次去了裕华殿。

东方长青看着裕华殿,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自己总算看腻了,他不愿再来,西溏早已死去,活着那个根本不是他的西溏,他的西溏怎会像他那样?

他的西溏对他不会那样狠心,不会逼他至此,那个女人怎么会是西溏?

东方长青摇头,不是西溏,一定不是西溏。

她已经死了,就在他眼前死了!

东方长青站起来,在裕华殿慢慢绕了一圈,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守着这座宫殿,守到最后,就真的只有这座宫殿了。

可没有了人,他要这座宫殿做什么?

东方长青还能记得当年他与她相依相偎甜蜜如斯的场景,可自她去后,他身边围了再多女人,他再没有过那样的甜蜜,似乎他所有的柔情都用在了她身上,自她走过,他剩下的唯有*。

想到此,东方长青嘲讽的笑额一声,他空有皇位,他空有权势,他的心竟再也没有充实过。

他不愿提及的过往,竟是他这一生当中最为幸福的时刻。

他怎么就那么傻呢?

他怎么就舍得对她下手,怎么舍得看到她眼中滑下的泪滴呢?

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让他感觉到幸福的,就是在她身边的时候的。

远处人声鼎沸,有刀剑相碰的声音传来。

长卫军终究是没有离开。

到底他身边也有愿意留下的人。

可他最愿意留下的那个,却至死也不愿留下,直到多年以后,她浴血归来。

魏西溏,属于他的魏西溏,却再也回不来了。

“陛下——”长卫军的呼声传来,他们高呼:“陛下,快逃——”

东方长青坐着未动,听着远处的呼声。

当年的西溏,可是在听到这样的声音时是怎样的绝望?

他时至今日是咎由自取,可西溏呢?她在入睡之前还是那般甜蜜,带着无数的憧憬闭上了眼,却在甜蜜过后遭受了痛彻心扉的背叛。

他伸手,在摸了无数次的床铺上又一次摸着,这是他最后一次碰触这里,他觉得腻了,却又觉得这样恋恋不舍,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这里的一切,包括当年她归来后卸下的铠甲,他还记得她穿上的模样,他还记得她那时飒爽的英姿,可如今都成了过往。

他想要缩回手,却不小心把最上层的铠甲碰落在地,然后在第二层的夹缝里,他看到一个发黄的信封。

东方长青顿了顿,他伸手抽了出来,一眼认出那是西溏的字。

那是他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字,他如何不认得?

信未封口,他伸手抽出里面的信,展开。

“长青吾夫,有件事想要与你说,却又怕你生气不敢直言,我们的皇儿终于来了,一直都在盼着,终究还是来了,你可是觉得欢喜?初初听闻,朕欢喜的一夜未眠,朕知道,若是你听到这个消息,自然也是欢喜的。你觉得我们的皇儿叫什么好?你来取名可好?……”

“……一想到他是你我所生,朕便觉得高兴……长青,还有件事朕想要同你说,你别嫌朕多事可好?你是朕的老师,既有治国之才又有安民之能,朕与你夫妇多年,更知你人品心性如何,是以,朕若是把大豫托付于你,可会觉得朕是懒惰至此,想要逃避家国责任?……”

“长青,朕日后可是要当贤妻良母之人,你若是不愿帮朕的忙,朕可如何是好?朕知你教导朕至今,希望朕当能治天下的明君,可朕觉得你一定比朕做的好,朕都替你想好国号了,待日后才告诉你……朕知长青最厌烦这些事务,可是朕日后是要当我们孩儿的母后的,你如何能推辞?长青你说是不是?至于朝臣那边你只管放心,朕都想好了,朕大可利用孕期让你先接触朝政,首要让他们看到你的政绩和才能,这样才能让他们对临时掌政放心,待朕生产之后,便能以产后体弱,或是体弱多病为由拜托朝政……”

“长青,朕也不知你可是会答应,就自己这这边胡思乱想,总之你先想一想可好?若是你实在不愿,朕自不会逼迫你,嘤嘤嘤,朕腹中的小家伙好似踢了朕一脚……”

最后署名西溏和她提笔写信时的日期。

东方长青全身颤抖的看着那封,那信所写时间,该是她当年御驾亲征途中验出有孕之后。

第416章 掳获

东方长青死死盯着那信,突然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他下意识拿了帕子捂在口上,再松开,才发现帕子上沾了一大口鲜红的血。

他拿着信的手开始打哆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能想得到她当时提笔写这封信时的表情和动作,她一定满怀忐忑,她一定以为他不愿如此,毕竟他在她面前表现的,从来都是这样的姿态,可是他的西溏怎么就这么傻呢?

她竟不知道她的枕边人怀了何种居心。

东方长青的眼泪打落在那封发黄的信纸上,原来她早有打算让贤,原来她宁肯当个默默无闻的皇后……她在满怀憧憬之时,一定想不到他是那等卑劣无耻,当年她被万箭穿心之时,心中该是何等绝望和悲凉。

是他毁了一切。

所以他后半生都不得幸福,所以他浑浑噩噩活到至今,所以他有此今日的报应。

因果循回,报应不爽,原来说的就是他。

当年若能晚一点,若能晚哪怕一晚,是不是这一切都不同了?

东方长青无数次坐在裕华殿的时候,他都告诉自己,他不后悔,即便他杀了自己倾心所爱之人,可他不后悔,从来都不后悔。

可时至今日,在他看到这样一封信没有寄出的信后,他却真真切切生出后悔之心。

西溏,西溏啊!

东方长青的眼泪往下滚落,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杀了他们的孩子,他杀了他此生唯一爱的女人。

东方长青靠着墙面,缓缓滑倒在地上,他都做了些什么?

他无声的哭泣,手里紧紧攥紧那封信,痛哭流涕,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一次次忏悔却从不后悔,他一次次的述说他的借口却一次次的为自己开解。

他说他是男人,他说他不愿永远站在她的身后像个影子,他不愿被人议论之时只是一女帝王夫的身份,他不愿让人觉得他是女帝养的玩宠,他是男人,他有自尊,有野心,有着天下男人对权势的天生向往之心。

原来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撕心裂肺的哭声从殿内传来,他狠命的捶着地面,为什么她不早告诉他,为什么她不早点发出信,为什么他现在才发现这封信?

为什么?

身上的龙袍沾灰尘,他再顾不得整理仪容,满头的发凌乱散开,垂落下几率花白的发。

他跪在地上痛哭,悔恨莫及。

他本该与她幸福到老的,他本该和她有子嗣无数的,可最终他失去了所有。

他脸上的容颜随着他的痛苦的嚎叫逐渐恢复老态,他却再顾不得这些。

他握着拳,突然仰天长啸,发生犹如绝望野兽般的吼叫:“啊——”

没想到他最终离开的时候,依旧是以本尊之容。

明王军入宫,乱箭射杀了所有抵抗的长卫军,“全宫搜索,所有活人必须带过来!”

陆续有人来报,后宫嫔妃以及皇子全部死在各自宫殿,看样子像似是被毒杀而亡,一个个的表情并未过多痛苦。

季统略一思索,点头:“明白了,东方长青可有找到?”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侍卫指着前方道:“王爷,看,前面宫殿走水了!”

季统朝前走了两步,道:“速速前去查看!”

浓烟密布,火光冲天,待季统带人赶到时候,宫殿早已进不去人,火光涌动之间,隐约看到有人影在殿内晃动,在呼喊着什么。

季统隐约听出里面的人影在唤着一个名字:“西溏……”

“王爷!”一个统领拽着一个小太监过来,“他是这宫里的……”

季统一把拉过小太监,问:“这里面的人是谁?”

小太监的小腿直打哆嗦,他磕磕巴巴的说:“那……那是……是陛下……陛下……”

季统抬头看了看殿门上的拍扁,只有三个字:裕华殿。

“这里是什么地方?”季统问。

“回……回大人……话,话,”小太监满脸是泪,被吓的直哭,“这里,这里是女帝驾崩前……和陛下的寝殿……”

季统张了张嘴,明知故问:“大豫的女帝可是字西溏?”

小太监点头:“是……正是……”

季统想到陛下最后一封命人送过来的旨意所写,要东方长青万箭穿心。

而大豫史册记载,大豫女帝是旧伤复发而亡,可民间却流传大豫女帝乃被王夫东方长青万箭穿心射杀身亡。

陛下旨意明确东方长青万箭穿心而亡……

季统被自己脑中大胆的设想吓了一跳,他看着殿中疯癫之声逐渐减小,他对副统领示意,副统领抬手,道:“预备!”

弓箭手从四面八方冒出来,抬箭对准裕华殿的,季统转身,副统领果断挥手:“射!”

万箭齐发,却只是对着裕华殿射去,穿窗透门,是否落在殿内人的身上无人关心,不过奉旨而已。

季统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他如此的死法,只怕比万箭穿心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煎熬之苦,难以诉说。

他虽不知其中内情,可让一个至死之人临了之前还惦记一个去世多年之人,这该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大豫国灭,帝王驾崩,东方家族皇族一个不留,大豫境内各地不战而降,天禹女帝大肆派官员入主大豫,南宫宇俯首称臣,以魏氏正统皇族正戚为名迎回天禹女帝魏西溏。

两国归并,天禹领土扩大两倍之多,魏西溏改国号为唐,定都长阳。

与此之外,还诞生了首个以太监之身受封忠义千秋封号之人,乃前朝大太监丁春秋。

南宫宇在功成之后请辞朝堂,对东方氏的复仇消耗了他这么多年坚持下的意志力,待功成之后,身体便是一落千丈,大唐女帝准奏,南宫赋以有功之身入朝为官。南宫家族势单力薄,不得不从零开始,南宫赋欲复兴南宫家族百年声誉,前路坎坷,他却不得不前行。